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光年》：青春的寂寞记事

我们再也无法回到那个夏天了，对吧？这也样好…反正我们也不可能像那时一样，那么用尽力气去喜欢一个人…

「如果一开始的时候鼓起勇气地对老师说：『我不愿意』，那么现在的我会不会失去的比较少？」正行有时会这么想。然而他无法扭转过去，就像他无法阻止守恒在他生命里横行一样，尽管他跟守恒会兜在一起并不是出于自愿。

守恒是班上的问题学生，过动的他总爱闯祸，让老师跟父母头大。而班上的同学也不愿意跟他做朋友，所以他总是一个人，发呆睡觉惹麻烦。医生说：如果可以让守恒交个朋友，或许可以改善他过动的毛病。于是老师把这个烫手山芋交给身为班长的正行：以一种温和婉转却不容抗拒的方式，指派他去当守恒的「小天使」。时时关心他，有难一起扛。正行一开始不情愿，但是没办法。所以当守恒忘了带课本时，正行得借他看，守恒美劳课找不到搭档时，正行自愿担当。正行成了守恒的好朋友。

最好，也是唯一的朋友。

那年，他们十岁。一起用粉笔在球场上画大飞机的两个人，并不晓得将来会成为对方心里最深的羁绊

人一长大，就什么都变了…

高中那年，正行认识了惠嘉。惠嘉是个聪明开朗的女孩，她跟正行都是校刊社的社员。跟其它迷恋运动员的女同学不一样，她喜欢沉稳而安静的正行。他深邃的眼神和悠然的微笑总是让她心动不已。但尽管她注视正行，正行的目光却没有停留在她的身上。他的目光越过了自己总是驻足在操场上的某个身影。那是篮球社的主将余守恒，她知道他们两个是无话不谈的换帖死党，然而惠嘉很快就发现，正行对守恒的感情不只是朋友而已…

惠嘉的恋情夭折，但她仍旧乐意当正行的朋友，纵使她对他的感情丝毫没有灭减，但是她愿意成全正行的心意。如果正行想告白，她倾力支持，如果他不想，她替他死守秘密。他们变成了一种微妙的亲密关系，一种让守恒看了非常不顺眼的亲昵。守恒强行介入了两人之间，而后变成了惠嘉跟正行共同凝视的方向。

(他们不知道这正是命运跟他们玩的游戏，以爱为筹码的残忍赌局。赢家可以获得对方所有的爱，而输的人必需孤独悲哀。)

在一场正行刻意缺席的球赛后，守恒对惠嘉说：「喂，你当我马子吧！」

「什么马子啊！」

「就是女朋友，girl friend！」

「喔…没问题啊！」惠嘉轻轻地笑了笑，「如果你考上大学，那我们就在一起。」

「你在耍我吗？我成绩很烂耶！还是你根本在拒绝我？」

「是啊！」惠嘉说：「我在拒绝你。」然而守恒却一个箭步地向她趋进。

恵嘉后来觉得或许自己不应该轻率地许下承诺，尽管是玩笑的成分居多。但就算假装云淡风轻地闪避问题，未来也不一定会顺应人意。

于是守恒与惠嘉接吻了，在另一个没有正行的陌生城市里，在青涩年少的尾声，他们轻轻地在对方的唇上留下印记。这样也好，惠嘉想，就这样告别吧，告别那苦涩的单恋，也许就能开心一点，也许…

为了那些不能放弃的，我们究竟放弃了什么？

惠嘉和守恒考上同一所大学，但正行却意外地考砸了。没办法履行和守恒念同一所学校的承诺，正行开始补习班的重考生活。原本想藉此远离守恒，但在守恒顽固的坚持下。正行每天早晨还是在守恒打鼓似的敲门声中惊醒。陪守恒去学校练球，然后再去补习班上课。同样在守恒的固执下，正行得腾出时间陪守恒吃午饭，晚上再搭守恒的摩托车回家。

正行没办法好好念书，脑袋总是一片混乱。一部分的他感到开心，但大多数的时候非常痛苦。尤其当守恒缠着他问：「我们不是是好朋友吗？好朋友有什么不能说的？」时，他真的很想嘶吼着反驳：「我一点也不想当你的好朋友！」他暗恋的悲苦如洪水溃堤，几乎让他溺毙，但他分裂的理智却依然压抑着感情，他仍旧规律地上课，写完一张又一张的复习考卷，然后在骑楼下发现首恒时，淌血地微笑。

但正行还是发现了那个秘密，那个让他的世界瞬间崩解的秘密。

「如果时间可以倒流，我一定第一个告诉你。」守恒的手机里有两通未接来电，银幕里诚实地显示着：惠嘉。守恒地语无伦次地解释，但一切尽在不言中。

有情人终成眷属，真相大白。

正行虚弱地苦笑，很想对守恒说句「祝你幸福」的客套话，却无法违悖心意。他痛恨听到两人疑似幸福的恋情。于是他逃跑了，第一次把守恒狠狠地抛在身后，往地狱的方向逃离。

被抛在原地的守恒手足无措，忽然间有种不详的预感，似乎会从此失去正行，永远地失去…

每个人，生来就不应该孤独

惠嘉一直觉得正行的房间太小了。

衣柜、书桌、床…所有的家具像是要围困正行般，局促地列在屋里。

正行说，这是他老爸对他考不好的惩罚，要是明年再重考就得去睡地下道。

但此时躺在正行床上的惠嘉，却觉得这样的狭隘挺好。这样就不会轻易地感受到自己的孤独与渺小。

昨天夜里正行忽然打电话给她，用一种近似哽咽的声音告诉她守恒出了车祸。但守恒没事，他在他家，请她明天早上来家里把守恒领走。

她来了，但正行不在。

守恒躺在正行的床上，批着一条薄毯，赤身裸体。

昨夜的燠热还残留在屋里，不用开口她便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原本该生气的她却没有激动的情绪。她只是静静地躺着，凝视着熟睡的守恒，等待。

「我真的办法失去妳跟正行，任何一个都不可以…」

守恒醒了，在没有正行的屋内，他感觉有种莫名的空虚正恶狠狠地冲撞自己。

一开始他其实很讨厌正行，他知道是老师指派他当自己的朋友，所以讨厌他的责任感和鸡婆。为了要让正行一起受罚，守恒变本加厉地惹麻烦。他以为正行会受不了地逃走，但正行没有。他默默地在自己身后收尾擦屁股。自己的顽劣正行照单全收。

然后换他离不开了。

跟正行上了同一所国中，还狗屎运地考上同一所高中。就算没有同班也一天到晚拉着正行随自己到处撒野，理所当然地如影随形。

然后惠嘉出现了。

他想他是太孤单才会巴着惠嘉不放。当正行无故缺席，而他因此寂寞缺氧，惠嘉就像带着氧气筒的救难队，適时地解救了他。

他从来不想伤害他们。不想伤害惠嘉，更不想伤害正行。

但他还是自私了一点。他不想放开他们，宁愿玉石俱焚。

惠嘉看着泪流满面的守恒，感觉有两条什么也从脸颊上缓缓地滑了下来。她不难过，只是身体里面有种比悲伤还要更强大的力量正拉扯着她。

她轻轻地拭去守恒的眼泪，突然间累得什么话也说不出。

昨天还是会捉弄女生的小鬼，现在却变成大人了。

小时候就算伤心也总在大哭后就自然痊愈，但现在无论流多少的眼泪都填不满内心的空虚。

没有人是赢家，每个人都输给了寂寞…

那个夏天，每个人都多了一些秘密。

然而用尽力气留下的，却依旧是进退不得的关系。

还有碎裂一地的，爱情。

[ 本帖最后由 tuffy0504 于 2007-2-16 01:17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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炽天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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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allas发表于 2007-2-15 08:49 |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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