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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6
老姐拉起姐夫:“我们俩先回去了。”
“路上小心。”我站起来,“姐夫照顾好我姐姐。”
宋然冲我挤了个鬼脸,拉着艾菲出门儿了。
我跟老妈进了卧室,老爸坐在床边上。
“说吧。”我笑笑。
妈妈爸爸俩人盯着一脸微笑的我,突然间有点儿不太适应了,半天一句话也没说。
“爸,说啊。”我又乐了一下,“拿自己儿子当猴儿耍,有劲吗?”
“乐直。”老爸看着我。老妈在旁边儿拉了他一下,生怕下一个字儿说出来,我们家楼就塌了。
“唐彬和你们说什么了吧。”我还是笑着说。
老妈听见我要生了似的,立马儿抬起头看着我:“你……知道?”
“妈,跟我说说行吗?”我望着她。
老爸拿出一去烟放在口中,我给他点上:“那次,我们叫你回来那次,你还记得吧。”
我点了点头。
“就是,我们让你和他分开的那天。”老妈又补充了一句。
“其实在那天之前,唐彬已经找过我们两次了,那天……是第三次。”我爸慢慢地说,“头两次来的时候,他也没说什么,我们觉得挺奇怪,他可能是有话要说,不过每回,都没说出口。”
“爸,说详细点儿,好吗?”我望着他。
“你姐结婚那天,其实我看得出来,你多少有点儿心里不是滋味儿,我的儿子我明白,你不是下生就要找男人的,不过找了唐彬,又是个好孩子,这么多年了,我们也就认了。”老妈把话接了过来。“后来有一天,唐彬上咱家来了。问了问我们身体的情况,干了点儿活儿。说你那两天出差,他脸色儿不是多好。我就寻思可能有事儿。”
我没打断老妈的话。
“你出差的时候,他又来过一次,其实唐彬这孩子,每个月都过来一趟,你姐结婚以后,过来得更多了,他说你忙,在公司里压力大,有时候赶上你加班,也总过来。不过,你出差那回,他脸色特别的不好。心里有话,我和你爸也问他了,他没说什么。”
“他第三次到咱家来,说要和我们谈谈,我以为,他是来告你的状的。”妈妈拿起水喝了一口。
“什么?他说什么了?”我问
“他让我们劝劝你……过,正常人的生活。”老爸吸了口烟,“我本以为他有了别人,要不就是他想结婚了。他那话说的是对,是在理,不过你怎么也得给我儿子一个交待。乐直是个重情义的人,他这么说,如果是他现在想走别的路,那至少,也得给我儿子一个交待!”
“乐直啊,毕竟我们都明白,当初你去日本,他等着你,我们也不瞎,我们也知道这么多年你们俩在这些事儿上下了多大的功夫眼儿。唐彬这孩子那天来了这么一句,我们俩都有点吃惊。”老爸说着拿起杯子来喝了口水,“不过又想到你们年轻,本来也……”
“我挺生气的,当初不是因为他,我儿子何苦跟了个男的。现在你说要分开,你说让我儿子走正常人的路。是,哪个当爹当妈的能巴不得让自己儿子找个男的?”老妈把话接了过来,“不过,这事儿也不能这么办,话也不能这么说啊,什么都在你,当初你走了,你不要他的时候,要是他不找你,何苦落到今天呢。所以我和你爸就说,你们俩的事儿,我们不想管,乐直同意就行。只是……”说着老妈回头看了一眼老爸。
“怎么着了?”我皱着眉头问。
老妈刚刚的说话的劲头儿,突然间没了,显得很无力,老爸也抽着烟一言不发。
“到底怎么了?”我再问。
“只是……他,他给我们……跪下……”老妈接着说。
我瞪大了双眼:“他……跪下?”
“他说他明白你,这么久了,他明白你,你心里想什么,他都知道,唐彬这孩子心细,有的事儿看在眼里不说。乐直,不是妈妈说你,你是个好孩子,可是为别人想上,你不如唐彬,那孩子那天,冷不丁地就在你现在坐的地方,给我们俩跪下,说不想惹我们生气,不跟长辈吵又怕我们不答应,我和你爸吓了一跳,拉他起来,让他把话说完了。他说啊,乐直的心里其实放不下,放不下那些一般人过的日子,他心里是想娶个老婆过日子的,他……想让你好。他觉着老这么把着你不好,你……不该走这条路,你该顺着自己的心思……找个老婆结婚。”老妈说话的时候,声音越来越小。
最后一次,最后一次我当着我爸我妈流眼泪,可能是五岁的时候发烧,那年他们抱着我去医院,非要打一针安痛定,那针特别的疼,直接扎进屁股的肌肉里,那天我哭得很热闹,跟杀猪似的,弄得护士吓点儿吓晕过去,后来我就没再当着他们的面儿哭了,因为那天到家之后,我爸说我那样儿,丢人……我问我妈嘛是丢人,她说就是没修,我记住了,哭不能当着爹妈,那样没修。
“然……然后呢?”我抬头看着我爸,脸上依然保持着微笑。
老爸僵僵地看着我:“想哭就哭吧,看你那样儿,跟俩礼拜没上厕所似的。”
“我哭什么。”我笑笑,“打针我都不哭了。”
老妈抚着我的头:“乐直,就算你八十岁了,我们也是你一百岁的爹妈,男人啊,刀子扎进肉里不该哭,捅进心里哭出来,不算孬。”
我笑了笑,点了根烟:“爸……你接着说吧。”
老爸叹了口气:“他说,按你的性子一辈子就算难受死,也只是难为自己,到死也不会和他说分开的。,这话得他来说,直接说了,你也未必就能同意,所以他就来找我们,让我们先劝劝你和他分开。”
我攥紧了手,老妈看着我:“当然,我和你爸,也都希望……你能找个女人好好过日子,他这么一说,我们也……”
“没事儿,爸妈,不怪你们。”我笑笑,“怪……我。”
妈妈过来抚摸我的头:“乐直,不管怎么样,不管怎么样,高高兴兴的就行,啊。”
我抬头看着妈妈的脸,还想笑但却一直也笑不出来。
“高高兴兴的。好好地走,好好的过日子。我们不为难你。”妈妈拍着我的手。我抬头看着她。
我答应了她,我到艾菲的屋子里,关上了门。
唐彬,你凭什么这么武断地说我不爱你了。你凭什么这么做?我承认我心里是有些问题,但我能看得开啊,为什么你就得这么做,你他妈这不是吃饱了撑的吗?何苦呢,何苦呢……难道你就不能和我开城不公地说这些话,把你心里的话说出来,你干嘛要演这么一出儿,从头儿到尾的联合这么多不相干的人来骗我!我艾乐直心里是别扭,我他妈说和你分了吗?说了吗!
我不断地给自己找着理由,但这个男人,这个叫唐彬的男人对我的爱,我死死地握在手里。
坐在床上,心揪着疼,意识有点儿恍惚。
电话响了一小声,我拿起来,是一条儿简洁的短信:“艾先生,方便请回电。”
我想了一会儿,喝了口水,稳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给她打了过去。
“喂?简小姐。”
“艾先生,我明天要上飞机了……这件事,我觉还是要和你说声对不起。毕竟这么骗你,不太好。”她不好意思地说道。
“没有,呵呵,你也是受人之托的。”我笑了笑,手却紧紧抓着枕头。
“我和唐彬多多少少有些交情。他当初……拜托我帮他这个忙的时候,我才知道他和个男的在一起,我,也很吃惊。我本以为,他是要摆脱你的。”简洁说着。
摆脱我?我脑子里突然又钻出了这个想法。不过又立刻被自己的一个嘴巴给消除了,艾乐直,你他妈这么想也太不够奏儿了。
“我本我很佩服你的机灵劲儿。”她笑了笑。
“谢谢。”我也笑了一下。
“后来,我发现我错了,他……不是为了摆脱你,而是让你……去摆脱他,因为……”她停了一下。
我喘了口气:“因为什么?”说实话,我脑子里还是一团乱。
“因为……他一直在等你一句话。”她说。
“什么话?”我问。
“他在等你说,你要放弃和他在一起生活的,你说了,就在你给我打电话的时候。就在那个,我听完就直接挂掉的电话里。因为当时电话是免提的,他就一直站在我的旁边,是他挂的电话,大概……他怕你听见他……哭的声音。”她慢慢地说。
我坐在床边儿傻笑着,傻瓜一样的呵呵笑着。
“艾先生,你……没事儿吧。其实,我打这个电话,也只是想告诉你,这样的好男人,不,是对你这样好的人并不多。”她说完,自己就挂了电话。
我笑话自己的无知,笑话自己脑子里边儿装得都他妈的是自己。
他早就看出我的心思了,早就准备好了,不过他一直都在等我说出来,我想知道,他站在简洁的旁边儿听到我在电话里说我想过正常人生活的话的时候,他脸上是什么表情,是怎样让人心疼的表情,他在找去我们家的时候,又是怎样的心情,跪下来求我爸我妈的时候……是怎么个让我心疼的样子。
我抱着枕头使劲儿把脸扎在枕头里,让我这没脸的哭泣不发出一丁点儿的声音……
77
窗外的太阳照进了艾菲的房间,我坐在她嫁人前的雪白的床单上,望着外边耀眼的太阳光,转过头,整个屋子都看不清楚了,变成了绿的又好像是蓝的。
我拿起昨天买的书,和蓝馨交给我的本子,装进包里,准备回我自己的家。
“回去了?”我妈问。
我回过头:“嗯,您好好休息。”说着又笑了笑,“妈,好好休息。”
我妈没说话,转头回屋了。
我打车回家,进屋的时候,我把书放在桌上,然后拿起了本子开始看,依然还是每页都有我的名字,每页都换一种字体。不就是那些个破玩艺儿。
我傻不拉几地看着这个本子,每页的日期不同。
朴正欢打来了电话,我接了。
“乐直。”
“嗯。”我懒洋洋地回答。
“我……看见唐彬了。”
“噢。他还好吧。”我笑笑。
“挺精神的,看着跟没事儿人似的。看了看公司的事儿,他有点儿……”
“有点儿什么?”我问。
“有点儿不正经了。”朴正欢回答。
“可能……是我逼的吧。”我说。
“乐直,我去找你吧。有话想当面和你说说。”朴正欢问。
“还是和路小天一块儿?”我笑笑。
“对。”他回答。
“那好。来吧。”我坐在沙发上,心里揪着疼,整个儿后背冒凉气。
我拿起新买的那本书,翻看着。没过多一会儿,朴正欢和路小天就来了。
“看书呢?”朴正欢看我拿着书问。
我笑了笑,把书放在桌儿上。路小天也走过来看了一眼:“你终于开窍儿了。”
“嘛意思?”我笑着问路小天。
“行啊你小子。”路小天笑着说,“看出来了?”
“人啊,心里有事儿的时候,就蒙。”我乐乐。
朴正欢过来拿起我的书:“《东方快车谋杀案》?”
我点点头:“朴儿,看过吗?”
“《尼罗河上的惨案呢》?”路小天拍拍朴正欢。朴正欢点了点头:“看过。”
我笑笑:“东方快车是不一样的,一车人,杀了一个人,一人捅一刀。”
路小天笑了笑:“你这么爱他,就别抽风了。赶紧的吧,小姑娘得哄。”
我哈哈大笑起来。朴正欢还是不太明白:“怎么回事?”
“可是……”我年着路小天,说不出下文。
“打电话啊。”路小天看着我。
“我打不通。”我说。
路小天眼睛一转,看了一眼朴正欠:“你给唐彬播个电话试试。”
朴正欢看看我,又看看路小天:“我?”
“啊,你。”路小天笑了笑,“唐彬不会不接你的电话,他不要公司了?”
我看了一眼朴正欢,又看了一眼路小天,想了想我自己。到底是我聪明,还是路小天聪明呢。
朴正欢拿出电话给唐彬播过去。
“关机。”朴正欢看了我一眼。
“回来再打吧。没事,又死不了人。”我笑了一下。
他们俩人儿一走,我坐在床边儿看了会儿电视,心里有点儿紧张,莫名其妙的紧张。决定分开的时候,到只有点儿痛。现在想追他回来,反而到紧张了。就跟领四级成绩单儿的时候塞的。
擦黑儿的时候,朴正欢给我打电话过来。
“喂?”我急切地接了他的电话。
“乐直。”
“嗯,怎么了?”
“刚,刚才我打电话了,给唐彬。”朴正欢的志音有点儿颤维儿。
“你说嘛了?”我问他。
“我问他还能不能和你……”
“嗯。”我等着他把下文说出来。
“他说……他嫌你恶心。”朴正欢说。
我笑了一下,挂了电话之后,我脸上的笑容依然保持着,保持得相当的好。笑得很灿烂也很假,我手里紧紧的握着那个本子。
电话铃又响了。是,唐彬。
“喂?”我接了电话。
“艾乐直。”电话那边儿传来了唐彬久违的声音。
我留给电话儿的,就是一路的喘气儿声儿。
“你怎么干这么女人的事儿?”唐彬上来就把我所有的话都封死了。
“我?”我没话可接。
“以后少他妈让别人给我打电话。你他妈恶心不恶心。滚边儿呆着去。分都分了,还是我踹的你,要点儿脸,别他妈再给我打电话。”
我没话说,一句都说不出来了。
“你还有话说吗?”唐彬的语气还是硬得跟北京的板儿砖似的一下一下儿的往我耳朵眼儿里边儿揭,“没话就赶紧他妈的挂。”
“那些本儿,蓝馨给我了。”
“噢。”他停了一会儿,笑了两下,“那时候,我还以为离开你活不了,现在日子照样挺好的。那东西留着没用,赶紧给它烧了,丫的,我一想起来跟你在一块儿过,就他妈浑身不得劲儿。赶紧烧了。”
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吧。我现在有点儿挺不起腰杆子了,人家现在是爷,没错。
“你还有事儿吗?”
“唐彬,我爱你。”我大声地说了出来。
他又停了一段时间。我们俩都没有声音。
“……乐直。以后,你走你的,我走我的。咱俩,互不相干。你的爱,我不稀罕。也不是就非得你爱我。也不是你爱我了,我就非得爱你。我现在想起和你在一块儿,你心里那些想法儿,我就不舒服。这一辈子我都不太想再看见你了。而且当然你的选择也没错。好好过日子,找个女的。”
我的心揪成了一个团儿:“唐彬,我……”
“乐直。赶紧往大人上长,真的,咱俩不可能了。我现在也要为自己说的话负责。也要……为别人负责。”
他最后几个字儿,冒出嘴边儿的时候,一个大雷从我脑子里边儿闪过去。
“你,你已经……”我想问,但问不出来。我现在就一个落败的妇人。
“你没资格问我的个人生活。我们已然是分了手了。”他沉默了一会,“以后,你把自己的位置摆对了,咱俩不过是以前有过一段儿,你心态放得好,咱们还有得聊聊,放不好……咱以后也就别见了。见了对谁都不好。行了,话我不多说了。就这样吧。以前我为你,搭了太多了。现在我过得挺好。”他说完没问我的意见,就直接挂了手机。
我喘着粗气手里紧紧的握着那个本子,镜子里反射出我狰狞到变相的脸孔。
我拿出第一个本子,狠心扯下来几页,拿着进了厨房。又转身进了厕所,拿了个搪瓷的洗手盆儿,放在煤气炉下边儿。
“烧!烧了就不用回头了。”我喘着大气把煤气炉打开,“唐彬,你他妈有种!老子这回认栽!”
说着一手打开煤气炉,一手准备将唐彬留给我的那点儿回忆,全他妈从我的世界里给BK的清走!
我攥着那几张纸,火不是很大却燃得很亮,我扯下几页放在火上,有些舍不得。我的眼睛模糊了,口中冒出些不经大脑的话:“唐彬!我是乐直啊……”
78
我拿着那几页纸,上面还写着我的名字,一个角,已经落在火上,我分不清楚眼里的东西,只是觉得慢慢地,闻到了一股淡淡的柠檬味儿,它钻进我的鼻腔,挑逗着我的嗅觉神经。
我的眼眯着,火着得很慢,在明亮的火光下,整张的纸上除了“艾乐直”之外,又长出了很多的字。密密地布满了所有空白的空间。这是,这是他妈拿柠檬汁儿写上的。
我立马儿就精神了,直接把纸按在洗手盆儿里,拿鞋底子把火给按灭了。
自个儿还有点儿傻,纸被烧了一半儿了,另一半的字儿,从浓到淡,我拿起来。
“……不过这小东西不太好勾引,心眼儿太多了,还得用点儿手段,……”我呆呆地看了一下这些字儿,又对了对日期,这是……我们俩还在一块之前时候的日记。这么说……
我拿起其它的本儿,当时脑子的第一反应就是,最后一本!唐彬,你他妈到底要玩儿嘛。
我拿起最后一个最新的本子,打开煤气炉,一页一页的在火上面烘培。一大片一大片的字儿慢慢地显现了出来:
“……九寨沟回来,你有心事,其实我看得出来,这么久了,我了解你、你明白你。我知道你心里越来越想要的是什么,而这些,我是绝对给不了的。但是,请你不要离开我……”
我挑着往后看“你他妈到底上哪儿去了!一个一个的电话不接,还撒谎骗我!你心里到底还有我没我了!我在你那儿到底算他妈个什么东西!”
……
“乐直,给蓝馨打了电话,心里塌实多了,放下了好多事儿,有点事儿,我真的要去做了,别怪我,骗你也是为你好。我知道蓝馨能给你你想要的生活,几年来,她对你也没变。一切都该是老天爷注定好的。今天又给简洁打了电话,我大哥的小姨子,多多少少买了我的账,我教她怎么说话,怎么逼你,一切事情都准备好了,只是,我只是等你那一句话,要是你不亲口说你想离开我,我怕我会一辈子都放不下。于是,我等,等不及了,我就逼你说。”
“本以为自己做好了一切的心理准备,没想到,你说你想过正常人的生活,不想和我在一起的时候,我竟然塌了,生活塌了,一切好像都塌了,有点儿站不住,有点儿没出息的流眼泪。真不应该啊。缓了大概一个小时,心不像刚听见的时候跳得那么快,跳得那么剧烈了,我还得继续,要不然这‘得之不易’的结果,就浪费了,除了求你爸妈劝你,我没别的办法。乐直、我真的爱你。”
“我把蓝馨送到你的楼下,开车走人了。我怕再看下去,人会活不过今天晚上的。她会照顾你,我知道,你的心里也不舒服,你也不好受。乐直,好好生活,我不会打扰你也不会和你联系。直到有一天,你要结婚了,她会把这个交给你,若是老天安排你看到这些字,你就看得到了,更可能,你看不到。这些我写了自己都看不到的字儿,本来就该埋在我的心里,或者在你眼前的火焰里烧成灰。
如果有一天,你看到了,你想起了我,不论什么时候到我让你永远不要忘记的地方来找我。唐彬会一直等着你,每天都等着……”
我放下本子,手里有些紧张,草草地看着这些字,脑子在迅速的转着,唐彬,你说话算数吗?你说话算数吗?
本儿上写的这几天发生的事儿,我早已猜出了个八九不离十,他等着我,在那个永远不要忘记的地方等着我,可是那地儿,在哪儿呢?
我点了支烟,吞了两口。坐在床边儿,不成、还是不成!
我把所有的衣服都脱了。光着坐床上,打开CD唱机,里边儿流出来梁祝的钢琴曲。
突然间脑子里的东西一下子又打开了一层。唐彬,你牛B。
我站起来,穿上衣服,把家里打扫了一下,出门儿打了辆车。
“师傅,去广场桥。”我笑笑。
车开了,一直开到了广场桥边。我探头往河边儿看了一下:“师傅,回去吧。”
车又把我拉回家,我下了车,想了一会儿,找了个常开车的邻居:“师傅,我想买辆车,咱这小区有停车场吧。”
那哥们儿看看我:“你停楼下不就得了,我们一般都停楼下。”
“怕花了。”我笑笑。
“怎么着哥们儿,打算买辆好的啊。”他笑了一下,“出了小区往右拐,有个地下的。”
我谢了他,走到停车场,里边儿看门儿的是个老头儿:“大爷!”
老头儿看了我一眼。
我笑笑,拿出一张一百的。
……
我走出停车场,打上车:“师傅,我去广场桥。”
天已经黑了,我坐着出租车来到了桥边,海河还是那样微微带着凉风,我点了些眼药水,眼睛最近有点儿疼了,自己笑了一下,下了车。
老远的,就看见那BK的在那儿站着了。
我慢慢地走到他跟前儿。他转过身,微笑地看着我,眼里边儿还他妈挂着泪花儿。
我走到他跟前:“走吧。”
他一愣:“嗯?”
“回家。”我笑笑,拉起他的手,“回家吧。”
他愣着看着我:“这……这就完了啊。”
我把他搂在怀里,我抱着他,他抱着我。
上了车,他的表情看着特别舒服,也特别自然。不过好像还有一点儿点儿的担心。我仔细看了他一会儿。车子进了小区。我看着窗外边儿:“还是放楼下吧。别往停车场开了,多浪费。”
他猛地一惊似地看着我,停了大概两分钟:“你说什么?
我没说话。他把车开到了楼下,我拉着他上楼。
进了屋,他仔细地看着屋子里的摆设。跟他妈多久没来过似的。
我把他的本子拿出来,我只烤了一本儿,还有几本儿没动过,还是空白的。放在床上。不说话坐在床边儿,他习惯性的坐在我身边抱着我:“想我了?”
我看看他,点了点头,他抚着我的头发。
“唐彬……对不起。”
“傻小子,咱俩有什么对不起的。”他说着抱起了我。
我感觉他的心跳,这时候,却没有多少失而复得的欣喜了,唉……这就怪我太聪明了,我现在在想,到底是装傻还是给BK的一锅端了。
唐彬,咱俩还没完呢!
“小子!”他突然间大喊了一声。吓了我一跳,“怎么着?”
他坏坏得笑了一下:“这把这人情,你怎么还?”
我笑了起来,跪在床上:“皇上圣明,你说啥就是啥吧。”
他哈哈地笑了两声:“好!从今天开始所有的衣服,饭,都你包了,我们公司所有的日语资料你都负责翻译,收拾屋子也得你管,还有……以后不能惹我生气。这把我是动了真气了,得缓缓。对对,以后在家里你就叫我万岁爷吧,我叫你……”他转了俩圈。
妈的,欺人太甚,我是忍无可忍。
“唐彬。”我看着他。
他也不蹦了,坐到我旁边:“怎么了?”
“你骗我了。”我笑笑。
他拉着我的手:“让你给逼的呗。不过,我不是都老老实实地写在这上边儿了。”他说着指了指那些纸。
我摇摇头:“这纸,不全。”
他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艾乐直!你他妈真没良心!”
我不敢惹他了,紧紧地抱着他:“我是没什么良心,因为里边儿装的,都是你。”
他紧紧的抱着我,我松开他,他脸红成一个球儿了。
“怎么不全了?”他看着我。
“还用我说吗?”我笑笑,“奇怪不奇怪?你纸上怎么没交待过,路小天和朴正欢,他们俩要不及时的给你通风报信儿,你怎么会知道我的情况,你说让我把本儿全烧了,妈的,哪有这么巧的事儿?我就这么巧地去了?唐彬,你可够会催眠的。也够会挑时间打电话儿让我烧的啊。你长千里眼了?哥们儿,你真天天都上咱俩初吻那个地方呆着去了?还是就今天去了?这些天你住哪儿了?一会儿你搬行理回来吧,反正也不远。还有……把存车场的押金退了吧……”
他目瞪口呆地看着:“艾乐直!你这小兔崽子!”说着就冲我扑过来了。
完了,咱这不就是嘴给身上惹祸吗。我往外跑没跑了。
“老子今天非强奸你不可。”他脸气得通红。
“你他妈少借题发挥!明明今天该我强奸你了!”我不服也喊了起来。
79
唐彬把我向怀里一拉,我拿脚挡着,僵持着。
一下之间,我俩都笑了出来。他倚在我身上:“想通了吗?”
我摇了摇头:“有些事儿,一辈子都想不明白。”
“那干嘛还想?”他笑笑,抚了抚我的头发。
“我也不是诚心要想的。”我看着他。
他望着我:“其实,我也瞎琢磨。不过有时候儿半夜起来,看见你躺我旁边儿,那心里甭提多踏实了,日子不就得这么过吗。这道理老一辈的,古代的,多少年前的人都告诉咱了,咱不信,还非得瞎走脑子。”
我哈哈了两下儿:“我想不通的就是老一辈的,古代的,多少年前的人定好了的。”
“我帮你解释解释。”他坐起来,倚着床边,“小同志,到了节骨眼儿上,还得咱首都人民的觉悟帮你走出误区。”
我望着他:“唐彬,你为嘛想和个男的搞对象?”
他的嘴角往上扬了一下:“你不提我都没注意。”
我眉头一皱:“打你BK的!”
他笑笑:“逗你呢,和你过日子……舒坦。”
我歪了下脑袋:“嘛意思?”
“习惯了。”他搓搓手,然后拿出一根儿烟,点上。
“你对我的是爱情吗?”我看着他。
他吐了口烟,笑了起来:“乐直啊,事儿不是这种琢磨法儿的,有人说‘爱情’这词儿的意思太深奥,一般人理解不来,我到认为,一般人也用不着理解它的意思,好多人歌颂和向往爱情的美好。那只是被神化了的,脱离了生活的爱情,我爱你,这仨字儿,从我唐彬的嘴里说出来,就是要告诉你,咱爷们儿想和你好好过日子,一天一天的踏踏实实的。你对我好我记着,对我不好能忘就忘,俩人儿互相扶着往前走,能走到棺材里边儿的,不就是爱情吗?爱情是双方面的,不是一个人儿说了算的。”
“即使超越性别?”我看着他,说话的时候手有点儿发凉。
“你以为我想?还是以为我是个伟人?我没这么丰碑。”他笑笑,拍了拍我的头发,“宝贝儿,人活这一辈子不容易,干嘛非得给自己添麻烦?你说的这些,我都考虑齐了日子也就甭过了,我脑子里边儿没装这些,我就知道,你在我身边儿我就高兴。艾乐直,你现在不太像你了。”
我乐了一下儿:“你还得容我再想想。”
他眼睛一瞪:“有完没完啊你!我费了多大的力气啊这把。”
我哈哈大笑:“是费了不小的力气,在咱小区周边租的房子,天巴天的跟个探子塞的偷窥我,车也不敢往楼底下放,直接开存车场去,然后把我身边的人全联合起来,连蒙带骗还演戏。弄了个大圈儿让我一步一步往里跳。老子他妈早就跳你那圈里了,没想到还是个连环套!”
我本以为他会气急败坏,暴跳如雷,没想到,人唐爷站起来,拍拍我的脑袋:“小同志,你差远了。”
我看着他:“咋的,还有我不知道的?”
“慢慢想吧,你不是喜欢想吗?”他坐下来,“我有个礼物送你。”说着拉起我,“走!”
“半夜了哥们儿,上哪儿啊。”
他顺着把手伸到我裤子口袋里,拿起我的钥匙:“你家地下室。”
我被拉起来,上了他的车,十几分钟到了我们家。我们俩也没进门,直接就下地下室了。我站琴边儿看着他。
“梁祝你还会弹吗?”他笑着望着我。
“这琴该调了,音不正。”
“调过了,前两天给你爸打的电话,让他找人调的。”
我看着他,心想这BK的。摇了摇头,走到琴边儿上,刚要坐下,让他一脚给我蹬一边儿去了:“边儿呆着去,我弹。”
我吓了一跳,往琴边儿一站。
他坐下来,地下室里橙色的灯光,打在他和琴的脸上。他打开琴盖,轻轻地敲打着琴键。梁祝的调子,慢慢地从琴体里跳出来,手还有些生。
我看着他的脸,忍不着,过去从后边抱住他的腰,轻轻地倚在他的身上,他的手还在琴键上动着,慢慢地他的声音渐渐地小了下来:“乐直。”
我没有回答,只是一直从后边抱着他。
“这辈子,有你这么陪着我,多好。”他轻轻地说。
我轻轻的抚着他的背。
……
转天一早,我高高兴兴的到公司上班,人精神了许多,那BK的,偷着把他的衣服和其它东西从我们家隔壁的楼里搬回去了,我也想了,要是有个人能在你身上花这么多心思,真是怎么都值了,别说他在我们家下跪是真心还是假意,至少他是想和我在一块儿的,那时候,他心里也指定抱了俩想法儿,在一块儿就好好过日子,不在一块儿,就让我好好过日子,要是这样儿,那还是在一块儿吧。反正离开他,我日子也好不到哪儿去,都这么长时间了,闹这出儿还真他妈的没什么意思,不过话又说回来,不这么闹一出儿,有些个事儿,我还真不怎么明白。现在明白了,有些事儿,用不着太明白。
我现在也是认清现实了,这姓唐的首都人民,已经深深的扎根于我身我心,已然如此了,我还折腾个屁啊。糊里糊涂的往前走。
晚上回家,推门儿进来,发现他回来的挺早。
“烙饼了?”我洗了洗手,他站厨房里系着围裙在铛上翻着饼。
“把豆芽儿菜炒了吧。”他看了我一眼挤了下眼睛。
“好尼嘞。”我放下包儿,“快秋天了都怎么吃起春天的饭来了。”
“这你就不懂了,一年之第二儿春。”他转头冲我笑笑,下边儿还踢了我一脚。
我刚想把豆芽儿菜洗了,手机就响了,进屋儿拿起来也没看号儿:“喂?”
“喂,唐夫人?”
我一身的鸡皮疙瘩,电话里边儿那音儿一听就是苏怡:“唐夫人没有,艾夫人有一个。厨房里烙饼呢,我给你了叫去?”
那边儿传来苏怡锣钗般的笑声:“贫死我了你可。”
“怎么着姐姐,嘛事儿?”
“你们合好了?”
“嗯,这不今儿连饼带合子,多烙几个。”我笑笑。
“那什么,跟你说件正经事儿。我相了个对象,你们俩过来见见。”她声音放轻。
“我们俩见,你当我们俩是家长啊。我们俩见个嘛劲儿啊。”我有点儿奇怪。
“这人不一般,素质太高了,你们俩先把把关,我再给我妈往回领,我妈都失望太多次了。我领回去一个,没多长时间就吹,弄得我妈都不相信了。说我眼光有水份,带回家的男人含金量太低。”
“那行,什么时候见?”
“明天,明天晚上吧。我订了家西餐厅。”苏怡给我说了地址时间,就挂了。
我想了一下,跟唐彬说了。
“你说这人脑子有病没病。”唐彬皱了皱眉,“新对象先让俩男的见,吓死人家。弄得跟下马威似的,前儿她就跟我说了,我没理她。这又给你打电话。”
“她那对象你见过吗?”
“说是人挺好的,我没见过。不过就是……”
我看他一眼:“怎么了?”
“听说事儿挺多的。”唐彬把饼放进盘子,“行了,回来再说吧,你!赶紧的把豆芽儿菜炒了。”
我跑进厨房。
晚上吃完饭刷完碗,闲得没事儿,我坐沙发上看电视。
唐彬换了一身儿运动服:“下楼。”
“干嘛去。”
“散步。”他笑笑。
我站起来穿了条牛仔裤,好歹找了件儿T恤,跟着下了楼。
在小区里跟遛狗塞的转了一个小时,唐彬看看表:“上楼吧。”
“又干嘛?”
“下棋。”他笑了一下,“下象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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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过天上完班儿,唐彬已经在楼下等着接我了。我乐呵呵地上了车:“去不去?”
“去啊,我今天给苏怡数落了一通,叫上我那儿的人一块儿去,我请客。”他发动车子。
我冲着窗户外边儿乐着:“苏怡也是,莫名其妙的让咱俩人去见,真得把那个人吓着。”我看着他的路线不太正确:“哥们儿,往哪儿开呢?”
“先回家,我换件衣服。”
我看看他:“怎么着?”
“我换身儿西装去。”说着指了指自己的T恤。
我平时上班儿得穿带齐了,他是老板,平时用不着,所以穿得很随便。
等他换好西装,我们俩赶到饭店的时候,已经晚了,推门儿没把我笑死。屋儿里就俩人儿。朴正欢和苏怡。
“人呢?”我问。
“我不是人啊。”朴正欢转过头儿来问我。
“苏怡你准男朋友呢?”唐彬也进来了。
“上厕所了。”苏怡给我们俩腾出座位儿。
我坐下觉得不太对劲儿:“公司的其它人呢?”
“路小天有事儿,崔莲姬去医院检查身体了。”苏怡笑了笑说,“就咱四个吃。”
我是越看越觉得不顺眼,好么,整半天来了仨男的,一会儿她准男朋友高兴得了才怪,这样的女人娶回去放得下心啊。我实在没办法,给蓝馨打了电话,让她过来凑了个数。
门开的时候,我转过头看这个男人,呵这把可让苏怡给落着了。一表人才,长得也不错,看着斯斯文文的,一看就是个有家教有规矩的人。
“来,我给你介绍一下同事。”苏怡站起身,走到那男的旁边:“这是唐彬,我原来的同事,现在的老板。”说着转过头,“唐彬,这是我男朋友,郭正心。”
“唐先生你好。”郭正心很有礼貌的和唐彬握手,唐彬站他身边儿,有点逊了。我想了想,我站他身边儿,更得逊。回头看了朴正欢一眼,心想:没事儿,还有他垫底儿了。
“这是艾乐直,我原来的同事。”苏怡把他男朋友领到我旁边。
“艾先生你好。”郭正心依然是很有礼貌。我微笑地和他握了手。等到大家握完手,蓝馨进来了,先是和苏怡一个拥抱,然后装成闺蜜一般地来到了郭正心面前,介绍了一番握了手。
我看唐彬一眼,唐彬的嘴角微微地扬着。
“怎么了?”我小声问他,朴正欢也把耳朵凑过来听。
唐彬转头看了看我们俩:“坐正了。”
我们俩赶紧回去。唐彬又笑了笑冲我们俩回过头来:“一会儿吃饭你们就知道了。”
菜一道一道的上来,这儿不是吃西餐的,是家不错的广东菜馆。汤先上来了,郭正心微笑了一下,轻声闭着眼睛说了几句话。然后拿起筷子:“对不起,我是天主徒。”
我和朴正欢跟看怪物似的望着面前这哥们儿,唐彬很有礼貌地笑了一下然后拿起了筷子。
“正心一家人,都是虔诚的天主教徒。他是在意大利出生的。”苏怡微笑了一下,轻声地说。
唐彬小声跟我说:“那苏怡也得入教。”
我看看问郭正心:“郭先生,苏怡是不是也要入天主教。”
郭正心笑着望向苏怡:“首先我愿意尊重苏怡的意愿。”
苏怡笑而不言。
我手里的筷子掉在盘子上,这姐妹儿,怎么看也不能像个信教的啊,除了平时总上KARAOK练嗓子那也不是为上教堂唱诗去啊。
“郭先生,好像天主教对婚姻是有规定的吧。”唐彬很有礼貌地问。
“是的。”郭正心放下筷子,“1983年天主教法典中第1086 条 第一项,结婚双方中一方在天主教会受洗,或皈依天主教,并未以正式行为背弃天主教者,而另一方为未领洗者,此二人的结婚无效。”
我几乎没有听懂他的话。只是很机械的看着他,朴正毫不入耳,自顾自地吃着。
郭正心接着说:“第1124 条:无主管当局的明示许可,一方在天主教领洗或领洗后皈依天主教,且未以正式行为背弃天主教者,另一方加入与天主教不完全共融的教会或教会团体而领洗者,双方不允许结婚。
第1125 条:如有正当合理的原因,教区教长得给予上述人士结婚许可;但非具备下列各条件,不应允准:
1、 天主教一方应声明,确已准备避免失落信仰的危险,同时诚恳许诺,将尽力使所生子女接受天主教洗礼及教育;
2、 天主教一方应将所作的许诺,适时通知对方,使其真正知道天主教一方的许诺与责任;
3. 应告知双方,有关婚姻的基本目的及特点,并且任何一方都不得排除此项目的和特点。
第1126 条主教团一方面应规定格式,为使上述常需要的声明与许诺遵照办理,另一方面应指定手续,使上述声明与许诺,在外庭得以证明,并藉以通知非天主教一方。”
我听得目瞪口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苏怡这是要嫁到……
“中国有这么严吗?”朴正欢一边儿吃一边儿来了一句。
唐彬瞪了他一眼:“这和中国有什么关系。”
“家父家母都是很虔诚的天主教徒,我从??影响。”郭正心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你们不信教吧。”
我摇了摇头。
朴正欢也笑了笑:“我不信。”
唐彬没说话只是微笑着。
这饭算是在充满主的关怀的气氛下吃完了。
我回到家,苏怡给我打过来了:“艾乐直,这个人怎么样?”
“挺好的。一表人才。他们家的情况你了解吗?”我问。
“没问题。家里都是知识份子,而且很有文化。”苏怡笑了笑。
“那就行了。”
“你可真够痛快的。”苏怡又笑。
“你都美成这样了。我还说什么啊。”我笑笑,“不过就是他那信仰什么的,我不太习惯。不知道你受不受得了。”
“我过几天去受礼。入天主教。”
“好么,姐姐,就咱这样儿的还信教啊。”我笑了起来。
“边儿去,我信教怎么了。这是为了我伟大爱情。”
“好您了,您信吧。”我把电话给唐彬,他们俩又聊了几句。
“怎么样?”我问唐彬。
“不错,人挺好的。”唐彬笑了一下,“苏怡要真和他结了婚,以后可安全了。”
“怎么着?”我问。
“主是反对离婚的。”唐彬笑了起来,“主也反对同性恋。”
“阿门。”我念了一声。
“乐直,我先洗澡去,今天晚上有节目没?”
“嗯?”我看着他,“嘛节目?”
他眉头一皱:“奔三十的男人,晚上还有什么节目。”说完脱光了衣服,笑眯眯地看了我一眼,转身进浴室了。
BK的,老子先下手为强,平时那东西都放哪儿来着,大不了我今天不洗了,先把自己套上再说。我拉开所有的抽屉,愣是没找着,翻来翻去的,发现一个笔记本儿里边儿有东西,往床上一倒,几个小套套掉了出来还有一个叠好的纸,我把纸打开。
上边是唐彬工整的行楷:“处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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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着这处方,吓了一跳。
“总纲:釜底抽薪:不敌其力,而消其势,兑下乾上之象。
根本解决艾乐直这小王八蛋的心理问题,让他彻彻底底跟老子过日子,死了那条娶媳妇的心。
第一步:抛砖引玉:类以诱之,击蒙也。
联系雷武哥们儿的妹妹,天天从她那儿买蛋糕,给卫嘴子一个印象,我就喜欢吃那儿的蛋糕。
第二步:远交近攻:形禁势格,利从近取,害以远隔。上火下泽。
联系大哥的小姨子和蓝馨。
第三步:借刀杀人:敌已明,友未定,引友杀敌。
让简洁反向刺激艾乐直,逼他和我分手。
第四步:擒贼擒王:摧其坚,夺其魁,以解其体。龙战于野,其道穷也。
先拿下卫嘴子他爸妈再说。
第五步:苦肉计:人不自害,受害必真。假真真假,间以得行。童蒙之吉,顺以巽也。
下跪,在他爹妈跟前儿,成全了那小BK的。
第六步:调虎离山:待天以困之,用人以诱之,往蹇来返。
让他爸妈把他叫回他们家!我再行动。
第七步:暗渡陈仓 示之以动,利其静而有主,“益动而巽”。
把我的东西全部都搬走,租旁边楼里的房子(已租)。监视他的一举一动。
第八步:打草惊蛇:疑以叩实,察而后动。
派路,朴上家里打听他的虚实及心态。
第九步:无中生有:诳也,非诳也,实其所诳也。
估计他心里差不多到了极限了。再让雷武刺激他一下。告诉他我活得好着呢。
第十步:反间计: 疑中之疑。比之自内,不自失也。
小BK的不傻,左示右示,肯定能明白,恨蓝馨,恨简洁,逼她们说实话。反过来更爱我。
第十步:趁火打劫 敌之害大,就势取利,刚决柔也。
在他最痛心的时候,给小BK的打电话,逼疯了他。
第十一步:隔岸观火 阳乖序乱,阴以待逆。暴戾恣睢,其势自毙。顺以动豫,豫顺以动。
暗示他烧本儿,看到了字儿,咱就算逼他上了层次。
第十二步:以逸待劳 困敌之势,不以战。损刚益柔。
咱爷们儿,就等着小子一跑一颠儿的往那个接吻的地方去。
第十三步:上屋抽梯 假之以便,唆之使前,断其援应,陷之死地。遇毒,位不当也。
把你带回家,我不弄死你!以后你都得给我服服帖帖的。”
我拿着这张纸,气得不打一处来,京油子!你他妈心里到底是怎么样想的,是,你爱我,我知道,我也愿意和你在一块儿,不过你还列这么个大纲出来给我医病,我可有点儿!
他洗完澡出来,光着身子站在我面前,我一脸的严肃,他看着我,一句话也不说。
“唐爷,你可够牛啊。”我拿起手里的那张纸,“三十六计都用我身上了。在下佩服。”
他噗地一声儿笑了:“都是我瞎闹着玩儿的,根本对不上三十六计。胡编的。”
我也冷笑了起来:“你可真是拿我当猴儿耍。牛B,太牛B了。拿我练手儿呢?”
“是你自己往里边儿蹦的。”
“你对我到底是不是真的!”我有点儿急了,“闹了半天,我这儿心里边儿别扭,你干脆来个对敌攻略。”
他哈哈大笑起来:“小爷,你别着急啊。”
“我没着急,就是生气!”
他光着屁股走到我跟前儿,一把把我抱住,我还没反应过来,他已经蹭到我的耳朵旁边:“小BK的。你活该。”
我拳头都攥紧了:“老王八蛋,我今天打不死你!”
还没等我出手,他就按住我的肩:“别着急,小爷,咱这脾气得改改,都多大岁数了。”说着,从床头柜里摸出了个东西,关上灯。
我吓了一跳,整个屋子,突然之间黑了下来,我不知道他要搞什么,反正都是这样了。心想算了吧。我服不就完了。
他从后边儿抱住我:“宝贝,看着。”
我在一片黑暗里,看到他手里拿着紫外光的验钞笔,并按下了那验钞笔的开关,打在纸上。
在第十三步之后,出现了一段如同钞票水印儿的字:
“艾乐直,我就是诚心让你看的,最后再气气你,嘿嘿,小BK的,上当了吧。
……乐直,如果我不了解你,我怎么会成功?
如果你不再爱我,不曾像我一样用心地爱我,我又怎么能成功?
你会跳进我设计好的圈套里吗?
我希望你跳,我希望上面的话全部都能实现。全部都能实现,哪怕付出一切代价,我也希望让你后半生的幸福,能因为我的存在而存在……我是那么自私那么自私地爱着你。
你听到了吗?你的唐彬,在一间阴冷的没有你的小屋子里对你的呼唤。现在已经进行到第五步了,我没想到跪在你爸妈的面前,我是那么地无力,我终于搬出了咱们的家。
我希望,我真的能在第十二步的时候搬回去。
来找我吧。哪怕不是那么屁颠屁颠。”
黑暗里,一片黑暗里,我的肩膀感到很慢的一滴水……悄然落下,他轻轻的回手打开了CD唱机,里边是冒出了钢琴的声音,一个人,一直敲着哆键,一直敲着……然后一个男声开始唱起了英文歌……我不知道那歌的名字,也不知道那歌词的意思。只听得见他在我耳边的呼吸,只是感觉,我的眼睛开始慢慢地往外滑东西,伴那段舒缓的英文歌,落在手里的荧光纸上,落在那些隐型墨水写着对我的爱上,我意识到我是那么地爱这个人。
唱机里的男声开始用力的唱着同一句歌词,唐彬把湿湿的脸蹭在我的肩上,我慢慢地脱掉上衣,脱掉裤子,脱掉身上一切的衣服,回过头……狠狠地亲吻他,用力的抱着他的肩,我的眼泪在黑暗中伴着那段音乐,肆无忌惮地流着,最后在亲吻得无力的时候,喉咙发出了一声哽咽:“唐彬,我爱你。”
他抱住我,死死的抱住我:“乐直,不要再跑了。”
“不会。”他倚在床边坐着,“我不跑了。再也不跑了。我根本跑不了。”
他倚着墙坐着,我跨坐到他的身上吻着身上的每一寸肌肤,他同样吻着我的胸膛,原始得像两只动物,两只幸福地动物互相用舌头表示着对对方的衷肠。
我把他放平,侧着身抱着他。他把我反过来,从后边抱住我:“乐直……”
英文歌还在唱着,我们宣泄着这股挣扎地爱情,在我们这张已经睡了四年多的床上,在这间,让我第一次住就无法再不住下去的屋里,在我们两个自己一步一步搭起来的窝中。
我闭着眼睛想着这些年,我们从第一次见面开始,那一天一天的往前走,命的力量太过强大。
就在我们在彼此的身体里放肆的冲刺,疯狂的律动的时候,大概我们想的是一样的,谁都无法再忘记怀里的这个人。怀里的这个男人,怀里的这个和你走过短短的时间却又必定走完一生的男人。
他大喊着,抱着我的身体,喊着艾乐直三个字,那种原始的发自内心的释放。同半小时前的我一样,喊着唐彬,喊着这个牵动着我所有的男人的名字。
CD里还是唱着那首歌,从那无休无上的音符开始,我想知道,它叫什么名字,轻轻地,胸口起伏很大的他,伸手摸到我的脸上,用手,从我的额头开始慢慢地划到我的眉头,鼻子,脸,唇。我也同样的摸了过去。
“是……眼泪吗?”他轻声地问。
“是汗。”我笑笑,“你呢。”
“是我的汗,混着你的眼泪。”他也笑了起来。
天很热,热得要把人煮熟,我们没下去开空调,紧紧地抱在一起,让两个满是汗水,泪水,还有其它液体的男性身驱紧紧的粘在一起。好像能粘在一起……
82
我醒得特别早,不知道哪家的狗又叫了,受不了这小区的居民,半夜鸡叫,大早晨狗又打鸣。
“醒了?”旁边儿那B京片子笑着看着我。
我伸手过去抚摸他的脸:“热醒了。”
“俩火力壮的躺一块儿,能不热吗?”他笑笑,“才六点半。”
我看了看表,坐起来:“准备上班去吧。”
他笑了笑,来了个长脖鹿打挺,从床上坐了起来,我扔给他衣服。
到了公司,我想起来昨天晚上那首歌,把古东飞叫到办公室:“问你点儿私事儿。”
“您说。”他鬼笑了一下。
“那个……”我想了一下,“我给你哼个曲子,你看看听过没有。”
我凭着记把昨天晚上那首英文歌哼了出来。
“艾课长,您声音够正的啊,唱歌好听吧。”他笑了起来。
我没理他那茬:“听过没有?”
“好像听过,不过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想不起来。你哼一下,我录下来,回家问问我女朋友,她应该听过。”
我无奈又哼了一遍,他拿MP3录下来,虽然感觉有点儿奇怪,但就这么着吧,这歌很好听。想知道叫什么名字,又不想让唐彬知道。
下午的时候,古东飞就把答案给我拿回来了:“英国人唱的,叫You raise me up。”
我说了声谢谢,就开始上网找这首歌,没多一会儿就下载到手机里,还下载了歌词和乐谱,开始用金山词霸进行翻译,领导要知道我坐在办公室里干这种无聊的事儿,非气得回日本参拜敬国神社不可。
其实就短短的几行字,我翻译了大概一天,我看看表,快下班了。这小日子过的。
下班之后,我给唐彬打了电话,告诉他我要先回我们家。也没给家里打电话,就直接跑回去了。
到家里直奔地下室,开始配合着钢琴唱这首歌,唱了一会儿,感觉自己英文发音太烂了简直就是日语翻版,坐在琴边儿上想了半天,身边儿好像没个英文好的又不认识唐彬的人。没办法还得是古东飞和他老婆。我拿起电话给他打过去:“小古。”
“艾课长。”
“最近有时间吗?”
“怎么了?”
“我想学学英语。”我不太好意思。
“好啊,我有得是时间。”
“不是,你女朋友有时间吗?”我问。
“不用,我的英语没什么问题。”
“那……也行。”
“我现在过去找您吧。”古东飞笑着说。
“好,你来我家吧。”我说。
“是上次送您回去的那个地方吗?”他问我。
“不是不是,这次是我爸妈家,我告诉你地址……”
二十分钟不到,古东飞就开车到了我家楼下,我从地底下钻上来接他:“吃饭了吗?”
“当然吃了,这都几点了。”他笑笑。
“进来吧。”我带着他往地下室走。
“艾课长,您家住防空洞啊。”他笑了起来。
我也笑:“我们家一般分客人,低档次的一般往地牢里领。”
他哈哈大笑。
进了地下室,里边是昏黄的灯光和一架钢琴,墙上还挂着老姐的照片和画。
“牛啊,跟个地下酒吧似的。”古东飞走到琴边,“您会弹琴?”
“是。”我坐到琴座上,“就是这首歌,我想学会它,不过英语发音太烂了。唱不好。”
“哈哈。”古东飞拿起歌词看了一眼,“你知道这词的意思吗?”
我看看:“当我下去的时候,噢,我的汉城是那么地软弱。”
他目瞪口呆的看着我:“艾课长,你进公司是怎么走的后门?”
我眉头一皱:“怎么了?”
“虽然你日语可以说得和汉语一样,可英文烂到这个地步能进公司也有点儿夸张了。”他实在是忍不住了,一边儿拍钢琴一边儿笑,那个乐啊,开了花儿了。
我脸红一阵白一阵的:“古东飞!今年升格,还想不想让我给你敲章了。”
他干脆没理我那话,走到我旁边,摸着我的头:“你可真可爱。”
我脸儿一沉:“放嘛屁呢。快点儿。”
他笑笑,收回手:“这歌儿是唱给唐彬的吧。他选的?”
“没有,我就是觉得好听。”
他笑了笑:“唐彬,可真是个幸福的人。我不羡慕了,我先告诉你词的意思,然后你就会唱了。”
我点了点头。
“每当我失意低落时候,我的精神是那么疲倦不堪;每当我烦恼困难的时候,我的内心,有那么多的沉重负担;然而,我默默的站着并静静地等待,等到你来到了我的身边。
有你激励着我,我才能立足于群山的峰巅;
有你鼓舞着我,我才能行进于暴雨的洋面;
只要靠在你坚实的臂膀上,我就会变得坚韧强壮;
你的鼓励……使我超越了自已,
这个世界上没有——失去渴望的生命;
每颗悸动的心,也都跳动得不那么完美;
但是你的到来;让我心中充满了奇迹;
甚至有时我认为 因为有你,我才瞥见了永恒;
有你激励着我,我才能立足于群山的峰巅;
有你鼓舞着我,我才能行进于暴雨的洋面;
只要靠在你坚实的臂膀上,我就会变得坚韧强壮;
你的鼓励……使我超越了自已。”
古东飞静静念完了歌词,我第一次觉得这个杂不地的声音,这么好听。这也得感谢唐彬,点化了他。古东飞看着我:“艾课长,你会唱了吧。”
我笑笑:“会唱了,不过歌词的发音还得请你帮忙校正。”
“我五音不全,只能把歌词用英文念给你听,你哪个地方念错了,我会教你,你是日语出身的,注意把口张大,节奏放慢。先跟着我一句一句读一下。”
我点点头。
“When I am down and,oh my soul so weary。”他先念了一句。
我跟着读了一次。
“嘴张大!不要拿单元音对付,把双元音发饱满!DOWN,不是DON!SOUL不是SUL!”他大声喊到。BK的,也就今天了,换个日子借你B八个虎胆你也不敢这么跟我说话。
我老老实实地一个一个单词跟他念。
“When troubles come,
and my heart burdened be
Then,I am still, and wait here in the silence,
Until you come, and sit awhile with me.
You raise me up,so I can stand on mountains;
You raise me up,to walk on stormy seas,
I am strong,when I am on your shoulders,
You raise me up, To more than I can be。
There is no life - no life without its hunger;
Each restless heart beats so imperfectly;
But when you come and I am filled with wonder,
Sometimes,I thinkI glimpse eternity;
You raise me up,so I can stand on mountains;
You raise me up,to walk on stormy seas,
I am strong,when I am on your shoulders,
You raise me up.To more than I can be。”
“嘴张大!要不要我嘴对嘴的教你!你张这么小,是英语吗?双元音!注意停顿。”古东飞在一边吼着。我只好硬着头皮重来。
“不行!要连音,你当这是日语啊,一个字一个字儿的念完了就完了,把词末的辅音和词首的元音连起来!”
……
83
折腾到半夜十二点多,我都快困死了,杀千刀的古东飞还对我不满意。
“先回去吧。明儿再说,太晚了。”
“别明儿了,你先消化一下,周末的吧。”他笑了笑,“天天这么出来,唐彬该吃味儿了。”
我笑笑:“好,周末再说吧。”
我晚上到家,直接开门进去。
唐彬在那看电视,转头看着我,伸出食指朝自己那个方向勾了两下。我笑笑,朝他走过去。
“干嘛去了?”他笑笑。
“回我们家了。”我坐在他旁边儿。
“乐直,你不买辆车?”他问。
我摇摇头:“不是有一辆吗?我现在打车方便。”
他没说话,接着看电视。我和古东飞约好了每个星期六的下午去学英语,其它的时候,一般都是回家吃饭,然后下下棋,看看电视,再者就是出去跑跑步,回来上上网再不就是上上床。
唐彬喜欢这种生活,我也很喜欢。冬天快到的时候,我的英文歌已经进步到了一定的水平了。苏怡也要定婚了。
“这BK的,还定婚直接结了不就完了。”我笑笑看着苏怡。她把我、朴正欢和唐彬约到我们第一次吃饭的那家小肥羊。冬天的时候,围在一块儿吃火锅儿,倍儿暖和。
“先定吧。定了再说。”苏怡微笑了一下。
“乐直,你是不知道,苏姐姐平时在公司别提多良家妇女了。走道儿的姿势都跟原来不一样了。”
“晚上咱唱歌儿去?”唐彬笑着问苏怡。
“唱歌儿,我现在都不唱了。”苏怡照样微笑的说。
“怎么着?”我瞪眼儿看着她,“咱忍得住那瘾吗?”
“我们平时都唱诗。”苏怡说完,小口一抿吞了片儿羊肉。
我和朴正欢都没忍住:“好么,你这真是……”
“结婚的日子定下来了吗?”唐彬问她。
“定了,三月份。教堂都定好了。”苏怡说。
“好么,在教堂结啊。”我吓了一跳。
“当然了。我现在也是天主徒来着呢。”苏怡抿口笑。
“白瞎一个天主了。”朴正欢喝了口啤酒。
这句话没把我给笑死:“怎么……怎么说话呢你,这哪是白瞎天主,明摆着把咱姐姐给祸祸了。”
“你小BK的,改不了了哈。”苏怡瞪了我一眼。
唐彬看着苏怡:“就你这素质的,嫁过去受得了吗?”
苏怡拿过唐彬的烟,点上一根:“结了再说,老娘现在先忍着,结了婚就好了,他们家这样儿的福音派教徒,不允许离婚的。”
我抹了一把脑门儿上的汗:“你以后还不得折腾死他。”
“死了哪成儿,那是我老公,死了我不成寡妇了。”苏怡瞪了我一眼。
“你们这还没结婚呢。哪来的寡妇啊。”朴正欢问。
苏怡想了一会儿:“准寡妇。”
……
回到家,京片子坐床边儿看着月历牌儿:“卫嘴子,还有俩月过年了。”
我回头看看他:“今年上哪儿过去?”
“在咱自己家呗。对了,把蓝馨叫过来吧。”唐彬看看我。
“你还真敢提。”我把内裤往他头上扔过去,拿了条裕巾。
“她们家的小宝贝儿,真招人真喜欢。”唐彬笑了起来。
“赶明儿你也给我生一个,像你这样儿的老婆,放旧社会,就得给你按井里去。”我指着他说。
“咱这不是赶得好吗?生在新社会了,每每想起来这件事儿,我还真得谢谢国家。”唐坏笑了一下,拿起电话:“蓝妹妹。我是唐彬哥哥。”
我冒了一身疙瘩,进去洗澡了。
“跟蓝馨说完了。她说小孩儿现在学跑呢,我想这礼拜天儿过去看看。”
“好,我也去。”我擦干头发,一把把他推在床上,闻着他一身的汗味,亲着他的胸口……
礼拜六下午,我照例和古东飞学英语歌。
“艾课长,你这进步速度我都服了,你这要考托福这证儿还不得跟退休证一块儿发下来。”
“麻利儿教啊,我学得快叫你来干什么啊。”我批了他两句。
“好好,这都几个月了,你是不是成心啊,成心学不会找个机会和我约会。”
我看了看他:“你跟你那男朋友怎么样了?”
“散了,他结婚了。”古东飞笑了笑,“没办法。”
“你好好对你老婆。”
“也散了。”古东飞又笑了起来,“现在单身了。”
“那你就好好单着!”我列了他一眼,“开始吧。”
学完了歌,我回到家,唐彬不在我就一个人看了会儿电视,蓝馨打来电话:“师兄,明天来吗?”
“去,我和唐彬一块儿过去。”
“再过过我想送他进幼儿园了。”
“嗯。好好。现在两岁多了吧。”我问。
“嗯。该学写字了吧。”
“你问我?我又没生过。”我笑了起来。
唐彬回来就往我身上扑:“小东西,想死我了。”
“好么,我都快三十了。”我笑了起来。
“得,你就是八十也比我小两岁。论个头儿,明儿你吃点儿猴儿肉,说不定还能往上窜窜,这岁数你就是吃王八也超不过我去。”说完哈哈大笑。
“你说你这么大人了,贫成这样儿,以后记着出门儿套上嚼子,别满大街的胡沁。”我掐住他的腰,把他抱起来。
“我这不到家了吗?胡作非为,现在开始。”
胡作非为结束以后,我从床边儿上打电子游戏。
“明儿几点走?”我问他。
“几点都成。”他看了我一眼,“那游戏机比我长得漂亮是怎么着?”
我立马儿放下:“不玩儿了,咱下棋。”
他立马儿乐了起来,一个鲸鱼打挺,从床上坐起来:“杀一盘儿。”
转天早晨,我们俩开车到了蓝馨家的楼下。
进了门儿小宝贝儿看见我就喊舅舅。美得我差点儿上天。老姐家的孩子现在还不会说话,我没那么强烈的满足感。
“教写字儿呢?”唐彬问。
“嗯。写个数字什么简单的。”蓝馨笑笑。
唐彬看了一眼孩子手里的铅笔。从包里拿起一瓶墨汁,一支小狼毫:“让他拿这个写。”
蓝馨目瞪口呆:“拿……这个写。”
唐彬点点头:“先学会了用毛笔再学写字。先让他学汉字笔画。”
蓝馨一脸的疑惑,不过还是收下了。
唐彬给蓝馨家的大件儿小件儿的家用电器都检修了一遍,下水管儿上水管儿也看了一遍。
我只管逗那小宝贝儿玩儿,玩儿得那个美啊。小东西怕我,摔倒了,我一瞪眼立马儿自己个儿站起来,一句话都不敢说,连哭都忘了。
蓝馨有点儿舍不了,刚要扶,我连她也一块儿瞪了:“女孩儿也就算了,小子摔一跤怎么了。自己个儿起来。”蓝馨瞪了我一眼:“赶情不是你那老皮老肉的。”
我笑笑:“儿子就得当儿子养。”
唐彬过来拍拍我的脑袋:“你还真有个当爹的样儿。”
蓝馨瞪了我一眼:“找老公还得找唐彬那样儿的。”
唐彬笑了起来。
我不服气:“那找爹就得找我这样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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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挨过了三个月,过完年,苏怡开始张落婚礼了。由于这姐们儿结婚的方式太不一般了,我们就是想帮忙大概也帮不上什么。
“乐直,你穿什么去?”唐彬看着我,“穿西装吧。”
我拿起西装,看了一眼:“我还是穿那个吧。今天这个日子挺重要的。”
唐彬看了一眼我的手:“你抢新郎的风头啊。”
我哈哈笑了起来,穿上了那套只穿过一次的中山装。
我们按照规定的时候来到教堂,我俩都不是什么激进分子,不想在神父面前把身份暴露,虽然朋友知道估计也不会说。
我长这么大头一次进天主堂,里边很安静,和电视里演得差不多,天津最大的天主教堂很漂亮。五彩的壁画和高高在上的屋顶给人一种详和的感觉。天主教的“神仙”们长得漂亮一般不会让人有恐惧心里……
我手里拿着苏怡婚礼的程序“郭正心弟兄苏怡姐妹结婚感恩礼拜程序”找到了合适的位置坐下来。旁边是蓝馨和她的孩子,还有朴正欢和崔莲姬,路小天齐书白,也来了,老姐的孩子太小放家里了和他老公两个人来的。
序乐声响起,郭正心入席了,然后是结婚进行曲,苏怡挽着她父亲走到了自己的位置上,我们全体起立,唱诗,牧师开始祷告。
牧师问郭正心:“你确信这个婚姻是上帝所配合,愿意承认接纳苏怡为你的妻子吗?”
郭正心:“我愿意。 ”
牧师再问:“上帝使你活在世上,你当以温柔耐心来照顾你的妻子,敬爱她,唯独与她居住,建设基督化的家庭。要尊重她的家庭为你的家族,尽你做丈夫的本份到终身。你在上帝和众人面前许诺愿意这样吗?”
郭正心微笑着回答:“我愿意。”
牧师开始问苏怡:“你确信这个婚姻是上帝所赐予,并愿意承认郭正心为你的丈夫吗?”
苏怡回答:“我愿意。”
牧师:“上帝使你活在世上,你当常温柔端庄,来顺服这个人,敬爱他、帮助他,唯独与他居住,建设基督化家庭。要尊重他的家族为本身的家族,尽力孝顺,尽你做妻子的本份到终身,你在上帝和众人面前许诺,愿意这样吗? ”
苏怡:“我愿意。”
我们开始鼓掌,热烈的鼓掌,整个这个过程,我一直是微笑的,而且特别想笑出来,这种形式的婚礼不错,挺好玩儿的,让你在上帝和众人面前发誓,笑死我了。想后悔都不成。可惜我不是教徒,也无缘让神父问我这话了。
婚礼仪式结束以后,我们来到饭店开始吃饭。好久没见的朋友有一大堆,整个的饭局还是中式的,安排在一个不错的鲁菜馆。
晚上喝了不少酒,我和唐彬告别了朋友,从路边往家走。
“乐直。”唐彬叫住我。
“嗯?”我看他。
“心里别扭吗?”他笑笑问我。
“别扭什么?”
“苏怡结婚啊。”他耸了耸肩膀。
我赶紧上去捂住他的嘴:“你他妈喝多了,让她老公听见还以为我跟苏怡有一腿了。”
他哈哈大笑着推开我的手:“我是问你看到人家结婚,心里是不是别扭了。”
我不歪着脑袋看着他:“我别扭什么?”
他拍拍我的肩膀,示意我继续往前走:“你别扭什么,还用我说吗?”
我没说话,就这么往前走着,嘴角一直向上扬着,走到了海河边。我拉着他,走到台阶,到了一个可以亲吻到河水的地方。
唐彬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空气真不新鲜。”
我笑了起来:“你别扭吗?”
唐彬笑着看着我:“不别扭。”
我看着他,借着酒劲儿,穿着中山装转身冲向海河:“龙王爷!您老人家听好了。卫嘴子艾乐直冲您起誓!我愿意和我身边儿这个京油子唐彬过一辈子,情愿一生不娶!断子绝孙!要是我反悔,就让燕山崩塌砸了北京城,海河泛滥淹了天津卫!”
我喊得嗓子有点儿哑,回头儿看了一眼唐彬,他眼珠子刚掉下来拿下嘴唇给接住了。
“弄么了?”我哈哈笑着看着他。
他老半天没说出话来,一些出来散步的都让我给吓跑了。
又过了几分钟,唐彬才反应过来:“乐直。你责任重大。”
“弄么了?”我又问。
“京津三千多万人就这么背你老人家的肩上了。”唐彬说的时候愣是没乐。
我笑笑:“责任才能使咱进步。”
“那你也犯不上拿这么多人的性命下赌注啊。”他愣愣地过来走到我的对面儿。
“你不懂,这就是一种精神,我再对自己不责任也得对得起京津父老不是。”
“妈爷子,你再跟我分手,我得先给地震局和防洪办打电话。别让你的话真应了誓。”
我哈哈大笑:“你放心,我艾乐直冲龙王爷说的话……”
我的话还没有说完,唐彬紧紧的抱住我,吻住我的嘴巴。我也紧紧的抱住他。
海河的水静静地流着,最近刚刚清过淤泥,夜晚的灯照下来,我抱住他,用鼻子轻轻的感受着唐彬身上的气味,从他脖颈处散发出的身体的味道混着略带盐味的海河水气慢悠悠的流进我的鼻腔,通过我的神经,传送给我的大脑,人的一生,有家的味道和爱人的味道已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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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得的一个周六,我们俩本来不想早起,不知道哪个不长眼眉的,八点就开始敲门。我穿上衣服跑下去开门。
“你把里屋儿的门儿带上。我不起。”唐彬四仰八叉地光着屁股躺凉席上继续睡。我没理他,把卧室的门关死了,穿着背心儿短裤,走到门儿口。
“谁啊。”
“我。”门外边儿传来蓝馨的声音。
“等会儿。”我赶紧回去找了条裤子穿上,“喂,你赶紧起来,蓝馨来了。”
唐彬一听,立马儿坐起来了,找衣服穿,我先出去顺手把关门上。
拉开门。
蓝馨一脸严肃地站门口儿:“艾乐直!”
我往下一看,她手里还拎着他们家的小调皮鬼儿,正冲我挤眉目弄眼儿地笑着:“小舅舅。”
“怎么了这是。”我把他们娘儿俩让进屋里来。
蓝馨对我们家很熟,直接就坐沙发上了:“你自己和小舅舅说。”说完看了小调皮鬼儿一眼。
小调皮鬼儿看着我:“我在幼儿园打人。”
我赶紧装起架子:“啧啧啧,打人是多不好的行为啊。”
“是他先打我的。”
“为什么?”我问。
“他抢女生的玩具,我说他了。”
“然后呢。”我接着问。
“然后他就打我。”
“再然后呢。”我还问。
“我就打他。”
“最后谁打赢了?”
“我。我把他打哭了。”
“干得漂亮!”我笑起来,“好样儿的,舅舅今儿给你包饺子吃。”
85
小东西一听,立记得跳了起来。
“艾乐直!”蓝馨一脸怒相,“有你这么教孩子的吗?他说打人也是你教的。”
我笑笑看看小师妹:“孩子没错啊,男人不动手哪还像男人。”
小东西眼巴巴地看着我。
“过来,舅舅跟你说。听好了,只准打欺侮你的人,不准打女生。打的时候,照肚子和屁股下手。别的地方不许打,不准踢,特别是眼睛和这儿。”说着拍了拍他下边,“记住了吗?”
小东西点头。
蓝馨:“你把我儿子都教成流氓了。”
唐彬从里边儿出来:“蓝馨,说话注意点儿,什么词儿该在孩子跟前儿说,不该在孩子跟前儿说,分清楚了。”
跑我们家兴师问罪,到落个她错。
“过来,舅舅带你下楼买好吃的。”唐彬抱起小东西,“你们俩把面活了,咱包饺子。”
我进屋把床整理好了,蓝馨开始活面了。
“你们俩领个孩子回来多好。”她笑着说。
我看看他:“你找个老公多好。”
蓝馨摇了摇头:“找了,怕对孩子不好。我就这么带着也习惯了。”
我拍了拍她:“蓝馨,你当领个孩子回来这么容易,国家能把孩子交给我们俩这样儿的?”
她看着我,笑了起来:“那有什么不能了,你们的经济条件不错。”
我摇头:“那孩子长大了,是什么心情?没爸的孩子心里不健全,没妈就行了,更何况没妈还俩爸,蓝馨,你愿意上这样儿的家里当孩子吗?你要是我们的女儿,长大了该怎么面对我们俩?”
虽然我是调侃得说的,蓝馨却没笑也没生气,只是安静了下来:“你说的……也对。”
“孩子这东西,不是给自己玩儿的,不是给自己解闷儿的,是生下来就要为他想,领回来就得为他想的。不是吗?我们没有领孩子回来的资格。给孩子的应该是最好的,最健康的,最幸福的,最完整的,即使这个孩子没有母亲,也不该让他生活在两个父亲的家庭里。”我一边揣着面一边说。
她笑了起来:“你们从小儿给他培养成同性恋不就得了。”
我抬起头:“胡说八道!你当这是这么好玩儿的!那还是人吗?”
她吐了下舌头:“这样也好,我遇不上合适的,也不会嫁。我儿子这俩爸也挺值的。”
我笑了起来:“你说话还真得注意点儿。别什么都在孩子面前说。”
我活好了面,唐彬抱着小宝贝儿回来了,手里还拎着菜和肉。
“我包吧。”蓝馨把东西接过来,“宝贝儿,和小舅舅学学弹琴去。”
我把小东西抱过来:“咱不学弹琴,咱学包饺子。”
小东西笑了起来:“好!”
蓝馨又是不太高兴:“别让他掏乱。”
“弹琴就不掏乱了?”唐彬坐到我旁边,“包饺子当然得学。”
我笑了起来:“宝贝儿,以后咱自己学会包饺子了,你妈不给包,咱想吃就吃。”
小东西没太听懂我的话,只是站在面板旁边儿不走。
我把蓝馨哄走了,教小宝贝儿包饺子。
蓝馨站在一边儿:“我真拿你们俩没办法。”
唐彬拍拍她让她坐下:“大字写得好吧。”
“现在都不会用铅笔,老师天天说这孩子拿笔的姿势有问题。”
“那好板。”唐彬笑了起来,“铅笔字好写,还是大字好写?中国人不会用毛笔,写出来跟艾乐直那狗扒拉的一样,多丢人。”
蓝馨笑了笑:“那也是。”
我瞪了他们俩一眼。
“我想让他趁着小学学钢琴,画画什么的,你还得教教他英语。”
“你趁早打住!”我一口喝止了她,“先把三字经给我背下来再说。”
蓝馨看着我:“你净教些个奇怪的东西给他,弄不好孩子长大了都成了老八股了。”
唐彬摇摇头:“蓝馨啊,孩子学知识是应该的,不过在这之前,还要学做人。”
饺子包得差不多了,一小半儿被小东西给祸祸得不成样子,从他手底下过的,就一个煮出来的。
我把饺子端上桌,那三口儿坐那儿等了老半天了。
小东西一眼就认出他包的那个饺子来了,唐彬拿出相机给我们照相,特别把那个饺子照了下来。
“舅舅问你,这饺子给谁吃。”我笑眯眯地问他。
小东西看看我,看看唐彬又看看他妈,想了一会儿,小心眼儿一动:“给小舅舅吃。”
我立刻眉头一皱:“再想想。”
小东西见我不高兴了,看看唐彬笑着,又看看蓝馨:“给妈妈吃。”
我的眉头立刻舒展开了:“对了,好东西要先想着给妈妈吃。”
蓝馨笑了起来,笑得特别的开心。我拿相机把她吃那个饺子的动作照了下来。
“好吃吗?”我问。
蓝馨没说话,只是一直微笑着,抚着她儿子的头。
“来,给舅舅背背三字经,上次教你的那几句。教到哪儿了?”
小东西站起来,大声背到:“父子恩、夫妇从、兄则友、弟则恭、长幼序、友与朋、君则敬、臣则忠。此十义,人所同。”
“意思明白吗?”
小东西摇了摇头。我笑笑:“要父母特别好,然后要尊敬老师和长辈。对小朋友要好。记住了吗?”
小东西笑笑:“记住了。”
“《三字经》里都是什么啊?”蓝馨问唐彬。
我抱着小东西玩,回头看了唐彬一眼。
唐彬笑笑:“清末增版的三字经里,概括了一个孩子要学习的道德,知识等很多方面的东西。你当妈妈的,也该去看看。”
“小舅舅,什么时候还过年?”
“早着呢,怎么了?”我笑眯眯地问他。
“我想过年了。天天过年多好。”小东西看着我。
“就是因为不能天天过,年过起来才有意思。”我笑着说。
“今年过年,我还写大字。”
“好!”唐彬和我同时答应了。
晚上送走了他们,我和唐彬坐在阳台上纳凉。
“杀一盘儿吗?”唐彬笑着我。
“好你了。”我站起来进屋拿出象棋。
“石头剪子布”之后。我拿了红棋子儿,先出。
杀了几盘儿,他让我赢了两盘儿。
“最后一盘儿了。太晚了,该睡了。”他笑笑说。
“好!”
最后一盘,我立志吃干净他所有的棋子儿,他也逗我,成心不将,下到最后,他的“车”吃了我的最后一个“仕”。我横动了下“帅”把他的“车”踢棋盘下边儿去了。
他动“将”,我动“帅”,他走一步,我躲一步儿。
十几个来回下来,他急了:“艾乐直!你有完吗?”
我哈哈大笑起来:“我跟你,没完……”
86 尾声
“艾乐直,快起来。”京片子拍着我的脸,“快起来!”
我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怎么了?”
“送路小天。”他把衣服扔给我。
我立马儿坐起来:“几点了?”
“七点。”
“你吃饱了撑的啊!”我气哼哼地穿衣服,“他明天凌晨的飞机。”
齐书白已经到美国两年了,在一家知名的杂志社做了艺术编辑,他花了不少的功夫,当然唐礼也下了不少人上的钱上的功夫,路小天可以去美国继续学业。
开车到齐书白家的时候,路小天的行理已经打好了,我一下子想起了我离开天津去北海道的日子。
“离人愁。”路小天微笑地看着我和唐彬。
“甭说没用的了。东西都收拾好了吗?”唐彬问。
“没问题了,我这么多年在外边儿漂着早都习惯打包了。”路小天笑了笑。
我拍拍路小天的肩,他笑着,嘴唇咬得很紧。外边有了敲门声。我跑过去开了门。
老姐和姐夫来了,进来看着路小天,老姐高高兴兴地走到他跟前儿:“到了美国照顾好书白。有你在他身边儿,我放心。”
路小天笑了笑:“姐姐放心。”
姐夫宋然和唐彬坐到一边儿去说话。
朴正欢,崔莲姬,苏怡和她老公也来了,苏怡的肚子也大了,走起路来特别逗。
“小天儿。”朴正欢进来握了握路小天的手,“一路平安。”
“还早着呢。”路小天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你们怎么都来了。明天凌晨的飞机。”
“送你啊。”苏怡笑了起来。
上午在齐书白家做了饭菜,他来了两个电话,问了问航班的情况,后天去接机。
下午的时候,蓝馨带着我的小外甥过来,小家伙儿上一年级了,调皮得不得了,到了这儿满世界的跑着玩儿。
快傍晚的时候,我们好歹吃了饭,呆得无聊,小家伙儿跑到钢琴边儿上按着玩儿。
“乐直,好久没听过你弹琴了。”路小天笑笑。
“你上次听,好像也不是那气儿顺。”我笑笑。
路小天哈哈大笑:“弹个梁祝吧。上一次,好多年前了。根本没好好听。”
“要出门儿了,听那个多不吉利。”我笑笑,“给你来个弹唱。”
我走到钢琴边儿,把小家伙儿抱怀里:“老老实实呆着,小舅舅要弹琴。不许动!”
小家伙笑眯眯地看着我,点了点头。
我开始敲着哆键,一直敲了很久,敲到大家全都安静了下来。
“When I am down and, oh my soul, so weary;
When troubles come and my heart burdened be;
Then, I am still and wait here in the silence,
Until you come and sit awhile with me.
You raise me up, so I can stand on mountains;
You raise me up, to walk on stormy seas;
I am strong, when I am on your shoulders;
You raise me up… To more than I can be.
You raise me up, so I can stand on mountains;
You raise me up, to walk on stormy seas;
I am strong, when I am on your shoulders;
You raise me up… To more than I can be.
There is no life – no life without its hunger;
Each restless heart beats so imperfectly;
But when you come and I am filled with wonder,
Sometimes, I think I glimpse eternity.
You raise me up, so I can stand on mountains;
You raise me up, to walk on stormy seas;
I am strong, when I am on your shoulders;
You raise me up… To more than I can be.
You raise me up, so I can stand on mountains;
You raise me up, to walk on stormy seas;
I am strong, when I am on your shoulders;
You raise me up… To more than I can be.”
我微笑地弹着这首曲子,用尽我胸腔里所有的力气,本打算找个机会单独弹给唐彬听的。这里听得懂这歌词的人都该知道,我在用心去唱,当然了。这也和古东飞对我一直以来的教导有关。去年升格的时候,这家伙升了课长代理,和他那个“多汁”女朋友结婚了,小子当初还骗我分手,我就说上午还好好的。迟雨俊在这之前就转到另外一家公司去了。
唱完了这歌,我停了下来。又是一片宁静,我发现门口站着雷武和花文,我笑笑看着他们,他们俩鼓起掌来。
小家伙在我怀里抬起头来,用稚气十足的童声喊了一句话:“You raise me up!”
路小天走到我的旁边,我放下小东西,站起来看着他,他抱住我:“艾乐直,谢谢你,You raise me up!”我慢慢地松开他,他的眼睛红了,里边有东西在往外渗着。
小东西跑回蓝馨的旁边:“妈妈,什么是 You raise me up?”
蓝馨笑着蹲下,抚着小东西的头:“宝贝,You raise me up, 就是你让妈妈勇敢。你RAISE妈妈UP。”
小东西想了一会儿:“那大舅舅和小舅舅让我也勇敢。大舅舅和小舅舅RAISE 我 UP。”
唐彬默默地站到我的旁边,从后边紧紧的握住了我的手。
全文完
我按了一下保存键,音箱里还在放着You raise me up 的音乐,静静地享受着这份安详。
突然之间后边有人拍了我的肩膀:“完了?”我吓了一跳,回过头,京片子把一杯刚沏好的茉莉花茶送到我的手边:“可以好好休息了。”
“你是活鬼啊!”我接过茶,小抿了一口。
“你看看你写的这些个东西。”他指着我的电脑,“可真能忽悠啊。”
“我哪儿忽悠了?”我望着他。
“我都懒得说你。”他笑了起来,“你看看,当初你说你不想跟我过的时候,后来自己个儿后悔的差点儿跳楼,要不是我心软,早把你踢了。还写得这么神了巴几的,我可没那么多心眼儿。送路小天走的时候,这些人根本没来,明明是艾正风开车,我哥送去机场的,路小天抱着你在机场哭到是真的。还有,我追你到北海道,的确是这么回事儿,那仨破锣也太假了吧。明明是你忍住派你给告诉我你在北海道来着。九寨沟那也是你好奇,想去按脚丫子,结果差点儿把人家小姐给踢成胃穿孔,圣经推拿了还,拿齿音字念念不就懂了,什么圣经,明明就是‘??’推拿。”
我看着他,学着东北口音:“你咋不实话实说呢。三十大几的人了,光说人家了,当初是谁在家里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盼着我回家的。我没把你那点儿事儿说出来,够对得起你的。”
他B站起来,冷笑了一下:“说啊,我不怕,我这是情之深爱之切,再说回来,你以为你年轻啊。没事儿老说我岁数大,摸摸你下巴科那些小胡子渣,照镜子瞅瞅,你前波儿罗上那几条儿皱纹儿吧,再配上你那疤,整个儿一个包公。还有,你写那东西,弄得跟催泪弹似的,不是说好了写个喜剧出来玩儿的吗。看到后来我都懒得看了。你再整整都能送韩国拍电视剧了。哪天我写一个,《哥们儿,我还你一个人情》给你看看,让你看看啥是喜剧。”
“你成心找不痛快哈。”我看了他一眼,“我这是艺术夸张。”
“边儿呆着去吧您呐,艺术夸张得太过了吧。你忒迷糊人。你是叫艾乐直吗?”唐彬看着我。
我脸一下子红了起来:“你……”,我指着电脑上的“艾乐直”:“我就叫这三字儿!”
“我说宝贝儿,我不看护照,我得让你骗一辈子啊。”唐彬把我手拿开,“身份证上没汉语拼音,我一看护照才知道,你闹半天,叫 AI YUE ZHI。”
“唐彬!你怎么这么碎嘴子了,更年了你啊,有完吗!”我把茶杯往桌儿上一放。
他看着我笑了起来:“艾乐直!我和你还能有完吗?”说着就把我拉到身边,我一肚子地火,一下子吻上他的嘴唇狠狠的亲了下去,小BK的,欺侮我,我他妈亲不死你的!
——没完没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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