[长评] 《少年荒原/Keller-Teenage Wasteland(Out of Hand)》：关于成长中的种种不期然

本帖最后由 lucas41ive 于 2010-1-10 00:41 编辑

“是的，我自己亲眼看见古米的西比尔吊在一个笼子里。孩子们在问她：西比尔，你要什么的时候，她回答说，我要死。”
这是《荒原》的第一句话，简单的场景，简单的回答——我要死。诗人艾略特的《荒原》是欧美文化中一个不能忽略的符号，而《少年荒原》似乎整片整片地浸润着《荒原》带给人的感觉。

一直很喜欢关于成长的题材，在成长中的人享受着青春的张狂、恣意，也承受着青春的彷徨、不安。在成长，尤如在路上，每一条道路、每一个选择都有无限的可能，生命也因此而美丽绚烂。少年不会顾及太多，恣意妄为地挥霍自己的青春，享受着青春带来的快感。

两个懵懂不羁的少年相遇会有多长的距离？他们的性格完全不一样，但是从第一眼见面起就互相吸引。青春就是这样，成长中的少年会遇到种种的不期然。那些不可抗拒的际遇又给于人多少启发？谁又能了解？这些都是成长。

从陌生，甚至反感，到相识、熟悉，互相分享生活中的秘密与快乐。两个少年，一起荡秋千、偷东西、喝酒，用他们自己的方式一寸一寸地丈量青春；两个少年，陌生阴冷的厂房，在肮脏的墙壁上拼贴、欣赏裸体女性的照片，想着有的没有的故事，互相取笑下体的反应。

青春的时光并不总是阳光明媚，而是常伴着不安。这种懵懂的不安，是互相之间暗长的情愫，被莫名地困惑；也是一次调皮的玩笑，不顾后果的行动。Sebastian显然就是那个张狂不羁的少年，没有朋友，生活的压抑让他变得不安而渴望刺激。而Paul则不同，他似乎是一个乖乖仔，但是却第一眼就被洒满青春阳光碎片的Sebastian所吸引。

Sebastian是那种表面上玩世不恭的少年，而心底却脆弱地像玻璃的孩子。一旦爱上了，或者说谈不上爱，喜欢上的东西就义无反顾地去追寻。他不羁，眼角总是上扬，嘴边挂着坏坏的笑，闪烁着纯真的眼神，毫无顾忌地做着义无反顾的事情。但他也寂寞，他对Paul说：你是我唯一的朋友。也正因如此，他对所有人都不好，却对Paul他唯一的朋友极好。尽管如此，Sebastian却是怯懦的，他不敢勇敢地向Paul表达自己的感受，只会与Paul分享盗来的美酒，偷偷欣赏被篝火映满面庞的Paul，在黑暗中拿着Paul的衬衫做着属于他自己的美梦，或者仅仅是享受抓着Paul 的双臂教他射击，甚至为了轻轻相拥而佯装倒向窗外，借此得到短暂的拥抱的机会，仿佛那一刻就属于他们俩。但谁也不会忘记影片最后一刻，他流着泪，倒在地上，痴痴地望着Paul与Sonja做爱。到头来，他依然孤单。

爱上一个直男，只是这样的结局。不知道为什么，弯弯总是会不期然地被直男所吸引。这是悲哀呢？还是悲哀呢？于是，到头来，就如Sebastian，以为找到了知己，结局却不过是依然孤单。
怎样才能不寂寞，我也常问自己这个问题。
Sebastian是寂寞的，但起码他曾恣意地享受着青春带给他的欢愉，尽管结局是苦涩的。我想，他对于Paul的爱与付出，不过是困惑了，对于自己无所寄托，而突然有一天找到一个知己的过度反应。尽管这样思考Sebastian，有些残忍，但我坚持这不是一份真正的爱，而是对于自己精神生活感到困惑而无所托。

其实，整部影片的主角应该是Paul，不管从片头或者片末都能明显感觉到。如果把整部片子看做是Paul的一次成长中的际遇的话，似乎更有些意思些。Paul的生活在遇到Sebastian之前似乎平淡无奇，像张白纸，他内心封闭甚至有些懦弱。但是成长中，总有些不期然。他不期然地遇到了Sebastian，Sebastian过着他不可想象的放荡不羁的生活，在Paul眼中，Sebastian是被阳光包围的活泼男孩；于是，他不期然地与Paul干着他从未经历过的事儿；他不期然地遇到了Sonja，又不期然地爱上了她。如果这样理解的话，这是一部关于成长中“第一次”的电影。片名也译作Out Of Hand，“走火”之意，似乎也从一个角度诠释着这种成长中的“不期然”。擦枪走火，“枪”这个意象在片中也多次出现，走火是出乎意料的，影片中几个情节也是出于主人公Paul的意料而发生的，从相遇，到偷窃，再到绑架Sonja等等。这才是成长，成长中必须经历的不期然，与出于意料的种种可能。当Paul在片末欢快地跑向阳光中的远方时，我似乎才从整部影片从头到尾营造的不安中解脱出来。事非经过不知道，只有经历过、体味过，哭过、痛过，才能明白个中滋味，也才能释然。这或许就是我久久不能理解Paul片末如此欢快的原因，或许也是他那样快乐的原因吧。

整部影片以荒原作为文化寄托，侵润着深厚的象征主义的气息。荒原，少年荒原，让人不禁联想到两个少年在一望无垠、不着边际、万物消际、压抑不安的荒原上前行，这是他们成长的过程。这片荒原上没有多少生命，只有黄沙、碎石、寂寞，和需要他们自己探索的未知。但是这又不像西比尔关在笼子里，说着：“我想死”，一样无奈、彷徨与找不到方向。少年荒原不一样，少年是成长中的有希望、有期冀的，这恰恰与萧瑟、让人绝望与幻灭的荒原产生矛盾、产生张力。荒原中的少年，尽管彷徨、困惑与不安，但是却一直在成长，有种种的可能，因此，男主角Paul最后欢快地消失于原野。

影片中很多镜头拍摄的很成熟，构图很精致、很唯美，场景的衔接与转换也很老道，很多镜头都很有深意，完全看不出是一个年轻导演的处女座。片中的音乐也不错，配合情节烘托出主人公的不安与彷徨。整部影片大部分冲突与矛盾地场景都发生在那个被废弃的厂房之中，就像西比尔的那个笼子，在这个狭小的空间之中，所有的矛盾、冲突都被展现的淋漓尽致，最后影片的高潮也发生于此。一点小小的批评，基于道德上的反感，我不是很喜欢Sebastian虐待Sonja、小狗以及枪杀Sonja男友的部分，尽管在表现影片上这似乎是必须的。因此，我在第一次看这部电影的时候，在中途放弃了。这也是一部很压抑的片子，充满着不安，所以下定决心看完它，也确实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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