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事] 美籍越南裔诗人Ocean Vuong的《此生,你我皆短暂灿烂》

来源:美籍越南裔诗人Ocean Vuong的《此生,你我皆短暂灿烂》
2020-01-30



出身战争难民家庭,捱过家暴童年,经历种族歧视与同志身分认同危机,初入纽约文坛又得面对阶级排挤,无论从哪个层面切入,美籍越南裔作家Ocean Vuong(音译:王奥申)的前半生都充满戏剧性与冲突,也因此,他以个人生活为蓝本的小说处女作《此生,你我皆短暂灿烂》(暂译,On Earth We're Briefly Gorgeous: A Novel),在2019年6月出版后评论与销售双赢,似乎也不令人意外。

今年31岁的Vuong,早在前些年便以诗作在英美文坛闯出名号,是近来最受注目的欧美文坛新星之一。他不只曾在2017年荣获英国诗坛最高荣誉 T.S.艾略特奖,2019年更凭借这些年来在文坛的优异表现,获得俗称「天才奖」的麦克阿瑟奖(《在世界与我之间》作者塔纳哈希.科茨〔Ta-Nehisi Coates〕、漫画《欢乐之家》作者艾莉森.贝克德尔〔Alison Bechdel〕都曾获此奖)。这本《此生,你我皆短暂灿烂》是Vuong首度尝试小说创作,推出后不但登上《纽约时报》畅销榜,更几乎横扫2019年各家媒体评选的年度好书名单,包括《时代杂志》、《华盛顿邮报》、《卫报》、《GQ》、《君子杂志》、《浮华世界》等媒体,都对本书赞誉有加。

《此生,你我皆短暂灿烂》是一本以书信体构成的小说。写信人是一名昵称为「小狗」(Little Dog)的美籍越南裔年轻男子,收信人是他不识字的母亲,萝丝。小狗在这些注定无人阅读的信件中,无所顾忌地揭露了不堪回首的家族历史,以及那些即使没有文字藩篱,母亲也难以理解的情感与挣扎。

小狗的外婆,兰,在越战期间逃离了媒妁婚约,却挣不开时代枷锁,在战乱中成为娼妓,最后嫁给一位美国大兵,生下萝丝。萝丝幼时因校舍被美军炸毁而辍学,识字不多的她终其一生都苦于创伤后压力症候群,婚后又面临丈夫家暴。虽然萝丝也一如母亲般坚毅,勇敢挣脱不幸婚姻,但战争与家暴阴影从未散去,这些后遗症,令她从一个家暴受害者变成加害者。兰、萝丝、小狗,三个几乎不会说英文的越南人,远离了充满战乱的家乡,来到美国却依然过着难民般的生活



在暴力中长大的小狗,虽痛恨母亲的暴力,却也能理解母亲的内心纠结。面对母亲,他在爱恨间游移,暧昧难明一如他的移民身分与性向认同。某年夏天,小狗在烟草农场打工时遇见了一位白人男孩崔佛,两人发展出一段炙热的恋情,只是崔佛的恐同情节与毒瘾问题,又替这段刚萌芽的关系埋下隐忧。

这本小说从人物、背景到故事,都与Vuong曾经在媒体上或作品中透露的私人生活大量重迭,Vuong过去也曾在诗作中揭露童年被母亲家暴的过往。故事中的小狗,写的显然就是他自己,部分媒体甚至认为此书读来更像是回忆录,而非小说。针对这点,Vuong在接受ZEIT ONLINE网站专访时表示,书中所有角色都确有其人,但他坚决不愿以回忆录的形式来撰写,因为他想让书中每个角色都能发展出自己的声音。

目前在马萨诸塞大学阿默斯特分校(University of Massachusetts Amherst)担任创意写作助理教授的Vuong,如今与交往超过10年的同性伴侣过着典型中产阶级的生活,然而他成长过程之艰辛,确实有如小说的主角小狗。Vuong在1988年出生于胡志明市,当时越战虽已结束但情势仍不稳定,他们一家从越南逃往菲律宾难民营,一年后,又举家移民美国康涅狄格州。当时不过两岁的Vuong对越南毫无记忆,矛盾的是,他在美国却又过着传统的越南生活。


Ocean Vuong与他的伴侣,Peter。(图片来源 / 作者instagram)


Vuong的父母与亲戚们,在越南都是未受过教育的农夫,要融入美式生活可说备加艰困。他们一家七口住在哈特福市(Hartford)的黑人与拉丁小区,挤在一房公寓里,宛如自成一座迷你越南村。无车代步的他们,生活圈就局限在步行可至的范围内。Vuong在ZEIT ONLINE网站专访中提到,自己一直到移民美国数年后第一次去商场,才惊觉原来美国有白人!他说,虽然外界总认为美国是个大熔炉,但其实什么都没有熔合,事事总泾渭分明。然而他也认为,这些环境与经历也让他拥有变色龙般的能力,能在不同场合切换言谈举止,也让他在创作时在各种角色间穿梭自如。

Vuong是家族里第一个学习读写文字的人,家人们从没想过文盲家庭也能养出一位作家。然而他在oprahmag网站访问中提到,自己虽是家中第一个识字的人,却绝对不是家族中第一位诗人。Vuong的外婆与母亲都是说故事高手。在拥挤的小公寓里,没有电视、没有闲钱从事任何娱乐的一家人,就靠着说些战时故事打发无聊时光

Vuong在《卫报》访问中表示,其实多数经历过越战的越南移民家庭,家族成员间其实并不愿再开口讨论战争,而他的外婆与母亲之所以愿意松口,则是许多因素交织使然。「一开始,她们都净说些乡野奇谭。我外婆会说个鬼故事,然后她会说这故事就是发生在某次汽油弹攻击之后。话题就随着一个又一个故事展开,童年的我会问什么是汽油弹?于是她们会继续说下去。她们很开心能够创造属于自己的神话,因为她们是如此无能为力。她们都是女人,那些男人伤害了她们又一走了之。她们一无所有,不会说英文,无论走到哪都一样无力。但当她们说起故事时,她们主宰了一切。



尽管Vuong生长在充满故事的家庭,他却没想过要往写作发展。对他而言,写作是私密的兴趣,而比起兴趣更重要的,是改善家中经济。他曾申请进入商学院就读,但只待了两个月就放弃,Vuong认为西装革履、满嘴谎言的生活实在不是他的世界。离开商学院后,他进入布鲁克林学院(Brooklyn College)攻读文学,只是纽约文学界也并不如他所想的纯粹。某回,Vuong在一场读诗会遇上他人前来攀谈,对方得知他并非出身名校后立刻转头走人。他也曾碰过另一位就读名校的学生,与Vuong闲聊一阵后,竟脱口而出,「你也太幸运了,不但是同志,而且还历经战乱。」

当时Vuong对此感到诧异与失望,他本以为在文学界能找到归属,未料,没有背景人脉、不懂长袖善舞的自己,走到哪都被当空气。而他的不幸童年在这些中产阶级菁英学生的眼里,不过是写作的素材。Vuong也曾一度怀疑自己是否又走错了路,幸好他很快就把阻力化为助力,因为无人看好,反而能毫无压力地进行各种实验,享受文字乐趣。

Vuong乐观的态度显然来自他的家族,因为他的长辈们也总是淡然地面对生活所有磨难,也因为如此,Vuong的同志身分也没有在传统保守的越南家族中遇上太多反弹。Vuong在《卫报》访问中提到,长辈们虽然对此感到震惊,却也很快就接受了,因为家中长辈总认为,能从战乱中幸存已是万幸,现下活着的每一秒都是向上天借来的,把握当下比什么都重要。



Ocean Vuong两岁时与母亲和阿姨在菲律宾难民营合照。(图片来源/ 《卫报》)



Vuong的乐观也体现在他的文字里,他在处理家暴、歧视等沉重议题时,选择不以愤怒为出发点。他认为,愤怒虽然是能量,光靠愤怒就能写出好几本书,但这种能量不只会伤害身边的人,也会伤害自己。他说,「我不想写愤怒,我也不想愤怒。成长过程中我见识过愤怒能带来什么,它具有令人无法忽视的威力,但却无法带领我前往我想去的地方。」话虽如此,身为家暴受虐儿的他当然也愤怒过。他明白经历过战乱与家暴的母亲,来到异地在贫困中挣扎,内心有多煎熬,但明白这些,尚不足以让他宽容到愿意原谅。他成年后,曾长达一整年拒绝与母亲说话,最后他选择放下怒气,才逐渐找到与母亲相处的方式,也找到如何以愤怒之外的角度写下自己的故事。

Vuong的母亲去年被诊断出罹患乳癌第四期,确诊数月后便离世。Vuong在《洛杉矶时报》的访问中说,母亲的死对他而言是非常巨大的伤痛,至今仍尚未平复,但他很感激自己有能力在母亲生前最后几年,实质改善她的生活,更感激母亲能够亲眼见证他在文坛获得的成功。



他曾向母亲提过自己写些什么,但这一切听在母亲耳里,有如火星文一样难以理解。Vuong在ZEIT ONLINE网站专访中说道,「我的家人都在工厂与美甲沙龙工作,阅读是属于资产阶级的奢侈品,他们从未享受过的,我有什么资格要求他们对我的书感兴趣呢?我回到家,我就只是她的儿子,而非作家。不过我母亲很喜欢参加我的作品朗读会,她喜欢盛装出席。她听不懂我在说什么,她只会看着参加的群众。她会像个人类学者一样观察群众的脸孔,替儿子的成就骄傲。

母亲虽不识字,但Vuong的英文名字Ocean却是由她亲自挑选。她在某次偶然之下学会Ocean这个单字,她十分喜欢海洋广阔的意象,而且海洋串连着美国与故乡越南,她用这个字取代Vuong的越南文本名,重新替他命名。Vuong也没有辜负母亲的期望,一如他的新名,他如海洋般包容,化解了成长过程中的种种磨难,最终汇聚成文字之海,永远链接着他与母亲。
没有人会心疼我 假话说多便成真了 没有人会陪我 陪我一起快乐

回复 3# yege3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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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 2# TeddyCarey
通常刻划时代变迁的故事都令人感概良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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