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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贴] [差劲和差劲的简单相加] 最爱的校园耽美小说
差劲和差劲的简单相加 by:赭砚
第一章
苏路说,郭骁?奥……大好人哪。不管什么事情找到他就安心了,对谁都那么照顾。
然后一回头,微翘嘴角不屑的憋出冷笑,装的,全他妈装的!只配吃屁的伪君子。
郭骁说,苏路?嗯……不错啊。开朗,幽默,易于相处,很难得的朋友。
完美的笑容等旁人走远,慢慢垮成嗜血的诅咒,也就你们这些脑障被他骗死活该,那个自私的小王八羔子。
****
高中生涯展开美丽色彩的第一天,苏路就觉得自己的世界里绕满了郭骁这个名字。或者说,全年级的世界里都绕满了这俩字儿。
“英语贵在多读多练!同学们啊,能满足于课堂45分钟的知识么?不能!”老师甲鼻孔喷气,“不能啊!郭骁?郭骁知道吧,他可是天天坚持英语对话……”
“切~~”苏路咬着笔杆玩,“那上厕所嘘的时候呢?”
“数学贵在多接触不同题型,培养解题思路!题海战术可取么?不可取!”老师乙挥洒热血,“不可取啊!郭骁抗缰腊桑馗吹奶饽克硬蛔鳌?
“呸……”苏路在前桌女生的辫子上打结,“那考试出到了呢?也不做?”
“动物学贵在观察!细致入微是一切科学的金钥匙!马虎浏览足够么?不足够!”老师丙斗志昂扬,“不足够啊!郭骁?郭骁知道吧,他……”
“整天观察动物?”苏路整张脸都抽搐起来了……
“郭骁谁啊?”开学第三个星期,苏路终于觉得这名字的出现频率之高,自己还不知道怪丢人的。
同桌青豆满脸抽筋,“你、你、他你居然不知道?!”
苏路瞬间觉得自己该卷好铺盖去乡村了。
“你一整棵青头葱蒜吧,傻了吧叽觉得正当年华十六,看看人家那前途,才真是铺好了大红地毯!你呢,成日疯狂飙车……当然了,也就一辆五百来块的普通跑车,自己还特当回事儿的,哼~就知道把个小妞………那满脸的旮旯豆也就你看得上。哼哼~~”
苏路怒了,“去,自个儿嚼不到赤豆说赤豆磕牙吧你!”
青豆哼哼唧唧几声,才算告诉了郭骁的来龙去脉,满脸仰慕偶像的样子简直跟说自己爹是集团总裁似的那么激动。
听的苏路简直要唾弃自己荒废时日,和人家相比简直是垮掉的一代!
你说世界上有几个这种怪胎?中考成绩本就超高,每门学科都在优秀之列,加上市三好、优秀学生干部这些个头衔一大堆的加分。郭骁入学时的总分,就跟童话似的,让苏路形容,他都不知道用什么词语好,除了那个高啊那个高、怎么那么高啊居然那么高之外,唯一能做的就是喜极而泣,自己居然能和这种传奇人物进入同一所学校就读。
苏路对苏老娘的第一句话就是,听说全市总分最牛的那人没有?他考的就是我这个学校!你别小看你儿子,我就和那牛人一个年级呢!
苏老娘瞪爆了眼珠子,真的?
哼哼哼,苏路扒起点心往嘴里塞,没打算说得更具体一些。
--郭骁才刚高一,已经是团支副了。简言之,就是学生干部里的翘楚,学校的重点培养对象。
要让老娘知道,指不定会心理多不平衡地磋着自己脑门吼,“瞧瞧人家儿子!怎么就那么出息!”
然后搭七搭八一大通,准又是什么你爸车祸走得早,我又当爹来又当妈,什么你个小屁眼就没一天让我省心的,七岁偷酱油笨手笨脚被活逮,九岁作弊居然把题号抄错,生生从倒数第二光荣跃为倒数第一,十三岁初体验泡个小妞还被老师给揪住…………
罢罢罢,世界上真有完美的人吧,总之不关他苏路糯米事。
高一年级分四个班。
苏路每每就怒,什么狗屁学校,真他妈势力,一二三四,摆明了谁是精英谁是合格谁是次货谁是不能出厂。
所以说世界上的阶级斗争永远存在- -
--想他苏路机灵聪明,老娘都说从小编个鬼话骗人就没不成的,居然被分到四班??
耻辱!耻辱!!!
当然,苏路也不会太当回事,四班有四班的快活,成天热闹闹的,来自师长的压力也小。
哪像一班,据说每天就没个笑声。压抑的跟地狱一样,想来也只有传说中的郭骁之类才呆得住那地方。
周一的升旗仪式最是隆重,每个年级全都按号排了队,依次下楼梯去操场。
每逢这时,女生全都打扮的花枝招展孔雀开屏,跟参加选美大会似的。路过操场前方的小路,各各摆出45度黄金视点的侧面,恨不能就此成为惊鸿一瞥中的升旗之花。
十月的某个周一,照例是如此。
高一四班轮在最后,苏路吊在队末小尾巴上,和青豆几个推打着玩儿,依次往前经过别班的教室。
路过一班时,正好奇着精英分子们的盘丝洞长什么样子,张头想偷窥那么一小下……
怦!教室里突地狠狠冲出一人。
“喂!”虽然机灵的跳开,但还是被重重带到了肩膀,苏路一个闪晕,还没来得及动粗口骂,就见那人行色匆匆的,埋头往衣襟上别校徽,显然是耽搁了没跟上一班大部队。
“嘁,”他的声音很低很低,带着无意识的喃语,周围嘈杂,其实本来谁都听不见的,偏就苏路让身转在他后侧,一个偏头,听的分分明明,“……四班的垃圾。”
杀!
瞬间一片火光血粼粼的冲上脑袋。
杀!
捏紧拳头正要砸出去,那人已经迅速的堆起满脸笑容,压跟没瞅见身后的苏路,礼貌周全地敲着前面人的肩膀,“同学,不好意思,能不能给借个道让我先过?”
“……啊?郭骁?你郭骁吧?掉队了?”
“嗯~~”苏路咬牙看着那杂种笑得越发招摇,“擦黑板动作慢了。”
“乖乖,大支书还亲自擦黑板?成,小事儿,走吧。”
“谢啊,哥们。”他笑的阳光灿烂,又抬手掌又捏拳头,浑然亲热的模样。
迅速的消失在楼梯口,排在前边的女生全都陀红着脸,要躲不躲的让他擦身而过。
苏路咬着牙,几乎渗出血。
“苏路?傻了?”身边青豆在推,“走啊……”
“……嗯,”他用舌尖抵住泛开的血腥,将那人高高瘦瘦的身影和不对称的酒窝记得清清楚楚。
郭骁是吧?
很好。
屈辱的滋味。
我要讨回来。
“苏老娘!”
青呆雏少年唧唧歪歪的吼叫声,苏路觉得自己长手长腿砸开家门的动作真帅的够可以了。回头四望,可恼没有半个漂亮马子路过。
“滚。”
风韵不减的母老虎冷冷地把住玄关的小门,“没你这么不孝的孽子,给我滚出去。”
我圈我叉我愤怒!
“……美丽的娘亲,”所谓聪明,当然马上收回铁臂阿童木的架势,嘴里抹蜜的一个甜笑,“孩儿回来了。”
“啊呀呀!!”苏老娘眉开眼笑的眯出满脸花花,“宝贝儿子回来啦~今天乖不乖?”
“……哼,算那龟孙跑得快!”否则老子还真乖不起来,苏路憋着狠劲扔下书包,一手接过娘亲端来的西米露。
“哪个混崽子占你便宜了?”苏老娘跟摸稀世珍宝似的揉乱心肝儿子圆圆小鹿脑袋上的一头软毛。
“去!你多大的人了,讲话恶不恶心?”苏路光火得挥开,青春期的少年叛逆味刺得单身母亲一阵鼻酸,不甘心得死活端出作娘的威严好好玩弄了一把,整得儿子鬼哭狼嚎,才满意的捏紧小崽子的耳朵,疼爱得很,说,到底怎么了,谁惹你了?
“哼……那混蛋,”苏路从牙缝里吸出鄙视,“妈的……”
一记观音如来掌敲得苏路脑袋轰轰响。
“娘的……”换一句。
这次是铁观音如来掌。
“爷爷的……”不是娘来不是妈,这总行了吧!
“你爸走得早,不许欺负他的爸!”这次是钢铁观音如来掌。
苏路脸憋得一阵青一阵红,我圈我叉我真愤怒!!
“……那个恶心恶肚肠的伪君子!”怒火是滔滔江水,飞瀑直下三千尺,苏路伸长了细致干净的脖子,一碗西米露在喉咙间打滚,欢天喜地得鼓出激动的乐章,配合的恰到好处,把郭骁那狼子的真面目发泄的骂个鲜血淋漓。
“娘,你是不知道,亏那伪君子跑得快,否则我一拳头就上去了,不把他打到窗台上挂着我爬给他看!”
“娃……”苏老娘搬出革命最光荣的慈母相貌教育独苗苗,“以后记得……应该义正言辞的叫起来激起公愤,让你同学们揍那烂人,你在旁边看就可以了。你不用动手。娘要心疼的。”
“……靠,你果然毒辣。”我爸要不是走得早,不晓得被你气成什么样。
如此赞美,苏老娘的回应是一个响亮生脆的板栗,“……本来就是这么回事,他不是骂你们班吗?……”不知道想起什么,苏老娘有些快活的笑了起来,“……我儿子还真有集体感~”
“谁管什么集体了!”苏路不假思索的,咬着桔子瓤就像撕碎郭骁那厮的脏脖子,“他骂我呢!他骂我垃圾!”
“……你是说不管他指的范围前提是什么?你恼怒的只在于他骂了你这个人?”苏老娘仔仔细细的观察着自己的儿子。
“那当然。”苏路一呆,舔了舔整排牙,愣头愣脑看着母亲,“……我只在乎自己快不快活,其他什么集体,什么同学,他丫管我屁事?”
对话至此而止,苏老娘沉默半晌,撵出一个母不嫌子丑的笑容去厨房准备晚饭伺候小祖宗,被留下的小祖宗舔着满满桔子液的薄嘴皮吧叽吧叽发呆。
……自……私?
…………他很自私?
--那又怎样。
苏路抿紧眼稍,爸走得早,别人天真烂漫啃糖时,他已经陪着母亲去背大米了,自私怎么了?这世上谁不自私?
他只是懒得掩饰,懒得做戏,懒得在顾不上别人的时候还假惺惺得客套一句。
“……切。”他狠狠的,发泄般一跺脚,“……都是陀差劲的垃圾。”
****
高二一开学的摸底考,苏路跌破所有师生眼镜,在哗啦啦得碎玻璃声中,以全年第九的奇迹般成绩,在校长仿如看着一个大金元宝的滴血眼光下,趾高气扬的被分入一班。
“你是苏路?”当郭骁闪着一脸比太阳还晃眼的笑容来招呼的时候,苏路很神气的摆了摆手,浑然一派首长检阅、拿腔捏调说同志们辛苦了的拽样,“你是郭尧?”
“骁,xiao……”郭骁脸上尴尬的抽起一根扭曲的青筋。
“奥……不好意思,没怎么听说过……得罪。”苏路一屁股坐下,偷乐得跟老鼠被塞了满肚子大米一样。
想来自己也觉得奇怪,当初憋着一口气花了三天考虑如何讨回那屈辱,结果是发疯般钻了整年的书,甚至暑假都飞了初中时死党的鸽子,摔开早就准备好的旅游杂志,成天叨念着abcd二次函数加之乎者也,愣是吓的苏老娘偷偷给死鬼老公烧香,保佑独苗儿子平静度过青春期。
结果,他真的成功了,在众人张的比鸡蛋还标准的圆形瞳孔目送下,破格分去一班。坐在那教室里,苏路自己都有些恍恍惚惚,他要进来干什么?
奥……是来找那个人解气的……
可是……那一时的愤怒早在一整年里面消磨的差不多了,期间也和郭骁撞上过正面,郭大少爷压跟不知道眼前的人对自己如何苦大仇深,只一贯的标准笑容,任苏路不冷不热的嘲讽几句,他也只是同学你怎么了同学你没事吧同学我有什么能帮忙的吗。
几次之后,苏路都烦了,成,他要做模范学生,那是他的事。
自个儿活的安分就行了,苏老娘对宝贝儿子破格进一班的盛举简直可以用痛哭流涕来形容,苏路差点就没被拖去祖坟烧香,惊魂甫定后,他看着苏老娘鬓边隐约的白发呆了半晌,然后咬咬牙,拿起一本参考书。
没多久,苏路就在一班混熟了,想他苏路谁啊?满脑袋辣花肠子,要逗乐一票书呆子还不容易?
苏路耍贫嘴时,郭骁总是杵在旁边,要笑不笑的听上好阵子。
然后眼神打弯的亮一下,闪着苏路。苏路暗地憋嘴,哼,伪君子,别以为天衣无缝,你那副嘴脸我清楚得很。
高二过了四分之一,校方让一班组出一个小组参加理化竞赛。
当学习委员阿黄跑来往自己手里塞报名表时,苏路震惊的仿佛满目朝阳西边出,嘴吐泡泡的假客气,“不能是我吧,我偏科偏的厉害”。
“你鼻子插葱装什么蒜!”阿黄很不平衡,这个名额逮谁不想要啊,偏姓苏的死东西还摆拽架子,“各科老师讨论后决定的,你虽然偏科,但是物理强,这一块分就归你抢了。”
苏路不禁有些得意忘形,翘着椅背跟财主大爷似的,捏起变声期的嗓子问劳动人民,“还有些谁呢?”
“小满,他数学强。郭骁,负责化学。”
“郭骁?”苏路下意识的一拧眉头。得和那伪君子一块儿?真糟心。
“嗯,他是组长。你准备一下,下星期比赛。”阿黄越想越觉得这小兔崽子占了天大的便宜,强盗土匪般夺走苏路的早点往嘴里塞。
走道上撞见青豆,他叽哩歪来的就嚷开了,“哎,苏路,听说你去参赛是吧!你可得给我们四班争气!”
苏路不禁笑的有些气短,敢情这愣头青还一直坚信那套打入敌人内部的鬼话呢,时时刻刻把他算入四班的兄弟编制里。
“有什么呀,不就是个团体赛嘛,得了奖挨个儿一分,也撩不着多少。”苏路云淡风情的。
“你蒙心眼呢!”青豆大惊小怪的嚷,“这个是全国性竞赛你知道不?得了奖高考加50呢!”
“50??”苏路嗓子都抖了,难怪大黄满脸怨恨的跟抢了他口里的烤鸭一样。
“恩!”青豆张望着四处没人,压住苏路的肩,“苏路,我舅市教委的,内幕消息就给你一个人说了,比赛最后的压关题就是定胜负的,会在理、化中择一类,让相应的参赛者主考。要能答对,会记下这名学生的情况,到时候高考,除了那50加分,还有优先入学资格。”
“你丫没骗我吧?”苏路堵着声音,眼前青豆就像棵闪闪发亮的钻石,璀璨啊璀璨!“你可不能还记恨我在你汤里倒了薄荷油,编这茬来蒙我!”
“去,”青豆愤怒了,“谁跟你拿这事开玩笑,苏路,可别说兄弟没关照你,那个虽说是组委会决定压关题型,但你主动去申请他们也不会拒绝。你负责物理吧?”
苏路的确负责物理,恍惚中,只知道天大得好机会从半空飞了个抛物线,生生落到自己头上。比赛当天,他趁空独自跑去评委团要求把压关题定为物理,那秃顶老头眯着眼瞅了苏路半晌,意味深长的笑起来,可别太有自信了,今天的物理不是普通难啊。
苏路叽咕叽咕得回笑过去,不是普通难我还真看不上。
哼,天大地大唬人最大,今天成败我都压这注了。
苏路没想过会输,真的,一点点都没有,小拇指扳个尖瓣那点大小他都没想过会输。他们这组打开始就顺风顺水,配合得天衣无缝,到最后压关题,听主持人报出物理类三个字,苏路瞅着郭骁和小满就乐,仿佛看到大银票子在眼前天女散花。
题不难,苏路一上手就知道该从什么思路解,可是他过分轻敌,里面隐藏了太多细微巧妙的题点,等苏路醒悟过来,时间已经不够用。小满在旁边急得发怒,眼看到手的奖飞了出去,忍不住的吼苏路,都怪你都怪你!毁在你手里了,郭骁强笑着过来阻拦。
苏路满脸铁青,狠狠憋嘴,心理暗骂,呸,装什么好人,指不定你现在是恨得想宰了我呢。一抬眼,瞧见郭骁空洞的看着三号队千辛万苦解出那题气化反应,兴高采烈准备捧杯。
那个题……苏路知道,郭骁也能答出,因为他做过……
到手的胜利……飞了……飞成郭骁没有表情的脸孔,不知发了多久的呆,突猛醒得拉住小满输急了的丑态,“小满,不能这么说苏路,集体赛就是这么回事,输赢哪能压在一个人身上。”
还飞成苏路憋了憋嘴角,却说不出口的满心复杂。
输得很冤。
更让人痛恨的是一种心虚,说不清楚的烦闷压得苏路恼心。
他没错,他答不上题目也没有办法,胜负兵家常事,既然是比赛,总有一分为二的结果。
“倒霉!”小满怒气嚣张到谁的面子也不卖,一回班主任室就对着苏路端臭脸,“前面答的那么好!该拿的分数一点都没丢,全靠我和郭骁,他呢?屁活不会,最后指望他答物理?……废!”
苏路一身发抖,被郭骁死死拉住跳起来要造反的身体,“小满!你没输的准备就别参加比赛。”
回头按紧怒到火红的苏路,对班导说,“我们都尽力了,真的。尤其苏路最后解题时我看得清楚,他尽力了,实在是那题超出教学范围太多了。”
班导看着他们,慈祥的笑,说,重在参与,尽力就好,回教室吧。
“妈的!”苏路看小满眼高鼻子长的臭脸,怒火中烧,坐下的动作弄得怦怦乱响,郭骁环着肩膀,沉脸想了一会儿,拖过条长椅往苏路身边一坐。
苏路重手重脚的往桌上撩课本,冷哼着鼻子里的气,郭骁转眉转眼看了半晌,“苏路,你别往心里去。”
“我才懒得往心里去!”苏路不耐得吭声,“就那小鼻子小眼的臭脸,我才压跟不费精神气。”
郭骁眼稍一展,似乎松口气得笑了起来。
苏路脖子低回,从侧面甩见他笑的红红的脸颊,…………哼,伸手不打笑脸人,老祖宗的话还是要听的……
仔细想想,郭骁对自己真的够不错了,冷鼻子冷脸的从不追究,总是热心肠一根通的样子,……或者那时候,可能真是自己听错了?
“那就好。”
苏路拧个眉褶子,这厮怎么就能笑出这么一身天真灿烂,走神中,只看见郭骁细细长长的手指绕过来,他的骨节很硬气,“你这题怎能这么答?”
“?”苏路立即竖起眼稍,不服输的瞪回去,“老师课上不说了么,女性的xx染色体和男性的xy染色体,新生婴儿的性别当然取决于……”
“该填y染色体。”郭骁抵住苏路笔尖,忍不住觉得有趣,叽咕叽咕乐,“不填父亲。”
“……………………”恼羞成怒。我不认识你。
郭骁摸摸鼻子,指尖翻翻苏路的书页,大笑着站了起来跑开。
哼……y染色体……谁不知道,笑个鬼啊!鬼都没你笑的招摇……
放学时,苏路照例检查书包,发现校徽给忘在班导室了,撒开了腿丫往那边跑。
“……嗯,是的,这次我和小满真的尽力了,但苏路……的确可以说输在苏路手了……”
什么声音?什么声音?好听的,淳厚的……他在说什么?
“……之前的必答题他一直心不在焉,几乎没有参加,全是我和小满答的。他好像事先就准备要拚最后压关题。”
他说什么?他说什么?声音那么熟悉,刚才他还再说大家都尽力了,输了不能往心里去……
“……结束的时候,组委会找各组长总结,说…苏路趁我不在时主动要求物理……是输在他手里了。”
他说谎!他不可能知道……
他骗人!他一直装出一脸的无所谓在骗人!
“恩……是的,苏路太自私了……是的,老师你放心,事情既然过去了我会调整情绪,我知道该怎么处理,这事我不说,嗯,是的……同学间的关系我会协调好……”
----王八蛋!伪君子!!八百年改不了吃屎的疯狗!!
浑身恐惧的发软,挣扎的挪进楼角,书包摔倒在地边,断裂的像无处躲藏的羞耻神经。
完了…………完了……完了。脑子疯狂得要崩溃,撕心裂肺吼着这两字眼。
那混蛋……那混蛋……他知道了……
他知道了,他和他,全是差劲的垃圾。
自我恐慌和厌恶会把人逼入胡同,恍如不可见日的老鼠。苏路觉得自己就是那老鼠。赤裸裸的卑鄙和自私和不堪全被剥光了晒在郭骁面前,当然,那个伪君子不会公布于众,他犯不着,但苏路依然打心眼里感到发抖。
和郭骁维持着一般的交情,正面撞上点个头,但自己仿佛从高高在上落入了黑乎乎的阴湿牢房,丑恶嘴脸面面向对。
他们两人,彼此捏住对方性格中最阴暗的弱点。
高二下,迎来了学农。
那是在郊区的基地,白天就意思意思的帮农民伯伯搬搬捆成堆的稻子。
本想让未来栋梁们体会“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的用心到了那片片金黄的稻海时,就压跟走了样。
一大帮小屁孩精力旺盛的折了甘蔗啃的欢快,间或大叫,“看哪!看哪!这两只螳螂在交尾!”
“去……装什么斯文,还交尾呢!直接点就说办事!顶烦听你这种假正经。”
“艾……这怎么看也是两只男的螳螂……”
苏路笑的打跌,一肘子挥开那票黄色到没边的家伙,“我跟你世代家仇啊,非得恶心我到以后再也吃不下大米饭?”
晚上,得秉持吃苦耐劳精神在影剧院大厅打地铺,苏路正巧排在小满旁边,打从竞赛后两人就没对彼此善眉善眼过,苏路看着那裹成一堆肉泥的被团,冷哼着躺下。
还没睡安稳,就觉得膝盖上有阻挡力,沉眼一瞧,那团肉泥顶着往两个床铺的临界上挤,冷哼一声,脚上用力的推过去,小爷会输你?笑话!
三两个回合下来,苏路脾气窜着火烧上来,一个脚肘踢得狠了,可给小满逮住,裹住被子就跳起来抓苏路的头发,“混蛋!公共地面你也满脑门占便宜呢你!还打算把我踢去厕所,你一人挪两床是不?”
苏路狠劲摔开了被褥,扯住那团肉泥就推,“撒什么疯,是男人就放明白点,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点小心眼,你大半年憋的慌,可算是想拿了我吧!”
两人堵了半年多的火气终于爆发,撕破脸的推打起来,大伙儿被吵的挖开眼,赶忙跑来劝架,大黄裤子才脱了一半,跻在膝盖上青蛙似的跳过来。
小满嘴上不及苏路伶俐,恼羞成怒的摔着被角扇风,苏路胳膊被刮到,光火的骂你个只会动手的小人,红了眼的捏拳头。
突然手上一疼,发现被郭骁紧紧拦住了。
苏路矮上半头,被郭骁扯住肩膀硬往身后退。
郭骁嘴里低嚷着两个都给我闭嘴,怎么着不把老师闹来你们不甘心啊?
苏路厌烦的推桑身前的人,这厮才刚梳洗完,硬硬的头发湿淋淋的滴水,气息堵得苏路有些糟心。
“就是他的错!”小满还在不依不绕,“恨不能什么好处都自己占着,见不得一点吃亏,自私!自私!”
“你他妈说谁!!”人只有在被捏到七寸的时候,愤怒会化成恐惧,继而用凶恶来掩饰,苏路摔开郭骁的阻拦,捏紧拳头就要扇出去,“嘴放干净点,你说谁?”
“哼……”小满刻薄的眼神简直加上了些恶毒,故意将眼光在自己、苏路、郭骁间打转。
他们三人的联系只有一个……
那场竞赛。
苏路的脸色有些苍白。
“就说你!你自个儿做的那些垃圾事自己明白!”
“小满!!”
开口的是郭骁,砸出拳头的是苏路。
在郭骁爆发般大吼出声阻止小满的时候,苏路的拳头狠狠抡上郭骁的脸。
“……叛徒,”他听见自己莫名其妙不成章法的句子,“……叛徒,我杀了你。”
第二章
火疼。
很多年以后,郭骁还是会用一种你他妈真不是东西的眼神瞅苏路,你怎么就那么狠呐你?我从没被谁打那么贼恶的劲儿。
该。苏路窝窝嘴角,看着郭骁愣笑起来。彼时,他们已经老的很厉害了,可是苏路看住郭骁笑的样子,依然调皮的让心窍怦怦乱跳,活该,那叫弱势团体对阳光下罪恶有力的痛击。
还弱势呢,郭骁不甘心的咕哝,我看你整个一弱智。
****
反正,那瞬间,在一片海海的血红色中,郭骁真差点被抡成弱智了。
指尖冰凉,那是苏路的脉搏。然后被揪过身去,一拳头狠狠抡上。
没有防备,郭骁肿着脸惨跌在地,嘭的一声把苏路的背包压的稀烂。
“郭骁!”大伙儿一看他四仰八茬圈地上的样子全慌了神,赶紧冲上来扶,只有苏路是头红了眼的小豹子,郭骁越狼狈他嗜血的劲头越势不可当,被大黄紧抓住,生冷地踏被子,懵头懵脑咒着“叛徒叛徒”。
郭骁瘁倒在地,脸色复杂的瞅着苏路的愤怒,眼神闪了几闪,挣扎地爬起来,跌跌撞撞地一把抵住他衣领,混沌的乱嚷,“把话讲清楚!你凭什么说我是叛徒?”
苏路梗长脖子冷笑,想恶言相向,却被郭骁一字一逼的堵住,“讲啊!什么叫叛徒?你我是一路的么?讲啊!”
苏路一呆,脸色难看得粗起脖子,“恶!我糟心眼也不和你这伪君子一路!”
“奥?”郭骁拧出一个唇纹,“那……”
“--做什么!”
沸反盈天中,年轻的班主任超级不爽快的屐沓着棉布拖鞋赶了过来,“啊?你们多大了,就不能让人省心哪!”
真怒,真怒,言情小说正看的要死要活,红着眼眶恨不能踩烂了脚底下暖水袋的逍魂时分,偏就听到一群小崽子杀猪杀羊杀犀牛。
小满裹紧被子一缩,全没料到事态会演变到这般惨烈。
“郭骁,你说,怎么回事?”
“……”郭骁磨磨嘴,盯住苏路,不开口,小满拧下鼻尖,狼狈必须为奸,“老师,是苏路闹事!他动手打人,还冤枉郭……”
“你够了!”郭骁突然暴怒的吼。
“鸟屁!”
苏路也抬口一句粗话,狠狠的冲小满顶去。
“苏路!”年轻女教师很努力的让脸上晕开作为一名纯情女知识分子应当表现的恼羞,“太过分了!这是学校里,你放肆给谁看啊!出去!稻田里站上一小时!”
苏路冷哼一声,也不争辩,升脚套上运动鞋,就往外走。郭骁突然就急了,撒开了手肘弯不由分说横扑拉住,“喂,等一下。”
“撒手,真脏。”
苏路头也不回,跳着单脚系鞋带。
老师扶紧了郭骁直往旁边带,“别争了,像什么样子,我知道不关你的事,快去睡吧。”
郭骁不晓得自己究竟想做什么,只是看那背影走一步心里就慌一分,恼火得抬手甩开身边的阻力,紧拉住苏路不给走,“让你等一下没听见啊?”
“干吗!”苏路厌烦的拧起眉尖喊。
“我……”郭骁咽了一下,终于不假思索的冲出堵在喉咙口的话,“以后再不会了。”
苏路脖子一疆,只听见惊天动地的响,班主任被郭骁一摔,失去重心地直往下跌,生猛狠准地压在小满身上。
“啊,”小满眼前一黑,撕心裂肺,“沉……”
“瞎说!怎么沉了?”恼羞成怒,“郭骁,你一起罚站!两小时,少一分钟不准回来!”
****
在这样的月光下稻田里,不知名的小虫啾啾叫,苏路受伤的眼神一再闪,郭骁像被浸满了水的棉花,有生以来的观念颠沛流离。
叛徒两个字居然让他剧烈的脆弱难过。像一种原生的咒语,毫无污染地攻击入大脑,层层过滤,凝聚成铅快,堵得透不出气来。
站在风口,呼吸里全是野草的青涩味道,苏路挑着眉梢讥笑一声,径自跑去一旁坐下,搁着二郎腿,撅起嘴皮哼歌。
郭骁扒拉一下还有些湿的头发,“起来,站好。”
苏路就跟听昆虫放气一样,毫不搭理,反而更欢快地唱出声来,郭骁仔细一听,居然是“起来,不愿受奴役的人们……”,不禁又气又笑。
“快站好吧,待会儿老师准来,你以为真会让我们在这儿杵上一百多分钟?犯傻啊!”
苏路索性扭过头,含着一根稻梗大声唱歌。
“喂,你别好心当成驴肝肺啊!”
郭骁眉头皱紧,踱着脚跟走到苏路身前,瞧那一脸不把自己当活人得死相,忍不住有些生气。
苏路挑衅得一口啐开麦梗,眼神冒火的回瞪过去。
不知道对峙了多久,郭骁只觉得田野的风吹的背脊发凉。一种无法言明的骚动压抑不住,在两人争峰相对的青春里浮现。
“你好心?”苏路满脸为民除害的正义,“你好心这世上肝癌肺癌食道癌全都根治了!我还不知道你那些糟劲事?装的!全他妈装的!你是真为了我着想?你当谁弱智啊?你是怕老师到时候责怪你没督促同学,你是怕丢了你大支书的面子!”
指责像枪眼乱射,郭骁觉得跟眼前这个人在一起,就冲破了清醒的理智,怒气和难堪汩汩滔滔的汹涌,“谁配说谁?你是好人?只考虑自己,说你自私怎么了?你就是自私!还不容别人说啊?”
“那也比你强!”苏路火的连鼻尖都憋成了紫红,不客气的撩准郭骁的膝盖踢。
郭骁闷哼一声,跌坐在苏路身边,好像傻了似的沉默半晌,苏路悠哉的哼着“如果你死去,请不要再醒来……”。
郭骁忍不住呛笑了一下,“喂,你刚才为什么口口声声骂叛徒?是不是特别难受?”
“滚。”苏路有点不自在。
“是不是因为觉得我背叛了你,特别受伤?如果对方不是我,你还会不会也这么生气?”
“你再凑近,我翻脸啦!”苏路的脸色开始发青。
“你是不是在期待我道歉?”郭骁一步步挪近,俩人之间诡异的气氛越来越紧绷。
“我傻才信你!”苏路倔强的直起背脊。
“…………”
“我傻才信!”苏路紧抓住丝毫的上风不敢松手,咄咄逼人的越说越来劲,“你会道歉?你会真心道歉?我呸!什么以后再不会,你骗鬼呢!”
郭骁脸色一沉,横过手臂逼着苏路躺靠在麦堆上,“我说以后再不会就是不会,你没资格不相信。你凭什么不依不绕的?我对你还不够客气?你整天冲我不阴不阳的死人脸,我跟你计较过没?”
“哈……”脖子被他的手臂拦掐着,姿势暧昧而迷离,青春期骚动跳跃,长期以来彼此心照不宣的纠结在胸膛沸腾,苏路脑子火热,冲口而出“你对谁不客气啊?你对谁不好啊?可你对谁是真心的好?”
“……”郭骁眼神黝黑黝黑,“那你什么意思?你是要我只对你真……”
“啊--!”苏路突然惊声大叫起来,硬生生堵住郭骁的话,“有东西飘我嘴里了!”
郭骁脸色复杂的看着他的夸张,“你这孙子快放开我,”苏路挣着手,“什么东西?脏!”
“脏么?”郭骁懵红了眼不肯放松,瞅着苏路要命的挣扎,鬼使神差的俯下脑袋,“我看看。”
混乱中,是苏路的舌头先窜上了郭骁的唇,滚烫的,火热的,软得像条蛇,郭骁喉结一缠,咕哝的骂了一句,嘴巴开了,那条蛇是勾魂的妖。
纠结在一起,惊慌的眼瞪住惊慌的眼,知道出轨了,知道不可以的事情发生了,但逃避不了火热缠绕的湿润,口腔被对方舔遍了,嘴里全是他的味道,唾液混杂在一起,亲密得失去了分寸,怎么会这样子。
是不是从一开始就注定会这样子…………
苏路脸色越来越铁青,猛然间一凛,发狠的推开郭骁,郭骁踉跄后仰,俩人白痴似的对瞪半晌,苏路昏天黑地得跌跌撞撞跑到河岸边--
“咯……”死死呕吐出来。
“怎么了?”班主任终于大驾光临时,只看见苏路垂死的干呕,一下发了慌,乖乖,擅自体罚导致学生病倒,这可不是好玩的,师威是要逞的,奖金不能被扣的!也顾不上一旁倒在麦堆上用手臂盖住眼睛的郭骁了,“没事吧?快快,回去吧。老师也就是一时气了,苏路你别吓……”
身影渐远,随后的小满拉起郭骁,“他……是不是着凉了?”
郭骁脸色空洞,不死不活的答腔,“……没着凉,是着魔了。”
接着,也不搭理小满,只管闷头回去,进屋后看看用被窝把脑袋蒙地死紧的苏路,眼眶一疼,掀起被子睡觉。
好事不出门坏事一泻就千里,第二天全年级都知道俩人吵得天崩地裂,郭大支书甚至冲撞老师,这着实让苏路偶像了一把。
之后在一通争当四好新人的教育下,俩当事人总算能难看的抽着嘴角点头招呼。但刻意逃避彼此,太过年轻,不懂那出轨的火热究竟代表了什么。只是模糊明白,小心!要小心!如果再踏一步,你会看见万劫不复。
很快的,高二即将结束,最后一堂体育课测验跳马。郭骁先跳完,随老师左右站开,保护之后的同学。
“苏路,轮到你了,别发愣啊。你是最后一个,跳完就可以下课了呢。”
“奥……”苏路眯了下眼。
助跑,起跳,撇腿,动作漂亮,一气呵成。
落地的瞬间,似乎有些向右滑,郭骁犹豫着伸手,但一个轻晃,苏路稳稳的扎地。
“好!”老师满意的打上分数。
“苏路。”郭骁蒙头喊住。
“什么?”
“你留下来,帮我收拾垫子。”
“……干吗是我?”
“少废话。”
空荡荡的体操房,俩个瘦瘦的少年闷不吭声的收拾,眼看干完了,苏路突然往郭骁手上最后那垫子猛力一坐,郭骁眼神闪着,撒手在他身边坐下。
汗味冲进对方的鼻腔,沉默无语。眼睛亮晶晶的,看他的鞋尖。
“你会去物理班吧?”郭骁先开的口,声音有些模糊。
“嗯,那当然。”苏路哑着嗓子答应,高三分班细,理化各有侧重。“你呢?”
“留在化学。”
“恩……”苏路又哼了一声。
“再熬一个星期,你就可以和我两清了。”郭骁一字一字的敲打着苏路,“等毕业后,就丝毫不相干了。高兴吗?”
“…………”苏路死死掐自己的手心。
“……我先走了,你记得把这块垫子收好。”郭骁站起身,毫不留恋的离开。
铁门关紧,一片黑暗。苏路脸埋进膝盖,手肘抱住头。
回到教室,苏路把体操房的钥匙扔在郭骁桌上,“喏。”
郭骁正咬着铅笔和练习题殊死搏斗战火纷飞,头也不抬,“你嗓子怎么沙沙的?刚才不还挺好呢?”
“你管的着吗?”苏路冷哼一声。
高三才开始,苏路就恍然发现,自己和郭骁真的隔开很远很远了,教室一东一西,加之课业繁忙,偶尔在走廊上遇见,皮笑肉不笑的打个招呼就算很客气了。
郭骁的风评越来越好,八面玲珑功已经趋于臻化境界。
苏路也是老样子,有时候发呆的想想,他俩各自的阴暗面越发不可收拾了,真是差劲。
高考成绩公布之前,大伙儿回校拿毕业证书。
郭骁满校园晃了半晌,突然撒腿跑去体操房。
铁门没有锁,他走进去,抽张软垫铺地上,仰面横躺下来,拿毕业证书盖住眼帘,模模糊糊得哼起歌。
听到有人进来,郭骁从眼皮底下溜着瞅,等看清楚时,嘴里不知觉的跑了一个音调。
苏路拖沓着脚板,绕郭骁走了一大圈,高高在上得意非凡的架子揣了半天,见那人根本不搭理,没趣的吭了一声,作势要走。
“等一下。”郭骁呛着嗓子叫。
“……”苏路没吱声,但乖乖得停下了脚步。
“……你觉得我这人怎么样?”
我喷--!等了半天,就他妈这么句没水平的乱七八糟,苏路差点没给呛死,“你怎么不问我家养了几口猪?”
“你觉得我这人怎么样?”郭骁没丁点儿笑意,睁开眼睛,坚持的盯住苏路问。
“差劲。”好啊,就今天结账吧,“热心亲切和蔼有礼乐于助人谦虚好学,全是装的。你心底瞧得起谁啊?你把别人都当作衬托你优秀接受你恩泽的工具吧?说穿了你看谁不是垃圾啊?”
“还真透彻……”郭骁苦笑,“差劲?你也……”
“我比你强!”苏路脸红脖子粗,“我自私,但我不拿别人当孙子耍!你和三班那胖子结对,你真用心帮他了?我呸--,你压跟没耗过时间和他一起复习,就拿那套参考资料打发他呢!偏就运气好些,摸底考居然让他给考到了,乖乖,就又成了你的丰功伟绩,就那种傻子还乐颠颠帮你歌颂戴德。”
郭骁跨下脸,“政治资本你懂不懂?你知不知道以后上大学甚至找工作,就需要……”
“放屁!少说那套伪哲学,我犯恶心!”
郭骁长叹一口,又躺回垫子上不动弹。
空气凝滞了会儿,发言权进行易手。“那晚……你为什么那样?”苏路浑身别扭。
“哪晚啊?”躲躲闪闪。
“别装傻,”脸皮红成一圈辣椒酱,“就是……高二学农……那晚……”
“……”很长的沉默,苏路正打算进行暴力合作时,郭骁坐直了身体,很认真的看着他,“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跟鬼迷心窍了一样。”
苏路想骂你他妈说谁是鬼呢,但插不上嘴,“你那句叛徒把我给懵呆了,突然就有罪恶感……我承认我从没对谁真诚过,可是你……你看起来那么受伤……我就真的想把真诚挖给你……”郭骁抓着头发,从没见过他这么无措,“我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像着了魔一样……,你硬拦了我的话,我急傻了……,你又那样扭……我就……就……”
“够、够、那个够了!”苏路结巴得很有水平,颇具摇滚味,,脸皮已经从辣椒酱晕成了番茄沙司,“你……你是不是……变态?”
郭骁张大嘴,愣愣的样子,苏路无措的指手画脚,“就是……是,那种不喜欢女生……只、只……”
郭骁缓过神来,好像很因为被拦了话头而生气,挎下脸说,“不是。”
“奥……”大大松了口气。
一阵尴尬的沉默……
“那你他妈干吗亲我!!”
苏路火爆的吼出惊天动地的怒气,嘭的摔开门。
郭骁呆了半晌,捏紧毕业证书委屈的笑了一下,离开时,没忘记锁上铁门,吱呀一声,在光与暗的交界点,把青春无法抑制的茫然阖了起来。
****
没多久,苏老娘瞅着高考通知上“第一志愿:x大应用物理系”的字眼,笑的满屋子抓宝贝儿子亲脸。
被糟踏够的苏路打电话给青豆报喜,那家伙磕磕碰碰的考上个大专,总算完成了既定目标。
“对了,知道郭骁没?就校长那心头肉。”青豆根本是个八卦聚宝盆。
“呃”苏路一顿,“分班后就没什么接触了。”
“嗯,我昨儿听化学班一哥们说来着,郭骁高三整年成绩下滑的厉害,起初老师以为他压力太大,可后来觉得也不像,就是心不在焉,这次考的好像离目标差老远。”
红袍青袄在心里扭秧歌,可苏路却觉得腻的难受,一点都欢快不起来,怔怔的听,“清华北大是肯定没戏了,不过就他那些加分,估摸着也惨不到哪儿去。”
“嗯,可不是。”苏路空头空脑的应和,“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啊。”
扔了电话,还是快乐的暑假,苏老娘跟揣宝贝似的领他在各亲戚家巡回演出了一番,听别人说“小路可真是有出息”时,就浑身来劲。后来苏路实在烦了,咕哝着你怎么就不带我去夏威夷展演一下啊。
没有学业压力的三个月简直是有生以来最快意的时光,只除了偶尔偶尔,会一身大汗的从梦里面醒过来,看住窗口发呆,梦是郭骁那胚子盖住了眼睛在问,我吻了你,你干吗要吐。
浑身软成棉絮,不愿承认却不停发抖,因为我害怕我害怕,苏路抱着膝盖睡不着,眼睛刺刺的难受,“恶心,变态,神经病,怎么办……”
有些事情不能多想,看似柔韧却一捏即碎,不就是青春期的荒唐骚动么?不就是他妈的被狗咬了一口吗?失眠的苏路在失眠的长夜狠狠赌咒,次日顶着大黑眼圈问苏老娘,哎,敢明儿开学就给你找个绝漂亮的媳妇,苏老娘一呛,你就随你那死鬼老爹!说着狠塞一口香菇过来,苏路苦大仇深的嚼,越使劲越觉得是郭王八蛋的心肝脾肺,立时恶心又解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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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大学报到那天,苏路坚持在寝室楼口撵苏老娘走,别啊,妈,你看有谁男生还家长护送进去呢?我军训完就立马回家,真的。
苏老娘没奈何地一步三回头,苏路看着妈妈的背影,想到接着四年家里大多就她一人,忍不住酸鼻子酸眼的抱上去,黏着妈妈的衣角,你在家呆着,可要乖乖的。
在宣传板上查到宿舍号是106,听身边俩师兄说,新生都得在那潮湿地窖里挣扎一年,等混上大二就换。苏路倒觉得住底楼没什么所谓,跻上鞋就能出门,多方便啊。哪天窗口瞧见个漂亮mm,冲去路口摆pose堵人,也占先机啊不是?
走到楼口,就见一长条巷子,苏路头昏脑章,懒得挨个儿找门牌号,顺手逮个男生,“哥们,106哪儿啊?”
那男生侧过脸来一弯嘴,苏路眉毛都竖了,乖乖,不是普通的俊啊!中等高度,端正的五官,气质颇似于国外一线休闲品牌的当家模特,阳光而随性,像不甜腻的奶油,怎么看怎么赏心悦目。
帅哥竖起手遥指杏花村,“那儿,”苏路刚拔腿要跑,就听见帅哥大喘气地接着,“……厕所。”
忍不住一个白眼,“谢谢您呢,我不尿急。”
帅哥乐了,很有感染力的笑出一整排齐齐的白牙,苏路警醒到这人实乃自己成为应物系第一花花公子的劲敌。“你倒是听人把话说完哪,那儿,106就在厕所对面。”
“啊?”苏路惨折眉头,“真背。”
帅哥笑的更欢了,“可不,难兄难弟啊,我跟你一屋呢。”
宿舍住六个人,带路的帅哥大名田闻欣,让喊阿田就行,他满脸随意的笑容,但雅痞的气质教人不敢轻看。
苏路是倒数第二进屋的,阿田笑眯眯给他逐个介绍,左上床的罗建,天生一张乌鸦臭嘴,讲话冲人的紧,苏路缩了缩肩,一个稍矮些的男生笑着过来,“甭怕,他也就嘴巴厉害,其实是颗空心菜。”
这家伙叫王可,据说在路上和罗建遇上结伴而来,且途中不知捏住了什么把柄,任罗建再怎么冲,王可一开口就灰头土脸的闭嘴。
苏路下床的大个儿叫虞越峰,挺好脾气一个人,本该读大二了,可去年患病住了半年医院,得重修。大伙儿都有些呐呐的,他倒乐呵呵的嚷没事儿没事儿,我又不是留级,没啥丢人的。
苏路看着他的名字犯怵,这虞字写起来可麻烦吧?虞越峰戚戚然,可不,我说赶上谁叫丁一多方便,又省手劲又省纸。
话还没说完,就听见门口茫然的声音,哎,谁叫我呢?
大伙儿愣头愣脑的看过去,一瘦瘦高高跟竹笋似的板寸头站那儿傻乐,是106吧?咱们以后就是室友了,你们谁喊我呢?我就叫丁一啊。
…………………………虞越峰昏倒,苏路笑死,罗建冲着阿田喊你瞎子啊,他那么多行李帮一把,王可立显杀手本色,多轻巧,你自己怎么不动?
****
没一会儿,大家已经处熟了,六个半大孩子都是外向逗乐的性格,一聊聊到晚上,得去班级开迎新会。
路上虞越峰说这届推行学生自理制,不特设导师,以本年级的学生干部为主,自己管理学业进程,“我们和化学系人少,就并一块儿了,听说他们那有个特能的,打高中就学生干部做的有声有色。”
苏路憋憋嘴,别把这种人当回事儿。
两个系都属于女生几乎绝种的和尚集中营,勉强聚满一个教室,讲台上孤零零地摆着上一界留下的先进集体的奖杯。
苏路坐阿田身边,叽咕着商量明儿要打听刚才路上那长发漂亮妞什么系的,这时就见工学院主任领着一高高瘦瘦的、烧成灰苏路也认得出的人渣走了进来。
苏路瞅那人瞅得眼睛抽筋,导师笑者介绍,“这是化学系的郭骁,高中时期就是名优秀的学生干部,相信他一定能胜任导生。”
郭骁很是秀外慧中的笑了一下,苏路肚子都开始抽筋了。
导师走后,郭骁倒也不罗嗦,直接往课桌旁一站,拿着花名册说,“好,先认识一下吧,我念名字,大伙儿挨个上来自我介绍。”
苏路死瞪冤家对头,其他人说了些什么基本就是一股热流从鼻尖漂了过去。
“苏路。”郭骁没有表情的看着花名册叫。
孙子!你还真一脸不认识的样子!
脑子开始莫名其妙的烧火,想也没想到还会和这个人见面,简直他妈的噩梦成真!
一路脚步发飘,凶狠狠的瞪,那厮只管低着脑袋,缠绵悱恻地给花名册送秋波,苏路咬着下唇,走上讲台说了一通体面话,朗诵完毕后,雄心万状一挥掌。
嘭--!!
奖杯被苏路优雅地刮到,欢天喜地进行自由落体,裂成惨不忍睹的碎片。
“啊……”全班哗然。
糟了……
苏路尴尬又恐慌,赶紧蹲下去收拾。
“你傻啊!”身边传来烦乱恼怒的声音,郭骁捏过扫帚来,跟哄小鸟似的推开苏路,把碎渣聚到一块儿。
他们俩背对着全班,郭骁凶相毕露地一字一枪眼,“你脑子呢?白长了好看是不是?有人拿手捡玻璃的吗?”
苏路来火地忍了半天,可郭骁上瘾似的越说越来劲,“还应用物理呢,你也不怕丢人……”
“喂!”实在忍不了回嘴时,郭骁很好死不死的收拾完最后一块碎渣,转身展开姥姥疼舅舅爱的笑容,“好了,苏路同学以后当心点就成,没事儿,下一位……”
苏路只能挤出难看的笑容,抖手抖脚的回到座位上,王八蛋,算你狠!
****
总算结束了……
郭骁头疼的关上门,给导师汇报后,累得一颠一颠的出教学楼,才到门口,就看到暗暗的宣传板下怵着那小崽子的身影。
“喂。”苏小崽子喊。
郭骁看看周围,确定没人,鼻子高过眉毛的不搭理。
“郭骁,你别来劲啊。”苏路无奈的跟上来,“那个……那个奖杯……”
“没事了,你放心吧。”郭骁冷哼一下。就知道他只惦记这个。
“真没事了?”苏路大喘一口,在街灯下眉开眼笑,“老师没追究?”
“我说是意外,不知道被谁袖子带到了,还能怎么追究?”
“是啊……那就成~~”苏路心情大好的加速。
郭骁闪着眼神不吭声,刻意放慢脚步,冷冷的看他笑眯眯的往前独自走远,眉稍一沉,突然大吼,“姓苏的,给我回来!”
苏路一呆,愣头愣脑的停下,转身。
“你就想着自己有事没事吧?你怎么不知道问一下我?我帮你捡那块墙角的玻璃,你不是没看见吧?”
“切……少拿呛捏调,捡快玻璃怎么了?你难道还割破手?”
郭骁压跟懒得和这没心没肺的野人废话,直接伸出手,苏路就瞧见灯下他的指尖一条血痕,细细的,但绝对不浅。
有些惊楞……不知道说什么……抬头看到他的眼神,复杂和恼火夹杂……以为不会有后续的记忆又不可阻挡的回来……
……我就真的想把真诚挖给你……
苏路狼狈的扭了一下嘴角,狠狠甩脑袋,没有预兆的,突然转身撒开腿丫飞窜逃开。
郭骁傻了,在灯下跟个白痴似的在空气里伸着纤纤玉指,脸色难看的一忍再忍,终于火冒三丈的体会到,在这人面前,他绝对无法维持正常的神经。
“你他妈跑个缺德啊!”恶狠狠的怒骂,惊起枝头欢度良宵的小雀,“我又没狐臭!”
第三章
人来人往。
苏路紧紧抱住他,眼泪洒了满满的衣襟。
怎么办,郭骁,怎么办,我妈妈不能有事。
不要紧,他听见那个人说,我会陪着你,我会让你妈妈没事。
他相信了。
****
但凡揪个菜鸟问,这是崭新的人生篇章啊,振翅翱翔的广阔天空啊,你有何感想?
答案肯定是朝气蓬勃的脸上红心闪亮--
我恨他妈军训!
女生一把把抹防晒霜,男生摆着酷说有啥啊,运动呗。转过身却一脸的闹心,真比馊茶馊饭还糟踏人,不就是左转右转立正稍息加三步,犯得着大热天悟上臭军装傻练嘛。
军训前有一天的空闲整理内务,熟悉环境。
寝室虽谈不上宽敞,但叠成三组上下铺,加上小小的写字间,倒也不挤,足够挨着后背进进出出。唯一抓心的是他们屋在厕所正对面。
那厕所分成三块,左边是淋浴房,右边给把儿那个那个的。中间一大片窗明几净,溜排儿的水龙头池槽,正对106寝室,其实特干净的。说来不怕寒碜,非但没丁点儿异味,一股子空气清新剂的香可比苏路家里那瓶地道多了,苏路暗暗想,就知道娘买的是便宜货……
让106六个弟兄闹心的是灯光。学校实在太以人为本了,寝室一到晚10点准拉电闸,可厕所坚持日日明亮夜夜通宵歌舞升平繁华不倒,而且用最强瓦数的灯泡!苏路又很没出息劲的和家里计较了一下……
然后愤怒的坑坑鼻子。
那光就对着门上的玻璃通亮通亮的给106照了进来,胡多厚报纸都没管用,这让一帮少爷可怎么睡安生觉?虽说个个是祖国明日的太阳,可太阳晚上不也得躲一旁窝窝让月亮露会儿脸么?
罗建嘴凶心特善,硬熬到10点20,跑去关了灯才上床,少爷们睁眼瞧见了温柔的黑夜,正想夸罗建贴心来着,就听见走廊上啪啪啪的脚步声,苏路脸一垮,果然通天的光明又肆无忌惮的撒进来,一男生还委屈万分的咕哝,这哪个没屁眼的傻子干的?厕所关什么灯?有病阿不是……
“我操。”罗建怒冒三丈,大伙赶忙煽风,可英雄嘴上虽说勇猛,偏就不肯挪窝下床。
虞越峰睡靠外的下铺,认命的爬起来关灯,罗建万般温柔体贴的安慰,“老虞你今晚就辛苦些,以后等习惯了,再亮也能睡死。”
苏路咬着胳膊偷乐,幸亏睡上铺,否则这吃力不讨好的活儿可不就撂自个儿头上了?
隔天早上,老虞瞅着厨里“出前一丁”的泡面乐个没完,丁子,以后就管你叫一丁了,不乐意?不乐意叫出前,出钱。
丁一小脸挤成团,眼看快哭了,别啊,我叫一丁。我就叫一丁,谁不喊我和他闹没完。”
罗建恨铁不成钢,“贱!真贱!”
他为绰号可是耿耿于怀呢,大伙儿眼瞧只王可拿他的心善嘴臭有法子,就干脆一个封号贱人一个雅名可儿,无视抗议屈打成招,把个贱人可儿不爽快到现在。
苏路取绰号上了瘾,戳着阿田乱糟糟扎个小尾巴的头发,“你,小辨儿。”
阿田一口凉水差点噎着,“你他妈才小便儿呢!哎,你是小炉子,你老同学是小锅子,哈哈,整一家子。”
苏路一听,疆起脸蛋敷衍的呵呵了俩声。
那晚上,苏路跟逃黄鼠狼似的脚踩风火轮一路飞窜,他听见郭骁在后边嚷,他不回头,也不停歇,晚风顺着脸颊溜了一身,舒服的要飞起来,陌生的校园,熟悉的冤家,脑子又晃成纠结的浆糊,说不清楚快乐或恼怒,跑了大半天回头一看,郭骁被摔在大老远没追上来,苏路松口气的同时却莫名其妙的不乐意,就像初二时泡班花,任苏路在她跟前整天整天绕,那小娘们偏不给一正眼,心里那个别扭,呸,让你装模做样!
跑到楼口,苏路横生机灵在宿管室一查,果然瞧见郭骁的名字在118室的门牌框里。
苏路火烧尾巴,冲进房里乱喊,你们谁有创可贴?啊?
阿田气定神闲的扔来一粉红小方包,苏路眉毛皱成风鱼干,什么玩艺,太女气了吧?阿田耸着肩说我三老婆硬塞包里让带来的,你爱要不要。
苏路妒忌到狂,发泄的拿过一整包给黏好玻璃胶贴外门版上。
十分钟后,一阵脚步声经过,地下党员苏同志打开条缝瞅了眼往前走的背影,又瞧瞧空了的门版,憋憋眼,挤挤眉,抽抽嘴角,傻笑起来。
****
第三天,军训的号角吹响。上午领衣服,测体检。下午正式操练。
冤家路窄,大清早老虞就抓着苏路往楼口喊,“嗨,那不是郭骁么,忙着去哪儿?”
“哎……”郭骁很作态的一副甘为孺子牛状,“没老师在,什么烦事我不得扛啊?现在就赶去分军服呢,给你们说啊,全绿那套是卡其布,少数迷彩的有棉成分,比较透气,你们得赶紧啊……”
“好兄弟!”丁一高兴起来,“真够义气。”
“哼”,苏路说不出哪儿不爽,就想着不能让姓郭的得意,很是深沉的冷坑一声。
老虞善解人意的一个贡品马匹,“嗨,那可不,谁让咱们窝有郭哥的老同学呢~~咱可是沾苏路的光啊~”
苏路青鼻子绿眉毛,刚想嚷嚷我和这人渣有什么相干,就瞧见郭骁很革命的笑了起来,“老虞,瞧你这什么话,咱兄弟几个谁和谁有区别?”
大伙儿受用的目送郭领导先行一步,阿田瞅身边落空,转回头喊,“苏路,你傻怵着干吗呢?”
苏路一闪神,奥,没事儿,我有些胃酸,可能刚才早饭吃猛了。
****
郭骁让赶早,苏路就偏等到最后,哼着气过去看郭骁疲惫的样子幸灾乐祸,“领衣服。”
“你还知道来啊,我当你掉河里死了呢。”郭骁一早上没停过,浑身发软的靠椅背上喘气。
“怎么说话呢,想我淹死那晚索性在我后背一推掉河里,多省事。”
“哼,”郭骁仰起头后靠,苏路看不见他的表情,“还用我推?你差不多让自己活活吐死了。”
苏路一呆,捏着手说不出话,良久吭着嗓子说,“……领衣服。”
郭骁不言语的坐直,在名单上勾掉苏路的名字,“就你最后一个,不是让你早来吗?棉的都领完了。”
苏路摇摇头,有些闪神。
郭骁突然乐起来,像个偷了糖的孩子,从椅子地下抓出套迷彩塞过来,“拿好,给你留着呢,中号尺码,我找了好半天,你没瞧见那大号跟睡袋似的。”
苏路懵懵的,手上的衣服像火烫地雷,“我、我不要……我没让你留。”
郭骁一怔,硬生生顿住笑说个没完的嘴,空白着脸抬起来,两人陌生的对瞪半晌,郭骁咬咬牙,劈头盖脑的抢苏路手上的衣裳,“我脑子有病,我拿治白痴的药当钙片吃了玩了。”
苏路毫无防备,眼看衣服被抓走,下意识撒开手想抢,郭骁一声不响就是一巴掌拍下去,敲的苏路手背火疼钻心,吸着气往回缩,郭骁得意的哼一声,往里间一扔,拿套全绿军服扔在桌上,“领去,只大不小,概不退还,太大自己拿皮带罗嗦紧。”
说完气势汹汹的推开桌子,跟谁欠了他千万百万一样,“去体检。”
两人坐在医务室等着检查。
郭骁手肘支住膝盖瞧窗外发呆,苏路把手藏背后不停揉,心理乱七八糟,想揍人,也想扇自己巴掌,隔一小会儿偷偷看郭骁一下,发现他一直没有表情,罪恶感沸腾的难受,“那、你可以自己留着迷彩啊……”
郭骁不死不活的敷衍,“轮得到你管那么多嘛?我负责分衣服,领迷彩要被拿话成什么样?”
“哎……”苏路挪挪嗓子,“我不是故意…我拿回去怎么和他们说啊?最后一个还能领到迷彩?”
“嗯。”郭骁无所谓的哼了一声。
“是吧?他们肯定又得说你冲老同学面子,这不是……”
“闭嘴吧你!”郭骁很厌烦的一甩背,“不就这些破话吗,行了,唠叨够没?”
苏路一愣,恼怒沸天乱烧,赤红眼仇视敌人,撂起袖子摆出架势,指着郭骁手上缠着的创可贴撕破脸的吼,“你别给脸不要啊!吼我?有本事吼我就别用我东西啊!”
郭骁脸皮一赧,又窘又气的瞪回去,“你还好意思提这岔!你看看这什么玩艺,粉红色草莓,妈的,你当给熊瞎子带红领巾呢!”
苏路喉咙一呛,要死要活的忍住不笑出来,正想说这小草莓是阿田的三妻四妾时,就听见外边震天响。
慌忙跑出去,就见阿田和一老师吵得脸红脖子粗,他脚上有旧伤,不能穿统一发的平底军鞋,那老师瞅着阿田的少爷派头和咄咄逼人的架势就来气,指不定是看不惯眼还是心理扭曲,蛮不讲理开口就是“nononono”,阿田火了,“他妈放什么洋屁,你除了来是come去是go,点头yes摇头no,还能什么?糟不糟劲人家国外同胞啊你!”
郭骁赶着在喷火前打圆场,好说歹说一通解释保证,才算送走了那菩萨,菩萨走前很小马哥地摔下一句,“你要穿自己的鞋,可以。但只要有一个动作不利索,就赤脚给我练十编。”
当然,没人不认为他在放气。
“神气啊~”回到寝室,苏路红着眼踢阿田,“我们一色儿土黄军鞋,就你穿着nk蹦哒。”
“妒忌吧~”阿田上窜下跳的找鞋,折腾了半天,脸色难看呐着糟了,跌坐在床沿上发呆。
苏路眼看不对,小心翼翼的问,“怎么了?放家里没带来?”
“带来了,给他拿错了……”阿田呆乎乎回着。
苏路听力不错,但理解力明显差了一截,愣是没懂,刚想追着问,就瞧阿田很颓废的身体一倒,横躺着用枕头蒙住脸。
磕磕……门响。
苏路打开门,一男生礼貌笑着,举晃手上的东西“你好,我找田闻欣,给他送些东西过来。”
苏路眼神比卡比卡的发光,“鞋吧,鞋吧,赶紧进来~”
阿田听到动静,还是死人样横怵著不动,苏路踢他的脚,他哼也不哼,那男生了解的对苏路笑了一下,带些歉意的样子。
“阿田,”他靠床沿坐下,“我把鞋给你送来了。”
阿田怒他磕到了自己的膝弯,提起脚尖就是死劲踢,那男生悟著腰间很压抑的痛叫一声,脸涨成痛苦的暗红,往外挪了一下,但并不站起来。
苏路瞅着奇怪,又有些尴尬,只能别扭的找话题,“同学,你是……?”
那男生温和的笑了一下,“我是他哥哥。”
“什么?”苏路大喊,阿田抓住枕头的手死死捏紧,白色指骨痛楚的浮现。“那……你是上面几届?”
“不,”男生还是礼貌的笑,“我是法律系的,同一届。我叫田闻韩,你叫我韩韩就行。我两是双胞胎。”
“双、双、双那个胞胎?”苏路惊讶的又开始摇滚结巴。
“嗯,嫡亲的双胞胎,虽然不太像。”
苏路嗯了一声,细细打量,身高体型差不多,五官细看之下也颇相像,主要是气质截然不同,阿田雅痞随行,带着尖锐的张扬。韩韩真诚温和,带着细微的腼腆。
韩韩把鞋盒放床底,回头说,“我早上才发现,知道你肯定用得着,就赶紧送来了。”
阿田突兀的一把摔开枕头,死瞪着他哥不转眼,脸憋的燎红,嘴唇咬到几乎穿破,眼神里满满的火焰燃烧着无法说明的情绪,沉沉到底,明明没有水,但让人看的想落水。
韩韩低着头看弟弟,脸色转了几个折,一阵阵发青,带些委屈和天崩地裂的难受。
苏路瞧着两个一声不吭的人,说不出的别扭,压抑的转身跑上阳台收衣服。
凝滞了好久,韩韩拍拍弟弟床沿的灰尘,“我回去了。”
“我送你。”阿田摔手摔脚的站起身,把枕头往墙上一扔,死拽紧他哥。
关上门,阿田突然往对面窜,“等我一下,上个小号。”
韩韩奥了一声,站在外边洗漱间探头看东楼,一个个窗子的数自己宿舍。
里面没动静,只听见阿田小声呜呜了两下,韩韩不搭理。
“哥……”阿田终于叫出来,“哥,你进来一下好不好?”
“好……”韩韩答应着往里走,才关上门就感觉到两条火热的手膊绕了上来,他用力挥,但无法打开,阿田疯了似的环紧他的脖子,韩韩眼眶很疼,横着手肘抵住阿田的脖子,推他压在墙上,恶狠狠的咬开弟弟的嘴唇,滚烫的舌头吻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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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训能把人整成疯子,苏路瞅谁都像油焖的酱蛋,满脸膛通红,“靠!”一天操练完,兄弟几个和着灰冲进宿舍就躺,老虞落末尾,被踢去对面淋浴房占龙头,满脸逼良为娼的愤懑。
“哎,小贼不对劲呵,我中午就瞧你面色有异,”苏路缓着气,对丁一邪笑,“红的骚意荡漾。”
“去,”丁一赧着细长脸,“吃什么了嘴那么臭,晒红的。”
“弟弟,你唬人也不看地盘!”阿田来劲地探出半耷拉个身子,“田哥哥可是风月窝里老手,还瞧不出你那春肠子?”
“你、你们……”丁一犹垂死挣扎,被罗建一个脑刮子狠撂,“甭他妈废话,交待。”
“也没……”识时务者赶紧坦白,“上午不踢正步么?我一没当心,脚劲用狠了,正准踢在前面那女生……屁股上……”
“禽兽。”众人妒忌到眼眶冒血水,愤慨的唾弃。
“我没存心的!真没啊!”丁一大声喊冤,“我当时就哆嗦,觉得特对不住,散队后一瞅……原来是咱班的叶柳妮……”
“发春。”王可义愤填膺,“你卯上人家了?”
“呵呵,”丁一傻笑起来,“她脸蛋小小的,眼睛圆溜溜,长头发拐着……”
“靠!”阿田拎起一麻袋的鸡皮疙瘩窜起身子骂街,“苏路你脸盘呢?赶紧接着,我要吐。”
丁一脸皮爆成果酱,不乐意的撕上去算账,正热闹时,就听见老虞在对面伸长脖子野狼觅食的吼,“106五个流氓,你们他妈到底洗不洗,让我一个人呆这儿守灵堂哪!”
男生洗澡不比女生讲究多,直接跑淋浴房冲个凉快,苏路留着短短的板寸,哗啦啦一扒拉就了事,打开门缝,外面排着一长条,咂咂嘴,瞧见一熟人,老实乖巧的样子。
“韩韩!”苏路堵着耳廓的水粒招手叫,“你怎么在这?”
韩韩张望着遥遥笑,“我们楼淋浴坏了,懒得去浴室挤,就跑这边了。”
“赶紧过来吧,我这就好了。”
韩韩高兴的笑开一口白牙,端着东西就往里跑,走过苏路外侧的隔间时,突然那扇门一开,苏路在鼎沸的人声中模糊想起旁边应该是阿田,就瞧见伸出的手粗鲁卡住韩韩的肩,撕扯般的往里拉,苏路依稀听见阿田轻声说哥,这边。韩韩脸色怪异的被拖进去,可你还没洗好呢。阿田哑着嗓子闷闷地讽笑,兄弟俩挤会儿怕什么了。
苏路摔摔脑袋,这对兄弟说不出的怪异,但懒搭理别人的事儿。
一闪神,就瞧见郭骁理直气壮的怵过来,“洗好了吧?快些,我排你后边。”
苏路本能的怪叫一嗓子,撅起后背占住不让,“这哪儿来的蛮夷,招呼也不打就抢良民的地盘啊?”
郭骁从眉头拧开黑口黑脸的挑衅,小崽子对他客气当福气,一脚抵住木门,碾着肩膀硬挤进去,小隔间瞬时笼得热气腾腾,水柱在周遭冲撞。
“我还就蛮夷了,”郭骁横过手臂压苏路瘦瘦的锁骨抵在墙上,背后冰凉,脸上火烫,“你不说洗好了么,快滚出去。”
“哼,”苏路眼前全是模糊的水帘,“瞧见你我又烧火。”
“什么火?欲火?”郭骁憋着气逗手掌里的小白鼠。
“呸!你少耍肮脏啊!信不信这次我吐你一脸!”苏路浑身赤条,眼眶热得不敢乱转,只穿了裤头的郭骁离很近,下半身不小心的摩摩擦擦。
两人无法控制的狼狈和呼之欲出的冲动,郭骁不住喘气,突然一摔手挥开苏路,把冷水开到最大,死闭眼睛往水柱下钻,“……害怕就不要存着心眼处处撩拨。”
苏路呼吸一梗,脸色铁青的嚷,“你别冤枉我!”
然后揣上东西,狠狠摔开门,就跑。
整个晚上,郭骁狠冲冷水的样子恍然重现,痛楚若隐若现。苏路不是傻瓜,而是不敢面对,这不是正常的事情,他知道,他害怕。
可忍不住在火坑边缘徘徊,越晃悠越情不自禁想往里跳,郭骁明白,苏路也明白,一再躲闪一再招惹,彼此都在试探,游戏总有结束的时候,结果在一念之间。
起初那么讨厌,却莫名其妙的,变成了和别人不一样,苏路心口微微的痛,觉得委屈,躺在黑暗的月夜下喃喃,“他对我也不一样……”
“嗯……”隔铺的丁一睡的迷迷糊糊流哈拉子,“对……不一样,晚饭时她对我笑来着,一勺味精俩白饭,不一样……”
“靠!”阿田受不了的大吼,“谁有缸?缸!盘都不够我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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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训总算结束了,大伙儿情绪高昂,估计解放那会儿民心沸腾也就这么着了,学校组了辆大客车开回市区,人群拥挤着冲散开,只剩苏路和阿田困在靠窗的地方,不会儿就见郭骁状似偶然的挤啊挤的凑了过来,苏路嘴角一憋。
海阔天空的闲扯着,郭骁突然懊恼的,“我舅特地从美国带了特好的电动牙刷送我,可忘了带电池,学校又没的买,干巴巴看着不能用。”
苏路狼心狗肺的快活,“说你笨还不承认,牙刷不动你不能动啊?左右摇晃那个脑门不就成了?”
阿田喷笑,很是乐悠悠的看着两人吵吵嚷嚷凶却不狠的斗嘴。
等回到繁华市中心,苏路都快感动哭了,大伙儿聚头一招呼,各自四面八方的回家。
原站换车,正傻想着苏老娘会做什么好吃的时候,手机响得惊天动地。
“喂……啊,陈阿姨?”
耳边声音唧唧呱呱,苏路手指慢慢颤抖,脚跟也没出息劲儿的发软,慌乱中只想找个力量帮助,他回头望去,左右前后各有同学的背影,他不加考虑的,向着其中一个本能奔去。
郭骁从没这么狼狈过。
晃在地铁入口正要下阶梯,背后的冲力突如其来,伴随着丧心病狂的哭呛,苏小崽子哀叫的残样儿就跟自己欠了他百八十万似的。
郭骁躲闪着周遭怪异的眼神,勉强挤出假正经的干笑,却被苏路抓住后背不放,“郭骁,怎么办,我妈的同事打来电话,她住院了,怎么办,我妈妈不能有事。”
他转头抓过那矮上半脑袋的身体,抹到一手湿漉漉的脸,苏路干嚎得像个傻子,全然没了小刺猬的德行,这让郭骁出奇难受。
“不要紧,”他沉着嗓子,抬起那黄河泛滥的脸,“我会陪着你,我会让你妈妈没事。”
苏路一声不吭,只是抓紧了郭骁的衣领,很不顾廉耻的在上面慷慨的湖满了鼻涕。
****
“小屁眼~”郭骁捂着笑痛的肚子,拉住蒙头蒙脑不看车的身边人,“你妈对你的称呼还真绝。”
“别找挨揍啊!”苏路杵院门口嚷嚷。
“怎么啦?”心情愉快,好生逗弄,“过河拆桥不给我好脸色了?谁慌的腿软,又谁一路上拖家带口把他给领来的?”
苏路脸上阵红阵青,咬紧牙吃憋,苏老娘急性胆结石,住院清养俩天就成,可自己的狼狈样全被郭骁捏住。
“好,我谢!今天全亏了你,谢谢。”没见谁道谢这么咬牙切齿的,“现在您大爷可以回去了。”
“不行,我答应你母亲送你回家的。”
“我认识路。”
“你以为我乐意鸡婆?你妈妈说……你自小没了父亲,看似倔强其实特脆,”郭骁背诵似得咕哝了一串,突然就着路灯温温柔柔的笑,“……要好好哄。”
苏路脑子一蒙,三秒钟内无敌小智障低能儿童,傻乎乎跟了两步才狼狈的呛起嗓子,“瞎讲!我老娘能说这么麻心的话?姓郭的你别耍政治温情手腕!”
第四章
说啊,到底从哪句话开始,你从此对我死心塌地来着?
郭骁总是淡笑着躲开,偏不告诉他。
--喂,告诉你啊,郭骁心里装满了一个特讨厌的人,郭骁喜欢他,郭骁糟糕了。
--那然后呢?
--然后啊,苏路也掉下去,糟糕了。
****
开门,拉灯,换鞋。
郭骁长吁一口气,可算把这祖宗送回家了。好奇的打量整洁简单的客厅,就见苏路口渴的抓起灶上一杯白水咕噜噜喝通底。
“我走了。”居然这么晚。
“呵呵。”苏路背着身低笑。
“你记得早点休息。”
“呵呵。”
“……笑什么呢?你干吗?”
“呵呵。”
郭骁眉尖一拧,扔下背包就三步并俩的冲过去,扒住转过苏路的脸,--红成了豆沙的包子馅。
“你喝什么了?”郭骁恼火的抓过那空杯子嗅,顿时被浓浓酒味呛的喉咙痛,“靠,你脑子被军训整哪儿去了?这是酒啊!你还给我全部喝完?”
苏路眼波淌水的笑,不知醉了几成,似清醒又迷糊,“我口渴呀……要不要上厕所?”
紧扣住那七歪八倒的脸观察半晌,小崽子吐着火辣的舌尖傻笑,又捏着舌胎丧心病狂的往鼻子拉,诡异到吓人倒怪,郭骁长叹口气,挫败的抓起电话,“妈?我今晚有事不回家了……”
很好。
现在得伺候他。
郭骁火大的把炉灶折腾的乒乓响,转头问酗酒的不良少年,“晚饭吃什么?”
苏路很有礼貌的笑了一下,郭骁抽筋地思量,这丫醉了比没醉好收拾,“你饿了?真像猪。不过不要紧,乖,我没看不起你。”
你她妈的!我还跪下磕头,多谢你没看不起我。
苏路的醉品绝对一等一,始终保持抽搐般容忍的微笑,“等会儿我娘回来,她会做好吃的罗宋汤,炒虾仁。”
成啊,罗宋汤,炒虾仁,难不倒早当家的劳动人民子弟兵。
“郭骁你口味重不重?我娘的生菜牛肉片滴些柠檬汁,清淡又入口。”
你够了啊!生菜牛肉片哪这么讲究?
“好吃么?”捣哧半天,总是关心市场反响的。
苏路一本正经得笑一下,突然拱起鼻子学猪“嘿嘿”叫了几声。
“我操!”郭骁火冒三丈又无可奈何,信心砸成千万片地拉醉鬼少爷起身,“得,吃也吃了,喝也喝了,你赏脸去睡吧。”
为什么会这样子?
郭骁窝成卷心菜,噶蹦着牙想不通,这醉鬼非死活抓自己挤在单人小床上,推也推不开,甩也甩不掉,也不知道究竟真醉假醉,呕吐疯话打架骂街一概没有,单傻兮兮笑的让人发渗。
“喂。”身后一阵乱动,郭骁厌烦的挥手掌,“老实点睡觉!挤成这样虐待客人,你还想怎么?”
“回头啊,我要给郭骁说话。”苏路打着酒咯,叽咕的冒醉意。
“自个儿对墙唠叨去。”郭骁僵着背不肯动弹,俩男人躺一块儿还面对面?想整死他也不用这么狠。
“奥。”醉鬼很安分得磕磕床头一大片墙面,“郭骁,原来咯……你在这儿呢。”
郭骁蒙大白眼。
“刚才我瞧见苏路了,”醉鬼兴奋得很,“苏路说……说咯……,郭骁心眼里装满一个特讨厌的人,郭骁喜欢这个人,郭骁糟糕了。”
“……那个人知不知道?”糟糕了的人嗓子很哑。
“呵呵,咯……呵,苏路多精啊,他能不知道?他是装呢。咯……”
“孙子!”
“恩,骂得好!”醉鬼也很唾弃缩头乌龟。
“那他心里怎么计较?”管他真醉假醉,话说到这地步,也该摊牌了。
苏路闭了嘴,开始咯咯傻笑,郭骁心里沸腾煮热水,悬了嗓子被活活吊着,等半晌没听到答话,人被捆在火炉口烤,身后却翻天覆地的动静,忍不住回头一看--
“你干吗!”瞬间脸涨的和醉小苏不分上下的嫣然,“好好的讲着话,脱衣服做什么!”
苏路无辜,“我热啊--啊热啊热。”
薄薄的单衣摔在地上,青春紧致的胸膛在黑暗里火热散着月牙白的诱惑,郭骁咬得牙龈烧疼,他醉了,他的确醉了。
真他妈的,栽得莫名其妙,一句不成章法的叛徒,一个垂死干呕的接吻,一个乱脱衣服的醉鬼。
抓不住他,活活陪了自己不死不活的陷在坑里。
那你凉快去吧,郭骁灰心的咕哝着,强制自己闭眼转身,可那人偏不知死活的向鬼门关凑,浓醉的酒气喷郭骁一脸,“喂,听我讲完啊。苏路还说呢,咯……郭骁这苍蝇整天的绕,替他收拾残局,给他预留军服,逃也逃不开,然后……”
“……然后怎样?”兔崽子,给你最后一条活路。
“……然后啊,咯……苏路也掉下去,糟糕了。”
鞭炮在寂静荒野震天响,纠缠许久的困境在糟糕两字里看到了出口,郭骁眼眶一疼,心口汹涌开浓浓酒气,捏捏拳头,有痛感,再捏一下,痛的活生生。
突然转身,凶猛恰紧苏路的肩膀压下去,“小畜生,我给了机会逃的,是你非要跳火坑里陪我。”
苏路痛着傻笑,干涩的唇舌在情欲和醉意的纠缠里幻化致命,郭骁怎能抵抗,骂咧着直接窜出舌头打勾,肉刺酥麻的堵住俩人的呼吸,酒气呛得舌肉痉挛,纠缠着拖出银白口水。
舌头造了反,晕的其他器官血红一片,盲目躁动中抚过寸寸温热。
怎么这样子的热,真她妈热。
扒光你,要凉快些,罗罗嗦嗦的衣物,在青春火热的放肆里轻而易举弃甲。
苏路难得乖顺,在近乎暴力的舌吻中软成稀泥,直到无法呼吸的咳嗽,才一放开却又不安分的乱动,手指的往下身刺,点的郭骁手背胳膊尖尖疼红。
“干吗呢你……”郭骁喘着粗气,无法控制的抓住苏路四处造反的爪子,“……耍什么流氓?”
蠕动密贴的身躯间乱糟糟,本就少得可怜的衣裳薄片早在胡乱中飞花退开,醉鬼在飞花里晕开陀红的脸,瞅住先告状的恶人无辜呆笑,“……你这无耻的德行,到底谁耍流氓?”
他,究竟醉了没有?
郭骁一瞬间划过疑惑,但很快的,无暇细想。
因为他顺着无辜的控诉,溜下眼神,看见自己的手探在苏路底裤下。
掌心里温热的,些微湿润,是他宝贝跳动的脉搏。
的确……自己更流氓些。
妈的,那就索性流氓到底,身下边这个人,早就想要了,兜兜转转,一再撩拨,走到今天,谁也别想回头。
空气火热,做爱是一件疯狂的事情,神经痉挛到想放声大哭,从未风流过的紧洞被一股子蛮劲插入的时候,苏路痛的大哭,耻辱而且恶心,捏紧乏力的拳头砸上去。
“你他咯……妈居然会做!王八蛋伪君子死变态!”钝痛下别扭的快感,直肠要被捅穿了,郭骁插到极点的时候,脑门一阵晕眩,吸毒时堕落的快乐大概就是这样吧。
“你轻点!”郭骁皱紧眉吼,狭窄的包围滚烫紧窒,他在他的身体里边,他是他的一个部分,男人相奸是种罪,越狂热越淫靡越是无法抗拒,人性阴暗里的犯罪欲望纠缠在似是而非的爱里。“……放松,笨蛋啊你,别夹那么紧!”
要你断子绝孙!苏路不出声的狠狠磨牙,这是你上我的代价,吐出舌头想说话,却被郭骁视为甜蜜的勾引,很赏面子的张开嘴唇满满含住。
“轻点,乖,轻点就没那么痛了,我想让你好过些……”
杀手锏,狠不见血,苏路极致的痛苦和高潮。
****
“你昨晚究竟醉没醉?”
眯开一条眼逢,太阳暖洋洋,心情乱糟糟,冷哼一声蒙头不搭理。
“知道你醒了,起来!问你话呢,别装聋做哑糟踏残疾同胞。”
苏路被啤里啪啦扇的冒火,杀气腾腾的裹着被子踢过去,“敢情你腰不酸那儿不痛,好神气。”
郭骁脸色一耷,搔着脑门傻里八叽的发了会儿呆,赧着脸皮呐呐的伸手抢被子,“你想冻死我啊,忒狠。”
拉开被角,巴掌抄满小崽子的腰,鱼水交欢的身躯密密贴和,郭骁轻扣住苏路下巴,“是不是真的很疼?”
苏路冷笑,“新鲜。”
“问你啊,昨晚究竟醉没醉?”轻柔的抚过青紫的吻痕,坚持的问。
“干吗?怕我告你强奸?”苏路有些烦躁的挑高眉稍。
“你有点水准成不成?”郭骁叽咕的笑开,轻舔一下苏路菱形的嘴角,“我是想知道,我算不算被你诱奸。”
“滚!”苏路又气又笑的骂咧开,一挪腿想动粗,却被郭骁赶忙用胳膊绷住。“我才问你呢,什么时候开始打我主意的?”
“我没啊。”死不认账,咬定你勾引在先。
“是么。”哼,想盖被子?门儿都没有,这是我家地盘,不屈打成招今儿没完。
“喂喂喂,别啊。我招我招,”笑眯眯的配合着小崽子的打情骂俏。“苏路,和你在一块儿我特别高兴,从心底里冒出来非常真实的高兴,很奇怪我,也没办法,你就是和别人不一样。”
“……靠,你真他妈言情。”苏路受不了的眉毛眼睛挤成酸梅,撩起一半被子飞过去,温柔表现的不甘不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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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不是恋爱?
苏路不知道,恋爱是一个正常的字眼,可他和郭骁之间的越轨决不正常,俩个男人,像动物一样的发情,接吻,做爱。
可是,可是,总是想着他,看见他烦躁的牙痒,不见他又难受的心疼,想让他总看着自己,想让他只对自己特别好,在一起时别别扭扭的高兴,如果这不算恋爱,苏路想,自己可能是智障。
怎么办呢?管不了那么多。
反正现在这样挺好玩,挺快活。
青春可以不负责任。
苏路只要自己觉得日子过瘾 就可以了,一贯如此。
苏老娘没俩天就出院了,数落起家里折腾得太脏时,精神好的邻里四方都赞叹,苏路被骂的脸红脖子粗,“你住个院吃什么人参了?家脏些有什么,能住不就成了。”
苏老娘气的发笑,“你这孩子真是惯坏了,怎么就这么不懂事儿?倒也学学你同学,就是那天陪来医院那个,人家多成熟,办事情妥妥帖贴……”
“我能和他比?”苏路冷冷讥讽,背过身却傻子般开心的笑。
回校前一天晚上,郭骁死活命令得先碰面,再一块儿上车。苏路老大的不乐意,你腻不腻味啊?少男少女谈恋爱哪?还手牵手过马路?
郭骁在电话那头闷声闷气,我是不知道少男少女谈起恋爱来什么样,不像有些人初中高中马子一把把,我只想和你多呆会儿,嫌腻味就算。
喂,苏路听的浑身发麻,你酸言酸语什么意思啊!
嘟--电话很干脆的挂断。
苏小英雄豪迈的把听筒扔开三丈远,毫不在意的继续打电玩。然后,隔天同样豪迈的一早出门,赶着首班公车守株待郭。
“你不说腻味么,那还占了位子等我?”郭骁看着占住最尾排双人座位的苏路,眼神一闪一闪的坐下来。
“我等蛤蟆呢,”苏路冷冷的哼。
小崽子自尊强过天,郭蛤蟆满着笑脸,抓过苏路的手,一茬一茬的塞东西。
三明治,火腿,橙汁,猕猴桃。
苏路撑的满嘴咕噜噜,脸蛋圆溜溜。很好哄地高兴起来,瞅没人注意,揪了一口郭骁的嘴唇皮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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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学生活自由自在,加之没有导师前眼後屁股的盯着,苏路乐得胡天野地,伙同阿田逛遍了学校周围好玩的好吃的好喝的,俩个风流倜傥的少爷堵着长清秀些的丫头片子就放电,漫不经心嬉皮笑脸,招惹的春心片片飞扬。
“禽兽,野人,动物,神农架。”应物系苏帅哥的名声传得十万八千里,郭骁忍无可忍,终于决定不顾廉耻地争取奸夫的权益,横眉怒目地把苏路拖到假山后的小亭子拷问,“你给我说清楚,你和阿田整日价的泡什么马子?”
“你连这个都管?”苏路满不在乎得晃荡着脚丫子,扯着野草往嘴里塞了嚼着玩儿,“大学里头,谈个恋爱挺正常的吧?”
“人家谈就正常,你谈就不成!”
“放屁!”苏路被蛰的跳了起来。
“苏路!你认真点行不行?”郭骁没奈何的压紧爆跳的肩膀,“我俩都这样了,你好歹为我想想,你成天和些个女生打情骂俏的,你让我什么滋味?”
“你什么滋味,哼,”苏路拧紧了眉毛冷笑,“你也懂什么滋味?你还记得我俩有过一腿呢?成天泡在自己系里,找你吃饭你没空,找你打球你没空,找你自修你没空,你管我上哪儿找快活?”
开学后,郭骁忙的超出想象,俩个系的事情繁多琐碎,全压在一人身上。
原本如意算盘打得满满,但显然事实和理想差了一条山沟,活活惹得苏小崽子烈火烧身解不了渴。
应物和化学俩系课程不尽相同,有为青年郭同志又官务缠身,别说小亲小热,晚上自修都得泡在系主任室。
“您事儿够多的。”苏路阴着脸冷笑,“我都快面不着圣了。”
郭骁嘴角一憋,紧握住苏路的手掌。“别啊,最近几天特别忙,刚上手很多事情没上轨道,你别给我闹劲啊。”
“去,说的我跟欲火焚身娘们似的,”死气白咧的嘴硬着,“你事多我知道,可晚自修呢,晚自修干吗还得泡教室里?我他妈成天去五院底阶的犯罪温床给占着,你是没瞧见广告系那胖子拖着女朋友怒气腾腾的瞪我,就差没指着鼻子骂我占着茅坑不拉屎了。”
郭骁脸一红,“你怎这么多黄色思想呢?学校里边的,说话当心点……”
苏路眼神一冷,发飚的一巴掌扔上郭骁的肩膀,“什么意思?要保持距离?你他妈到手了上完了就撤了?”
“喂喂喂!”郭骁一下悟住苏路的嘴,紧张的四处张望着,这举动让苏路鄙夷的冷笑,嘴被悟的很疼,“别瞎说吧,你别成天就钻这事里头行不行?我最近真的忙,你也知道……新生当导生而且跨了两个系,说明院里边多看重我,早一天理出个秩序来,对我很重要。苏路,你也为我……”
“得了吧你!”苏路一把甩开,掉头就走。郭骁在身后着急的低喊了俩声,但没敢折腾出大动静。
也没心思看书了,直接闯回寝室发闷,踏在林荫道上,脚底下的落叶踩的噶吱响,苏路抱紧胳膊讪笑自己,郭骁什么德行,不是第一天知道,他的抱负他的理想就是冠冕堂皇的一套。
苏路觉得那些东西很做作很恶心,但跟犯白痴似的较劲,要在郭骁心里挣一个更重要的位置,自己明明没有想过要爱他,没有想过要把这种越轨的关系持续多久,真奇怪。
在自己没有玩腻之前,不许那个人有些微轻漫。
如来神脚踹开斗室门,瞧见哥儿几个全都挪在一块儿磕着核桃扯天。
“靠,你们这群米虫,敢情全躲窝里发傻呢,早叫我一声,开牌局啊。”苏路嚷着,就瞧见阿田冲自己挤眉弄眼,又指指闷在床上不吭声的丁一。
“这是怎么了?”
“还不就是那姓叶的小娘们?被人抢了。”罗健怒其不争的左一鞭子。
“真没出息。”王可跟上右一鞭子。
丁一挪挪肩膀,无颜见江东父老的哆嗦一下。
老虞慈眉善目,剥了壳的核桃肉递过去,丁一伸长脖子噶甭噶泵的嚼了。“嗨,有什么大不了的,不就女色么?让阿田教你两手。”
阿田悠悠然,“这种小儿科不劳我出手,苏路足够成了。”
苏路恼火的抓起枕头一抽,“到底怎么回事?一丁卯着叶柳妮不始终痴心无改么?”
“他是痴心无改,可隔屋常松也没闲着啊。本来叶柳妮是对谁都没正式点头,可今晚哎……跟着常贼子去小食堂看电视吃点心去啦。”
啊,那不就分出胜负了?苏路一挑眉,阿田表情丧门的微点头。
“嗨,叶柳妮忒没眼光,常贼子哪儿好了?”阿田拉着苏路给失恋着打气。
“可不,成天抹的脑门光亮,开口马列主义四字成语,真败类。”想起他抹着痞子头和郭骁聊五好青年的德行,苏路那个叫愤慨。
“猛踩女明星小卡片就以为自己是少女杀手了?”
“早饭买得快,抢到个肉包就封号夺宝奇兵了?”
“每顿都吃的不剩一颗米粒儿就当为国争光了?”
“他还说我倒米饭太多,浪费粮食。”新仇旧恨哗哧哧的涌,苏路太愤怒了,“弱智,要谁都跟他一样搪瓷碗盘舔噌光的,还哪儿来粕糟运去喂猪?”
“没错,饿死了猪,祖国人民没肉吃,他存什么心哪!”简直是财狼虎豹。
“那厮就爱耍阴的!”满腔仇恨被煽动,丁一核桃喷的天女散花,“你们以为小叶怎会答应吃点心的?因为他满腔哀怨,说凭能力论,没当上班长实属埋没,郁郁不得志的小样,你们说,这是大老爷们作的事儿?”
“什么班长?我们班不还没选干部呢么?”苏路听的一头雾水。
“没选难道还一直不选啊?”罗建被瞅着自己辛苦抗来的核桃就这么被糟踏,火大的抽起皮带舞舞生风,“系里已经决定了,明天就公布呢,常小贼一直觉得当仁不让,没想到今天系主任先找他谈心来着,让他摆正思想,战场失利,当然情场就耍阴招了。”
“那谁是咱班的班长?”苏路同情的拍拍丁一,无所谓的问。
………………
“干吗?”背脊有些发冷。
“你小子还敢装蒜!!!”五条恶狼绿着眼睛就撕了上来,“以后军阀统治,好处可得留咱们窝里人知道没?”
“什么啊!烧坏脑子了吧你们!”苏路挣扎。
“装!你老同学力荐的,说你的能力他最清楚。”
“郭骁?”
“还能谁?实话说吧,要不是他力荐,美差准落常小贼身上。你想啊,郭骁是咱们俩系的导生,他出面说你能力强,配合默契好,系主任当然觉得他的意见比较中听。”
“这叫什么事儿啊!”苏路蒙着脑袋,火大的嚷起来。
班长?班长?班长!!
靠!就自己松松垮垮的德行,不是剥了皮给参观么?
手段用到这地步,好歹该让当事人知道吧!
还能力?我呸,我什么能力,我就床上的能力那崽子才尝过。
“你干吗,反应过度成这样,”阿田溜须拍马的给班长捶肩,“要别人可能还真被拿话,可郭骁出面推荐任谁都服啊,连着军训一个多月下来,他为人大伙谁不服?他还能给老同学猫腻?”
他不猫腻?
你真以为他不猫腻??
苏路愤愤,咬着嘴皮心里滚烫。
他要不猫腻,我脱光了任他摆布!!
第五章
心口疼的让呼吸成了困难。
郭骁不知道如何阻止这疼痛。
他抡起巴掌,狠狠扇着自己的脸。
告诉自己,那个人,骗你呢,不要相信。
****
次晚,苏路傻乎乎占了位子,回过神才想起郭骁大半不会来,正打算撤就瞧见胖子一如既往的仇恨眼神。
哼,我还偏一人占着,好歹不让你用来糟踏良家妇女。
倔脾气梗啊梗,脑子蒙蒙想着早课时系主任宣布班长任命,常松拉足了一张马脸,苏路心虚的脑门发凉,大学重个性发展,说穿了班长就不管什么事儿,顶着名声闲晃荡,但凡好处却先轮,简而言之,肥沃农田种鲜花,真他妈美差。
郭骁伸出了手掌,试图拉着他转变。
天马行空的发着傻,突然身侧一暖,旁边的椅子被轻手轻脚放下,阴影笼的看不清字,抬头瞧见郭骁挪着一大堆的课本实验册坐下来,看看苏路坑大嘴巴的傻样,温柔笑着一耳剐,“什么呆相,我家这口子怎这么丢人?”
郭家那口子脸皮一晕,嘴硬的摇滚无极限,“谁、谁谁、谁呢?您怎有空来视、那个察工作?”
郭骁看着小结巴,笑的高高兴兴,“你占的这宝座真不错。”
“不看是谁!”给了鼻子就上脸,“说,怎么来这儿自修?不怕耽误了革命事业?”
郭骁抓起苏路的手往口袋里塞,体己的紧握住,“更怕耽误了你我的金玉良缘啊。”
苏路受不了的死里吧叽翻个白眼,“你糟糕了,你真糟糕了,你居然这么喜欢我。”
“是啊。”郭骁握紧口袋里的双手,幸福到一塌糊涂的眯眼,“你不也是?”
苏路一呆,憋着嘴低头小声咕哝,“……我可没啊,我就觉得现在这样挺好玩的,我可没打算……”
“嗯,说什么啊?你倒是大声点儿,我听不清。”郭骁一手揣桌下捣哧不道德的勾当,一手翻的书页哗啦响,苏路瞅一眼他没有表情的侧脸,心虚着支吾换话题,“哎,问你个事儿,干吗……”
“郭骁?”突然被打断话,苏路老大不高兴的扭头,却见一美人胚子冲着奸夫甜甜展开笑颜。“你也在这儿自修?前几天怎么都没瞧见?”
苏路抿了抿嘴,不动声色看着。
“嗨,真巧。”郭骁礼貌的招呼,“我没定处,哪儿空就往哪儿跑。”
帅哥美女热络的招呼一通才道别,苏路似笑非笑的火星四射,“这谁?”
“中文系一年级,骆怡。”
“怎么认识的?”
“都是学生会干部,工作认识。”简洁交待,坦白从宽。
“挺漂亮啊。”
“还行……”经验教育郭骁,敦厚狡猾巧妙融合,抓的小崽子脖痒痒,“你比较赏心悦目。”
“哪里哪里,客气客气,承蒙不弃,再接再厉,啊哈哈~~瞧你这话说的。”苏路天真无邪的笑着翘二郎腿,迷到谄媚奸夫发晕。“我还没问完呢。”
“是,您说。”
“干吗拉我上班长那活?”
郭骁面色一正,“不好吗?多少人想当呢。而且这样我两相处机会多,免得你火头火脑闹着说被冷落了。”
“去!”苏路唾弃的一坑,“多少人想当也得看够不够格,我什么料你不清楚?到时办不了事被笑话,俩人面子里子全丢光。”
“你倒是出息点成不?那些官事特简单,你看着犯难是因为以前你小老百姓一个,别人不搭理,一旦抗上官牌就什么都好办。再说了……”郭骁一顿,换本实验册作笔记,“有我在上面顶着,不会让你被困到。”
苏路心口一烧,被抓着的手异样热,这个人可能喜欢自己到着了魔,窃窃得意悄悄高兴又隐隐想逃,埋着脑袋一磕一磕,郭骁起劲的继续说着,“不过话说回来,你也该盘算一下了,大学混个干部做可比中学时值多了,接触社会机会多,成绩的影响也大,以后找工作优越性不用我说,你也该明白吧?我只不过给你起个头,自个儿……”
“我困了。趴一会。”苏路一听这套就糟心,狠着劲儿要抽手。
郭骁抓紧了不让,孩子似的得意摆脑袋,“困了?带你去个好地方休息。”说着,也不管三七二十来几的拉起了跑。
刚出五院门,郭骁就火烧扔开交握的手,恼的苏路暗骂丫做婊子还想立牌坊,烦那做作德行,索性把书全往郭骁手里扔,捏着空拳头得意的哼歌。
郭骁也不罗嗦,迈开大步就往黝黑角落里绕,拐到暗处时哼哼唧唧的弯着腰耍浑,手要断了走不动了。
走不动就爬!苏路恶心恶胆的笑,让你装,我就这么两手踹兜里不动,你能怎么样啊?
那就算了,劳动人民装模作样的叹气,哆嗦着腰匍匐前行。
哪就算了?苏路提麻袋似的一把搭住郭骁后背,黑暗里伸延开舌头逗郭骁张开嘴胡闹,给你机会再考虑考虑。
一路上,作贼样的瞎来,等缓过神,发现站在假山后的教师宿舍底楼,来不及发问,就见郭骁笑的眼睛妖亮,困难的扒拉开一条钥匙开门,“进来啊,傻杵着等我抱你?”
“你不是手断了么?抱的动?”苏路探着进去,东张西望一室户的小间。“这什么地方?”
“鬼东西你不是故意激我呢吗?”郭骁放下书,倒了一大杯水,从身后笼住苏路整个膊弯,凑近舔开黏在一起的嘴唇喂了喝,“我和咱们系管后勤的老何混熟了,说事情多有时在宿舍处理不方便,管他要了这空房间。”
“哼,”苏路供起腰,脖子让郭骁晕的滚烫烫,贼机灵一躲一回的勾引,“假公济私,作奸犯科。”
“喂,”郭骁受不了的拎住小脖子转身,“你非得嘴这么毒?我也是想有地方能独处啊,你别说你一点都不想,那个……隔三差五的……嘿咻一下。”
郭骁方方正正的脸上,麦色里透出一丝赧红,像一个老实孩子被毒蛇咬了,伤口发痒,却还困惑地问毒蛇你给我抹什么了?酥酥的。
苏路看着那样的郭骁,赤诚而没有遮掩,心口一麻,水里流过电波,不由分说的扑上去,压倒了吻,“……禽兽。”
两人黏在床上,互相捧着脸蛋,恨不得舌头长一些,可以伸到喉咙下面,舔得他舒服到哭。
苏路一阵狂乱,又亲又咬的撕拉下郭骁领口,拱着锁骨,鼻子一抽一缩,郭骁揉乱头发,脸红的挣扎着起来,“身上汗多,等我去冲把凉。”
揪了一口才放人,洗漱间哗啦啦的动静,苏路抓着枕头深嗅,舔起脸蛋傻乐了会儿,才想到该打电话关照今晚不回寝室。
“啊,上任第一天就得处理事儿?”阿田吼吼嚷,苏路无声地吱啦开牙花子,你知道什么,我乐遭这罪呢。“哎,一丁写了份给小叶的情书,大伙儿正等你回来讨论呢。”
“赶紧读给我听,”热闹哪能不凑,反正也是糟踏郭骁的电话费。
阿田在那头发出些类似肠胃消化不良的响声,“一丁你自个儿读,比较有情感。”
丁一在那头深情款款,“那我开始了,苏路你听好,”苏路背脊一阵发麻,暗想要敢把我当小叶使意淫,你就给我等着。
“昨夜星空那么明亮,我想着你,未眠!啊!未眠!
疲倦不能阻挡情意,你怎么能离我而去!啊!而去!
你迷人的眼眸,就像我期待的晴空,赐予光明!啊!光明!
你可知道,有一个人,付出着完完整整的爱情!啊!爱情!
苏路捧着犯酸的胃,暴怒唾弃,靠,这才几句啊就抄流行歌曲了。我初中的草稿都比这强。
“如果你选择了他,我的人生将一片荒芜!啊!荒芜!
那活着还有意思么?没有,是的!没有!
我将从宿舍楼上跳下!不错!跳下!
一楼平地,二楼太矮,三四楼不高,七楼以上才够劲!真的!够劲!”
郭骁裹着毛巾出来,就着苏路的耳窝听了,忍笑打手势比划,我们那楼最多也就五层吧……
“你依然决定离我远去么?那我爬了!我要爬到楼上,叫着你的名字一跃而下!啊!一跃而下!
你还不阻拦我吗?那我爬了!啊!爬了!
我爬到一楼了!啊!一楼!
我爬到二楼了!啊!二楼!
我爬到三楼了!啊!三楼!
………………………………”
苏路听的肝胆爆裂,大脑溢血,好容易等完毕时都快激动哭了,郭骁看那鬼样子忍不住喷笑,拿过电话招架,“丁一?我郭骁,嗯,我……和他在商量班务呢,没错,听见一些,嗯嗯……这样,推个感性的好句子给你,--清晨四点的时候,醒过来,想起的那个就是你爱的人……嗯,没错,女生准喜欢,你拿去用吧,嗨,还跟我客气。”
苏路干呕了半晌才缓过气,“哪学来这酸话的?”
郭骁眯着眼笑,拉住苏路缠腰上,顺着手指下滑,毛巾暧昧的落地,两人烫热的身躯黏倒在床,郭骁咬着耳朵尖问,“你清晨四点醒来时,会想起谁?”
苏路被吻的烧火,“我?我那时都睡的死沉呢。”
****
之后的日子,锦绣良程铺满了郭骁细心安排,顶着班长的大帽子,威风凛凛为非作歹,好处不占白不占,辛苦事儿二话不说的往郭骁扔。
郭骁成日苦着脸,“你大老爷也忒能吃白饭了吧?又得我帮你干?这些班务自己不能处理?”
“我不管啊。”苏大班长的禄山之爪东捏西捏,捏的郭骁腰眼一跳一弹,“我看这些杂事就烦心,当初谁假公济私来着,今个儿就谁收拾。”
“小屁眼。”郭骁一通笑,“成天把你喂滚圆,就忘了给你嚼些猪心。对了,这星期我让妈给你作芒果色拉。”
苏路抿紧嘴,被郭骁酥酥麻麻踢着脚肘,痒痒的趴在桌上笑。
不是不幸福的。
学校里,两人黏的不厉害,郭骁很忙,苏路也坚持自己的空间,和阿田逛电脑房,和兄弟们打球,参加社团,交叉点不多,但晚自修是一定在一块儿的。知道苏路挑嘴,郭骁总让他先占位子,自个儿去小餐厅或甜羹或炒面或大排年糕的端过来埋了头吃,坐在最后没人瞅见,郭骁舀起了勺子喂,喂到兴起,索性一口凑在嘴里,把苏路拉桌面底下,舌钩当勺子,嘴就嘴的送过去。
起初在周末去苏家,是给他送拉下的手机,苏老娘一眼认出这有为青年,热情沸腾死活留下吃饭,郭骁乖鼻子乖眼讨的苏老娘恨不能把两孩子面皮换个儿,口口声声太晚了就住我们家。
郭骁黏在苏路床沿笑,这回可是光明正大上这床了啊。
苏路脸色一赧,假装没听懂,你这剥削阶级,今儿吃了我们家多少粮食啊,可不能便宜你了,赶明儿我也上你家打劫去!
郭骁眼神亮的shining,这可你说的,落荒而逃不敢去就是赖皮苍蝇。
苏小崽子就如此傻冒的被拐到郭家,郭爸爸骄傲而耐心的听俩男孩吵吵嚷嚷,被大手掌慈爱的拍上脑袋时,苏路眼眶红的就差没淌水,埋头傻闷饭,直到被拉到房里,郭骁疼惜的抱住他,说,以后星期六我去你家玩,你要嫌烦就让你妈陪我说话解闷,
苏路逞强地吸鼻子,打什么主意呢?你别想把我老娘抢走。郭骁笑着敲脑门,不识好人心的小瘟生,真抢走了我连本带利还你。就这么说定了,我家离车站近,星期天你过来吃午饭,然后坐车回学校。
苏路嘴角三十六憋,鼻管七十二吸,终于忍不住抱住郭骁鼻涕湖着眼泪。妈妈哭的时候会抱着自己,而自己哭的时候,原来是抱住了郭骁。
郭骁的胸口,有心跳怦怦的声音,以后招呼了再嚎,我都第二件衣服给你鼻涕湖满了。
****
浑浑噩噩,迎来大一下学期的运动会。
苏大班长虽说正经事没干什么,但人缘处得不错,窜通着郭骁从学生会凑了罪恶之源人民币作为奖励,报名工作异常顺利,最后只剩下男子铅球是常松的强项,可他从来对苏路没个笑脸,尤其叶柳妮在106全寝的臭皮匠战术死缠烂打下终于含羞带怯的投入丁一怀抱后,更是价苦大仇深没得商量。
“我今晚死活得堵着姓常的!”苏路咬牙赌咒,“非摆个明话下来!”
“你小心碰的头破血流,仕途情场全毁咱么屋了。”罗建拿起作业本扔给王可抄。
“啊,”王可兴致高昂,“最新出炉的绯闻听说没?”
“八卦集散地,”苏路唾了一口,转身拽紧阿田,“你小子又招哪妞了?”
阿田郁闷的挥开,去,烦着呢,没心情。
“甭理那臭脾气,中午和他哥吵架呢,”王可伸长了脖子冲苏路一通嫣然,笑的苏路满身跳蚤爬,“干吗?我最近忙,多少天不近女色了。”
“切,谁说你了?长的帅些就自作多情成这样啊?”王可颇不平衡的鼻子吭吭气,在本上狠划一笔,“是你老同学。郭骁。”
“谁?”苏路呼吸一停,杯里水抖的溅了两滴,阿田挑眉盯了他一眼。
“郭骁,听说他最近和中文系骆怡走得近乎,郎才女貌啊。”好的全给别人占了先,王可又恨划一笔。
“骆怡?这名耳熟,”苏路闪了闪神,笃定地讥笑,“那也是骆怡一腔情愿,郭骁他绝不可能。”
“凭什么他不可能?”
“我告诉你,”苏路表情莫测高深,附在王可耳边,“那小子是同性恋。”
“啊--骗人!!”王可跳起身体瞎哆嗦,瞪爆了眼珠吼,抽搐地捏笔一通乱划。
“废话,当然骗你的。”吓傻了活该,苏路没好气得阴着脸摔门出去,罗建丧心痛吼,“白痴呢你,这也能被骗?要鬼划划你本上,好心驴肝肺的,借你作业抄,你倒给我划得傻子打架,去洗干净骨头等挨抽吧!”
苏路捏紧拳头绷脸靠楼口墙上等,总算在闭楼前三分钟堵着人,火气忍不住得往心口激窜,“常松,是男人咱不来暗的,运动会就剩下男铅没定,我知道那是你强……”
“我不干,你有能耐你干。”常松正眼都不给地打断。
冷静,冷静下来,你原先不都计划好了么,先陪笑脸其次煽情最后肝胆相照,听话,你给我冷静。
告诫都他妈狗屎一堆,毫无来由的怒气激烈窜上每个器官。
苏路控制不住“怦”一拳头砸墙上,“够了没?处处话里藏刺有意思么?”
常松一吓,随即怒气上扬,豁出去地甩膀子,“我也觉得没意思!不说穿是给你脸,你多能啊靠着老同学就混个班长当,半点屁事不干还尽装好人!”
“说什么!”苏路竭力控制拳头不朝那堆横肉上砸,惊天动静惹得整底楼冲出来劝架,苏路堵得嗓子半句废话都没,常松良久的怒气一泼儿撒,“你什么本事?你苏路唯一的本事就是舔郭骁后头讨赏吃。。。”
“你他妈放屁!”
耳边爆出恐怖怒吼,郭骁从身后一把推开苏路。
苏路发愣地看着他前所未有愤怒的铁青脸色,才发现手掌骨节火疼。
“常松,你给我听清楚,包括这里的各位。”郭骁板着吓鬼的脸,“别说苏路只是我老同学,就算亲爹,我都没那糟心眼耍猫腻!”
苏路别过脸,冷抽嘴角。
“今天的事情就此了结,我希望没下次,要再有些好听难听的,就别怪我以导生的身份办事。”
大伙儿哄然鬼叫,喝彩倒嘘什么都有,常松脸色白了又青的瞪视半晌,坑了一声掉头要走时被郭骁喝住,“向苏路道歉。”
“得了吧,”苏路摇头。
常松哼着离开,阿田吹起口哨捶郭骁,“哥们够带种啊!”
郭骁勉强干笑,只是皱紧眉头盯表情空白的苏路,等众人离开才捏紧了肩膀轻声问,“怎么暴躁成这样?要不咱们去小屋?”
苏路失笑的挥开搀扶,“不,我回屋睡去了。 ”
一夜失眠,周身疲倦打架,可神志清醒的让人痛苦,鼾声轻微不断,苏路闭着眼睛感受黑暗,疲惫到头疼时,迷糊中听到郭骁的话,你清晨四点醒来时,会想起谁?
苏路手肘盖住眼睛发了会呆,摸索着抓起表往枕下塞。
“贱骨头……”次日,常松耷拉脑袋从苏路手上拿走报名表。
****
历时两天半的运动会是一次不错的放松,周二下午只安排开幕,赛程隔天才正式开始,准备工作忙的苏路满世界乱窜,前前后后跑了几万公里才算完。
“妈的,什么破班长,压跟就是跑腿的,老子不干了。”四仰八茬躺草地上,人全都鸟兽散凑牌局去了,只剩下革命伴侣伸长腿坐身边,拿着矿水给苏路淋脑袋舒坦。
“这点就喊累,平时太宠你了。”郭骁笑着卷苏路湿嗒嗒的头发。
“……你还宠别的谁没?”一侧身,眯着眼睛揽住郭骁腰。
“没啊。”
“说真话。”
“怎么了你?丁一又念情书听了?”
苏路喷笑着掐手下的腰,“你和骆怡……”
“听说什么了?”郭骁眉尖一皱。
“总有些事情才会被说吧?”苏崽子嬉皮笑脸,暗底狠拔无辜的青青绿草。
“恩……她对我有意思,但我没怎么,真的,不过故意制造暧昧。”
“你他妈心理扭曲!”什么有意思没意思,总之就是纠缠不清,苏路心底汩汩的冒不舒服。
“你懂什么啊,学生会里一年级的就我和她,主席马上就大四该退了,我现在情势这么好……而且她在中文系特受重视,文理两院如果能成立团总支……”
“政治联姻?”苏路鄙夷的松开郭骁的腰,坐起身冷笑。
“打住,不谈。”郭骁耸肩。
“那你对骆怡本人呢?真没一点动心?”
“我只……”
“不许骗我。”
“……好,说实话,这么优秀的女生,但凡个男的,都有些心痒把!”郭骁些许赌气,些许真心,些许烦躁,摔开空瓶。
草地不平整,稀稀拉拉刺的苏路身下发疼。“也对,”他轻松地笑,“我该回去了,有事找阿田呢。”
“什么事?”郭骁不动弹,闪着眼神问。
“泡马子,最近我被这班长的活儿坑的忙死,多久没玩了。”
“你给我回来!”紧扣住手腕,郭骁豪不掩盖怒火,“不跟你说了没对她怎么吗,你要我说真话,成,我说,那你鬼闹什么德行,有劲是不?”
“你语无伦次了,该吃药了,”苏路笑嘻嘻挥开,“你看上哪个娘们我可高兴了,真的,早烦你心思全砸我身上的肉麻劲了,我们都是正常人吧,你该找女的,我也该,我给你说,我两是玩儿,玩儿懂不懂,玩儿没傻了吧叽放心进来的。”
“别逼我揍你,说什么!”
“你说我说什么?你想泡我,我就让你泡,尝尝和男生搅一块儿什么滋味……”
郭骁脸色铁青。
“……是挺开心快活,但过了瘾就算,迟早一拍两散找女朋友,郭骁,我讲真的。”
“说谎。”郭骁牙缝挤出两个字。
“我没!”苏路突然就烦了,扯高嗓子嚷,“我利用你呢!”
拽紧了苏路不让逃,伸手狠狠一耳光,“再敢说一遍!”
“我利用你呢!”脸颊红成桃子,眶着眼泪死嚷。
郭骁兽性的怒火烧昏,一拳砸出去,全然拼命的架势,苏路不躲不闪的摔在地上,“我利用你呢!打死了也是利用你!”
赤红了眼,跌撞的扑过去扯苏路起来,苏路皱紧眉褶哀声痛叫,郭骁才闪神发现脚上的钉鞋刺破了他手背。
血迹清晰流过苏路的连心十指,郭骁憋起嘴角的表情就想要哭出来,跪下来扶却被狠狠推开,苏路边跑边呛着哭音嚷,“不许碰我,王八蛋,我爹都没扇过我!”
郭骁站起来就追,却腿跟一软,堪堪跌倒。
呼吸困难,张大嘴都喘不出气。
心口很疼,郭骁对准自己狠抡一巴掌,“他骗你呢,别相信……他骗你呢,他是生气了……不许相信他的话。”
“……他骗你呢…………别相信……”不知过了多久,手机呤呤地响,“……喂?”行尸走肉的接起来。
“郭骁?”那头传来阿田焦急的嚷嚷,“你在哪儿?赶紧来保健室!苏路摔河里,晕了!”
不要相信,骗点击率呢-__________-
……不要用鸡骨头仍我,仍也仍点值钱的东西555555555
ps:题外,《很裤的蘑菇的日记·之030512》
1,昨儿有个小宝贝儿给我说,如果可能,她觉得任泉演苏路挺合适,因为有别扭??的样儿。
顿时悲愤欲绝,扑到窗台想从五楼活活跳下。
姿势摆得唯美,琼瑶看了落泪,突然发现隔壁那孙子又偷用我家的晾衣杆,不是第一次了,而且每次用完都不说谢谢!尤可恶的是,上面还招摇挂着我惦念了许久的sisley!!!!
蘑菇升龙霸!!!今儿不砸烂了你咱没完!
……经历了与敌人的英勇奋战,蘑菇流氓头戴鲜花大获全胜,高高兴兴去吃饭。妈妈为奖励我夺回晾衣杆,特地多夹了一鸡爪子。^__^
开心ing~~~今天开机才想起任泉和苏路的哀婉故事5555555555。
2,因为说了沙家兄弟是个坑,被骂狠心的凸尾巴狼,有点兴奋又觉得很没面子…………
3,发现自个儿神经病越发作越厉害,原想把这个放在最后,怕别人忽略不看,于是不知廉耻地让它神气活现怵在最前。[众:放最前面我们也可以跳过不看的………………蘑菇大流氓:~~~~~~~~~>0<~~~~~~~~~,这样子的么?]
第六章
是男人吧?
是男人就给我他妈把头抬起来,被甩了又怎样,被甩了就不活啊!
就算被甩了,也不欺负他,也不针对他,也不忽视他,也不难为他。
我开不开心,与他无关。
他开不开心,与我有关。
****
真倒了八老辈子血霉!!
身为处于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精神物质两文明齐抓共管的花花公子,阿田绝不信奉迷信,当然……小声说,除了盲目坚信自己是天下地上第一帅。
但他有致命的弱点--
但凡和他哥黏黏乎乎怵一块儿时发生的丁点儿事,他都会揣摩着吉祥或不利的钻上半宿牛角尖。
好容易安顿落水英雄,送走医务老师,“砰”--门被十六代祖宗世仇般踹开,郭骁满脸血渣子血痕地跌撞进来。
“他怎样了?”嘴唇也不知是咬破了还跌破了,全是青白的惨印子。
“你怎样了?满脸臭豆腐炸番茄酱的开涮。”阿田皱紧眉头,酒精棉扔过去,转头抓住韩韩往身后藏。
他哥见不得血,是9岁那件事落下的病根,虽说时过境迁,小腿肚只留了半朵妖艳的月牙梅花,但韩韩晕血的苍白脸色,必能扎得阿田心腔肝脏刀刀夺命。
“啊?澳……没事儿。”郭骁无所谓的捞捞脸颊,“路上跑急了,摔一跟头。”说着就往里间走,看见苏路在被窝里裹成花卷,强打精神转身笑,“幸好只是蹭到石头,要如果摊上路边一陀……”
“闭嘴!让不让人待会吃饭啊?”推韩韩坐下,阿田跟进里屋。
郭骁心不在焉地一笑,看着苏路死闭眼睛,嘴角憋的委屈样,想摸,又不敢,“他醒着没?怎会摔河里?是不是有谁推的?医生呢,怎么讲?”
阿田瞧着脏不啦叽的两人没好气,“晕睡着呢,捞起来时就不清醒了。都不晓得心眼蒙上柴油几号,刚出寝室楼就瞧见他挥着膀子一路傻跑,我还以为是在为跑两百米练脚头,想说苏路你索性扒了衣服光身子跑才及得上我帅呢,就瞅着觉不对劲了,他哪是跑啊,压跟就在发颠,闭着眼睛没准劲的疯窜,眼看前头是河他大爷眼缝都不开一条,我急了就忙喊苏路你干吗呢!他倒是听见了,被震了睁眼,可脚上来不及啊,河畔那情人石一磕,嘭咚就下去了。”
郭骁这次“敖”的一声,抚了下苏路的头发。
阿田皱眉低声咕哝,肉麻给谁看啊,好歹也含蓄点,“我还真没吓唬成这样过,算百米跳水呢还是投河自尽,一猛子扎进去就呛得浮不起来,幸好顺路有几个哥们,好死癞活的把他给扛过来,医生刚走,说呛了些水,不很要紧,但手上的伤口被泥污感染,咱那河多脏啊,晚些可能会起低烧,其他就没大碍了。”
郭骁轻拉开被角,苏路手背上缠着厚厚几圈纱布,拍拍那滚圆的焖猪蹄子,哑哑的又“熬”了一声。
“他手上那些个鞋钉,是被你给划的吧?”阿田狐疑,郭骁惨兮兮只能强笑,“我说呢,这小子也忒能记仇了,一路把他扛过来,七窍晕了六斗半,偏还不停咕哝郭骁你别当我好欺负,垃圾叛徒,下回同归于尽……要有力气准就把你扔河里省事儿了。”
郭骁疲倦的撸把脸。
“对了,”叨咕一通,交待清楚了苏同志的革命遗言,阿田总算想起正事,“明儿运动会,苏路有一堆事得干,这班长的担子我们可是想挑也没那个道行啊……”
“我扛。”郭骁二话不说。
那就成,阿田满意的点点头,拍着郭骁肩膀让给看一下,自己赶紧吃了晚饭,和寝室几兄弟轮流照顾病号。
郭骁摇摇头,疲惫坚持,我守这儿吧,今晚我就睡隔铺床,阿田皱紧眉,这算哪儿跟哪儿呢?咱屋五个人轮流换班,每人也就一个多小时。郭骁懒得搭话,直接拉个凳子朝床头一坐,伸出手指轻碰苏路脸上的擦痕,阿田你甭废话了,我今晚就呆这儿。
阿田来不及开口,韩韩走了进来笑,郭骁你手脏呢,可别染了细菌在他脸上,说着拉住自个儿弟弟,走吧,去给他两打饭。
阿田没奈何地随他哥,伸长脖子问,大老爷们要吃些什么?
郭骁歪头一眯眼思量,不要大肉,最好有虾子,绿色蔬菜得带梗,听的阿田头冒青烟,这些是你爱吃的?郭骁茫然又无辜,啊?不是啊,苏路爱吃。
黑线,杠杠,疙瘩豆,鸡皮肘,韩韩忍笑,阿田爆跳,性郭的你傻啦?问你想吃什么呢,白搭!他现在只能开水泡饭配酱瓜。
说着牵住他哥的手心走,带上门骂咧,他妈又一傻老冒。
兄弟俩走了,保健室安宁一片。
郭骁抚了抚苏路的额,又黏自己的,还没起烧,刚轻吁口气,就见英勇的落水小金刚眨巴着眼帘迷糊半醒,瞧清楚身边是谁,脸色冷冷的耷拉成隔夜饭,“恶梦。”
郭骁不知该怎么反应,只能强笑着找话说,“傻子,干吗那样跑?谁赶屁股后头追债了?”
“恶鬼。”苏路一字一枪眼,全是无理可循的愤怒。
郭骁叹气,舍不得和满脸凄惨的人斗嘴,“你现在觉得怎样啊?”
“恶心。”
彻底没辙,长叹气颓后靠在椅子背,闭起眼睛不说话,苏路憋憋嘴,脸上委屈,一挪手发现厚厚的纱布,“这什么?”
“河里水脏,伤口有点感染,晚会儿可能会起烧。”郭骁低声解释。
“哼,你真威风,”苏路从齿缝里憋气,伸出另一手摇晃,“我现在蔫了,随便折腾,你要不要把这手也废了?”
郭骁不言语,硬抓住乱挥舞的拳头藏被子里盖好,转身对准墙上镜子用酒精棉在脸上消毒,再擦红药水止痕,“对不起,我没故意想滑破你手……”
“你脸怎么了?”苏路才发现异样,毫不客气得打断。
“……摔了。”郭骁轻声带过,继续绕回话题,“对不起,苏路,我真没想弄伤你,你这样我也不好过。”
“……我挺好过。”苏路讥笑,郭骁那样子简直不知是谁倒病床上,喉咙轻微的刺痛,梗了梗忍不住问疼不疼。
正巧郭骁打理完,也回头瞅着苏路的手问疼不疼。
两句话,六个字,一摸一样。
两个人,两颗心窍,各自千回百转。
都是一愣,看住对方说不出话,良久,郭骁恩的轻哼,勾起自虐的轻笑,放心吧,我在你下面垫着,要疼也总先疼不着你。
没一会儿,苏路迷迷糊糊觉得头晕,106兄弟们手拉手排队来瞻仰英雄,看他睡了,轻声轻气也不罗嗦,狗腿的给坚持在第一线照顾病号的郭同志一通溜须拍马。
日色渐沉,阿田送饭时顺道拿来些必用品,郭骁一通谢,阿田要笑不笑的搭搭他肩,哥们谢就甭了,以后反应别那么露骨,小心两男人好好的名声给毁了。
郭骁一呆,方脸蛋子红了再灰,什、什么呢,我就是一急……
送走阿田,匆忙扒了几口饭,眼瞅苏路的脸陀越来越红,呼吸也不太平的哼哼起来,郭骁急的一探额头,果然起烧了。
赶紧摇醒,苏路梦里正化身地主苏扒皮,躺在长工郭老汉身上抽着鞭子作威作福,被吵醒了心情不乐身体也不爽快,恼怒的又拧又挣。郭骁也不含糊,直接抓住下巴骂,你丫给我老实点,讨吻憋骚就直说,一句话堵的苏扒皮傻成乡巴佬,灌完了稀饭灌药片,苏路躺下就睡着了。怕烧退不下去,郭骁索性拿了毛巾弄湿给敷着。
十月下旬,晚上水凉的钻骨头,郭骁手被冲的通红,毛巾放上苏路的额头没会儿就窜热了,郭骁就着温度暖手,然后再换,来来回回好几次,手指冻了又热,热了又冻,苏路的烧却实实在在退的快了很多。
折腾到病号呼吸渐细,郭骁松了口气坐下,才发现一直绷死紧的神经啪的软下来,疲惫和难受翻江倒海的涌,看看表,快11点了,随意清洗后和衣躺下,翻来覆去八八六十一个转身,还是不放心,起身推开柜子,把两张床靠紧。
单人床拢在一起,月光下苏路的脸干干净净,郭骁轻轻抚上他短短乱乱的头发,睡衣的袖口擦过嘴角,烧糊涂的小傻子坑的张开嘴咬住玩。
“……苏路,你真不要我了?撒谎的吧?……”
自己的声音怎么会有哭呛?
郭骁想不通。
谁说发烧的人会胡话满篇?
全他妈蒙人。
你咕哝一不字吧,就算是胡话哄我玩儿呢,成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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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鸟枝头叫,今儿天气闹。
苏路一醒来哼哼,郭骁就紧张的睁眼,手探上额头,松气的笑,“烧退了。”
苏路嗯了一声,手脚还是乏力,浑身疲软,挣扎着想要下床,郭骁已经拿了盛满清水的脸盘过来,抹干毛巾要擦过来。
“别,”一个靠后,刺猬般的卷起身子,“我自己来。”
郭骁怵着,尴尬在脸上溜了个串门,横生恼火的一巴掌上去,“矫情也看看时间,你手沾不得水知不知道!”
一通忙乱捣哧,运动会在9点正式开场,苏地主身子骨活络了些,死活嚷嚷不乐意呆屋里,郭长工无奈,只得借了轮椅,一狠劲摔那把骨头进去,“残疾人,给我坐好。”
英雄者,当忍则忍。
苏路咬紧牙不回嘴,一路招摇地被推去运动场,挥着包扎精致的手逢人就招花引蝶,比赛还没正式开始,广播稿里已经预约了一篇“只见赛场英雄风光无限,谁知幕后工作辛劳几何?--记应物系99届x班班长苏路”。
郭骁本就杂事一堆,这会儿还摊上了苏路的活儿,忙的陀螺转,只得把残疾同志交回106兄弟们手里,“我忙完了就过来,你千万当心,累了别硬撑,让他们送你回屋。”
苏路厌烦的拧起眉头,“你给我换上粉红连衣裙得了。--靠,腻不腻味呢你。”
郭骁捏紧拳头,“算最后一次吧,你就乖一次听我话,等你全好了……你想怎样就怎样……只要你说我就全还给你。”
苏路眼睛一刺,差点想哭。
上午赛程进行得还算顺利,罗建王可一左一右,推着残疾车当保险牌,直往热门赛场的人堆里冲,吓的苏路唧崴乱叫。坐在轮椅上众星捧月得巡查一番,预计的奖牌几乎都到手了,大伙眼见班长夭折了,革命热情高涨,连常贼子都讷讷低语,苏路你放心吧我会努力的。
嗯嗯,苏路袖子抹抹眼眶,同志们辛苦,我可以安息了。
下午是文理两院足球赛。
大伙儿围观坐成一圈,很有些军训拉歌的架势,女生热血沸腾,大秋天的穿着短裙撒欢的跳。
老虞守门员,丁一右后卫,106堪称祖国大门保卫重地,阿田嚼着青草坐苏路御用两轮车的把手上,心不在焉的直瞟法律系他哥那儿。
郭骁捧着一堆名册,满头汗水跑来,喘着粗气往地上躺,“可累收拾我了,苏路你还好吧?”
苏路脚尖踢踢熊掌,“死不了。”
裁判是曾和阿田过不去的小马哥,口哨吹的贼响,人跑得贼快,也不知是对队员的脚头太没信心还是对足球的质量太有信心,总之球往那边踢,他准往反方向跑,就怕被砸到,呲遛呲遛的飞快,苏路满脑门思量如果能把他煽动来跑男子100,估摸着刘易斯也就只能留在一边看看意思了。
两队实力不分仲伯,比赛呈胶凝状态,这让素以阳刚自居的理院爷们儿颇没面子,王可索性抢了女生们的啦啦花团,直起脖子嚷,兄弟给我进一个!
越急越乱,就连中场都全凑上去助攻了,一个疏漏,被文院盘球直带三十米,丁一慌中出错,没能防住,眼看对方单刀对着老虞冲了过去。
场下一片寂静,苏路紧张到掐得郭骁忘了喊疼,老虞绷紧的脸上豆大一滴汗珠,突地急中生智,居然措落起嘴唇,甩出小时候爷爷教的口技,蒙起脑袋学小马哥的口哨声。
咀咀--两记长音。
胡乱一片,谁听得清楚哪儿来的声音,对方前锋只当是越位球被吹了,规规矩矩的停脚不动。
郭骁等人顿时黑线,老虞脸上惊喜惊慌交错,眼看就抽筋了,偏丁一缺根筋的,“越位啦?”傻乎乎戆笑着直冲球门跑过去邀功,“我说我防守很技术吧!”
老虞就跟叛徒见了皇军似的惊恐摇头,丁一还是傻不开窍的直接伸手捡,“开任意球啊!”
完蛋--
小马哥这时可跑的快了,直接吹着哨子跟救命车似的呼啸而来,“理院后卫手球!极刑!文院点球!”
大伙掩面,全体中风,功亏一篑。
“奶奶的!全砸一丁这缺筋小子手上了!本来我那口哨都成了,傻牛傻蛋!”晚饭后,大伙儿在寝室解闷,老虞愤怒的甩牌,“可儿你傻啊,没瞧见我上一圈就贴分了?还吊红心,不煞死我你们谁都不甘心是不?”
“……火气那么大……管我头上泄什么愤啊……”王可淌着两陀眼泪,对老虞百八十年难见的暴躁敢怒不敢言。
丁一缩起脖子不敢说话,趴桌上疾书给小叶的每日一信,“苏路,你空着给我听听还顺溜不?
苏路一哆嗦,挎下脸来不及逃。
“啊,听见我的啊了么……这个啊,是我由衷的赞美,这个啊,是我真心的热爱,你的笑容,点亮我的生命,啊……
啊,听见我的啊了么……为了送你粉红玫瑰,我宁愿不吃大颗白菜!啊……”
苏路数胳膊上的青筋,认真思考着,可算知道叶柳妮怎会答应跟了一丁的,敢情是被这些情书折腾的脑瘫,无辨是非了。
热闹中,突然觉得缠着纱布的手痒痒的厉害,甩一下,走到屋外打算透透气。
刚开门,就看见郭骁蒙头撞上来。
“啊!”猛停住脚步,两个傻冒在无人的走廊上默默相视,苏路关上门,“来找我?”
“嗯,”郭骁拉着往对面淋浴房走,苏路才瞧见他拿着毛巾和水瓶,“你手不能沾水,我帮你擦擦身。”
“哪那么早就擦身的,你索性现在喂我吃明儿个的早饭得了。”
“我怕来晚了,你自己憋不住先洗。早点擦也好,你早些休息。”
苏路转过身,郭骁把他的衣服从后背拉起来,毛巾沾着温水,不轻不重的的擦了一条下来。
苏路觉得背上热热的,有些烦躁的别了半耷拉,“你大致擦一下就成了,我没流多少汗。”
“废话什么,只管给我呆着别动。”郭骁很嫌他罗嗦,抹了毛巾继续在那熟悉的身体上一下下仔细收拾。
苏路闭嘴不吭气,郭骁麻利的换水,脸上划过汗珠,“周五的课和周日换了,今晚好好休息,明天运动会结束,就能回家了。”
背擦完了,郭骁一伸手,转过苏路身体,手隔着毛巾撂他前胸,“……那些话我记着,不是故意装傻装没发生,你手上的伤是我划的,等好了,我们就依你的意思散伙……但一定等这小口子好了,成不?”
苏路嘴角一憋,来不及忍,眼睛里就流了一细条水珠出来,“……你这么照顾着,是不是特想我伤口赶紧好啊?”
郭骁不吱声,只来来回回把背脊、胳膊、大腿擦利索,苏路不出声音的哭,肩膀一抖一抖。
等全部干净了,整理好衣服进屋前,郭骁抬着苏路脸蛋仔仔细细的抹,把眼眶里的水珠合着毛巾全部擦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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擦完了身,手掌磨着脸蛋,额头烘的潮热。
郭骁说苏路你干吗哭?那些是气话对不对?
郭骁说苏路我玩不过你,我没你聪明机灵的油骨头。
郭骁说苏路你不想散伙是吧,那我们不散伙。你闹别扭可以,但不许真的绝到底。
苏路眼睛抹干了,胸口突然畅快,听见走廊上有脚步声,赶紧推着郭骁的背往外赶人,是气话你又能怎样?玩不玩你瞅我乐意,散不散伙瞅我乐意。
回屋,躺在床上,心里又炖痛又欢喜,怎么就到了这地步呢?从好奇,到刺激,最后现在……
烦躁的打开md,耳边居然流出《有多少爱可以重来》,老爹的嗓子沙哑,仿佛郭骁的眼神,无可奈何沦落,折磨的苏路周身疼痛。
第二天醒来,枕头边上湿了晕晕的一个圆,苏路咬牙切齿用伤蹄子揉酸疼的眼睛,散伙?滚蛋吧你!
郭骁推着苏氏轮椅来敲门,眼圈也是黑黑的,罗建大惊小怪咋呼,你怎么了?不会是晚上做梦从滚下床吧?要不去食堂拿两块生牛肉来覆一下?
苏路斜着眉稍,至于嘛,不就是两眼圈?他本来就和熊猫长的挺双胞兄弟的,郭骁哭笑不得,阿田一个巴掌挥过来,死残疾人瞎扯什么,谁们家双胞兄弟长那样?
一句残疾人勾的苏路自尊心翻江倒海,任凭郭骁满屋子逮,死活跳着脚丫不肯坐轮椅了。
“那你得自个儿有分寸,不准跑不准跳,不准撒欢不准……”
“知道了,事儿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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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的漫悠,等到赛场时,已经开始些小项目,每搓儿都能见文理两院往死里较劲,一方骂弱鸡一派嚷蛮牛,不同界的兄弟姐妹们这会儿全勾肩搭背誓死抗敌保卫家园。
热闹振的苏路精神倍儿棒的,抡起纱布蹄子疯吆喝时被化学系许教授逮个正着,直问郭骁人呢?在哪儿?
苏路茫然,不知道,他事情多,忙着呢,您有事?
老教授笑的莫测高深,嗯,好事。
咱俩爷们谁跟谁啊,说来给小子我听听也开个眼界啊不是?
你就这张嘴痞!把苏路拉到一边,轻声说,我的课题被协会用了,邀请我去德国参加研讨,可以带一学生,我打算叫上郭骁。
真的假的?赶上那孙子贼好运!
苏路不服气的憋憋嘴角,心里却冒了烟的快活起来,死瘟生臭小子,这筹码往资历上一加,以后机会可是海了去了。
……靠,他怎样干我屁事啊!
……可是,就是快活。就跟家里人发了财一样的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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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一会儿,就听见罗建山猫子鬼叫,嚷着残疾同胞赶紧过来,阿田要上了。
起初男子两百是报苏路,小崽子浑身关节活络,短跑特在行,要偷鸡就没黄鼠狼能赶得上。可如今,英雄负伤泪满襟,106室倍有能人出,没有二话,由阿田顶。
“我基本估算过了。”苏路给代为出赛的田昭君按摩,“唯一构成威胁的就6号。其他的都差你一节儿呢。”
“……那傻大个儿?”阿田低头紧鞋带,斜眼观察敌情,哼了一声,“一身熊肉,也跑的利索?”
“至于那么糟劲人家吗你?”苏路听的背脊发凉,跟着回头才恍然,“啊,旁边那不是韩韩么?敢情是你哥他们系的?”
“嚷什么?看见我哥你激动个贼劲?”阿田吃了火药一样,“他们同班,还是一个社团。”
懒得计较,每次说到他哥,这小子就神经不正常。
韩韩正笑的开怀,干净的气质让苏路赞叹不已,“你哥虽没你骚包,但笑起来招人多了。”
“靠!”阿田光火的低咒一声,随着指挥往跑道走。
砰----
瞬间,发号枪响,以苏路的文学水准,也就只能形容出“如离弦之箭,那个快啊那个快。”
身边脚步轻响,郭骁满头大汗的赶来,“开始了?阿田跑几号啊?”
“5”,苏路一侧身,就见他渴了几百年似的拿起水瓶猛灌,嘴角漫开几道渍,像接吻时狂乱的狼狈,苏路呼吸一急促,脸皮有点发烧,正想说去德国那事,就听见阿田“熬”的狂喊一声。
凄厉的比杀猪还杀猪。
所有人发抖的一呆愣间,仅以毫厘之差暂居第二的阿田噌噌几步超过法律系大个儿,一下子冲过终点。
………………
全场寂静,简直太----
卑鄙了………………
缓过神来,只见阿田站在终点线上嚣张大笑,握住6号愤怒发抖的爪子,战友辛苦,虽败犹荣,卧薪尝胆,再接再厉。
王可目瞪口呆,“阿田…………这能算赢嘛?”
苏路叼着大舌头结巴,“该……该……”,看着计分牌上打出的字幕,硬生生吞下个不字,“……算。”
结果是检验胜败的唯一真理,总之就是赢了。哥们几个笑着冲上去折脖子折腿地拉住缺德鬼,张牙舞爪吆喝庆祝。
正热闹着,阿田突然脸色一凛的站直,迎视气势汹汹的法律系众人。
大伙儿笑声渐歇,郭骁凑到阿田耳边压低声音,“别生事,苏路是班长,他得兜。”
阿田眼神复杂,似笑非笑,轻而狠的回话,“我不保证,你有要顾虑的人,我也有要撒的气。”
郭骁皱眉,正想说什么,就见大个子气势汹汹一怵,呸的朝地上狠啐一唾沫,满是轻蔑侮辱的意味。
老虞轰的脑门就热了,甩开膀子要干架,被郭骁死死拦住,“别冲动,闹起来大伙儿都落处分。”
阿田一声不吭的冷笑,韩韩着急的跑过来,“阿田,你参加这项目我怎么不知道?”
“上礼拜不回家,是不是就和这伙人去倒霉催的法律援助了?这大个子就是你们组长?”阿田不接话茬,自顾火药十足的咄咄逼人。
韩韩一愣,突的脸色激红,“学校的事你管不着我,上礼拜没回去爸妈都同意了,你凭什么不依不绕?”
“不依不绕?我敢么?我配么?我算什么?我也就你弟!!”阿田被狠刺到痛处,跳起身体呛了嗓子嚷。
韩韩烦躁的一推不搭理,回头冲大个子赔笑,“海子对不住,他是我弟弟,小孩儿脾气。”
那厮正被阿田的激嚷吓的有些傻,赶紧顺了台阶下,“你韩韩开口了,我还能计较么?今个儿看你面子上……”
“你什么东西!”阿田野蛮的一把打开搭韩韩肩上的手,“你也配看他面子?”
“贱皮子,应物系全他妈一伙贱皮子!”大个子脸上阵红阵青,下不来台的死嚷,“足球,短跑,什么比赛都耍贱招!”
“嘴巴放干净些,你娘才贱皮子!你说谁!”
“心虚啊!说谁?不就说你!”两个系吵成一团,对准老虞炮轰,“你足球赛上耍什么流氓招数,你自己心里明镜着呢,结果还砸自家手上,笑死人!”
“奶奶!!!!”
老虞忍不下,捏起拳头就冲上去撕扯对方领口。
火苗一点既燃,瞬间熊熊燎开草原。十几来人犹如争夺美食的斗兽,凶狠野蛮的撕打在一起,义气冲动的要找个说法。
郭骁眼见拦不住,赶紧一把抓住苏路的肩膀往外推,摁他坐在旁边地上,“你就呆这儿别动,怎样都不许搅和进去,问起来你是刚发烧,身体软。”
“知道。我才没那个傻劲凑热闹,”苏路懒洋洋的斜眉尖,拉住郭骁,“你也别过去,你现在可千万别出差错,你们系许教授刚才……”
郭骁来不及听完,心急火燎的指着群殴的家伙们,“待会儿再说,你呆着别动弹,我去劝架。”
“别啊!”苏路急了,死拽住他胳膊,“你凑什么热闹,没瞧见训导主任在那头看?”
“小蠢,”郭骁笑着轻推开,“就因为他们看着,我才非劝架不可。难道咱俩个干部都躲在一边看白戏不成?想吃不了兜着走啊你!”
“……”苏路嘴一憋,心口暖暖的发疼,眼见拉不住他,只得伸长脖子傻叫,“你就拦架,千万别出手,挨拳头也别出手!”
这个年龄的男生,就像野生的豹子,怒火一旦烧了眼眶,武力和蛮性势不可当,十来人扭打成一团火焰,苏路心眼跳到嗓子,紧张到腿脚真的发软,眼珠绕着郭骁死转。
阿田和大个子斗的最为激烈,一个蛮力一个灵巧,三下两下折腾,扭成团滚在地上撕扯,郭骁忙着拉老虞和王可,没注意他两扯到苏路身边。
阿田在混乱中还保持着些神志,一抬眼见苏路发呆的蠢样,呛起嗓子喊,“残疾人你傻啊,怵这干吗,赶紧闪边儿去!”
苏路浑浑噩噩中压跟没听见,只顾着郭骁有没挨打有没出手,眼瞧训导主任赶了过来,急得跳脚喊。
一站起身,被大个子以为是给阿田帮伙的,空出一拳头对准苏路的肚子,不分青红皂白的就砸上去。
“啊!”苏路猝不及防,躲闪不开的死吃一拳,本就没有恢复原气的身体火烧的发软,砰的仰面倒在地上,疼痛贯穿周身每个关节,狼狈的从嘴里嘶凉气。
“你他妈混蛋!!!”
模糊中,听到阿田着急的低喊,还有郭骁愤怒到含血的恶骂,“你动他!你居然敢动他,你王八蛋,他病着呢!他病着呢你居然动他!!畜生!”
苏路捂着绞痛的肚子,冷汗密密滑下额头,凄惨眯开眼睛,隐约看见郭骁愤怒的仿佛嗜人野兽,在被打击了最脆的弱点之后,往死里挣扎的凶猛,劈头盖脸撕开大个子的领口。
不要……郭骁,你千万别动手,训导主任过来了,正看着呢,你现在千万不能出错,你千万别动手,我被打死你也不能动手!
郭骁的拳头,郭骁的眼神,全是愤怒凶暴。
从没见过这样的他,杀人不过转瞬的残忍。
“……郭骁!”挣扎的,吐出几个字,“不许……”
来不及了。
郭骁的拳头,极度凶狠,砸上对方的脸。
大伙儿全都愣住,包括匆忙赶来的训导主任。被郭骁前所未见,几乎是恶质的暴力吓傻了。
不敢开口。
只听见大个子躺在地上低低的惨叫,鲜血清晰的滑下鼻子。
安静中,苏路突然“哇”的大哭,捂住肚子,跌跌撞撞跑过去一把扑住郭骁冰冷的身体。
“你白痴啊!你脑障啊!你低能白痴没治啊!不是叫你不能出手嘛,我死你也不能出手,你当我放屁是不是?”
郭骁眼神空茫的闪了再闪,慢慢熄下火来,抓紧苏路满水的脸,尴尬环顾四周。
“不散伙,他妈的不散伙,可是这下怎么办!处分免不了,那个……出国机会……你这下怎么办!”
苏路号哭的蛮不讲理,仿佛郭骁才是被揍了祖宗八代的受害者。
怦咚--怦咚--怦咚--
心口很热,那里堵了一个人,在嚷嚷着一些莫名其妙的话。
听不懂,但是知道,他在,全心全意,为了自己。
深吸口气,郭骁冲周围人群勉强挤出一丝假正经的干笑。
从此,为了这个在胸前号哭的差劲小傻子,赔下什么,都咬牙认了。
真想把苏路关在笼子里当宠物养着玩》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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