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小说] [原创BL小说]俄罗斯玩偶（10号更新第二十九章——疼痛的暴力 )

分桃

那 西 索 斯 之 罪
(2005年版)

分 桃

正两针,反两针
我编织着小而无聊的
织物
来温暖您。
这是我自己的映象
我如此喜爱
在您的脸上?
我俯身在您的睡眠上，
就象那西索斯俯身在
他的清澈的池水面
已准备好坠入——
为您沉溺。
如有需要。
——《致离家的女儿》

第一章

疼  痛

五月的天气就象人心一样有些浮躁，春天已经渐行渐远，留下一群习惯了温和的生物等待着未知的夏天。或许是汛期的缘故，空气里弥漫的，除了水气还是水气，真是一个潮湿的傍晚。深深吸了口气，那是一股子仿佛太阳被青草上的露水打湿的怪异味道，说不上难闻却让人没由来的变得有些郁闷。
张思杰背着书包正埋着头走着，朝他赶路的方向看去，是由一栋栋小洋楼组成的小区，这就是L市著名的“青竹湖”。“青竹湖”三面环山，一方临水，一座座别致的公寓小楼静静屹立在翠峦叠嶂当中，给人一种淡雅而舒适的感觉。这种具有“天然去雕饰”的华丽，极具环保精神的人文住宅区造价可想而知了，尤其在二0一五年的今天，自然的东西在人类社会中变得越来越稀少的年代，住进这样的小区就意味着是“有钱人”，而且不是一般的有钱人。
离公寓还有一段距离，张思杰的步伐却慢了下来，终于他撑住路旁的一根电线杆喘了起来。歇息了一会儿，他抬起头看了看远处的小区，叹了口气：这就叫自作自受，逞这个能干吗呢？让老王来接的话，现在自己只怕早就舒舒服服坐在家里上网，看电视了。张思杰狠狠地把背包往肩上撂了撂，继续朝前走。这个时候远处飘来教堂报时的钟声，张思杰愣了一下，就在这个时候他的嘴被人捂住了……
张思杰感到一阵刺痛，张开眼的瞬间，映入眼帘的是五颜六色的……头发，然后是一张张和自己一样稚气的脸庞。
“你们是谁？”张思杰有气无力的地问道，他实在没有更多的力气去关心自己的处境，现在的他只想找个地方赶快睡上一觉，他的心脏好累，好累……
“哼，这小子倒挺镇定啊。”红色头发在说话。
“他怕什么，反正他老子有的是钱，什么摆不平？少爷一个。”蓝色头发语气里夹杂了莫名的愤怒。
张思杰抬了抬沉重的眼皮，环视了一下周围，又闭上了眼睛，“快放我回去，我……我需要休息……”“啪”的一声脆响，陈思杰粉嫩的右颊上浮出一个鲜红巴掌印。张思杰捂着脸，眼里映着那团刺眼的“橘红色”……整个人都懵了。
“他怎么了？怎么一动不动？”蓝色头发看着张思杰两眼直勾勾地瞪着橘红色头发的少年，有些慌了。
“好象受什么刺激了！”红头发也开始不安起来。
橘红色头发却上前一步，朝着陈思杰脸上又狠狠甩了两巴掌。陈思杰被打倒在草地上，他还是那样捂着脸……然后慢慢蜷缩起来，整个身体不停地抖动着。
橘红色头发本想上前踹他，却被红头发拉住了，“我们只是想弄点零花钱吧，别搞出什么收拾不了的事情来。”橘红色头转过头狠狠瞪了红头发一眼，用力把他甩开，走到张思杰面前，一脚踏在张思杰的胸口上，用力一按，张思杰的脸扭曲了，嘴里发出痛苦的呻吟声，但是张思杰的眼睛却仍旧直直看着前方，对周围的一切没有反映。橘红色头发被张思杰木然的表情激怒了，他俯下身子用力捏住张思杰的下巴，把他转向自己……这个时候，张思杰只是不断重复着：“不要……不要……不要……碰……”听到这些的橘红色头发又甩了张思杰一个巴掌，然后冷冷地说：“象你这种东西，死了最好。”说完，他握紧了拳头朝着张思杰的鼻子挥过去……
张思杰再度睁开眼睛的时候，全身剧烈的疼痛让他差点失控地哭出来，但是他还是强忍住，环看四周——发生什么事情了……这个时候他看到了夕阳中独立的背影。
“怎么？想替这小子出头？”红头发盯着眼前这个瘦弱得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的少年，很是不屑。
“我反对不平等的暴力。”少年的声音象他的身体一样单薄，而且没有生气。
“哦？不平等的暴力？”少年的话显然引起了橘红色的兴趣，“那，照你的说法，什么才是平等的暴力？”
“当然是一对一。”少年的表情依旧平静。
“就算一对一，对于你和这家伙——”橘红色头发瞥了一眼地上的张思杰，被那凶狠的眸子一瞪，刚才所遭受的一切象潮水一样涌入脑中，张思杰吓得瑟瑟发抖，往后直退……
橘红色头发继续说道：“你和这家伙这么弱，即使一对一和我斗也算不上公平吧？哼，消灭弱者是强者的义务，不然这世界迟早被弱小者给拖垮了，这个世界不需要软弱的家伙！只有强者才是我的同伴。”
少年笑了，然后把手伸进了口袋，太阳已经完全沉入了黑暗中，路光下反射出一道寒光。
“小心！”蓝头发不自主大叫一声。
少年拿着一把匕首朝橘红色头发走去。
“怎么，这就是所说的公平？”橘红色头发冷笑道。
少年停在橘红色头发面前，在他眼前举起匕首说：“打架我的确不是你的对手，但是不代表我没有比你强的地方。如果你输给我，请你让我把这个男生带走，他好象生病了。”
橘红色头发这才看清楚少年的样子，乌黑的头发搭在额头上，遮住了眼睛，挺直的鼻梁，薄薄的嘴唇，白净的皮肤，细小的脖子，却透着一股寒意，这样年龄的孩子怎么会有这样一张毫不生动的脸。
“你还没回答我。”少年的声音把橘红色拉回现实，靠，他居然看得有些发呆，橘红色头发清了清嗓子狠狠地说道：“怎么比？”
“不用理会他！”蓝头发发飙了，“把这小子一起绑起来，叫少爷的老爸送点钱来我们就走人吧。”
橘红色头发朝他吼了一句：“钱钱钱，有你的，少罗嗦。”蓝头发朝红头发看去，翻了一个白眼，没再作声。
“比耐力！我们用这刀子一人割对方一刀，谁先痛得叫出声来，谁就算输。”少年脸上挂着依然的平静。
橘红色头发眉头一皱，看了看少年手中的刀，又看了看少年，说：“你不觉得这个比赛有些蠢吗？我为什么要陪你这个疯子自残？要证明我自己的强，不需要遵守你的规则！
少年放下匕首，“你说得对，那么我改一改规则，既然你只承认强者是自己的同伴，那么只要你承认了我的强，也就是承认我是你同伴，作为你的同伴，我希望你让这个男生回家。如何？”
橘红色头发沉默了……他开始觉得眼前的这个少年有些不可思议或者说是神经不正常，正当他在犹豫是不是应该继续和这个可能是神经病的家伙周旋的时候，少年已经朝自己的手臂割下了第一刀。
“你……”橘红色头发几乎是反射性地叫了声，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他才慌忙说：“你怎么就那么肯定我会守诺言……也许……”
少年笑了，“因为你是个强者，你有你的傲气。”鲜血一滴滴落在草地上，倏地浸润到泥土里，少年又割下了第二刀。
“不要再继续了！” 张思杰终于看不下去，冲了过来，一把抓住了少年沾满鲜血的手，“不要这样……” 那猩红的液体刺激着张思杰的眼球，他的思绪又开始混乱了，一下子整个人瘫软下去，少年一把扶住他才不至于摔倒在地。
“我说，这家伙是疯子，不要和他纠缠了，我们办正事要紧。”蓝头发再也按捺不住。
“这样下去我们是在浪费时间。”红头发也开口了。
橘红色头发看了他们一眼，目光不再如先前那么凛冽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焦躁，他回头再看向少年，少年也看着他，还是那副不变的表情，手臂上的伤口已经增加到五道。
“你是不是有自虐倾向？”橘红色头发低斥道。
“你不也有虐待倾向吗？你殴打一个毫无抵抗能力的病人，只是想看到别人痛苦或者求饶的样子？”少年回答。
“那么你的兴趣就是向别人展览你痛苦吗？”橘红色头发不屑地说着点上了一根烟。
“痛苦……你觉得我痛苦吗？”少年拉拉嘴角，象是微笑又象是抿嘴唇，“伤害别人的肉体得到的快感其实是很薄弱的，就象对于我这种人，你根本无能为力。”
“这么说，你这是在给我上一堂生动的人生哲理课罗？那还真是要谢谢你的鸡婆了。”橘红色朝少年的脸吐了一个烟圈。
“通过一堂堂的课程，我懂得了什么叫痛苦、快乐、悲伤和勇气。”少年画开了第七道伤口，脚下摇曳的青草已经度上了一层红色薄膜。
“呵，你可以收起你那副了不起的嘴脸了，让人看着想吐……我叫秋生阳，秋天出生的太阳……还有，你赢了。”
少年停住了正准备割下去的匕首，抬起头，看向秋生阳：“俞单，俞单的俞，俞单的单。”
“你还真是个死脑筋。”秋生阳笑了。
“我说，你们两个……”红头发叹了口气，“我就知道，秋秋你是个好奇宝宝，看见奇怪的东西就不能罢手。”
“那这个少爷怎么办，你真要放了他？”蓝头发一脸的愤恨看着秋秋。
“钱我会给你们的，这小子也被我整得差不多了，今天就到这吧。”秋生阳看了看地上昏过去的张思杰。
“请问附近的医院在哪？”俞单对转身准备走的秋生阳一行说道。
“这家伙脑子一定是有问题的。”蓝头发朝东边指了指，“过两个巷口就到了。”
“下次用个聪明点的招吧，俞单老弟。”秋生阳说完，吸了最后一口，把烟头扔在地上踩灭，转身走了。

“这是哪里……啊，你怎么样了？” 张思杰一张眼看到俞单的脸一把坐起身来，抓住了他的手大叫道。
“我看你昏了过去，又不知道你住哪里，我自己也有点麻烦所以就把你弄到医院来了。”俞单从张思杰手中抽出手臂，雪白的纱布又浸润出血水。
“啊，对不起，我……我……”张思杰赶忙松开手。
“……”
“可是你为什么要这么帮我？而且为什么要对自己做这么可怕的事情？”张思杰一边抹着眼角溢出的泪水，一边使劲揉着眼睛，他实在不想再哭泣了，真是太没用了。
“为什么帮你？我……我也不是很明白。至于可怕的事情，你是说这个？”俞单举起被割伤的手臂，“伤口不深，个把月就会好的。”
张思杰摇着头，不可置信地看着俞单。
俞单嘴角慢慢上扬，明亮的眼睛深深看着张思杰，原本毫无生气的脸上洋溢着一种只有少年才有的稚气和腼腆，然而是——微笑。
“我没有痛觉，所以请放心。”



第二章

重逢

S大学文学院内。早自习的铃声刚过，贪睡一族们嘴里刁着面包在楼道间上窜下
跳好不热闹。进了大学就是不一样了，再没有烦人的班干部拿着个小册子守在门
口把手，再没有带着深度眼镜的老师对你行“注目礼”，万一有个不爽想翘谁的
课就翘谁，只要自己高兴！总之，“自由”就是对大学的最好诠释，至少对于那
些经过十年“寒窗”苦读好不容易熬到今天的莘莘学子们，就好象是在一夜之间
卸下了沉重的枷锁振翅飞翔的酣畅淋漓，看着鸟儿在大树上自由自在的歌唱，真
是让人感动得要掉泪。
靠着窗，四周洋溢着清晨特有的生气，对于他，却显得有些距离，他只是凝视着
窗外。操场上赶着上课的学生象潮水一样涌动着，他有些困惑，因为在这样一个
全新的世界里竟然出现了一个熟人。俞单收回目光，视线投向了依旧喧闹的教室
中。

“你就吃这么一点？”声音从头顶灌下来，很洪亮，并不陌生。俞单放下勺子，
抬头一看——是那个熟人。
“喂，你不是吓傻了吧？”熟人一脸不爽地看着俞单一脸的木然。
“哦。”
“哦？哦是什么意思？你果然很欠教训！”秋生阳终于耐不住，把饭盆狠狠扔在
桌面上，差点把俞单的饭给撞飞，幸亏他伸手一把拦住了。
秋生阳没好气地坐下来，开始吃饭。俞单也继续吃他的中餐。可是这样的平静没
有保持一分钟，秋生阳还是因为这莫名其妙的冷遇和尴尬气氛发飙了！
“喂，把你的手给我看看。”秋生阳将勺子用力敲了敲俞单的饭盒。
“已经全好了。”俞单继续吃饭。
“哼，果然是杂草的命，再生能力超强，这也算是你强者部分呢。”秋生阳突然
凑到俞单面前装得嗲声嗲气地说。
俞单笑了，他看了看秋生阳，“你的头发染回来了？这样看起来好很多。”
“哦？”被俞单突然这么一夸奖，本来想恶心一下对方的秋生阳反倒不自在起
来，他“哼”了一声，不再搭理俞单。

“对了，那家伙后来怎么样？”俞单起身准备离开时，秋生阳突然问道。
“有一个人打手机给那个男孩，我就把医院地址告诉他，然后我就走了。”俞单
回答。
“流了那么血才救了那家伙，他都没告诉你名字？”秋生阳彻底被眼前这个粗神
经的家伙给打败了。
“名字？名字……杰杰……”俞单突然若有所思的嗫嚅道，“那个打电话的人好
象是这么叫他的，他说他叫郭森，是杰杰的好哥们……”
“该死！”不等俞单说完，秋生阳突然低声骂了一句。
突然被打断，俞单没再继续说下去，他看了看秋生阳，原本活跃在秋生阳脸上的
开朗表情瞬间不见了，转而代之的是——一种气恼，或者说是夹杂着一种惆怅的
无奈……秋生阳感觉到俞单的注视，赶忙把头转向一侧，他不想让眼前这个柔弱
的男生看到自己脆弱的样子，俞单没再停留转身走了。

晴天，白日，线云。没有一丝风的午后，一切静逸得如一幅图画。体育馆后的空
地里，少年们对峙着，为一个必须了断的理由。张思杰惨白着一张脸，站在树荫
下，扑闪扑闪的大眼睛焦急地看着前方，空地上站着两个男生，一个是郭森，一
个是秋生阳。
两个男生顶着烈日，互相凝视着对方。一样的颀长的身体，一样的麦色皮肤，一
样锐利的眼神，他们看起来就象双生子一样相称，然而却又是完全不同的两类
人。秋生阳高鼻宽目，嘴角微微上翘，看起来总是带着笑一般，如同他的名字一
样，那张脸让人眷恋太阳的味道。而郭森就象他的名字一样，森一般的幽深，狭
长的眼睛看不到底，仿佛密境中的一汪湖水，薄薄的嘴唇总是淡然的。秋生阳给
人的感觉是抢眼的，浓烈的，那么郭森则是含蓄，内敛的，但他们却有着一个共
同特质，那就是——凌厉，尤其当他们处于攻击状态的那一瞬间。
“那天是你打了杰杰？”郭森终于开口了。
秋生阳没有回答，只是笑着看着郭森。
“无论是谁，只要对杰杰出手，我不放过他。”郭森眼里没有一丝笑意。
“这么说你是要和我干一架，在五年后重逢的这一刻？”秋生阳摊开手，“森，
你还是那么死脑筋。”
一直绷着脸的郭森突然笑了，“秋秋，杰杰是我要保护的人，就算是你也不能伤
害他。既然你回来了，作为我的朋友，我首先得让你牢记这一点。”说完，郭森
突然上前一拳击在了秋秋鼻梁上。
毫无防备的秋秋倒退了一步，一股热意从鼻腔散开，秋秋用力一抹，看着手上的
猩红，他似乎还不敢相信郭森竟然先动手，那个从小乖到让人郁闷的郭森居然会
打人，为了那个女里女气的胆小鬼居然把自己打出血来！一鼓恶气从心底直窜到
脑门，秋秋怒了。
郭森又是一拳，这回秋秋可没那么傻，一把揪住了郭森的拳头，郭森想甩开他，
可是秋秋的力气一点不输郭森，两人僵持了一会，突然秋秋出其不意踢了郭森一
脚，郭森吃痛地跪在了地上，秋秋刚要上前，却不料被郭森一把抓住了脚腕，秋
秋整个人狠狠摔在了地上，郭森迅速翻身一把骑在了秋秋身上，不等秋秋抵挡就
连击数拳，秋秋只是疲于应付，几个回合下来，他有些招架不住了，不只鼻腔，
连嘴里也全满是铁锈的味道。靠！这个郭森还真想打死我，就为了那个小畜生！
秋秋越想越堵，加上身体的疼痛，他真有种想哭的冲动，没想到自己也会有今
天，这样的熊样，还是在森的面前，为什么每次一遇到这家伙的事情，自己总是
这么没用，不甘心，不甘心啊。秋秋恨恨地想着，狠狠的回击着，终于轮到他占
上风了，他一记直拳把郭森的嘴角给打破了。这个时候背后传来一阵争吵声……
“放开我，放开我，他们不能这样，1号，1号，你别打了，不要再……”杰杰想
冲过来阻止他们热情的“拥抱”，却被身边一个漂亮的女孩子一把拉住了。
“叫你别来，你偏来，1号说了要我看着你。”女孩埋怨着。
“难道你都不担心1号吗？他在被人打，被人打啊！”杰杰声嘶力竭的喊道。
“你应该相信1号的。”女孩却是一脸的自豪。
“吵死了！”秋秋终于忍耐不住大吼一声，吓得两只小鸟倒退一步，“搞什么，
打架也不让人好好打？”秋秋横了他们一眼。
郭森啐了一口血唾沫，从地上爬起来，看了看远出吓得发抖的两个人，又回头看
了看秋秋，然后伸出手……
秋秋看着郭森，郭森朝他点了点头，这回秋秋没有笑，只是深深看着郭森的眼
睛，一把握紧郭森的手，站起来。一团狼狈的两个人彼此凝视着，不觉莞尔。
“那么，欢迎你回来，秋秋。”郭森终于露出那张了秋秋再熟悉不过的笑脸，率
真的、善意的真实笑容。




第三章
告  别

郭森和秋生阳的父母是世交,两人从小玩在一起,虽然性格完全不一样,却意外的投缘。一个好静，一个好动；一个品学兼优，是大人交口称赞的优等生；一个顽皮捣蛋无所不为，虽然成绩没到不可就药的地步，但绝对是让学校老师头痛的人物。这样迥异的性格和他们各自的家庭背景不无联系。

郭森的父母都是大学教授，尤其是郭森的父亲郭品文是国内遗传学的权威，在学术界有着很高的声望。郭森的母亲尹影也是位生物学家，但她却放弃了学术研究走上了和郭品文完全不同的道路，经过多年筹划她终于建立了自己的人工生殖基地，从事人工受精、基因药物、人工器官等生殖生物产业。制造生命，甚至改良生命，这些在很多人看来是一种背德的行为，尹影承受着来自社会各个方面的压力，但她从未放慢自己的脚步，甚至连郭品文也曾经激烈反对她继续下去，尹影只是用沉默来回应一切。虽然两个人工作都很忙，然而对郭森他们却关怀备至，从不忽略儿子的感受，但这不代表无原则的溺爱，尹影一直对郭森这样说：“孩子，我们爱你，但是，要成为一个有用的人，你首先得学会爱惜自己，不要辜负了自己天生的资质。”对于一个只有四五岁的孩子说这样的话也许显得太过自负，但是小小的郭森似乎明白父母的心思，从小就很懂事，父母忙得顾不上他的时候，他就会自己陪自己玩，自己给自己做饭，自己练钢琴、小提琴，自己给自己布置课外作业，甚至自己给自己洗衣服。这也难怪，后来他老被秋秋讥笑，说要娶老婆就要娶他这样的，豪华又实用！


秋生阳出生于一个富豪之家，父母都是商界强人。虽然经商，秋生阳的父母却并不浅见，在对待孩子教育问题上，他们似乎比郭森的父母要来得开明，对于同是独子的秋生阳他们并没有寄予过多的期望，用秋生阳的妈妈的话说：让孩子拥有自己想要的人生就可以了。他们不想活得太累，更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够过得轻松点。也正因为这种思维模式造就了秋生阳混世魔王的处世哲学，但这并不代表秋生阳嚣张的外表下就是一团草包和无能。不信仰，不盲从，嘲笑经典，鄙视权威，只有真正的“强”才能够让自己服从，这才是秋生阳的原则。然而就是这样一个浑身“反骨”的叛逆少年却与一个名叫郭森的寂静少年成为了死党。虽然秋生阳自己也不是太明白这种感觉，但他知道郭森的沉默并不是怯懦，这种沉静更类似一种前奏般的东西。长久以来，秋生阳一直想象着打破这片沉静之后会是怎样一种情形，会很有趣……还是很可怕——每次想到这里秋生阳就会激动得战栗不已，但越是渴望窥探这样的郭森，越让秋生阳小心翼翼，他可不愿意一场饕餮盛宴由于自己的急切而变成清粥小菜，更何况现在的自己并不具备撕裂郭森那张面具的实力，不拘小节的秋生阳并不卤莽，相反他遗传着来自他父母身上的商人独有的精明干练，那总是带笑的嘴角就是他最好的掩饰。


初中开始，郭森和秋生阳就疯一般的长个子，两个人如同竞争一般身高不相上下，不到三年级，两个人就冲到了一米八的个头。随着身高的骤变，少年的轮廓渐渐夹杂着男人的部分显得不再那么单纯，颀长的身体没有了纤弱的味道而有了坚硬的触感，却并不粗壮，而是一种柔和着青涩与成熟的敏感，或者说是一种——不自觉的性感。身体的快速成长，心绪的变化却显得滞后，少年变得前所未有的焦躁和易感，甚至产生了一种可笑的想法，想把自己包藏起来。面对镜子里的自己，凝视着那原本白皙的下颔逐渐有了阴影，不再平滑，扎手的感觉真是糟糕透了！手轻轻滑到脖间，抚摩着那块“亚当的苹果”，真是越看越难看！还有这越来越宽阔的肩膀，和那越来越坚硬的腹部……这个时候目光不自觉落在了那个更加隐秘的部分，厌烦地转过脸去！但——又情不自禁的回过头来，真是无奈，连这个地方的颜色都变得越来越邪恶起来，少年嘴角终于划过一丝浅笑，这样的自己，丑陋的自己，却可以做一切自己想做的事情了，当然也包括那件事情……此刻少年开始蜕变，从心灵开始逐渐指向行为……

有着出色外表和绝对实力的两个人自然成了众人注视的焦点，女孩子们追逐的对象，男生嫉恨却又不得不羡慕的存在。但奇怪的是，郭森三年来却没有任何绯闻，他对女孩子都很亲切，却也都保持绝对的距离，几乎没有深交的女性朋友，他似乎把时间都花在了学业和学生会的事务上。反倒是秋生阳前后有过两三个女朋友，但都没交往多长时间就分手了，用秋生阳的话说：和女孩子在一起除了做爱实在没有别的事可干，没意思透了。郭森对秋生阳对待感情的态度非常反感，但是这并不影响他欣赏秋生阳优秀的部分，所以他从来不和秋生阳讨论关于性和感情方面的问题。早就有了性经验的秋生阳并不相信郭森如表面那样“正经”，他甚至对于郭森这种有所保留的态度非常不满，什么嘛，既然是兄弟，有什么不可以说的，干吗一副禁欲的贵公子相，弄得自己倒象个急色鬼，死色胚！于是秋生阳试图用带色的话题挑逗郭森，郭森却只是笑，不回应。秋生阳不死心，把家里的那些个A片和杂志统统派上用场，逼郭森就范，谁知道郭森看着这些东西，只是说：秋秋，做这些事情我年纪还太小。听到这句话，秋秋差点没当场晕倒，罢了，罢了，碰到这种实心眼，我秋秋认栽了，真不知道郭森的父母是怎么把他训练成这样的，简直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圣人啊，哦~~~不，是大SB！秋生阳在心里暗暗啐了一口。


原本以为只要呆在郭森的身边，总能等到看他原形毕露的一刻，秋生阳是这么告慰自己，也是这样平静守侯着郭森，可是事不随人愿，就在初中毕业的那一年，秋生阳的父母决定定居海外发展事业，父母并没有要求秋生阳一定要跟他们过去，他们把选择权留给秋生阳。按照秋生阳的逻辑，自己一个人自由自在的留在国内应该是上上之选，再说在他的好奇心没有被充分满足之前他实在不想就这么放弃郭森。但，郭森却劝说他离开。秋生阳一开始听到郭森要他走，一下子就爆了脾气，甩翻了学校食堂几盆饭菜，弄得他父母亲自去校长室赔礼。与其说是愤怒，秋生阳心中有了种奇妙的感觉，看着郭森依旧平静的视线，他终于明白眼前这个家伙为什么一直该死的吸引自己的原因了，郭森这个死小子，总是一副不疼不痒的表情，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不知道他在乎些什么，甚至不知道他是不是有把他眼睛看着的这个人——我秋秋，放到心里过？这个时候，秋生阳懂了此时此刻在心中翻涌着的这种滋味叫什么——是悲哀。


“你的性格不适合在国内读书，能够去国外对你正合适不过。”郭森的话听起来怎么和班主任一个德行，秋生阳没好气地横了郭森一眼。

“而且以你的年纪不应该离开父母身边，你还太小……”郭森话还没说完，已经被秋生阳给打断了，“喂，你够了吧，你以为自己是谁，敢来教训我？”

“你以为一个人生活很自由？你是不知道一个人住的难，这点我总比你清楚。”郭森那张白净的脸上第一次因为说话过快而显得有些红。


秋生阳沉默了，看着郭森，他明白郭森并没有恶意，并且因为——他自己的孤独所以他希望自己不要去品尝这种难受的滋味。原本堵在胸口的那股子怨气一点点消散了，秋生阳竟然开始有些心疼起郭森来，他走到郭森面前，轻轻搭着郭森的肩膀，紧紧握了握，两个人都垂下了头……

“到最后，你依旧没有表现出一点点在乎我，即使我就要离开你远行。”秋生阳看着郭森牵着张思杰远去的背影，“如果你是个没有爱的能力的怪物，我秋秋认了，可是你身边那个小混蛋算是怎么回事？那种赤裸裸的在乎……郭森，你终于让我等到了吗？我倒要看看你那张面具下面的真实表情。”秋生阳笑了……



第四章    弱智

第四章
弱 智

对于张思杰的保护,在旁人看来，郭森的确显得有些过了。虽然没在同一所大学，但是郭森一有时间就会去张思杰的学校或者家里探望他，如果一天没见着晚上也会通话至少半个小时以上，即使是聊些诸如吃了什么，看了什么，玩了什么一些无关痛痒的话题，郭森也绝对不会主动挂电话，直到杰杰累了要休息了，郭森才放他去睡觉。总之，只要有关杰杰的一切郭森都要掌握手中不能出半点差错，用秋秋的话说，郭森对杰杰简直有种自我意识过剩的责任感，就连杰杰也对这种无微不至的关怀有了一丝小小的不满。有人关心、呵护自己感觉是不错，但是一旦失去了相对的自由，这种关心就显得有些多余甚至让人厌烦了。所以杰杰经常恶作剧的把手机关掉，要保姆张妈慌称自己不在家，每到这个时候，无一例外，郭森就会一头冲到杰杰家里。看到郭森紧张兮兮的样子，杰杰又好气又好笑，他自己也不明白郭森为什么会这么紧张自己，难道是因为——自己太弱了，所以他……终究还是在同情自己吧。想到这里，杰杰的心情就会变得极坏，任郭森怎么哄他，他都沉默不语，只是不断的流泪，即使他是那样讨厌看到自己的泪水，但是在郭森面前他没有办法，即使假装，也无法做到坚强。
郭森和张思杰的故事从他们高中时代就已经在校园广为流传，大家都在背后窃窃私语着这位优秀的学生会长对于这个体弱多病经常休学在家的男生的“特殊”照顾。然而，即使这个故事充满了供人YY的禁忌噱头，但是谣言止与智者，由于郭森毫无挑剔的人品和作为让这些闲言碎语最终死于胎腹。郭森继续毫无避讳地关心着张思杰，渐渐地，大家视线中猜忌和鄙夷变成了钦佩与羡慕。但一件突发事件却似乎让一些事情有了变质的前兆……
在临近高考之际，张思杰的心脏病突然恶化不得不住院，因此他必须放弃高考！这无异是对郭森当头一棒，从进高三以来，他就一直坚持帮张思杰补习功课希望能够和张思杰考取全国排名第一的重点大学A大。杰杰不能参加高考，就意味着——意味着他不可能再继续陪伴在杰杰身边，不能在继续照顾他，保护他，一想到这里，郭森就感到头皮一阵阵发麻然后象是要炸掉一样的抽痛，一直非常健康的他大病一场，然后就开始不去学校了，天天往杰杰住的医院跑，看着虚弱的杰杰，他甚至产生了再复读一年等待杰杰康复的想法，郭森的生活第一次失去秩序变得一片混乱，他很无助，他不知道如何处理这种情绪，只能任自己在这种空虚与沉闷中在无限消沉下去。终于，郭森的父母忍不可忍了。郭品文第一次打了郭森，并且把郭森强制送回了学校。郭森没有吵，没有闹，每天都按时上下学，只是他从此沉默了，再不和任何人说话。看着儿子变成这样，尹影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她突然有种不可遏止的恐惧感，长久以来他们作为父母或许一直被假象蒙蔽了，自己这个在任何方面都有着一流表现的天才儿子，也许……是个情感弱智。
从小就表现得异常乖顺的郭森，无论做什么从来不会辜负尹影的希望，身为母亲，她在极度自豪中无意识地滋生出一种傲慢，就是这种傲慢让她失去了客观的判断。她没有看到郭森优秀背后的缺陷，更不能体会郭森人格的苍白。一定要成为一个优秀的人，这就象一个魔咒束缚着郭森幼小的心灵，父母的优越与成功更加深了这种意志。然而，在不断努力中，郭森却忘记了自己真实的心情和情绪，只是一味的要求自己不断前进去达到更高的境界。在郭森小小的世界里过早的充斥着追求成功与完美的这些正面情感，以至于近乎失去了对负面情感的认知，于是当负面的东西出现在他的情绪中，他便完全失去了应付的能力而接近崩溃的边缘。他用自己的方式关心着杰杰，并决心贯彻到底，但现实却无情地摧毁了他的愿望，第一次他感到了挫败，这种无力感是从不言败过的郭森无法接受的。
这种意识对于尹影是毁灭性的，她为之骄傲的儿子竟然有着情感缺陷，面对着沉默不语的郭森，一时间她不知所措。她不敢告诉郭品文她的猜测，因为她知道丈夫对郭森寄予的厚望，程度远远超过她的想象。看着越来越暴躁的丈夫和越来越沉默的儿子，尹影感到这个家在摇摇欲坠——这个她很久没有真正关心过的家。
在一切发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转机出现了，杰杰的病终于稳定下来，在杰杰的强烈要求下，医生只好同意他参加高考，最后在医护人员的陪同下杰杰完成了一场近乎闹剧般的高考。无论结果如何，郭森还是顺利的进入了A大，而杰杰则通过父母的关系进了A大附近的S大。因为学校不在本地，远在T市，为了让杰杰养病，杰杰的父母在学校附近买了一套公寓。终于杰杰得以和郭森继续呆在一起，虽然不是形影不离，倒也算日日相见，这勉强还在郭森接受范围之内吧。
“我还是头一次看你老爸那样发火，你真不应该那样做的。”在开往T市的飞机上，杰杰曾经对郭森这样说。
郭森看了看杰杰，叹了口气。
杰杰碰了碰郭森的手背，郭森抬起头。
“无论怎么样，我都不会抛下你一个人。”郭森这样说。
一听这话，杰杰的脸微微有些红了，他赶忙把手缩回去，不再看郭森。




第五章

萌
有人说春天意味着开始，时间的开始，生命的开始，也是欲望的开始。这是个复苏的季节，然而真正的萌动却并不在春天，春天不过是温和的前奏……在那之后，才是浓烈而绚烂的萌——名为盛夏的时节，万物争鲜斗艳的景象，就好比人类正在进行的一场繁衍权的残酷争夺，不同的只是——用浓艳取代血腥，同样都是华丽。
缀满果园的是盛夏的果实，蜕去了青涩的味道，散溢着悠然的醇香，这便是成熟的味道。校园的后山坡在太阳炽烤下吐呐着泥土的气息，混合着青绿色的新鲜，满山树林竟然泛着点油腻的味道，原本想到这里透透气，没想到傍晚的后山比教室还要糟糕，树木散发出来的水汽未能穿透茂密的树冠，在土地与太阳辐射之间翻涌蒸腾着，就象一座天然的“桑拿浴”室叫人消受不起。郭森擦了擦满头的汗，深吸了口气，一股湿热扑鼻而来，这该死的天气真是闷。要不是秋秋这个家伙叫他放学之后来后山，他才不会跑到这个人间地狱来受罪，最近天气很反常，才五月份就热得跟三伏天似的，连我们这些正常人都受不了了，更何况杰杰那虚弱的身子，郭森一边走着一边郁闷着。
到了约定地点，却连个鬼影子也没见到，郭森叹了口气，来到一课巨大的榕树下靠坐下来。夏天的树林是最热闹的，虫子的鸣叫声此起彼伏，郭森却并不觉得嘈杂，他闭上眼睛静静聆听着……仿佛在听一场奇妙的演奏。
不知道过了多久，等郭森回过神来的时候，太阳已经沉到了天边，四周的绿色镶上了一曾黑红色的金边，他揉了揉眼睛，看了看手表，靠，都已经七点了，他在这里都睡快一个小时了，这个混蛋秋秋居然放他鸽子！气不打一处来的郭森掏出手机准备臭骂秋秋一顿，这个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一阵歌声……那声音并不清亮，略微显得低沉，在暮色里甚至让人有些发怵，即使树林里面充斥着杂声，这歌声却越来越清晰地回荡在耳际，好奇心驱使郭森慢慢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细听之下郭森发现原来是一首俄罗斯名歌：
手中切割的是这小小的人偶
圆而发亮的眼睛
凝视着我
樱桃红的嘴唇
吟唱着
一张脸
两张脸
三张脸
重叠的假面
剥离下来的每一张却都是
真实的脸
声音就在咫尺，郭森眼前站着一个看起来有些纤细的背影，夕阳西下，四周飞速沉入黑暗，虫鸣声在耳边翁翁做响，在光与暗交替的时刻，那个正在轻声低唱的背影慢慢转了过来……郭森下意识往后一退，躲进了树影里。
这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少年，略微有些长的额发遮住了他的眼睛，他瘦弱的手臂上似乎绑着类似绷带的东西，他朝着郭森的方向一步步走了过来，郭森摒住了呼吸。
少年从郭森躲藏的树丛旁走了过去，即使光线很暗，但在擦身而过的瞬间，郭森还是看到了少年的脸孔，那是一张……郭森不知道该如何形容，只能说是一张——缺乏生动的脸。

回到宿舍，郭森一进屋就见秋秋正坐在自己的床上抽烟，郭森脱下外套朝椅子上一扔，走到窗台旁“哗”的拉开窗户。深深吸了口气，郭森才回头看着床上的秋秋说：“解释一下吧，你拿我开心是不？”
秋秋把烟头灭了，笑着走到郭森身边揽住他的肩膀，说：“好啦，好啦，快别皱眉头了，会长细纹的。”郭森用手肘把秋秋从身边捅开，横了他一眼。
秋秋继续笑着，双手一摊在郭森面前转了个圈：“你没发现今天你的宿舍格外安静啊。”
郭森才意识到，按理说现在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平日室友不是聚在一起打游戏就是打牌，怎么今天一个鬼影子都不见。
“发生了一点小小的变化。”秋秋清清嗓子，“简单点说，就是从今天开始，我们就同一屋檐下啦，亲爱的森森。”秋秋故意装出很腻人的声音一边说着一边往郭森身上蹭过去，结果被郭森一个爆栗给弹开，“你又搞什么鬼啊！”
“没什么啦，我就是和你那些室友稍稍交涉了一下，他们就都非常友善地搬出去了。”秋秋扮出一脸可爱相，看得郭森头皮直发麻。
“你真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郭森叹了口气，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突然他想到什么，猛地抬起头，往向秋秋大声说：“难道你是故意把我支出去的，就是怕我阻止你干这蠢事？”
秋秋没回答，不过他那一脸灿烂的笑容说明了一切，郭森长长嘘了口气，倒头躺在床上，“你这家伙就是爱乱来，还是多花点心思在功课上吧。”郭森有些无力说道。
秋秋坐到床边，看着正闭目养神的郭森，本来想说什么的秋秋欲言又止，这个时候郭森突然张开眼睛，秋秋赶忙移开了视线。
“刚才我在后山等你的时候，遇到一件挺奇怪的事情。”在郭森心中秋秋虽然很烂但却是个值得信任的家伙，郭森想把自己的疑惑告诉秋秋。
“呵呵，该不会是看到火辣辣的男男爱吧。”秋秋故意揶揄道。
“什么乱七八糟的！”郭森给了秋秋一个白眼，“我看到一个男生独自站在树下唱着一首童谣。”
“靠，郭森你该不是撞上鬼了吧。”秋秋对个话题有些漫不经心。
“我知道那首叫‘俄罗斯玩偶’的童谣。”郭森继续说道，“他发音很准确，我想他应该是俄语系的学生。”
“我还以为什么事情，你这人就是太顶真了，人家没招你惹你，你操那么多心干吗？”秋秋站起身走到自己的床边，一边清理着，一边念叨。
郭森却露出一副不以为然略带疑惑的表情摇了摇头。那是怎样一张脸，没有喜悦、悲伤、愤怒，又或者说综合了所有情绪的脸。然而有着这样一张脸的少年又怎么会有如此充满感情的歌声……郭森终究没有把自己的疑惑说出口。



第六章
霍然女生
张思杰从初中第一次休学之后就再没有上过体育课。他那小而虚弱的心脏几乎不能负荷一个正处在发育的身体，就更不用提什么充满动感和活力的少年时代了。不到一米七的个头，修长却纤细的四肢，好象只要稍稍用力就能折断一般，然而张思杰却有着一张漂亮的脸孔，那是一种超乎性别的美丽，乌黑的眸子镶嵌在一片湖蓝色之中，棕色的瞳比一般人来得大，这越发显得他的眼睛晶亮而有神，再被那长得有些夸张的睫毛映衬着，如果被他长久凝视会让人有种被幻惑的感觉。小小的嘴唇泛着淡淡的红色并不娇艳却透着一种奇妙的光泽质感，有着一种让人怀念的青涩味道。虽然身体状况不好，张思杰却并不显得苍白和颓废，光滑的皮肤是一种干净而透明的白，这或许和他母亲一直坚持要他用牛奶洗澡有关系。这样的张思杰，郭森一直叫他“小天使”。美丽既是一种馈赠也是一种罪恶，因为这张漂亮的脸蛋张思杰遭受了不少磨难，若不是一直有郭森保护着他，他只怕也逃脱不了红颜薄命的厄运，即使现在他依然麻烦不断。自从进入大学以来，被同性骚扰的事件频频发生，郭森又不可能时刻在自己身边，这个时候张思杰就极度痛恨自己的无能，如果自己身体强健，孔武有力，一定把那些讨厌粘人的家伙打得满地找牙，想到这里张思杰就恨得牙痒痒的。可是也就只是想想，真正碰到状况，他除了紧紧抱住自己，能做的就是如何制止自己那停止不了的眼泪。娇憨而任性，天真而胆怯，温柔而敏感，这就是杰杰——郭森眼中可爱的人儿。
初夏是学校举行各种活动的时节,运动会也赶着场一般即将拉开序幕，而张思杰最讨厌的就是运动会，因为——孤独。体育课也就算了，不过是一个多小时的时间，张思杰在教室里面看看书，听听音乐也就过去了，看着窗外同学们被体育老师整得汗流浃背，他甚至还为自己有这样的“特殊待遇”暗自庆幸。可是运动会给人的感觉就完全不一样了，运动会少说也得有三天时间，而在这三天时间等待张思杰便是寂寞。其实他完全可以作为观众或者拉拉队什么的参加运动会，同学们和老师也这么劝说他，可是张思杰却拒绝了，他只是说：“难得可以不上学，我呆在家里多自在，出来晒太阳做什么呢？”看着同学们失望的表情，张思杰就会有中自虐般的快感，其实自己多么想和大家在一起，他讨厌公寓里弥漫的中药味道，讨厌面对公寓里冰冷的墙壁，讨厌公寓里充斥的寂静。但是，他更不愿意……更不愿意去看那些和自己同年的少年们矫健的身姿，因为他们正享受着青春的活力与动感，而这份感觉在自己身上已经永远失去了。一颗活泼易动的心却承载着一副不堪重负，逐渐衰败的躯体，这样的张思杰经常做梦，梦见有一天自己摆脱了这副身体自由地在天空飞翔，那是一种他从出生到现在从未感受过的轻松舒畅，为了更多的体会这种快意他甚至宁愿沉睡不再醒来。
这是进大学的第一次运动会，正当张思杰打定主意玩消失的时候，郭森突然来到他的教室。
“明天你们学校开运动会？”郭森放下书包，从里面拿出一个纸盒放在桌上。
“这是什么？”张思杰不想回答郭森的问题。
“蛋糕啊。”郭森说着一边打开盒子，从里面拿出叉子递给张思杰。
“哇？好漂亮。”盒子里的蛋糕竟然呈现出一种少有的果绿色，加上糖酱的光泽显得非常可口的样子。
郭森笑了，“吃吃看。”
张思杰小小抿了一口，“一点不腻，是绿茶味的，真好吃呢。”
“上次你不是说不喜欢巧克力味的，说太苦，这次我就做绿茶味的了。”郭森看着张思杰津津有味的吃着，一脸宠溺的说道。
张思杰停住了，他抬起头，舔了舔叉子，看着郭森，郭森摸了摸他的头。
“明天开运动会，你打算干什么？”郭森问张思杰。
张思杰一边吃着，说：“干什么？睡大觉呗。”
“你还睡啊，真是懒猫一只。”郭森叹了口气，突然他想到什么说，“反正明天都是选修课，不如我翘课陪你去看运动会吧？以前在学校，我每次都有比赛项目脱不开身，现在总算有时间……”见张思杰的头摇得和拨浪鼓一样，郭森停住了。
“为什么……”郭森有些不解。
“没意思。”张思杰低着头。
“人家不愿意那，你别强迫他啊。”突然一个声音从背后传来，张思杰象只受惊的猫，猛地抬起头，眼中充满怯意。
“你那是什么表情啊？我又不会吃了你，再说你也不合我胃口。”秋生阳扫了一眼张思杰，一把揽住郭森的肩膀，故意显得十分亲昵地说：“我的森森，明天我可是被一群学姐很不人道的派去参加10000米，可怜得很啊，我这瘦弱的身体会吃不消的，是兄弟就要来给我加油哦，不然我晚上就……”
“去你的。”郭森用手肘捅开几乎爬在他背后的秋生阳，“就你这样还瘦弱？”
“1号，那你到底来不来嘛。”秋生阳故意学着张思杰的口气说话，张思杰刷地红了脸。
“可是杰杰他……”郭森有些犹豫地看着杰杰，“杰杰，一起去吧？”
杰杰不作声，只是闷闷地吃着蛋糕。
“喂，别象个娘们一样，爽快点。”秋生阳开始不耐烦了。
“秋秋，你说话客气点。”郭森开口了。
“我……我不舒服。”几个字从杰杰的小嘴中挤了出来。
“靠。”秋生阳翻了个白眼，“我说郭森，你他妈摊上个这玩意算怎么回事？死累赘！”
“喂！”郭森一把把秋生阳从杰杰面前推开，这个时候杰杰突然站起身，“我是因为1号想去，所以才去的，还有明天你一定输得很难看！”杰杰的脸因为激动变得通红，几乎是用喊地说出这些话就冲了出去。
郭森看了看秋生阳转身追了出去，那冰冷的目光让秋生阳深深吸了口气低下眉头。

与其说是害怕，不如说是讨厌，张思杰对秋生阳这个闯入者，充满了怨念。倒不是因为他找过自己麻烦，因为那天的事情留给他的除了浑身的疼痛就是那个叫俞单的少年——他的笑容鲜活地印在了脑海中。至于秋生阳是怎么欺负自己的，过程他完全没有印象，不过这反倒轻松，免得那些恐怖的记忆在梦里纠缠他。让杰杰极度不爽的是秋生阳对待郭森的态度，如此亲密，就好象是很久的朋友，叹，他们本来就是从小长大的朋友，而这个秋生阳知道自己完全不知道的郭森，郭森和秋生阳的世界里自己根本就是……多余的。一想到这里，张思杰就觉得心里闷闷的，有种说不来的滋味就象他最讨厌的黑巧克力的味道。更让张思杰伤心的是，秋生阳是那么健康、活泼和强悍，站在郭森面前一点也不逊色，他们两个看起来就象一对双胞胎，都是优秀的人种，不象自己……他看着自己纤细的手腕，象个活死人一样缺乏生气的可悲生物，只能永远跟在1号身后被他保护着，永远不可能站在与他并肩的地方，和他一起奔跑，而这个秋生阳却轻易就可以做到……泪水一滴滴浸湿了脸庞，张思杰继续品尝着绝望。

运动会有三天，而作为压轴好戏的长跑在最后一天才千呼万唤始出来。张思杰在家里窝了两天，郭森说要来家里陪他，被他拒绝了。到了秋生阳比赛的当天，张思杰纵使心里有一万个不愿意，还是和郭森一起来到了学校运动会的现场，即使他知道自己比不过秋生阳，但是他就是不要在他面前示弱。
呼声振天的激情场面把张思杰都看呆了，因为心脏不好，张思杰一直避免参与过于剧烈的场合，所以他都不知道什么叫人声鼎沸，不知道什么叫群雄激昂，眼前飞舞的是五彩缤纷的稠带，耳边充斥着嘈杂的人声，还有广播里间断传出的重金属音乐，人潮涌动，喧闹声此起彼伏，整个校园就象炸开了锅。张思杰下意识地捂住了自己的心脏，生怕突然一个出其不意会把他弄得背过气去。
“好象长跑开始了。”郭森突然说，“我们过去吧。”张思杰不情愿地点了点头。
等他们走到跑道附近的时候，比赛已经开始了，先进行的是女子5000米。正在做准备活动的秋生阳一眼就看到了郭森，笑眯眯地走过来，却在张思杰身边停住了，张思杰全身一紧……
“呵呵，谢谢你来给我加油啊。”秋生阳在张思杰瘦削的肩膀上拍了拍。张思杰抬头一看，秋生阳正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他，张思杰没好气地说了句：“不客气。”闪开秋生阳的大手走到郭森身旁。
“现在是几年纪的？”郭森问秋生阳。
“好象是大三的吧，大四比完就是男子组10000米了。”秋生阳压了压腿说。
“你加油吧。”郭森说完就拉着张思杰往跑道边走去。
还有最后两圈，跑道上已经只剩下五个选手，也就是说只要跑到最后都有名次，毕竟5000米在大学运动会上算罕见的了，S大是以体育实力闻名的学校，因此才会保留这个项目，一般的大学长跑绝对不会定这么长的距离。
张思杰有些漫不经心地看着参赛者从身边一个个掠过，也真是够厉害的，喘成这样还能够坚持，脸上都没有血色了，都说长跑运动员的身材很消瘦，可是这样的身体能够坚持到最后吗？张思杰有的没的想着……
“这家伙……”突然秋生阳喊了一句，打断了张思杰的思绪，他一愣，不自觉跟着秋生阳的视线看过去——
最后一圈了……只要在这个时间加速，加速，胜利就属于你。剩下的四个选手都加快了步子，就这样往终点冲去……
一个身影渐渐甩开了其他人，那团红色异常清晰地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不是速度，而是一种轻盈，仿佛在碰触终点带的一瞬，它飞了起来……
“女子5000米第一名——文学院三年级——俞单！”
这个时候，所有的声音似乎都远离张思杰而去，他终于看清楚了那个站在终点的身影，那个正在用矿泉水浇着脸的人，是那个少年——没有痛觉的少年——不，女生？他竟然是个女生！而这个时候，这个女生似乎还朝自己微微一笑，然后率性地他招了招手。


第七章  沉默之声

“简直不敢相信，他竟然是个女生。”秋生阳一边嘀咕，一边大口大口往嘴里送饭。
“你认识她，那个大三的学姐？”郭森问。
“何止认识！”秋生阳“切”了一声，“上次还差点动手。”
“你和女生打架？”郭森送到半路的勺子停在了嘴边，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看着秋生阳。
“谁看得出来她是个女的。”秋生阳瞥了一眼郭森旁边的张思杰，笑得很邪恶，“这女的和这家伙倒挺般配的，反正分不清雌雄。”
“你少废话。”郭森在桌下踹了秋生阳一脚。
张思杰似乎没有听到秋生阳的讽刺，“在想什么呢？”郭森见他不作声问道。
“啊？”张思杰这才从思绪中回过神来，“没……没……什么呢。”
“快点吃饭吧，你还得睡午觉。”郭森帮张思杰铲了铲碗里的饭，“已经不烫了，快吃。”
“那个叫俞单的真的很厉害呢。”张思杰对郭森说，“那天……”张思杰看了秋生阳一眼，继续说道：“那天在医院接到你电话的人就是她，是她从这群家伙手里救了我，并把我送到医院的。”
“什么？”郭森惊得连差点被噎着，咳嗽了几声，追问道：“你是说那个自己割自己的人？”
张思杰使劲点点头，“我都不知道她也是这个学校的学生，她的名字我还是从她在医院填写的保证单上看到的。她乘我睡着的时候走了，我原本以为再也见不着了呢……没想到，今天竟然遇见了，真是……”原本一脸兴奋的张思杰突然想到什么陷入沉默中。
“我倒是碰见过她一次，不过说真的，”秋生阳凑到郭森面前，低声说：“女人长成她这样也够可悲的，整个一‘飞机场’，简直找不到半点女性特征啊。”
“吃你的饭吧。”郭森白了他一眼。
“不过她真的是女生吗？”张思杰似乎还陷在自己的情绪中，拨弄着饭菜一边喃喃自语。
“呵，比起某些人来，她的确男子气多了。”秋生阳擦了擦嘴，看到正要发作的郭森，他赶忙拾起饭盆，“好好好，我不说了，我闪人，行了吧，呵呵。”说完就起身走了。
“杰杰？还想什么呢？饭都凉了。”郭森碰了碰张思杰的肩膀。
张思杰轻轻叹了口气，“1号，我还是无法接受，这样的女生吗……实在太……奇怪了，那种感觉……”
“恩，连那个声音也……”郭森若有所思地回了句。
“你说什么，什么声音？”张思杰疑惑地看着郭森，郭森一怔，赶忙说：“我说电话啊，当时我也以为是个男生，还担心来着。”
“是吧，是吧。”张思杰闷闷地嗫嚅着。
“别想了，找个机会我们去找她好好谢谢她就是了。”郭森看着张思杰就是不动饭菜，催促道。
“恩……”张思杰点点头，这才一小口小口吃起来。
看着张思杰，郭森脑海里却响起了那首“俄罗斯玩偶”的歌谣，还有那个歌唱着的背影，以及一晃而过的少年的脸，如果没有看错，那个少年……不，那个女生就是俞单。围绕着这个女生，一种奇异的感觉在郭森心中慢慢漾开，想知道又害怕知道……因为他不喜欢张思杰现在的表情，这种表情完全是被吸引了的痴迷表情，这让郭森有些郁闷。

即使意识到张思杰对于这个名叫俞单的女生有着一种莫名的好奇心，郭森也万万不会想到平时总躲在自己身后涩涩地看着生人的杰杰竟然会一个人去找俞单。
午后的太阳正毒，张思杰却顶着烈日站在食堂门口张望着，白皙的脸被晒得红红的，他扶着栏杆，一边擦着汗。快点出现吧，快点出现吧，不然我又要晕倒了，张思杰在心中默念着。终于他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他想赶快过去，却一阵眩晕，“那个……那个……俞单。”他轻声的唤了一句就往地上栽，一双手臂一把揽住了他。

张思杰感到脸上拂过一阵凉爽的风，他缓缓张开眼睛，俞单正在用毛巾擦拭着他的额头，凉凉的好舒服。
“真是丢人，我又昏过去了。”张思杰挣扎要坐起来。
“再休息一下吧，你的身体很虚弱。”俞单说。
“到了夏天就是这样，所以我讨厌夏天。”张思杰咬着嘴唇。
“你……你找我？”俞单把毛巾放在盆子里洗了洗，拿出来继续给张思杰冷敷。
张思杰张了张嘴，偷偷瞄了一眼俞单，没回答。
“恩，怎么了？”俞单停了下来问。
“我……我是……我来是想对你说声谢谢的，上次你那么帮我，我都没……没和你说声谢谢呢。”张思杰一骨脑说了出来。
俞单笑了，“被这样可爱的弟弟说谢谢，弄得我都不好意思了。”
张思杰没想到俞单竟然会这么说，小脸在俞单手中一下子就红透了，他真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于是长久的沉默回荡在两个人之间。
“那个……”张思杰终于还是忍不住了，“我知道这样说很过分，但是……”
“恩？”
“你真的是女生吗？”张思杰说完就后悔了。
俞单停住了，收回帮张思杰做冷敷的手，站了起来。
“对不起……我只是很想知道，我……我也说不清楚那种感觉，只是觉得你和我认识的女生很不一样。”张思杰变得有些语无伦次，怯怯地观察着俞单的表情。
“你叫……杰杰是吗？”
张思杰有些疑惑地点点头。
“杰杰，我……只能说，我做了二十一年女人。”俞单拧干毛巾，继续给杰杰压着额头，“这个回答你觉得怎么样？”
杰杰抿着唇，显得有些迟疑，但没有继续追究.
“你觉得好些了吗？”俞单问，“如果能走了，我送你回去吧。”说完，俞单把毛巾洗了洗准备晾上，这个时候杰杰突然在身后说：“我以后可以叫你单单姐吗？”俞单回头一笑，“当然了。”
“还有单单姐，你可以和我做好朋友吗？”没有了刚才的底气，杰杰低着头轻轻地说，似乎害怕被拒绝。
“我才不是你的朋友。”
杰杰一惊。
“我是你姐，不是吗？”俞单露出顽皮的笑容，走到杰杰身边揽住他的肩膀，“杰杰很可爱，很招人喜欢，单单喜欢你的。”说着，俞单紧紧扣了扣杰杰瘦弱的肩。

“喂,喂……我还没说完啊！”电话那头传来气急败坏声音，杰杰却一边整理着背包一边漫不经心地回答着：“知道了，知道了。我一回来就给你打电话行了吧。”说完，杰杰对着电话做了个鬼脸。“不要乱吃东西……”那头似乎依然没有挂电话的意思，杰杰有些不耐烦了，冲到电话面前一字一句大声说：“张妈已经给我准备了午饭，东西多得够我一个月吃的，你就别再罗嗦了。”杰杰呵斥似乎起了点作用，电话那面沉默了，但仍旧没有挂断电话。这个时候手机响了，杰杰拿起来电话：“啊，单单姐姐，我准备好了，你快来接我吧……你已经到门外了？好好好，我就出来。”杰杰赶忙拿上包包，冲到门口，这个时候他突然想起什么，折回来对着正处在免提状态的坐机说了句：“我走了，拜拜那。”说完，切断了电话线。
被无情切断通话的郭森，看着手中的话筒，有些发呆……然后……某种情绪在心中膨胀发酵了！真该死，这S大搞什么鬼，运动会刚结束，现在又搞什么社会实习周，这不是摆明提前放暑假吗？S大的学生可真是幸福啊，靠，这样还读什么书！郭森恨恨地想着。S大和郭森所在的A大相比就象个自由的天堂，高举开放式教育的大旗，S大的校训就是注重“人学”，努力培养学生的社会实践能力。如果能够真正以锻炼为目的去进行必要的社会实践当然受益无穷。但如果是得过且过混日子，这样的学校最后留给你的只怕就只有四年的晃晃悠悠。秋秋选择了这样的学校，倒挺象他的作风，这家伙喜欢无拘无束，反正他人生最大的目标就是如何实现自己的每一个心愿，其余的他完全不在乎。可是杰杰……在那样的学校真是太……郭森不觉皱起眉头，尤其现在还多了个俞单，这个女生总让人看着不舒服！
一阵轰响，一辆红色的机车绝尘而去。杰杰紧紧抓着俞单的衣角，双眼紧闭着，使劲咬着嘴唇。感到身后的人儿在微微颤抖，俞单不觉宛尔，“杰杰，我是专门带你来看风景的，你干吗抖成这样？”
杰杰有些不好意思，但是手还是丝毫不敢有所放松，带着头盔的小脑袋怯怯地在俞单的背上蹭了蹭。
“就快到了，我会放慢速度的，你也把头盔取掉吧，就快到了。”俞单转过头说道。
“恩……”杰杰还是有些迟疑。
瞧杰杰怕成这样，俞单无奈地笑了笑。
耳边的风渐渐停息下来，即使闭着眼睛也能感受到一种粼粼的闪耀……是波光。杰杰缓缓张开眼睛，天啊！他张大了嘴巴，自己竟然置身在一汪湖水中，清晨的阳光拂扫着水面随着波动荡漾，围绕着自己闪烁着，跳跃着，就好象在一片星海中。杰杰深深吸了口气，淡淡的腥味杂和晨光的味道有种格外明媚的感觉。原本因为高速度的奔驰带来的不适之感瞬间消失了，杰杰转身看向俞单，俞单正在那并不刺眼的朝阳里微笑着。
“这个地方以前是湖中心，是片高地，因为到了枯水季节，湖里的水干了，所以这块高地就裸露了出来。你看那边，有个很窄小的石桥，也只有这个季节才会显现出来，它正好能够通往这个湖心岛。”俞单一边铺着塑料餐布，一边说道。
“你真厉害，这样的地方都找得到。”杰杰一脸陶醉的躺在草地上。
“我也是今年才到这里的。”
“咦？你不是读大三了？”
“我是转学过来的，因为我监护人的工作问题。”
监护人？杰杰有些吃惊地看着俞单。
“我是个孤儿，九岁那年昱林哥把我从孤儿院领出来的。”
“对不起！”杰杰赶忙从地上坐起来。
俞单朝他笑了笑，摇了摇头叫他不用介意。杰杰赶忙打开自己的背包，把里面的东西全部倒出来，红着脸说：“张妈真笨呢，她把我们两个当小猪了，这么多，我们怎么吃得完那。”俞单接过杰杰递过来的饭盒，说：“我的食量不小，包准帮你把这些东西全干掉。”杰杰灿烂地笑着。
看着俞单津津有味地吃着，杰杰忽然想到什么说：“你不知道呢，1号今天在我临出来的时候左叮咛右嘱咐，比张妈还罗嗦。”
“那个叫郭森好象非常照顾你。”俞单喝了一口饮料说。
杰杰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我都不敢和他说是和你骑车到这里玩，让1号知道了他非得跑到这里把我抓回去不可。”
“为什么？”俞单一脸疑惑。
“这么热的天，还是坐机车，跑到这种荒郊野外，没有一件事是在他的安全法则之内的，他不抓狂才怪！”杰杰说着一边鼓着嘴学着郭森生气的样子。
俞单被逗乐了，“那他也管得太宽了吧。”
原本神气活现的杰杰突然显得有些丧气，“也不怪他的，他是关心我才会这样，要怪就怪我自己呢，谁叫我这样没用，动不动就昏倒……”杰杰轻轻叹了口起，转过头凝视着湖边。
“对了，你怎么叫他1号，有什么典故吗？”俞单象在转移话题。
“呵呵，以前在高中的时候，我们经常玩在一起的有五个人，郭森是里面最大的，而且也是最优秀的，所以是我们的老大，我们就叫他1号。”
“那杰杰是几号呢？”
“我年纪最小，而且最没用啦，所以是小五。不过考到L城的只有1号，我还有3号呢，3号是五个人中唯一的女孩。”杰杰解释道。
“呵呵，那我以后也叫杰杰小五吧。”俞单拨了一个橘子给杰杰。
“不要啊，五号不好听呢。”杰杰抓住俞单的手使劲摇着，俞单往杰杰嘴里塞了一片橘子，“行啦，行啦，吃吃看。”
“哇，吃得撑死了。”俞单倒在草地上，浸满眼眶的蓝天没有一丝杂质，“我很喜欢夏天，因为一切都显得那么纯粹。”俞单轻轻地说道。
杰杰走到她身边坐下，“可惜夏天不适合我，虽然我也非常喜欢这样的天空。”
“杰杰，躺到这边来。”俞单指了指自己的身边。杰杰点点头。
“闭上眼睛。”等杰杰躺好，俞单握住杰杰的小手说道。杰杰缓缓闭上了双眼。
“你听到了吗？是水的声音。”俞单轻声说，“在水的包围中，有种很安心的感觉，飘摇、静逸、柔和……”
“就象妈妈的怀抱。”杰杰说道。
俞单没有回答杰杰，慢慢松开了紧握杰杰的手。

杰杰一进门就迎上郭森一张黑的不能再黑的脸。一天积攒下来的好心情瞬间被这屋子里的阴郁弄得支离破碎，杰杰气不打一处来，不等郭森开口，把背包往沙发上一甩，杰杰就朝楼上冲去。郭森在楼梯口一把抓住了杰杰的手腕，杰杰想甩开却怎么也扭不过郭森的强硬，这个时候，泪腺又开始活跃了，杰杰使劲忍着，今天死也不要在郭森面前哭出来。
“你知道几点了？还有你脸怎么这么红啊！”郭森一把握住杰杰的下颚，心疼地说：“晒成这样的吧？你……你知不知道这样很危险啊，会要……”
“要了我的命是吧？谁爱要不要，你放手，我要洗澡睡觉了，我很累！”杰杰使劲争脱着郭森的手。
“张妈说你是骑机车出去的，你——你简直是——”郭森也不想和杰杰纠缠，干脆抓住了杰杰的两个手肘，把他整个人几乎架起来摇晃着，杰杰被郭森的举动吓到了，惊恐地看着一脸愤怒的郭森。
“你不爱惜自己，我还爱惜着，以后你再这样任性，我就不让你出去了！”郭森虽然愤怒到脸孔扭曲，但声音却冷得吓人。
“你……你有什么权利……”杰杰没有办法把话说完，因为泪水已经模糊了他的视线，汹涌起来。
看着杰杰哭了，郭森顿时无语，他无力地松开杰杰，然后缓缓圈住他的后背，那份温柔就象对待一件容易崩毁的瓷器一般，他在杰杰耳边轻声说着：“杰杰要乖，不然病会严重的，我不要看见杰杰生病……我不想看……”


侵 占
眼看着杰杰一步一步走向俞单，说得不堪点，简直成了一个小跟班，电话不接，人连影子也不见！郭森心中翻涌着一种从未有过的焦躁，这种情绪与杰杰病重差点不能参加高考那段日子的低落心情相比，让郭森感到更加无力。那个时候他已经下定决心，绝对不会一个人去上大学，绝对不让杰杰一个人去面对孤独和病魔，与其说这是一种低落不如说是一种执着，并且为了这份执着，郭森清楚自己将要面对什么……但现在，郭森感到的却是惶恐，没有人可以拆散他和杰杰，因为他和杰杰之间是不可介入的，然而现在——杰杰却渐渐离自己远去，走向别人，不管对方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家伙，他都无法忍受，杰杰是自己的……自己的责任，只有自己能够担负起保护杰杰的职责，任何人都别想干预进来。这样想着的郭森，抬头一看，自己已经站在了杰杰公寓的门前。

“单单姐姐，你喜欢看漫画呢？”杰杰笑眯眯地看着正在漫画书店里聚精会神的搜索着书籍的俞单。
“恩……是啊。”俞单似乎有些忙。
“你都喜欢看那种类型的？介绍一点给我吧，我也想看呢。”看着书架上那琳琅满目，色彩鲜艳的堆得象小山一样的漫画书，杰杰充满好奇。
“杰杰在家一般都喜欢干点什么呢？”俞单终于从一大堆书中找到一套蓝色的小册子，这才心满意足地走到柜台付款。
“我没有什么可干呢，看看电视，漫画几乎没看过什么，1号说这个太不实际看了没用。”杰杰刚说完就后悔了，他停了停，偷瞄了一眼俞单的表情，见她没什么反映才继续说，“其实我很想看的，电视里面的动画我也看过一些，不过他们不准我长时间看电视，总是叫我去睡觉，烦死了……”杰杰咬了咬嘴唇。
俞单摸了摸他的头，说：“那你觉得动漫什么最吸引你呢？”
杰杰的大眼睛扑闪扑闪地看着与俞单，思索了一下回答说：“因为动漫的世界无所不能，不受任何束缚，和现实中的无奈很不一样。”说完杰杰轻叹了一口气。
听到杰杰的回答，俞单点了点头，把手中的书递给受收银小姐。
“《小文正传》全一卷，200元。”
俞单付了钱，然后把书塞到杰杰手里，“这个送给你，你看看吧，我觉得不错，虽然是国内原创的漫画，画风有些粗糙，但是故事是一流的，他的小说我是一晚上看完的，从晚上八点看到早上六点，第二天的课全部当掉了。”
“那一定很好看，太好啦，回家有事情可以做了。”杰杰宝贝似地把书捧到胸口，“单单姐姐，谢谢你呢。”俞单笑着说，“这要感谢你的张妈，谢谢她做了那么多好吃的东西给我啊，这算是回礼。”

“单单姐姐你到我家里坐坐吧？”
“不了，我学校里还有事情。”俞单掉转车头，发动车子正准备离开，这个时候，铁门突然吱呀打开了。
“1号？你怎么来啦？”杰杰有些不耐烦的盯着这位不速之客。
郭森对杰杰说了句：“你快进去。”然后径直走向俞单，“请你等一下，我有些话要对你说。”
“1号你干什么？”看着郭森一脸的阴沉，杰杰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慌忙朝郭森跑去，想挡住他，郭森却轻巧的闪过，杰杰抓住了他的衣袖，郭森猛一回头，他冷冷的视线看得杰杰松开了手，只好在郭森背后大喊：“郭森你要是对单单姐姐做什么过分的事情，我永远不理你了！”郭森头也不回的走向俞单。

沿着公路，俞单莫名其妙地跟着郭森，离杰杰家已经很远了，郭森一句话没说，只是闷闷地一个劲往前走着。俞单终于有些不耐了，停了下来，“请问你找我有什么事情？”
郭森转过身，眼前这个不男不女的人……为什么杰杰会那么信任她，因为她救过他吗？那一直保护着他的自己又算什么？想着想着，郭森心中激起一阵莫名的愤恨，并毫无理由地直指向眼前这个人。
“希望你以后少和杰杰接触。”郭森终于说了出来。
“为什么？”
“杰杰不是你可以照顾的人。”
俞单笑了一声。
“没什么好笑，因为你不是一个值得信任的家伙。”郭森平日的好风度只要在杰杰的事情面前就荡然无存，成了一个热血傻瓜。
“你这么专横，难怪杰杰反感你。”俞单不紧不慢。
“你！”郭森只觉得血一下子全涌上头，他握紧了拳头，盯着俞单的目光几乎要喷出火来。
“杰杰有选择自己朋友的权利，要不要和我做朋友也由他自己决定。”俞单显然已经开始厌烦和这样的郭森继续交谈，说完就转身准备离开。
“你的监护人周昱林因为有猥亵男童被起诉在心理学界臭名昭著。我不管你是什么样人，总之有这样的家庭背景，我请你离杰杰远点，你不适合成为他的朋友。”没有咒骂没有怒气，然而郭森的话却让俞单回过头……那是一张熟悉的脸，和后山上哪个歌唱的少年——一样毫无表情的脸。
但那只是一瞬间，等郭森从这张脸造成的恍惚中清醒过来的时候，眼前的俞单又回复到之前的模样，她微微一笑：“看来你是真的很喜欢杰杰，不……是深爱着他？”
俞单的声音很轻很轻，但却重重地敲击着郭森的每一个根大脑神经，郭森的手不自觉紧握了握，两眼直勾勾地瞪着俞单纤细的脖子，此刻他真有卡死眼前这个人的冲动，她实在太碍眼了！但郭森毕竟是受过良好教育的优等生，他知道如何去控制自己的怒气，但是……事关杰杰，再好的涵养也会荡然无存，于是在激烈的矛盾之中，郭森说出了一句会让他自己后悔一辈子的话：“杰杰只需要我一个人。”
盛夏的马路泛着刺眼的白光，散发着柏油融化的气味，蝉在树上聒噪个不停，但这样的午后，却让人有种异常安心的感觉，伏在凉席上凝视着窗外泛着金光的一片绿意，便是昏昏欲睡的时刻。但这样的安逸却丝毫没有缓和路边的这两个人之间的剑拔弩张。一个继续微笑，一个怒不可遏。胜负似乎已经决定，然而……胜利者却没有按理出牌伸出獠牙，而是意外的举起了橄榄枝。
“你不用这么敏感，对于同志，我的态度是不支持也不反对，这是个人的选择问题，与我毫无关系，你大可继续爱着你的杰杰，而我也要继续与杰杰做朋友。”
“我不是同志。”郭森冷冷地回答。
俞单诧异地看着郭森。
“我对杰杰不是那种感情。”
“不是那种感情，那是哪种感情？”俞单的目光中浮现出一丝淡淡的不屑。
“不关你的事情，总之你滚远点就可以了！”郭森开始激动起来。
“既然你只习惯单方面的谈话方式，那么我不打算和你继续下去，我只奉劝你一句，你能控制的只有你自己而已，你再去试图控制杰杰，只会让他彻底讨厌你。”俞单说完转身走了根本连反驳的机会也没留给郭森。

郭森刚走进杰杰的公寓，沙发上的杰杰马上站起身，大声说：“1号，你对单单姐姐说了什么？”
郭森有些不耐烦地别过脸去。
杰杰一把揪住郭森的袖子，嚷道：“你倒说话啊，你没惹单单姐姐生气吧，你……”
“够了。”不等杰杰把话说完，郭森大吼一声，把杰杰吓得往后一退，满眼惊惧地看着他。“单单姐姐，单单姐姐，你叫够没有，你知道她的家庭背景吗？就这样冒失地去结交朋友！”
“1号你怎么了……”
“你知道那家伙为什么转学到这里吗？”郭森一把甩开杰杰的手。
“她说是因为监护人工作的问题。”
“她还算诚实啊！”郭森嘲讽地说，“什么工作的问题，她的监护人周昱林因为被起诉，虽然最后因为证据不足没被判罪，但在原来的城市呆不下去才躲到L市的！”郭森喘着粗气，一边解开扣得衬衣的领口。
“那又怎么样，不是没判罪嘛，他一定是清白的。”杰杰嘟囔着。
郭森终于忍不住，一把握住杰杰的肩膀：“是你逼我说出来的，你知道是什么罪吗？猥亵男童，猥亵男童！你懂了吧！”
杰杰大大眸子颤抖着，看着郭森眼睛里的痛苦与愤怒交织起来的火焰……
“你还想去和这样的人做朋友吗？”郭森松开了杰杰。
杰杰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整个人懵了。
“杰杰……”看着杰杰被吓到说不出话来，郭森开始后悔把事情说到这个地步，他走到杰杰身边，想抱抱他——“啪。”伸过去的手却被杰杰打开，“杰杰……”
“我讨厌你，你走开！我不要看到你！”杰杰抬起头泪流满面地朝郭森咆哮着，“单单姐姐的监护人才不会是那样的人，你骗我，你骗我！你居然用这么恶心的话来伤害单单姐姐，你走开……你走开……”杰杰使劲捶打着郭森，用力推开他，往楼上冲去。
“杰杰……”看着杰杰这样，郭森的声音也哽咽了。
杰杰却奔向再也听不到他声音的地方。

以前和杰杰也起过一些小摩擦，但每次被自己哄着哄着，杰杰就会对自己再次展开笑颜，杰杰是个温柔的男生，虽然任性但却并不小心眼，这个自己比谁都明白，反倒是自己，经常在杰杰面前耍脾气，一点也不成熟，杰杰还是包容着这样的自己，呆在杰杰身边有种发自内心的自然亲切之感——因为自己可以做一个并不完美的强者。但这一次，好象有些不同了，杰杰似乎找到了一个新的依靠，虽然这个依靠非常恶劣，但是杰杰却是意外的喜欢了，于是这样的自己恐怕是要被抛下了……郭森坐在榕树下，缓缓睁开眼睛……这寂静的后山，真是一个让人尽情体会心情的地方，但是……这份惆怅的心情却也在不经意被一点点释放，到最后……简直悲哀起来。郭森没有想到，事情会严重到这个地步，不接他电话也就算了，为了躲开自己，杰杰竟然离开了公寓，完全没有消息，要不是张妈看着他每天往公寓跑实在看不过去，才偷偷告诉他，杰杰现在住在表姐家，可是张妈不肯说出杰杰表姐家的住址。郭森一把捂住脸，这就是所谓的失魂落魄吧，这几天，他吃不下饭，看不了书，睡不着觉，闭上眼睛就是那天杰杰满是泪水的脸，还有那在耳边不断重复的话：你走开，你走开！杰杰，我走开真的比较好吗？郭森的指缝浸渍出一丝湿润，也许这就是爱吧，郭森在心中这样告诉自己。

看到楼下的郭森，俞单似乎并不吃惊，背着书包她走到郭森面前。
“你……你知道杰杰现在住哪里吗？”郭森直奔主题，他已经没有心力再去和这个女人周旋。
“知道。”郭森一怔，虽然他正是认为杰杰会和俞单联系才来找俞单打听情况，可是当从俞单嘴里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他还是抽痛了一下，他深深吸了口气，好让自己不至于脆弱到在这个女人面前哭出来，“那么，拜托你告诉我。”
俞单看了看郭森，沉默了一会，然后说：“可以，但你必须回答我一个问题。”
“你问吧。”
“你对杰杰到底是什么感情？”
郭森惊异地看着俞单，但这次他没有犹豫，而是非常坚定地说：“我喜欢杰杰，我想占有他。你满意了吗？”
俞单苍白的脸上并没有露出胜利者应有的得意，而显得有些怪异，象是吃惊又象是受了什么刺激陷入一种呆滞状态。
“你满意了吗？”郭森自虐般地又重复了一句。
俞单一楞，她抬眼直视郭森，却被郭森满眼的焦灼给烫着一般慌忙收回视线。
“你倒是说话。”已经豁出去的郭森不耐烦了。
“你为什么不告诉杰杰你的心情，也许杰杰也喜欢着你。”俞单回答。
“哼。”郭森轻哼了一声，“杰杰不是同志，他有喜欢的人。”
俞单再次望向郭森，这次她看到的是一种了然的苦闷和受伤。
“从我认识杰杰开始他就告诉过我他喜欢着他的表姐。虽然那是小时候的事情，但至少杰杰一直是以女性为对象的，而我不在他考虑的范围内，你懂了吧？你揭我的伤疤也过瘾了，快带我去找杰……”郭森没能把话说完，因为……一双手正轻轻抚摩着他的脸颊，目光交错间,俞单说了声，“真可怜……”
“啪。”郭森用力扫开俞单的手，“用不着你可怜我。我只要守在杰杰身边，看他好好活着就是我最大的幸福……”
“你刚才不是说你……想占有杰杰吗？你应该知道占有是什么意思吧。”此刻的俞单脸上洋溢一种邪恶，更确切地说是一种妖异的笑容。
“你……”
“你对杰杰没有过欲望吗？”
意识到自己被对方一步步拖到失控的边缘，郭森强行抑制住内心被俞单激起的躁动和不安，冷冷地回答：“你知道你现在的样子很变态吗？”
“变态？呵呵。”俞单突然张狂地大笑起来，笑得郭森浑身不自在，“对自己喜欢的人产生欲望，想亲近他，你把这叫做变态？我看你才是个虚伪透顶的家伙。”俞单鄙视地扫了一眼郭森，转身准备走。
“你站住！”
“干吗？”
“你为什么老要我承认这，承认那，你居心何在，你到底要什么？”郭森的声音在颤抖，恼羞成怒之下他觉得自己真是可悲，为什么非得被这个女人逼到这种地步……
“1号，其实逼你的不是我，而是你自己。你一直在害怕承认自己的感情，而我……不过是……想给你提供善意的帮助。”
这个女生每次都会让自己从云端坠入低谷然后在自己以为彻底完蛋的时候又伸手拉自己一把，她真的是把玩弄人心当作一种游戏吧。此刻郭森已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我会尽我所能帮你追杰杰的。”俞单灿烂地笑着。
“……为什么。”郭森一脸的茫然。
“因为只有你才能够给杰杰幸福。”俞单说。
“……”看着郭森一脸的迷惑。俞单继续说：“我为什么会知道？因为杰杰的一切都指向这个答案，而且我看得出杰杰比你想象的要在乎你。而你要做的只是让杰杰自己去体会到这种心情。”
“我不觉得这件事情需要你来插手。”郭森还在挣扎。
“不让我帮忙，我就来拆你的台。”俞单咧了咧嘴。
“你……”
“对我而言，这是一次很好的课程。那么就这么说定了，当然在这之前也请你端正你的态度，从现在起我不再是你的假想敌人，而是你的同盟军了。”俞单朝郭森伸出手。
郭森看了看俞单又看了看她的手，犹豫间，已经被俞单握住了。
“只是守护永远走不到最接近的地方，有时候伤害更能够让一个人刻骨铭心，就象这次，杰杰虽然避开你，但另外一方面他也会尝到没有你陪伴的孤独。所以郭森，这其实是个很好的开始，你应该借此彻底改变你和杰杰之间的关系，即使是一种强制性的改变。”
“听你的话，你倒象个老手。”
“老手算不上，只是有些研究。”
“研究？”郭森冷笑了一声。
“你吻过杰杰吗？”
郭森的脸隐约间泛起了一丝红潮，虽然他在极力克制自己不要因为俞单说的话而有所动摇，但木讷的他并不懂得如何掩饰。
“没有？那么有想过吗？”
郭森狠狠瞪了俞单一眼想用眼神制止她的胡闹，但是却被俞单一脸的认真看得有些心虚，慌张得赶忙低下眉眼。
“真是意外的纯情呢,那么初吻是打算留到杰杰觉悟那天吗?”俞单笑眯眯地说。
“罗嗦！你快带我去找杰杰，别在这里和我说些有的没的，我不爱听。”
“少年的洁癖？恩……”俞单突然走到郭森面前，近到几乎要撞到郭森的鼻子，郭森不自觉往后一退。
“这样吧，作为我帮你追杰杰的谢礼，把你的初吻给我吧。”俞单依旧是不变的笑容。
“你！”郭森现在总算明白为什么秋秋会差点和这个女人干架。
“呵呵，瞧你认真的，我只是开个玩笑，不过……昱林哥哥说过,一个潮湿的吻可以融化一个人的心，看来你要学的东西还真不少了。”俞单认真地说。
“……”
“好了，走吧，我带你去找杰杰。”俞单收起刚才的戏谑表情，向郭森点头示意，径直朝西边走去。看着俞单的背影，原本希望早点见到杰杰的迫切心情此刻变得阴晴不定，明明知道来者不善，但郭0森很清楚已经无法阻止眼前这个人一点点侵入到他与杰杰之间那个——曾经一度再单纯不过的世界。




第九章
好一阵瓢泼大雨，把上体育课的学生们浇了个措手不及，正当大家作鸟兽散的慌乱时刻，杰杰正一脸不高兴地坐在车后座里，看着窗外。
“把玻璃放上来吧，小心被雨飘着了，会着凉的。”郭森透过观后镜对杰杰说着，一边转动着方向盘。
沉默。
“杰杰……”郭森的语气里几乎带着乞求了。
沉默。
“你气还没消吗？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到了这个份上，郭森自己也开始觉得自己的话很多余，于是放弃似的住了口。
继续沉默。
开始沉默。
沉默持续了五分钟。
“以后你打算好好和单单姐姐相处了吗？”虽然是疑问句，从杰杰的嘴里却是带着叹号说出来的。
郭森迟疑了一下，还是说了句“当然。”
又一阵沉默。
“1号……”
“恩？”
“你闻到了吗？”
“花香吗？桂花已经开了，哪天带你去看看吧。”
“不，我说的是这雨天的味道。你知道吗？1号，其实我讨厌下雨呢，但是我却喜欢这潮湿的气味，因为……只有在这样的破天气街上才会安静下来，变得和家里一样冷清。”
“杰杰……”
“我需要朋友，1号，有你一个人……是不够的。”透过观后镜，郭森看到车后的杰杰遮住了脸。
在俞单的带领下，郭森终于找到了杰杰。意外的，杰杰并没有对郭森发火，但也没有和郭森回去的意思。僵持不下，最后俞单搂着杰杰的肩膀小声的说了几句，杰杰才坐上了回家的汽车。俞单对杰杰说了什么，郭森不知道，但对于杰杰最后因为俞单才愿意跟他回家，郭森却是早有觉悟，虽然被强烈的挫折感弄到坐立不安，但是郭森明白针对俞单，抵触或者是排斥只会起反作用，现在只能祈祷这个女人不是一个真正的恶人。
“你是怎么劝说杰杰跟我回去的？”隔天上午，课间操的时候，郭森拨通了俞单的电话。
“我对他说，你因为想他三天没进食。”电话那头的声音波澜不兴。
“原来……”
“我说过了，杰杰并非真生你的气，他只是用这种方式逼你接受我的存在。”俞单的声音忽远忽近，似乎在忙别的事情。
“你在忙？那就这样吧，其实我……我……只是想对你说声谢谢。”俞单看不到自己现在的表情，郭森真是要喊菩萨保佑了，从来都一是一，二是二的郭森，第一次觉得谢字这么难启齿，这种尴尬心情连他自己也感到莫名其妙，可能还是因为之前自己态度过于恶劣的缘故。
“哦。”那头的回应简单得让郭森一时摸不清状况。
“那么……”
“有事再联系，再见。”
“嘟……嘟……嘟……”看着被切断的电话，郭森有种甩东西的冲动，为什么最近自己老被人耍态度，真是让人非常不爽！

因为是端午节，郭森和张妈一起给杰杰包了十二种口味的粽子，结果杰杰连一个都没吃完就嚷着撑不下了。看着杰杰的食量越来越小，郭森忧心忡忡。
“1号你在想谁呢，想得这么入神啊。”杰杰站在厨房门口撅着嘴问。
“想这些粽子呗，扔掉太可惜了。”郭森拣了拣锅里的粽子。
杰杰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
“你在看什么书？”郭森注意到杰杰手中拿着书，看上去花哨得很。
“漫画啊。”杰杰说。
“看来又是你那单单姐姐介绍的好东西吧。”
“1号，你说话不要老带刺呢，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我说的是真心话啊。”郭森闷闷地说。
“哼。”杰杰转身不理睬他了。
“其实我原本还打算向你借着看看。”郭森毕竟是个高智商儿童。
“是吗？”杰杰一听这话果然来精神了，蹦到郭森面前把书摊开给他看，“这个故事很有意思呢，里面的主人公小张很神秘，看完四本了还是不明白他到底是什么人，好象是神仙但又和妖怪关系很好的样子。”
“神仙？妖怪？神话故事？”郭森被杰杰说得一头雾水。
“说不上来，算吧，可是里面的奇异现象看起来又那么普通，呼风唤雨就好象我们下一盘棋，唱一歌那么平常的事情……哎呀，我和你说不明白，总之很好看呢，我先把前三本借给你吧。”杰杰说着就要上楼去拿书。
“别急，别急，等你看完再一起给我吧，我喜欢看完结了的东西。”郭森为自己捏把冷汗，他可没真想去看那牢什子毫无半点价值的精神垃圾——“漫画”。

“杰杰……”郭森轻轻唤了句，回答他的是杰杰有些沉闷的呼吸声，他睡得正熟。郭森把电视关了，小心翼翼地把杰杰篡在手里的漫画拿放到桌上，然后一把把杰杰横抱起来，往楼上走去。
真是太轻了，杰杰胃口越来越差，身体只会虚弱下去，那他的病……郭森不愿想下去，看着杰杰娇小的肩膀和颈项，他觉得很心痛，把杰杰的头紧紧窝在自己怀里，郭森深深吸了口气，鼻间飘散着一股淡淡的奶香，杰杰每晚都要用牛奶洗澡，这是他妈妈要求的，郭森一直不明白原由，但是现在他似乎有些懂了，抱着杰杰的手掌触摸到的肌肤柔嫩到好象一压就会破掉，这让郭森不自觉放松了力道，生怕伤到杰杰，但在退缩的同时，却又想有更多的接近，想用自己的手臂，自己的指尖，自己的皮肤贴近这昏睡的人儿，感受他身体的热度，让这热度一点点传递在自己身上，然后……燃烧。意识到自己有了反应，郭森赶忙把杰杰放到床上，那热意弥散的空间仿佛瞬间被撕裂，微微喘息着的郭森，此刻深深凝望着杰杰发红的唇。
“一个潮湿的吻可以融化一个人的心。”明明告诉自己不要在意那个女人说的话，可是……在这种时候他满脑子充斥着的却只有这一句话……就好象魔女的诅咒，一步步教唆着，蛊惑着，他开始动摇，变得渴望，眼看着原本单纯的心情一点点地变了质。
关上门，郭森一把靠在门上,闭上眼睛深深吸了口气,不知道是天气的关系还是什么……身体里翻涌着一股股潮热，叫人喘不过气来，紧闭的双眼里却是一片旖旎……关于杰杰的一切。郭森解开衣领，想让新鲜的空气稀释一下自己浑身的燥热，看来还是去洗个澡吧，郭森放弃似的这么想。
在秋生阳看来，郭森是个和性爱完全搭不上关系的人。虽然正值青春萌动，朝气蓬勃的十九岁，郭森给人的感觉总是端正、干净，无欲无求，甚至有些冷漠。秋生阳曾经这样评价他，在这个世界上，郭森在乎的只有两样东西，其一是要成为一个优秀的人，这也是郭森父母的期望，至于另外一样，虽然秋生阳死也不会说出来，但内心却不得不承认，那就是杰杰。在认识杰杰以前，郭森给人的感觉总是彬彬有礼却充满距离感，从来不和别人牵扯上工作学习以外的关系，但这并不意味着郭森是个封闭、寡群的人，相反他周围聚集着很多和他同样优秀的人，但这种联系与其说是友情不如说是一种“崇拜”，因为羡慕所以期盼靠近，即使郭森在自己周围画定了一条清晰的分界线，使他们无法真正走入到郭森的内心世界中，但他们并不在乎，因为人在交往过程中通常只选择和两种人作为对象，比自己强或者比自己弱的人。而郭森在他们眼中是绝对的强，而强意味着差距，而差距指向安逸。于是这样的郭森在大家眼里慢慢陌生化，简单化，到最后简直成了优秀和完美的代名词，空洞且遥不可及。但，这并非郭森的全部真实。
那是刚进初中的时候，为了找存折交学费，郭森无意中在父母的卧室里发现了一套光碟。看着那些露骨的封面，聪明的郭森当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然而他却没有把光碟放回去，而是把门反锁上，打开了影碟机。对于一个还没有遗精过的少年，光碟中的画面简直匪夷所思，他没有想到衣冠楚楚的大人们原来可以在床上做到这种地步。那种事情做起来是什么感觉？痛苦吗，舒服吗，还是饥渴得不到满足？就是这样一种好奇的心情驱使郭森解开了裤头，第一次揉搓自己。
事后，光碟被原封不动放回原处，甚至连摆放的顺序和角度都和原来一样，郭森关上柜门，从此再没有打开过。秋生阳拿A片来诱惑郭森是很久以后的事情了，郭森拒绝了秋生阳的邀约，因为这个时候的他已经学会了控制欲望。执着性爱只会让人变得愚蠢，被欲望驱使只会使人变得盲目，十九岁的郭森透着和他年纪完全不符的老成。
然而现在……禁区的封条似乎被人强制性的拨动了，让郭森手足无措的是，此刻他所感受到的不只是慌乱，还有一丝小小的幸福。那种渴望与人亲密，渴望碰触，想要占有的心情——撩拨着他的心，明明知道这是一种危险的讯号，却还是沉醉其中……长年来的自控似乎产生了一种自我催眠的效果，让郭森自认为是一个清心寡欲的人，但当他感受着此时此刻内心深处持续的悸动，还有身体里奔涌着呼之欲出的欲望之潮，郭森渐渐意识到，所谓强大自制力的背面也许对应着更为强烈的欲望。而自己一直害怕着——将这一切释放的不堪后果。
无论那欲望是新生还是苏醒，总之对于郭森来说都是灾难性的，心虚的他甚至不敢去直视杰杰的眼睛，生怕被人看透他内心赤裸裸的遐想，但在同时，他总是有意无意的接触着杰杰的身体，虽然对这样的自己充满厌恶，但是他还是无法遏止自己的冲动，等自己意识到的时候他已经在抚摩着杰杰纤细的脖子，可怜的杰杰就这样被大灰狼吃尽豆腐。越是靠近越是无法控制的想去碰触，以为可以通过碰触缓解心中的饥饿感，却不想肌肤与肌肤的贴近只会具化想象，于是欲望象发酵一般膨胀着，抚摩已经无法满足自己，想要更多……郭森开始疏远杰杰，因为他知道杰杰没有办法承受——他强烈的欲望。
已经有两天没有见杰杰了，这对于郭森来说已经到了极限，即使害怕着自己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情，但郭森还是无法阻止自己来到杰杰家门口。一进门，杰杰正低着头看书，颀长的颈项，雪白的弧度，一直延伸下去……郭森低声清了清嗓子，杰杰似乎没有注意到他的到来，仍旧聚精会神盯着书页，摆放在沙发上的脚有些不自然的摩挲着，郭森突然觉得杰杰的脸似乎在微微发红，他赶忙走过去：“杰杰，你哪里不舒服吗？”
“啪。”书掉在了地上，杰杰大大的眼睛望着郭森，显得有些湿润发红，脸刷的一下子变成猪肝色，“1号……”杰杰怯怯地说，声音在颤抖。
“杰杰你怎么了？”郭森赶忙去摸杰杰的额头，看他发烧没。
“我……我没事，我……我要上楼去了。”杰杰慌慌张张的站起来，一脚踩踏在掉在地板上的书面上，他看了看郭森，又看了看书，好象在犹豫是不是要捡起来，似乎有什么事情让他很忧郁。郭森见状弯下腰拾起书，还没看清楚是什么就被杰杰一把抢了过去，“杰杰……”
“我去洗澡呢。”杰杰抱着那本书冲上了楼梯。

这个该死的俞单，一定又介绍什么奇怪的书给杰杰看了，靠。郭森一肚子气地坐在沙发上按着遥控器，哗哗的水声隐隐约约传过来，郭森朝那个方向静静看了一眼，轻轻叹了一口气。不行，一定得看看到底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俞单那家伙太诡异了！郭森站起身朝楼上走去。
“他强吮着他的舌头，不愿意放过他任何的一次呼吸和啜泣，逼他吞咽着自己口中的唾沫让他感到刺痛般的战栗。他捧着他的头，一次又一次的将他想缩回去的舌头紧紧地吸在自己的口中，用自己的口腔濡湿他的全部。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就是单纯地想靠近进他，于是自然地，他的身体紧紧合上了他的每一部分；就是单纯地想让他感觉到自己，于是很快地，他的舌头已经伸进了他的嘴里，开始猛烈的吮吸。他真的只是单纯地想让他看着自己，于是他的手开始在他身上焦躁的抚弄，眼中的他渐渐露出迷乱的神情，这让他激情到差点咬住他细嫩的脖子。为什么……为什么……这样难以自制，原来……原来都是那里在作祟，自己那已经火热得即将冲出来的东西正在颤抖，它蛊惑着自己去碰触他，它命令自己去揉搓他，它带领他去感受他。他真的好软，自己坚硬的部位碰触到他的时候就象一块伤人的烙铁，会伤着他的，但没有办法……自己已经控制不住了，白色的液体一个劲地喷洒着，污染了他的温热的身体，象岩浆一样滚烫地灼烧着他的肌肤。这样的自己好孤单，想要更多，想要什么……他不知道！凭着直觉，他只能用身体不断摩擦着他，他不知道该怎么办，这和自慰不一样，他想要的就在面前，然而他却不知道……真的不知道……如何来发泄，即使射精了，他的热块却丝毫不能平静，好难受…… ”

“碰！”那原本藏在枕头下的书被狠狠扣在了桌面上，郭森的脸扭曲着，抽吸着的怒气，他用力克制才没有冲到浴室里面质问杰杰，他……他怎么可以去看这些东西，他纯洁无垢的小天使怎么能被这种东西玷污！一定是那个俞单，一定是她，除了她还有谁会这么邪恶，一想到俞单郭森顿时充满无力感，他倒在床上，紧紧抱住头，真希望这个女人从来没有出现在他们的生活中！
“1号……1号……”杰杰正用那双盈盈的大眼睛凝视着自己，为什么那棕色的眸子里闪烁着不安，杰杰……我的杰杰……郭森伸出手在杰杰的下颚轻轻摩挲着……
“1号呢，对不起，这本书。”杰杰紧咬着嘴唇嗫嚅着。
一看到那本书，郭森马上从迷朦中惊醒过来，他有些尴尬地收回手，但马上爆发了怒气：“你看的是什么书？是俞单带你去买的吧？”
突然被郭森怒斥，杰杰吓得倒退了一步，“不是呢。”
“你还不承认吗？杰杰你越来越不乖了，都是那个俞单把你带坏了。”郭森的口气让杰杰皱起了眉，他嘟着嘴转过身去，面向着书桌。
“我现在就去跟她问个明白。”郭森紧咬不放。
“你讨厌啦。”杰杰的声音开始颤抖，郭森停住了，他知道杰杰只怕又被自己惹哭了，一想到杰杰流泪的样子，郭森的怒气就象被冷水瞬间浇灭了一般，他沉默了。
“这不是买的，是单单姐姐写的。”杰杰委屈着一张小脸地说。
“什么？”郭森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也不知道啦，她今天下午对我说她写过一些小说，想叫我帮着看看提点意见，我不知道是这种内容呢，开始我也非常不好意思看呢，可是看着看着就被……”杰杰没有说完，怯怯地看着郭森。
“她是个黄色小说写手？”郭森只觉得一阵眩晕，这个俞单到底要给自己多少次“惊喜”才算个头，他的神经经不起这个折腾了。
“单单姐姐的小说很朴实呢，没有华丽的辞藻，但是很有代入感，刚才我完全沉浸在里面了。”
“真是……”原本还想说什么的郭森欲言又止，因为他能够体会杰杰所说的，刚刚只是看了那么一小段，他已经被……自己出离的愤怒，一方面是因为他不愿意杰杰去接触这些东西，但更重要的是……自己被撩拨起来的欲望，无从宣泄……他只能用咆哮来代替想要强吻杰杰的冲动。
“看来你的单单姐姐经验很丰富。”郭森本以为会遭到杰杰的反驳，然而意外的，只换来杰杰幽幽的凝望，那是一种久违的忧郁表情。看着这样的杰杰，郭森心中涌起一阵酸涩。

“嘟……”“嘟……”“嘟……”
“喂。”
“是我。”
“有什么事情？”
“今天下午有时间吗？”
“有吧。”
“那我五点到你宿舍楼下。”
“行。”
郭森挂断了电话，凝视着桌面躺着的从杰杰那里缴来的黄色书刊。
“缓缓地，静静地，耳边回响着溪水流过的声音，虽然清脆空灵，但现在他更想被另一种情绪包围，于是他按下了身边的CD机》》键。伸展开四肢，他聆听着：
　　 说不上为什么
　　 我变得很主动
　　 若爱上一个人
　　 什么都会值得去做
　　 我想大声宣布
　　 对你依依不舍
　　 连隔壁邻居都猜到我现在的感受
　　 河边的风
　　 在吹着头发飘动
　　 牵着你的手
　　 一阵莫名感动
　　 我想带你回我外婆家
　　 一起看日落
　　 一直到我们都睡着
　　 我想就这样牵着你的手不放开
　　 爱能不能够永远单纯没有悲哀
　　 我想带你骑单车
　　 我想和你看棒球
　　 想这样没担忧唱着歌
　　 一直走
　　 "游佑？"
　　 "想我了吗？"
　　 "恩！"
　　 "这次很老实呢。一定又做了什么亏心事了。"
　　 "怎么会，我在想幸亏自己一直不能’高潮’，要不害的人就多了，那我走得也不安心啊。
　　 "这个时候还这么色啊。"
　　 "我只看到你才色啦！"
　　 "游佑……"
　　 "什么……"
　　 "愿意和我一起吗？"
　　 "……"
　　 "和我走好吗？"
　　 "好！"
　　 "真的……"
　　 "你去哪我就去哪，永远不分开！"
　　 我想就这样牵着你的手不放开
　　 爱可不可以简简单单没有伤害
　　 你靠着我的肩膀
　　 你在我胸口睡着
　　 象这样的生活
　　 我爱你
　　 你爱我
　　 想 简 简 单 单 爱~~~~~
　　 想 简 简 单 单 爱~~~~~
　　 我想就这样……”

身体淫乱却有着一颗比谁都要纯真的心灵，这样的少年在付出一颗真心之后所换得的却只是一个懦弱者的背影，但在最后——死亡成全了他们的爱情，也许这很理想化，但……郭森合上这本书。虽然文字粗糙，结构凌乱，但是透过人物郭森似乎看到一个自虐的心灵，渴望着被刺痛，被折磨，拼命想要证明着什么，又害怕得只想逃避，于是在反复中品尝疼痛，只为让一切显得稍稍真实一些。想到这里郭森忽然意识到俞单是个没有痛觉的人，普通人是无法体会她所承受的一切的，就象这本小说，算是个爱情故事吧，但作者却对叙事、结构，甚至是情节毫不关心，她想要表达的似乎只是一种心情，虽然无法洞悉她的心理状态，但是郭森多少能够体会她的情绪，流动的癫狂和无尽的酸楚。想着这些的郭森似乎对俞单有了一些新的认知。


第十章

习吻

习 吻
地平线上的太阳，有一半已经沉入地下，屋顶、街道、灌木、电杆全部镶上了一层橘黄色的光，显得分外柔和而静逸。空气里浮动着夏天独有的热气，夹杂着日间残留下的尘嚣。这个时候，人影稀疏的道路尽头走来一个人。即使是夕阳，依然有些晃眼，郭森下意识的用手挡在额前，因为是逆光的方向，只能依稀看到被夕阳勾勒出来的瘦削身影，颀长的身形，挺拔的姿态……来人朝着郭森所在的方向缓缓走来，步伐不大显得有些庸懒，突然那人好象看到什么停住了，这个时候郭森看清楚了对方的脸。
“你很守时。”郭森朝站在对面的俞单说。
俞单微微一笑。
“不早了，我们去外面餐厅吃点东西，我有些话想对你说。”郭森继续说道。
“不用了，你有什么话直说吧。”俞单回答。
“在这里？”郭森环视了一下周围，有些尴尬地说，“不太方便。”
“那就去我宿舍。”俞单说完，就掏出钥匙，朝楼道走去。
看着俞单的背影，郭森内心充满疑惑。这个俞单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多少能够体会，杰杰和秋秋为什么会把俞单错认为男生，因为直到刚才，那慢步在夕阳中的身影，郭森一直以为是个陌生的男子，直到看到对方的脸，他才晃过神来意识到是俞单。这样的俞单让郭森感到不快，在她身上缺乏女人应有的阴柔之态，举手投足间透着一股洒脱干练，尤其是她的眼神，完全没有女性的灵动和妩媚，更别提什么羞涩和矜持，她的视线从来不会拐弯，就好象要一直射到你的心底，让人浑身不自在。但这目光却并不犀利，而是带着倦意，仿佛一种在看透人心之后的无谓心态，这让俞单看上去竟然透着一股子成年男子的不羁和深沉……
“那么，是什么事情呢？”郭森被俞单突然放大的脸孔吓到倒抽了一口凉气，环顾四周他意识到自己已经来到俞单的寝室。
“你好象在发呆。”俞单提起一把椅子，坐在郭森面前说道。
郭森抚了抚额发，慌忙转变话题：“那本小说是你写的？”
“被你看到啦？”俞单了然一笑。
“这次是不是做得太过火了，你知道吗？杰杰心脏不好，不能承受过多的刺激。”郭森的语气很平和，他不想在俞单面前表现太多情绪，他害怕被俞单窥探内心，因为他很清楚眼前这个人对于人心有着一种可怕的洞察力。
“这就是你一直没对他出手的原因？”俞单说完，拿起桌上的红茶饮料喝了一口。
“……”可怜的郭森一脸铁青的站在那里，连一句反驳的话也无从说起。俞单总是把事情引向这个地步，极端而目标明确，似乎一切早就清晰地存在着只等待发生一般。她将自己对杰杰的情感抽丝拨茧，貌似还原出真相，然而这一切究竟是不是真实的，郭森有种被诱导和教唆的感觉，现在的自己与其说是自己更象是在模仿俞单心中的郭森。想到这里的郭森没再被轻易的挑拨，而是从慌乱中逐渐冷静下来。“你喜欢写什么是你的事情，但请不要再把类似的东西给杰杰看。”
“其实那小说是我专门为杰杰写的，当然要给他看。”俞单看着郭森继续说，“杰杰不可能永远单纯下去，他应该得到爱，如果你不能给他，那么就让其他人给予他。你不能太自私。”
郭森沉默了。
“他不可能永远做你的小天使。”俞单站起身，走到书桌前，拿起一个本子，“这是我新写的，正准备给他，你要不要先过目。”
原本想拒绝的郭森迟疑了一下，还是走上前接住了俞单手中的书。
“我写的东西你应该看过了吧，你的看法是？”看着郭森一脸的生硬，俞单换了个轻松的话题。
“很色情。”
“中肯的评价。”俞单微笑着，转过身面向郭森，“那么，看的时候，你有没有勃起？”
原本在翻弄着书页的郭森一把合上了书，瞪大眼睛，用一种吃惊、恼怒还带着点心虚的目光--看着俞单，“你……”
“我想要达到的目的就是让看的人仅仅从字面就能够体会到高潮的感觉。”俞单看着两颊开始微微泛红的郭森尴尬的转过头去，紧接着道“看样子，效果还不坏。”
“你这是在诱惑我吗？”郭森无法再忍耐了，把一直憋闷在胸口的怨气一骨脑释放出来。自从这个女人闯入到杰杰和自己之间，自从她发现自己对杰杰抱着一种强烈的情感，她所做的一切总是围绕着性，围绕着欲望，简直好象是在故意炫耀她的成熟和经验丰富，然后--用来嘲笑自己的幼稚，怜悯杰杰的纯情，靠！傲慢也有个限度。“可惜，我对你没兴趣。”郭森的目光中尽是鄙夷，说完转身就走。
“呵呵。”一阵隐忍的笑声从背后传来。
铁了心的郭森不打算理会，径直朝门口走去，就在这个时候他的肩膀被人拉住了。
“你放手。”郭森低斥道。
“杰杰的初吻被我拿走你也不在乎吗？”背后的声音凛然没有温度。
“你的时间已经不多了，杰杰也许要喜欢上别人了。”凛然之后带着一丝该死的戏谑，郭森恨这种口气，这让他觉得自己总是被耍到团团转。他深深吸了口好不容易才控制住自己转过身卡死这个女人的冲动，然后一字一句地说：“有本事你就去拿吧。”郭森甩开俞单的手，却被俞单塞了一本书到怀里。
“好好看看吧，杰杰的思想已经开始变化了，你要把握机会，好好感受我为你们营造的官能世界。”说完，俞单帮郭森打开门。

揣着一肚子的无名之火，从俞单的宿舍出来，郭森只觉得全身的血液在逆流，就好象……就好象被人脱光了衣服暴打了一顿，羞耻、愤怒还有就是疼痛，交织在一起，郭森第一次有种脆弱的感觉，杰杰为什么要和这样的人做朋友，为什么这么折磨自己，郭森觉得自己的背影在哭泣。
来到杰杰的公寓，杰杰正在清理书柜，瞧那堆满一地的，花花绿绿的封面，郭森用脚也想得出都是俞单的“馈赠”。杰杰一看郭森进来了，忙说：“１号快来帮忙呢，单单姐姐送我的书多到没地方放了。”
郭森只是懒懒地站在门口，冷冷看着。
“怎么呢？１号，能不能帮我再清理一个柜子来放书呢？”杰杰还没有感觉到郭森的异样。
“杰杰……”
“恩？”
“把这些垃圾都扔掉吧？”
听到这话，杰杰猛地转过头看向郭森。
虽然有些严肃但是在自己面前总是象大哥哥一般慈爱的郭森，此刻的表情让杰杰感到恐惧……那是瞬间扑向猎物野兽般的目光，有的只是决绝和悍然，“１号……”
郭森走过来，捡起地上的书，“嚓”地撕成两半！然后又捡起一本用力一扯……一旁的杰杰想上前阻止，但是伸出的手又缩了回去，他不敢靠近此刻的郭森，只能呆呆地看着郭森把一地的书撕得粉碎。
再找不到一本完整的书，郭森在杰杰面前站住了。
“杰杰，你喜欢俞单吗？”
被郭森突兀的问题惊到，杰杰一时忘了回答。
“你拒绝回答？”郭森的声音有些嘶哑。
“１……１号呢，单单姐姐又得罪你了？”为什么单单姐姐就不能好好和１号相处呢，杰杰为此伤神不已。
“快回答我！”郭森吼了一声。
杰杰往后一退，眸子抖动着，然后大声喊道：“是的，我最喜欢单单姐姐，我要一辈子和单单姐姐在一起！”
“好，很好。”郭森笑了，摸了摸杰杰的头，然后一把捏住杰杰的下巴，深深看了杰杰一眼松开手，离去。

俞单有晚上跑步的习惯，一般１１点出门，围绕整个小区跑大概一个小时然后返回。现在她正在往回去的路上，忽然看到路灯下似乎有个人影，她放慢脚步走了过去。
是个高大的男生，靠坐在路灯下，一股酒气扑鼻而来，俞单蹲下身子，抓起男生的手臂扛在肩上，想把这个醉成烂泥一般的家伙给挪到学校的值班室去，即使是夏天在外面露宿还是会着凉的，俞单这么想着使劲撑起男生的身体。意识不清的人的躯体是最沉重的，何况这个男生至少有一米八的个头，俞单起身的那一刻差点被这重量给压倒，但她咬了咬嘴唇还是勉强把男生扶起来坐到一边的长椅上。喘着粗气的俞单在路灯下，看清楚了男生的脸，竟然是郭森。

“很痛苦吗？”
“告诉我痛苦的滋味是什么？”
“就象你现在的呼吸吗？”
“短促而抑郁，当呼吸都变成一种负担，是不是说明你已经到了承受的极限。”
“可怜的人……”
“我也许能够帮助你。”
朦胧中一个低沉而柔和的声音在耳畔回荡着，自己那绷紧如弦的神经被抚慰着渐渐松懈下来，一种安逸清爽的感觉……然后--一抹温热而潮湿的触感轻轻贴上自己的唇……
一阵刺痛击过太阳穴，郭森猛地睁看眼睛，跃入眼帘的是随风轻动的窗纱还有陌生的一切……不，并非完全陌生，那个宝蓝色书桌……这难道是--俞单的房间。正在这个时候，俞单开门进来了。
放下书包，俞单从里面拿出了饼干和牛奶放在桌上，“要吃点吗？胃还难受吗？”
“我怎么在你房间的？”
“你倒在离我宿舍不远的街道上。”
郭森真想一头撞死在墙上，这个俞单真的是无所不在摆脱不了了吗？
“昨晚你醉得一塌糊涂，我用冷水浇你你才稍稍转醒，但是站不稳也说不清话，我只好把你扶到这里来。”
“你一个人住？”
“这是学校家属楼，我租了这里的房间，没有门禁正方便我晚上跑步。”
“你真不可思议。”一个女孩子把一个醉汉往家里带，现在还带着一脸的无所谓，俞单果然是个随便的女生吧，郭森在心里揣度着。
“你一边哭着，一边拖着我的手，声嘶力竭地喊着：‘杰杰，不要去喜欢别人。’我觉得我不能把你一个人留在街上。而且作为Ａ大的首席模范生，我想你也不愿意被别人看到你这种样子吧。”
被俞单直戳要害，郭森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就在他哑口无言的当口，俞单的脸突然在眼前放大Ｎ倍，郭森被逼得往后一靠，俞单笑了：“顺便告诉你，你的初吻已经没有了。”
俞单唇近在咫尺，淡淡的颜色并不娇艳，但上唇却有着一种惑人的弧度，微微上翘仿佛在孤独中希冀着别人的品尝--就是这种感觉！一股潮热的记忆跟着冲破闸门奔泻而出，郭森对昨晚并非毫无记忆……
修长的指尖在肌肤上跳跃，温热的掌心摩挲着每一寸肌理，然而缓缓有了力度变成轻柔的撮弄，欲望不可遏止在下腹翻涌，一切都是从那个吻开始。
一抹温热而潮湿的触感轻轻贴上自己的唇。唇贴着唇，感受着对方的吐息，还有流转在彼此间的热意，就这样持续着，终于有个声音在耳边蛊惑道：“你想知道潮湿的吻是怎样的吗？光贴着而已，这是小孩子的纯情。”话音渐渐飘远，朦胧之中，他感到嘴唇被轻轻舔着，从上唇开始，然后是下唇，来回描画着，最后停留在唇与唇的缝隙间。自己濡湿嘴唇有了一种被要侵犯的自觉，就在这一刻，那湿润的舌尖轻抵着唇缝轻柔却不容抗拒地侵入。如果自己坚持，对方是无法得逞的，但是……是被诱惑了吧，那开始发烫的下体让他急切地需要被人碰触，感受一种放纵，这种几近渴望的心情让他疼痛，就是这一瞬间的松懈，他的唇被人抵开了。火热的舌在自己的口中肆虐着，不断在他的上鄂上刮动，舔舐着。他只觉得腹部一紧，说不清是痒还是痛，他几乎站立不住，身体好象被拉伸然后又被残酷的收缩，唾液从他的嘴角缓缓溢出，湿热的侵袭终于缠上自己一直沉睡在深处的舌，自己的舌头被人反复舔尝着，逗弄着，撩拨着，慢慢地，他不再只是被动的接受而开始有了回应，濡湿的舌头彼此开始纠缠。电光火石之间，如同吞下了一团火焰，干热的咽喉让他无法控制地吮吸着对方的唾液用以浇灭体内那簇欲之业火。
19岁的郭森在性事上的确有着和年龄不相称的纯情，倒不是说他对于那种事情弱智，他也自慰，而且频率相当高，随着年龄的增长，他几乎天天晚上都要做。但他不象其他的男生，他从来不与同龄人分享这种青春的私密。或许因为自小他就被盖上了“完美”的公章，没有隐私，没有阴暗，是真正意义上的“阳光少年”。SEX这种事情在他看来只是一种生理需要而已，虽然正常但也没有宣扬的必要，更别提沉迷、享受这类词。事实上，郭森曾经一度认为SEX不过是人类为了传宗接代才被赋予一种能力，小小年纪却象个封建老头子般食古不化。至于对爱情的看法，在认识杰杰之前，他把爱情看成是SEX的一种华丽借口，换句话说，爱情的目的只是为了SEX。在成为杰杰守护神之后，他不是没听到过关于他和杰杰之间的一些风言风语，他从来不反驳也不承认，因为对他而言，“爱情”这个词根本不配用以形容他和杰杰之间的感情，这是一种超越所有的可以用语言来描绘的情感，如果一定要给个定义，只能从程度上来衡量，那就是“一切只为他而存在！”正因为抱着这种想法，高中三年来他从来没有对杰杰产生了任何不纯的想法，他给予了杰杰他的一切，除了他的欲望和身体。然而……这一切在俞单出现后彻底变了调，剧烈到郭森措手不及，只能任人摆布。自给自足解决自己的欲望已经成为一种习惯，在郭森的概念里，从来没有以任何人作为过幻想对象，因为性对他而已是一种很“工具性”的行为，因此即使身体经历过高潮的洗礼，郭森在精神和意识上却意外的纯情，这或许也是为什么他从来没有做过性梦的原因。然而自从被俞单诱导着对杰杰有了旖旎的遐想，郭森的世界几乎在一瞬间染上了瑰丽的颜色，失去了以往的秩序，变得凌乱、矛盾、压抑、交错，SEX这个名词在郭森的脑海第一次被如此生动的具象化，让他不得不去面对，不能去否认，甚至品尝到从未有过的一丝甜美，潮水般的热涌，就象现在，他紧紧抱住了眼前这具肉体，感受对方的着温度、脉搏还有呼吸，用自己滚烫的热块，粗嘎的气息撩拨着对方，期盼换起共同的快意。唇舌纠缠间，单纯的被抚弄，郭森开始莫名的焦躁起来，他不喜欢只是被动的承受，他不满足于被给予，他要得到更多的……所以必须侵犯。就在对方喘息的那一刻，郭森的舌狠狠顶入，把对方抵住然后疯狂的揉搓着，感到对方想抵抗，郭森加大了力道，握住了对方的脖子，微微上提把对方的呼吸完全掌握在自己手中，于是……他就象个暴君一样开始为所欲为，舔遍对方的口唇甚至咽喉深处，郭森开始强迫对方吞咽自己的唾液。急促的欲望需要抚慰，郭森抓住对方，呻吟着：“别动，让我摸摸你。”明明一直主动配合着自己的对方却挡住了他的手，冷漠的抽开了身体……钝痛的头象被石块压着一般沉重，郭森没有办法支撑起自己灌铅一般笨重的身体，载倒下去，那被勾起的汹涌欲望就这样被对方残忍的弃之不顾，除了痛苦的喘息着，郭森没有任何办法……渐渐地--他昏睡过去。
仿佛从梦魇中惊醒，郭森的意识从那沉睡的记忆中抽离出来已经是满头冷汗。站在面对的俞单正打开奶盒喝着，那纤细的颈项跃入惊魂未定的郭森的视线中，他慌忙移开始目光，“昨晚我们是不是……”从愤怒到悲哀，从悲哀到疯狂，从昨天到现在有太多的情绪充斥在大脑中，郭森累了，他不想再去掩饰，再去扮演什么强者的角色，这个时候的他已经身心俱疲。
“我刚才不是说了你初吻没有了，所谓潮湿的吻，你现在多少明白了吧。”
“我什么都……不记得了。”郭森别扭地说。
“就算意识不清楚，我想你的身体也会记得的。呵呵。”俞单无害的笑了一下。
“你经常去辅导别人这种课程吗？”郭森冷冷地说。
“偶尔。”俞单把最后剩的一点牛奶一饮而尽。
“偶尔？你还真是寡廉鲜耻。”郭森狠狠瞪着俞单。
“这似乎与你没什么关系吧？”俞单面不改色，这让郭森越看越光火，正要发作，手机铃声突然响了起来。

“杰杰……没有，我……我在朋友家。”郭森一边回应着一边别有深意地看着一旁的俞单，俞单没出声转过身朝书架走过去，留给郭森相对私人的空间和杰杰通话。
“恩……我明白，我也知道……”郭森轻轻点着头，脸上的表情有些落寞。
“我不会对她怎么样的，当然，我又不是不讲理的人……虽然……虽然我……”郭森激动起来，但马上又控制住了，口气缓和下来。
“好，我等下过去。”郭森挂断电话

“刚才我的话说得太过分了，请你……不要往心里去。”郭森走到俞单背后说道。
“还有，我希望你不要对杰杰提起昨晚的事情，我知道我这么要求很自私，但是我想你也不愿意看到杰杰为这件事情受到伤害吧。”郭森凝视着俞单的背影，修长的四肢，似乎比杰杰还要高，瘦削的肩膀，浅鹅黄色的肌肤，这样的身体是什么触感，自己完全没有记忆，虽然昨晚它明明就在自己的双手控制之中。郭森有些自虐的想着，为什么自己不乘着酒劲干脆把这个女人卡死算了，一了百了，却要干出那种蠢事，落下把柄给她，会有什么后果，郭森简直不愿意去想象。
“这只是个课程，目的是为了让你成功得到杰杰，多余的事情我不会做。”俞单一边清理着书架上的书一边心不在焉地回答。
看着书架上的林林总总的书籍，郭森突然发现大部分都是心理学方面的，都是周昱林的书吧，记得他好象是个心理学教授……猛然间，郭森意识一个可怕的关联，周昱林因为猥亵男童被起诉，而俞单的举止行为看上去放荡不羁，毕竟生活在同一屋檐下，俞单变成这样看来不是没有原因的。
“你在想昱林哥的事情？”等郭森回过神来的时候，俞单已经直直地盯着他。
被看穿心思的郭森轻轻咳了一声，把头转向一边，突然看到书桌上有一本小说，他走过去一看，果然不出所料了，是一本俄文原版的小说。
“你懂俄文？”
“我十岁之前一直住在吉尔吉斯坦的孤儿院。”俞单回答。
郭森尴尬地放下手中的书，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倒是俞单提醒他：“杰杰是不是约了你见面？”郭森点点头。俞单微笑着说：“总是想等果子熟透再去摘，等到最后往往得到的是腐烂的果实。你明白吗？”
听到这句话的郭森对眼前的俞单突然有种奇怪的感觉，隐隐的愧疚中甚至还包含了一丝感激以及悻悻相惜的觉悟，他终于明白为什么秋生阳会这样形容俞单：“挺仗义，算是个善良得勇敢，无知无畏的家伙。”这样看来，自己对她的排斥就显得莫名其妙带着孩子气的笨拙，真是让人窘迫，但即使这样郭森还是在心中稍稍松了一口气。


沉默之声
风暴过后是宁静，在对待俞单的态度上有所改变的郭森终于也和杰杰恢复了平静的生活，俞单最近一直很忙，和杰杰见面的机会并不多，有了这个缓冲期来调整心态适应有俞单的日子，郭森的心情也渐渐平复下来，加上他感受到俞单对于杰杰的确没有恶意，看他们两个玩在一起，杰杰总是很开心，看起来那么阳光，虽然心情仍然有点复杂，但郭森还是学会了释怀。唯一进展不怎么顺利的是郭森对杰杰的“攻势”还滞留在起始阶段。看着自己的优柔寡断，左右顾忌，俞单由开始的加油鼓劲到后来大有恨铁不成钢的架势。
“浪费的时间是你自己的，如果你真觉得就这样守侯在身边就可以满足你，那你就守一辈子吧。”俞单总是不冷不热的时不时刺激一下郭森，弄得他郁闷到死，有时候真想找个人把自己的苦水倒一倒，看着同寝室的秋生阳风风火火，夜夜笙歌，郭森内心第一次产生了一丝丝羡慕，秋秋这种游戏人生的心态也不错，尤其是在对待人生种种不如意的时候尤其有效，看来真的不能顾虑太多，不然活得太累。秋秋换女朋友是出了名的快，倒不是说他有多花心，因为每次都是女孩子主动追求他，可等真正做上了男女朋友秋秋必然逃不出被甩的命运，为此秋秋对郭森没少抱怨。听和秋秋交往过的女孩子私下议论他们分手的经过竟然如出一辙：因为这个男生很帅于是追之，轻易得之，交往之，被冷落之，忍无可忍之，弃之试探之，被当真之，于是分手之。其实女孩子们并非真正想和秋秋分手，实在是……忍无可忍，秋秋就象个完美的人偶，躯体在这，心却总是飞到了九霄云外，琢磨不定，就好象已经有了一个非常喜欢的人，但……他身边只有一个同样优秀的郭森，再没其他的什么花花草草，这让人即使满心埋怨却连个找茬的机会也没有，简直毫无破绽！骄傲的女孩子们终于发出最后通牒：“我们分手吧。”把这作为最后一个筹码，然而她们得到的回答却是毫无例外的同一个答案：“你要是觉得这样好过不分手，那就分手吧。”仿佛一开始就是你自己自作多情一般，这样的恋情让女孩子们伤透自尊心的同时也明白了一个道理：秋生阳根本就是个来着不拒玩弄女性的花花公子！
对于女生们的这种评价，秋秋从来都是一笑而过，因为很无聊。在对待爱情的态度上，秋秋和郭森有着相似的部分，那就是都认为爱情是人类最大的瞎编，不过是想把自己区别于动物的粉饰雕琢而已，两个字：虚伪！与其纠缠在这种情啊，爱啊的事情上，不如省点时间去做更多的值得去做的事情上，比如--和朋友们一起度过安逸而愉快的时光。如果说，杰杰是郭森在情感上最重要的人，那么郭森对于秋生阳而言也是独一无二的存在。最近看到郭森的情绪总是阴晴不定，秋秋也跟着情绪化起来，郭森真的是变了，以前的他，脸上从来不会出现这种苦恼的表情，一定又是被那个杰杰郁闷到了吧，哎，看着郭森摆脱不了连续的低迷，秋秋很想帮帮他。
“喂，别睡了，出去打打球吗？”下午没课留在寝室的郭森和专门逃了下午课的秋秋碰头了。
郭森懒懒地摇摇头，在床上翻了一个身。
从来没见过这样郭森，他一直都是一本正经，态度积极的面对每一件事情，他这种做人的“专业精神”曾经一直让秋秋敬佩不已。可是现在却……秋秋皱起了眉头，“你看你，吃了睡睡了吃，要变成猪的。”
“少罗嗦。”郭森哼了句。
“今天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下午没课你竟然没往那只小羊家跑？”自从上次秋秋讥笑杰杰说话总是“呢”来“呢”去的，简直和羊“咩咩”叫唤一样，不顾郭森的白眼轰炸，从此杰杰在秋生阳嘴就成了“小羊”。虽然还是很讨厌杰杰霸占着郭森，但此刻的秋生阳在心态上也有了细微的变化，因为--杰杰实在是个太弱小的对手，弱到他都没兴趣再与他为敌，在秋秋看来，再在杰杰的事情上与郭森较真，自己就真得显得太小家子气了。郭森还是郭森，即使多了个脱油瓶，他依然是他秋秋心目中的绝对强者。但是……不是说要让你为了这只一无是处的小羊把自己弄成得象根蔫白菜一样没精神啊，秋秋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对于秋秋的问话，郭森只是留给秋秋一个沉默的背影。
“我约了几个G大校队的球员，都是参加过大学联赛的，你不想去试试身手？”硬的不成来软的，秋秋开始诱惑郭森。
那背影之后传来一声长叹，“就我们几个人怎么打？”再怎么的低潮，郭森喜欢挑战的性格是不会改变的，对于这点秋秋拿得很稳。
“又不是真正的比赛，他们也只有两个人而已，我再叫上几个同学，就传传球，练练步子而已嘛。”秋秋继续鼓惑，“再说地点约在了青竹湖的体育中心，那里场地最好，可以顺便把小羊叫过来，有他观战你打起来会更卖力吧，你那点事我还不知道。”秋秋没好气的笑了笑。
“我的那点什么事情，你少胡说。”郭森转过身大声说。
“是，是，是。”秋秋赶忙举手表示放弃，“到底去不去啊，都快两点了，离约的时间不到二十分钟了。”
郭森没好气瞪了秋秋一眼，无奈地换衣服去了。
电话打到杰杰家的时候，杰杰正好在3号打游戏，3号是郭森和杰杰高中时代的五个小伙伴中唯一的女生--骆络。玩的是一款PRG游戏，骆络正目不转睛的盯着屏幕，死命的扭动着手柄，咬牙切齿的样子完全没有平时的淑女形象。杰杰站在一旁也死死盯着屏幕，握着小拳，一个劲地在骆络耳边大叫着：“快走啊，快走啊……要被追上啦！”
“你别吵啊！”骆络手忙脚乱地回答。
“你想急死我啊……”杰杰推着骆络的肩膀。
“哎……哎……”看到杰杰比自己还要紧张，骆络突然失去了玩的兴趣，停住了。
“怎么不玩啦？”杰杰不明白。
杰杰想玩游戏，张妈怕游戏太刺激不赞成，杰杰开始生闷气，最后双方达成协议，就是杰杰看着骆络玩，可是现在……
“你这个看游戏的比我这个玩的还要紧张，这就没意义了。”骆络关掉游戏机。
杰杰恨恨地看了她一眼，不理睬她了。这个时候电话铃响了，骆络提起电话。
“骆络，快来体育中心，我们在这打球，杰杰要是不累的话，麻烦你带他来吧。”是郭森的声音。
“打球啊，1号好久没看你打球，我们这就过来。”
骆络兴冲冲地奔到杰杰房里，嚷道：“杰杰快和我走，1号和别人开球了。”说完，骆络先冲下去了。杰杰也高兴地从床上爬起来，突然他想到什么，拿起电话。
“单单姐姐！你快到我家附近的体育中心来呢，1号和秋秋要打球，他们都很棒的呢，在高中的时候，只要他们出场篮球场就会围得水泄不通，女孩子们的尖叫都好恐怖的呢。”那头传来杰杰兴奋的叫声。
“是吧，不过我现在有些事情，大概二十分钟之后才能过来。”
“没关系呢，我等你呢。”杰杰高兴地说。

等杰杰和骆络赶到的时候，篮球场上已经喧闹起来，虽然不是休息时间，但是还是聚集了不少围观的人。郭森和秋生阳站在球场左边，虽然比起对方的球员两个人没有身高优势，但是却赢得了更多视线，帅哥总是比较有人缘，更何况这两个非专业的球手在G大校队的篮球运动员面前毫不畏惧--传球，过人，配合，假动作，突入，闪过，两个人就象有心电感应的双生子配合得天衣无缝。秋生阳一跃而起，如入无人之境把球扣进了篮框。他朝背后的郭森微微一笑，郭森举起了大拇指。然后两个人又开始了新一轮的防守和进攻。
“秋秋进球的姿势真是漂亮呢。”虽然打心底对秋秋有着隔膜的杰杰还是由衷赞叹起来。
“还不是1号传球传得好，1号才是最强的。”骆络的眼睛里充满着执着的崇拜，这看在杰杰眼里，竟然有些刺眼。“单单姐姐还没来呢。”杰杰看向体育馆门口。
“怎么样，跑动一下心情好多了吧。”休息的时候秋秋对郭森说。
“什么好不好的，不过很久没锻炼了，一下子这样还真有些吃力。”郭森不打算顺着秋秋的话说。
“切，少来了……”突然秋秋停住了，目光看着向远处。郭森见他的异状顺着秋秋的视线看过去--是俞单！她正朝杰杰走去。就在他也准备走过去的时候，G大穿绿色衣服的球员却先他一步走到俞单跟前。因为距离很远，听不到他们交谈，但气氛似乎很好，绿衣服一脸严肃地说着什么，俞单却只是笑着摇头。百般纠缠下，绿衣服终于摆出一个的作揖的姿势似乎在恳求着什么，俞单有些尴尬，没再摇头。
看着他们之间的诡异，郭森竟然冒出一个念头，俞单不会也给这个绿衣服做过什么奇怪的课程吧……但很快他马上否定了这个连他自己也觉得荒唐的联想。这个时候俞单已经和绿衣服走上了球场，绿衣服大声宣布了他们之间的谈话：“是不是可以让这位朋友加入我们，这样人数正好，可以进行一场微型比赛。”
秋秋切了一声，“就她这体型？我们不忍心去盖他的帽。”
郭森没发表意见。
G大另外一位穿黄色球衣的球员说话了：“你们别小看人家，他可是去年大学联赛的最佳后卫，是我们队的外援。”
“他？大学联赛？”郭森一脸困惑地看着俞单，俞单却避开了他的视线，去年只有男子组的大学联赛，难道这俞单这家伙冒充男人去比赛！郭森眼中的困惑瞬间被不可思议所取代，他望向秋秋，秋秋一脸了然的表情，两个交换了一下眼神，没再提出异议。
几个回合下来，郭森终于知道俞单为什么可以获得最佳后卫的称号了，这个家伙速度--真不是一般的快！原本以为她只是耐力不错，毕竟她可以去参加5000米的比赛，没想到她的运动神经这么发达，简直……到了有些夸张的地步。每次夺球入手，他找好一个最佳角度准备把球渡给秋秋的那一瞬间，总是被俞单轻易看破，而且在自己还想补救的当口，她就这样在自己眼皮底下把球给拨走了！从小就是运动全能的郭森还没有碰到过这样难缠的对手，对面的秋秋也是满头大汗，喘着粗气，看得出俞单的加入给他增加了很大的负担。俞单的强悍在于爆发力，几乎只要发力她就可以到达她想到达的地方。被步步紧逼的郭森终于按捺不住，准备亲身扣篮。郭森的身体并不壮硕却很坚实，全身的肌肉让他的行动敏捷而和谐，动作都干净利落。带球晃人，冲破重重阻碍，一个漂亮的假动作，把对方的秋员抛在了背后，郭森一跃而已，他知道只要自己跳到这种高度，几乎就没有人可以阻止他投篮。说时迟那是快，就在他这么想的瞬间，他人已经高高地跃入半空，然而球却……没有跟着他的手一起飞起来而是从侧面脱落出去，而这个漂亮的断截就发生在他起跳的那一刹那。扑了个空的郭森落到地上，猛地转身往后一看--是俞单奔跑的背影。
“单单姐姐好厉害，真棒啊！”看到郭森和秋秋接连被俞单断了球，杰杰不知死活地在那边大声叫好，一旁的骆络冷冷地瞥了他一眼，“你到底是哪边的？”“谁比较厉害我就给谁加油，哼。”杰杰也不示弱。“你这个小叛徒。”骆络小声骂道。“单单姐姐和1号都是杰杰最好的朋友呢。”杰杰一字一顿的回答。骆络受不了的翻了一个白眼。
比赛进行了几个回合，俞单突然举手喊暂停。
“怎么？”
“我身体不太舒服，今天就到这吧。”俞单面有难色地说。
“你还真是见好就收。”秋秋话里带刺。
俞单笑笑，转身离开了球场。
“单单姐姐你真强呢，比男生都厉害！”看着走过来的俞单，杰杰冲过去兴奋地说。
“1号和秋秋也很强，毕竟我是受过一些专业训练的。”俞单接过杰杰递过来的矿泉水一饮而尽。这个时候秋秋和郭森也走到这边休息，俞单突然低声对郭森说：“你们今天最好到此为止，把杰杰带回去休息吧。”
郭森不解地看着俞单，俞单只好继续说：“那边有几个人，似乎一直在关注杰杰，他们应该不是这里的住户，但是这几天经常在这四周晃荡，只怕不那么简单。”
被俞单这么一说，郭森也觉得一直站在门口边角的那几个人看起来的确有问题，从年龄上看应该都不是学生，虽然穿着平常，但是在这偌大的体育馆，他们显得对眼前的篮球对抗没兴趣。郭森收回余光，对俞单点了点头。

“单单姐姐呢，杰杰也想学打篮球。你教我呢。”在回家的路上，被一群人包在中间的杰杰什么都不知道地还在一个劲地缠着俞单。
“等杰杰把身体养到棒棒的，我一定把杰杰训练成1号也对付不了的高手。”俞单摸了摸杰杰的头。
听着俞单的话在一旁的三个人表情各异。郭森面无表情。秋秋在偷笑。只有骆络撅着嘴很是不满。
“每次看到1号他们打篮球，杰杰都好羡慕呢，杰杰也想体会那种飞起来的感觉，可惜……可惜杰杰没有他们的好身体呢。”杰杰幽幽叹了口气。
“杰杰不会打球，却弹得一手好琴啊。”俞单揽着杰杰的肩膀安慰着，“等一下给大家弹一曲吧。”
杰杰狠命点点头，但马上又转喜为忧，“可是1号也会弹钢琴呢，还会拉小提琴，他什么都会呢。”背后的郭森听到杰杰把自己的事情都说给俞单听，耳根突然烧起来，有些发烫。
“可是1号最喜欢的不是杰杰吗？所以杰杰还是最好的。”这些话俞单只在杰杰耳边轻轻地说给他听。
些许局促，些许欣慰，些许羞涩，杰杰抿着嘴看着路面走着，一路无话。

骆络的父亲骆桥和郭品文是高中同学，毕业以后虽然各奔前程，却没有变得生分，来往十分密切，尤其在骆络和郭森成为高中同学以后，两个家庭之间更加热络起来。骆络高挑的个子，娇小的脸蛋是个美人坯子，而且聪明伶俐，开朗大方，成绩优异，和郭森一样是在众人的期待和赞许中成长起来的天之骄子。郭品文尤其喜爱这个女孩， 除了她是个大家闺秀之外，还因为她有着优秀的基因，因为她是骆桥的女儿，而骆桥是郭品文佩服的为数不多的几个人中的一个。
骆络从认识郭森那天起就对这个帅气而优秀的男生充满好感，在她眼里，郭森是个成熟、稳重、有担当的男子汉。完全没有同龄的那些男孩子的浮躁和幼稚，虽然她对于郭森和杰杰的关系也有着一些不解，但她绝对相信他们之间的“纯洁”，因为她是离他们最近的人，她几乎知道他们相处的所有细节，因此对于那些谣言她反驳得最厉害也最厌恶。是同情吧，这是骆络对于郭森对待杰杰态度的理解，这样的想法反而使骆络对郭森有了更深切的认同，如此守护着杰杰的1号真是个温柔、善良、有责任心的好男人。随着年龄的增长，骆络无法自制地把郭森当成了自己恋人的唯一选择。
骆络对于郭森的情感，明眼人都可以看出来，就连杰杰最近似乎都感受到骆络看郭森的眼神有些异样而显得有些沉默，当事人郭森对此却毫无回应。看着身边的朋友们都在大学生活中展开了一段段罗曼史，骆络开始沉不住气了，在心中她早就把郭森当成了自己的男朋友，因为她是唯一可以随便接近郭森的女性，但这不代表郭森不会被校园里其他女生夺走，该是她向众人宣布主权的时候了。骆络终于下决心约郭森单独见面。

“单单姐姐，你在做什么呢？”杰杰的声音在电话里听起来有气无力。
“我在写论文，明天就要交了，真是……”电话那头的声音也很郁闷。
“单单姐姐你真是的呢，花那么多时间写那些……那些小说，不写论文啊。”说到嘴边杰杰又把话岔开了。
“杰杰……你有什么不高兴的事情吗？”
“……”沉默。
“怎么呢？”
“今天3号约1号吃午饭呢。”
“没叫声杰杰吗？”
“是的呢，不过1号再去之前有给我打电话，说中午过来不了了。不知道3号有什么要紧事情……”
“杰杰不高兴了？”
“不是的呢，只是觉得奇怪。”
电话那头响起隐忍的鼻息声，俞单显然在偷笑。
“笑什么啊，单单姐姐。”杰杰嚷着。
“没什么……杰杰很喜欢1号吧。”
“不喜欢呢，他总是对我发脾气。”
“可是你见过他对其他人发脾气吗？杰杰是特殊呢。”俞单也开始学起杰杰“呢”了起来，弄得电话那头的杰杰不好意思了，“单单姐姐你过分呢，我不和你说了，吃饭去了。”
“呵呵，多吃点啊。”

洗完澡，俞单正准备上床睡觉，电话铃声大作。她有些不耐烦地接起来，对面传来的竟然是郭森的声音。
“真不好意思，这么晚还来打搅你。”郭森的声音听起来很疲倦。
“出了什么事情？”
“是关于杰杰的，他现在把自己关在楼上哭得很伤心。张妈有事回老家了，现在家里只剩下我和杰杰，可是他却哭着喊着要我走开，我是不能留在这里了，但把杰杰一个人留在家里肯定不行，所以我想麻烦你……如果方便的话来杰杰家陪陪他，现在也许只有你……”郭森没有说完，轻轻叹了口气。
“知道了，我这就过来！”俞单回答。
“谢谢你，我大概半个小时后来接你。”郭森挂断了电话。

半个小时后，俞单坐上了郭森的车。
午夜的雾气很重，窗外迷朦一片，宽敞的街道上响彻着汽车发动机的声音。
“你又惹着杰杰了？”一直保持沉默的俞单突然开口弄得郭森措不及防。他深深吸了口又缓缓吁出来，说：“你有没有被你的朋友告白过？”
“恩？”
“一个你一直当成最好的朋友，非常珍惜的存在竟然泪流满面的对我说喜欢我……”郭森茫然地看着前面的街道。
“有人喜欢是好事吧。”俞单似乎对此没有深究的意思。
“我很烦。”郭森转动着方向盘。
“既然不喜欢拒绝好了。”
“可是对方是我不想伤害的人，因为她是我的好朋友啊，我不想失去这个朋友。”郭森闷闷地说。
“可惜这不是你单方面想不想的问题，既然你无法满足她的愿望，就一定会伤害她，不然你就自己伤害自己接受她好了。”俞单头一次说这么长的一句话。
“喜欢不喜欢的，对我来说没什么意义，她为什么不明白，其实朋友才是最重要的。”郭森一掌用力拍在方向盘上，“结果为了这件事情我心情很糟，为了一些鸡毛蒜皮的事情和杰杰闹了起来，我今天情绪很差，和杰杰犟上了，结果谁也不让谁，最后……杰杰被我气到哭，现在还把自己反锁在房里，连晚饭都没吃，只要我敲门他就吼着叫我出去，离开他的房子，哎。”
“你们两个也真是一对冤家。”俞单摇了摇头。
郭森长叹一声。


“杰杰，我是单单，开门好吗？”到了杰杰的公寓，俞单赶忙上楼梯到了杰杰的门口敲门。
里面一片寂静，一旁的郭森有些诧异，也跟着捶了捶门，“杰杰，我现在就走了，俞单今晚留在这个里陪你，你关着门不太礼貌吧？”
里面仍旧一片安静，没有一丝动静，郭森和俞单彼此看了看对方，同时喊了句：糟了。
郭森颤抖着用备用钥匙打开了门，他们担心的事情变成真了——杰杰离家出走了！
白炽的灯光笼罩着整座公寓，一片死寂，郭森抱着头，低着头凝视着地面。俞单交叉着双臂，凝视着墙边的挂钟，时钟已经指向凌晨一点。
看着郭森使劲揉搓着头发，一副好象要崩溃的样子，俞单终于开口了：“你冷静点，我们分头去找，叫上那个秋生阳。”
郭森没有回答。
“你快点打电话给他啊，多一个人总要好些吧。”俞单冲着只是沉默的郭森大声说道。
郭森还是没有回答。俞单怒了，走上前一把抓起郭森的衣领，把郭森提起来，没想到看到的竟然是一张……比死人还要惨白的脸庞，郭森乌黑的眸子只是看着地面，瞳孔中完全没有俞单的存在，空洞而骇人。
“你不要先自己乱了阵脚啊。”俞单冲着郭森吼了一句，郭森的眉才稍稍扯动了一下，啜然欲泣地说：“都是我的错。”
“不要哭……”俞单缓和了语气，然后轻轻抱住了郭森，在他耳边低喃：“1号，站起来和我一起去把杰杰带回来。”
“恩……”郭森在俞单的肩膀上点了点头，肩头濡湿的感觉，俞单知道郭森在哭泣，她没有再阻止他，而只是抚摩着郭森头发。

“我们分头去找吧。”看到郭森的情绪基本稳定了，俞单迅速展开行动，她先拨通了秋生阳的电话，然后找来一张地图。这个时候秋生阳一脸不爽地来了，看到郭森憔悴的样子，他才稍稍收敛了些。他小声对俞单说：“小羊不过是闹闹脾气，用得着这样惊天动地吗？”俞单横了他一眼，“你又不是不知道杰杰身体不好，而且这么晚了……”“杰杰现在出去有生命危险。”郭森突然冒出这么一句，然后走到秋秋面前一把揪住他，失控地喊起来：“杰杰不光有心脏病，他的血液有问题，只要有创伤就会流血不止。你知道吗？所以不能让杰杰受到一点点伤害，他经受不起。”声嘶力竭地郭森垂着头慢慢松开了秋秋，“万一他碰上什么坏人，一切就都完了。就算没受伤杰杰也会崩溃的。”郭森痛苦地呻吟着。
“到底怎么回事？”俞单问。
“杰杰在十二岁的时候被人绑架过，差点死掉，自那以后他们家里再不敢让他单独一个人。”郭森使劲揉着眼睛，哽咽了，“都是我害的，都是我……”
“够了！”俞单呵斥道，“秋生阳你和郭森一起去南边找，我去北边，电话联系。”说完俞单拿起一半地图冲出了门。
已经凌晨一点多了，俞单环视了一下四周，除了两旁阴冷的路灯，街上连个人影也不见。杰杰如果只是赌气应该早回家了，而且以杰杰的性格，他是不敢这么晚一个人在街上逗留的……想着想着，俞单突然想起了体育馆里的那几个家伙，一种不祥的预感袭上心头。


第十二章


俞单之私
青竹湖社区三面环山，一面抱水，有着天然的景致，但地处城市近郊，虽然小区内部安全设施完善，而且有警卫２４小时巡逻，但一旦出了这个范围，社区以北的方向非常荒凉，都是一些人迹罕至的山林。俞单皱着眉头凝视着沉浸在迷雾之中的黑森林。以杰杰的脚程应该不会走得太远，如果是被人带走了也走不了多远，因为崎岖的山路根本没有办法通车，而缆车只有白天才开动。那么……杰杰应该是被带到了树林里去了。俞单拿出电话，拨了一个号码之后又停住了，最后她把手机放回口袋……或许杰杰没来这边也说不定，还是先确认了以后再和郭森他们联系吧，俞单这么想着朝北边的森林走去。
俞单举着微型探照灯在森林中四处搜寻，又不敢大声呼唤杰杰，因为她不知道杰杰是不是被人挟持了。正在她焦急万分的时刻，从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呵斥。俞单赶忙关掉灯，借着月光朝哪个方向奔去。
“看上去瘦瘦小小还真沉啊。”一个嘶哑的男声在说话。
“快点走吧，再过一个山头就到公路了，坐上车我们就只等着收钱啦。”
“老大，你真是个人精，谁也不会想到我们会从北面后山溜掉。”
“这男孩的老爹可不是一般的有钱，为了他的宝贝儿子，区区五百万算什么？我盯他很长时间了，到这个地方看过不下十次，才定了这条路线。”说话的人声音里透着得意。
接着是一阵放肆地笑声。
对方有四个人，听不到杰杰的声音看来已经晕了过去。俞单在最短的时间内有了一个计划。她退到树丛之后拿出电话，“快带警察把山林后的公路封锁起来。”迅速切断电话，俞单从口袋里拿出了一直随身携带的小刀朝前追去，必须在郭森他们来之前，阻止这些人去公路，一旦让他们上了车一切都完了!
被绑架者驼在背上的杰杰手抖动了一下，渐渐从昏迷中转醒，这是哪里呢，这么黑，可怕呢——这些一脸横肉的家伙是谁！杰杰惊得一把抵住对方的肩膀，整个人拼命挣脱起来。因为一切来得突然，对方没来得及制止，杰杰一下子跌落在地。杰杰痛苦地匍匐在地上，大声喊着：“你们是谁，我为什么在这里！你们都给我走开，走开……”
“啪！”一声脆响，杰杰被重重扇了一耳光，同时双手被反剪，一个阴森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老实点，破财消灾而已，不要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
杰杰狠命扭动着，可这对身后的壮汉而言毫无作用，他还是被扣得死死的。
“再动我就把你的肉一块块割掉。”一把明晃晃的尖刀抵在了杰杰的颈项，锋利的刀刃在杰杰的皮肤上游移着，在刀子闪烁的冷光中，杰杰仿佛看到了自己惨白的脸孔，无论是过去的还是现在的……心头一阵刺痛让他停止了挣扎，仿佛被拽入到一种可怕的世界里，杰杰的眼神里只剩下单纯的恐惧，就这样任人拽着往前走。
就在这个时候，“杰杰！”俞单已经站在了绑架者的面前。
俞单的突然出现让绑架者措手不及，但他们很快露出了狰狞的面孔，为首的对站在一旁的家伙使了个眼色，不给那人动手的机会，俞单已经闪到了挟持杰杰的人身边，一道寒光闪过，架在杰杰脖子上的尖刀跌落在地上，抱着血淋淋的手腕，绑架者倒退几步。把杰杰护在胸口，俞单冷冷对上绑架者们被血腥染红的邪恶眸子，握紧了手中的刀。又是一声惨叫回荡在山林间，四个彪熊大汉始终无法靠近眼前这个单瘦的男生。只要上前就会在他出其不意地攻击下被刺伤，即使四个人一起上，依然没有办法突破他的防御。绑架者们开始烦躁起来，眼中流露出杀意。
郭森和秋生阳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公路却不见人影，正想往树林里面去，却被警察给拦住了。站在路边的郭森沉默着，秋秋陪伴着他沉默着，两个人都清楚，一旦出了事，谁也无法承受这可怕的后果，想着这些的郭森，眼泪再度滴落在他宽大的手掌上。
突然从山林深处传来一阵枪响，郭森的心脏猛的一缩，望向秋生阳，秋生阳似乎也摒住了呼吸。一阵喧闹声过后，郭森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从树林里走出来，是俞单——还有警员手中抱着的杰杰。
郭森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走过去的，当他从警员手中接过杰杰，感受到杰杰身体的温热还有平稳的呼吸……郭森只觉得整个世界瞬间亮堂了起来，他的杰杰还活着，好好的活着。他紧紧抱住杰杰，任泪水尽情沾湿着杰杰的眼、眉还有脸，不断轻声呼唤着杰杰的名字。
看到杰杰没事，秋生阳转头看了看俞单，拍了拍她的肩膀说：“你还好吧？”
俞单笑了笑。
“那是什么？”眼尖的秋生阳突然发现地面上有一块暗红色的印记。
俞单低头一看……“血。”秋生阳叫了出来。
从腹部开始一直到脚跟，俞单的衣服已经被鲜血染得猩红，俞单用手摸了一下自己，又是一手掌的血。她有些木然地看着对面一脸惊慌的秋生阳，又再度看了看自己还有地面……昏了过去。
连日来发生的事情，俞单强悍的一面一再刺激着人们的神经，让人们几乎忘记了这个女生其实有着致命的缺陷——没有痛觉。
医院病房里。醒过来的杰杰正和郭森小声说着话，生怕有什么突然出现的状况会刺激到杰杰那脆弱不堪的神经，郭森的声调异常柔和。经过一场劫难的杰杰似乎也没有力气再去为之前的事情和郭森赌气了。郭森抚摩着他的头发，安抚着他。杰杰突然想起什么，抬头问郭森：“怎么不见单单姐姐呢？”郭森正要回答，秋生阳突然进来了。对秋秋的闯入，生怕惊到杰杰的郭森有些不快，但见秋秋脸色铁青，面色严峻，从来没见过秋秋露出这样的表情的郭森心头一沉知道出事了。“你和我出来一下。”秋秋看了一眼杰杰，对郭森说了句就出去了。
郭森从病房里一出来，不等他开口，秋秋抢先一步说：“俞单的事情危险了。”
“出什么事情了？”郭森知道俞单受了伤，但是随行医生说虽然发现得稍微迟了些，失血过多，但所幸伤口不深，输点血应该没有大碍。
“刚才主治大夫说，俞单是罕见的‘类孟买’血型。”秋秋摸了摸脖子，皱起了眉，“这家伙真是怪，怪到家了，连血型都这么怪。”
“是嘛……”
“是吗？”秋秋意识到自己的声音有些大，看了一下四周，稍微压低声音说：“你难道不打算想点办法？那血型，医生说全中国才不到三十个人。我看只能找你父母帮帮忙了。”
郭森低着眼，没出声。
“我说你怎么啦？你不会吧，人家可是为了你宝贵的杰杰才弄成这样的，你不是打算过河拆桥，见死不救吧？”虽然语气还是那么轻佻，但秋秋的目光中没有笑意。
郭森叹了一口气，“你带我去见主治医生。”
“见什么见，你快点打电话给你爸爸啊。”秋秋终于忍不住大声说，“时间紧迫！”
“你少罗嗦！”郭森横了秋秋一眼，往前面去了，弄得秋秋一头雾水。
主治医生三十来岁，中等个头，样貌平平，属于那种万人脸，看到秋生阳，他赶紧走上前，说：“病人的血色素太低，只怕支持不了多久了。”
秋生阳没好气地转过头看了一眼郭森，那眼神仿佛在说：“看吧，这下完蛋了！”
郭森没有理会秋秋的幼稚，径直对主治医生说：“我来给她输血吧。”
“可能你还不知道，病人的是类孟买血型……”
“红细胞上无A、B、H抗原，血清中除有抗A、抗B抗体外，还有抗H抗体？我知道，我也一样。”听到郭森的回答，秋生阳不可置信地望向郭森，郭森瞥了他一眼，卷起袖子就往手术室走去。
躺在床上，透过玻璃，可以看到俞单苍白的脸，沉睡着仿佛再也不会醒来。稍稍收回目光，郭森凝视着同样是白，却白得耀眼的天花板。绝对不向任何人透露自己的血型，这是他和母亲之间的约定，即使对于父亲也守口如瓶。虽然郭森并不了解母亲这么做的原始动因，但是……就好象是小族群天生抱有的恐惧感与排他性，当郭森逐渐了解到类孟买血型的稀有程度和特殊性，他多少能够体会母亲的用心，稀少的必然被重视，被重视的同时也就成为了别人狩猎的目标，他不希望自己被打上这种烙印。但……为了这个俞单自己竟然……在最厌恶俞单的那段时间，郭森甚至想过“要是俞单从这个世界上消失有多好”，即使现在他对俞单的存在依然无法释怀，她为杰杰的付出让他感到不安，他摸不透这个女生的内心，她为了杰杰这样拼命到底是为了什么，郭森不相信她所做的一切只是出于善良。但……他实在找不出其他的原因来解释，而这种无力感又让郭森陷入到一种自我厌恶中，因为……在俞单面前，自己是显得那么不堪一击和无能。总之……郭森深深吸了一口气，她到底是何方神圣，他不管，他只知道现在自己所做的一切完全是出于道义，仅此而已。看着从自己手臂中抽出的红色的汁液缓缓注入到俞单的身体里，然后——血脉的融合，生命的复苏，均匀的呼吸……一阵倦意突然侵袭着郭森，他睡了过去。
等郭森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中午，睁开眼看到的就是杰杰笑眯眯的眼，郭森的倦意顿时一扫而光。他坐起来，杰杰一把按住他，“１号呢，医生说你输了不少血要好好休息呢。”郭森轻轻牵着杰杰的手还是坐了起来，看了看窗外的明媚阳光，郭森突然想起什么：“俞单怎么样了？”
“单单姐姐很好呢，医生说休息个把星期就可以出院了呢。”杰杰愉快地说着。
杰杰一直陪伴在自己身边而没有去俞单那里，这种想法让郭森内心浮动着一丝丝幸福感，对自己暴露了血型的事情也不再放在心上了。
“秋生阳在学校里找到了单单姐姐监护人的电话呢。那个叔叔正往这里赶呢。”杰杰坐在窗边，拨弄着郭森修长的手指，一边说。
“那个周昱林？”郭森愉快的心情又蒙上了一层阴影。
“还有呢，１号呢，还有一个人会来呢，你一定会高兴见到她的呢。”杰杰兴奋地一把握住了郭森的手心。
看到杰杰这么有精神的样子，郭森也弯起嘴角跟着微笑，等待着杰杰向他揭晓答案。
“是尹阿姨呢。”杰杰站起来大声说，“她很挂念你呢，昨天晚上她给你打电话，你睡着了，秋秋帮你接的电话呢。”
笑意渐渐从郭森的脸上隐去，带着一抹憔悴，他的表情带着不易察觉的黯然。但兴高采烈的杰杰却没有看到这些，而是继续说：“她昨天刚到这里呢，是专门来看１号的。好久没见尹阿姨呢，她最疼杰杰了总是给杰杰买好多好多吃的和衣服呢。１号呢，杰杰真希望她才是杰杰的妈妈呢。”杰杰说完，表情暗淡下来，低下头看着地面。
“杰杰。”郭森抓了抓握在手中的那双小手，杰杰这才抬起头，“我让她给我们做好吃的，她的手艺比张妈强多了。”
“恩。”杰杰湿着眼睛，咬着嘴唇点着头，给了郭森一个努力的微笑。
“秋秋是不是把事情都告诉我妈了？”郭森一边看着杂志一边漫不经心地问杰杰。
“应该是吧，杰杰当时不在场呢。”
郭森没再说话。

如果不是昨天听秋秋说起郭森输血的事情，尹影抚了抚前额，她几乎已经把自己的血型以及与它牵扯在一起的不堪记忆永远的抛弃，“类孟买”血型对于尹影来说是一种上帝的馈赠，因为就是这种稀有的血型让她踏进了生物基因学的神圣殿堂，接触到人类最极限的科学理论，但是也是这个血型，否定了她作为——一个人，一个女人的价值，对于那个人而言，自己不过是个永葆活性的移动血库而已，这种自觉深深的伤害了尹影，让她对这份上帝的馈赠充满恨意，与其被人否定不如自己去否定，她不愿意对任何人提及自己的血型，包括和自己有着同样血型的儿子郭森。郭森不应该被自己的过去所牵连，尹影觉得这样的自己很自私，其实……对于郭森而言，是什么血型根本不重要，他只要担负自己的人生就足够了。这样想着的尹影已经来到医院门口，拿起包包，她打开车门。车外的阳光很刺眼，尹影下意识地用手挡在了额前，就在这一瞬间，她看在医院大厅的拐角闪过一个熟悉的背影，她的手放了下去，那个人的侧脸——竟然会那么相似——但，这是不可能的啊！尹影赶忙朝大厅里面跑过去，但只剩下人流穿梭的平常角落，那个人已经不见踪影。握着胸口，尹影靠在墙壁上，闭上双眼，即使只是错觉，还是让尹影心痛，过去的一切，已经变成刀刻的伤痕一般，永远无法平复。

情绪低落的尹影来到了儿子的病房前，里面却充斥着男孩子愉快的笑骂声，心中的阴霾才稍稍散开，尹影打开了门。
“尹阿姨呢。”杰杰一见尹影第一个蹦上前来，一把抱住了尹影的脖子。
“喂，喂，没人和你说过，不要在男生面前和他的母亲亲热吗？真是不懂规矩的家伙。”秋秋在背后没好气得说道。
“１号才不计较呢。”杰杰根本不甩秋秋，秋秋一脸不爽地撇过头去。
“森森你没事情吧？”尹影架着搂着自己脖子的杰杰来到郭森的床前。
“没事的，我很好。”郭森微笑着，但他不敢和尹影对视，显得有些局促。
尹影看在眼里，她走过去，一把把郭森揽在怀里，亲昵地说：“我的好儿子，不要胡思乱想了，妈妈都明白的。”
听到这话，郭森抬头看着尹影，尹影嘴角往两边夸张的拉了拉，这是他们母子之间的小动作，郭森小时候，尹影总是做这样的鬼脸斗郭森开心。看着母亲的表情，虽然有些不好意思的郭森还是开心的笑了。
“这次都是森森的错，你干吗老欺负杰杰，要是杰杰真的出了什么事，拿一百个郭森也赔不起。”唱完红脸，尹影开始唱黑脸，虽然这次没有酿着大祸，但在以后的日子里要加倍小心，杰杰由于家庭身份特殊，加上身体孱弱，很容易成为劫匪的目标。另外尹影也不希望和杰杰在一起的郭森出什么意外，因此在她心里已经在考虑搬到Ｌ市来发展。
“不怪１号呢，都是杰杰任性呢。”杰杰见郭森被尹影批评赶忙解释着。
“总之，我们都得感谢那个叫俞单的女生。”追究谁对谁错已经没有太多意义，秋秋作了总结发言。
“对了，这个女生竟然也是类孟买血，而且听杰杰和秋秋说得这么神奇，我倒是真想见见。”
一听尹影这么说，郭森有种想晕倒的感觉，怎么越是不想和俞单扯上关系，就越是纠缠不清啊。
“她，她可能还在休息，算了吧。”郭森还在做虚弱的抵抗。
“我去看看好了。”杰杰说着，蹦蹦跳跳出了门。

“有联系杰杰的父母吗？”尹影见杰杰离开了，对郭森说。
郭森没作声。
尹影叹了一口气。
久病床前无孝子，对于杰杰而言，就是久病床前没良亲。在杰杰小时候，杰杰的父母基本还是尽到责任，他们跑遍了全世界的医疗机构希望能够治好杰杰的病，还他一个健康的人生。可是他们得到的却是毫无例外的同一答案：“这孩子，尽量善待他吧，最多活不过二十岁。”杰杰有先天心脏病，虽然他家里有足够的实力给他买回一颗完好的心脏，但……他却无法做手术，因为他有血小板障碍症。对于小小的杰杰，上帝是如此不公，竟然没有给他哪怕是一丝的生机，他所能做的只是在这短暂而灰暗人生中苟延残喘。这种无情的打击，任谁也承受不住，杰杰的父母一次又一次的经历着绝望，最后终于……他们也放弃了。给杰杰提供一个富足的生活环境，这是他们唯一能够做到的，就算没有过这个孩子，我们以后也不再需要任何孩子，已经够了……不想再伤心，为人父母，杰杰的双亲已经厌倦了。杰杰的不幸给这段婚姻染上了悲剧的色彩，夫妻两个从此形同陌路。

“单单姐姐走了呢。”杰杰气喘喘地冲进来，大声喊道。
“她怎么个走法？”虽然知道俞单的一切不能用常理来看，秋秋还是无法阻止自己问了个傻问题。
“是被她的监护人接走的呢。”杰杰回答。
“周昱林？”
“不知道呢，护士小姐只说是个三十多岁的男人。”
“三十多岁？监护人？”尹影似乎感到其中的不同寻常。
“难怪她总是叫昱林哥，这么说，领养俞单的时候，这个周昱林最多二十出头，为什么他想到去收养孤儿？”郭森自言自语道。
“总之她就是个怪人，从头怪到尾，从里怪到外，森，你想破脑袋也跟不上她变化的节奏。整个一条变色龙！”秋秋嘟囔着。
杰杰狠狠瞪了秋秋一眼。

“这不是尹女士吗？”俞单的主治大夫走了进来。
尹影一回头，一脸茫然，似乎并不认识对方。
“您可能不认识我，但是我曾经听过您和您丈夫的讲座。”
尹影一听客气地笑了笑，说了句：你好，然后和主治医生握了握手。
“原来这是令郎啊。”医生看到尹影正握着郭森的手，说道。
郭森突然有些厌恶这个医生。
“对了，你们的那个朋友，叫俞单吧，真是乱来，伤口还没愈合她竟然就要求出院了，我不答应，她那个监护人甩下钱就走人，真是……”医生埋怨着。
秋秋和杰杰面面相觑，再看向郭森，郭森把头偏向了窗户。

尹影一路跟着医生，准备去结帐，走到一处僻静的地方，医生见四周没人，走到尹影跟前压底声音说：“尹女士，这件事情我本不该说出来，因为这是病人的隐私，但是我知道您和郭教授都是搞生物工程的，我觉得你们对这事一定会关注。”
尹影疑惑地看着主治医生，但她没有放慢脚步。
“关于那个叫俞单的病人，是您的熟人吗？”
尹影继续朝前走着，没有回答。
医生似乎没有看出尹影的不快，跟上来继续说：“他可是个难得的临床病例啊。护士告诉我的时候我还不敢相信，等我做了详细的检测才发现——她是个双性人，而且保有两套完整的生殖器官。这种现象很罕见……当当然……这个您比我清楚。”医生激动地说。
“你告诉我这些想做什么？”尹影终于开口了。
被尹影冰冷的语气给弄懵了，满心以为尹影会感兴趣的医生仿佛被冷水浇了个透心凉。
“您最好不要再做这种出卖医生道德良知的事情，否则您在医学界待不长久。”尹影别有深意地看了看医生，转身走了。
医生站在那，良久没有动弹。


第十三章
原始冲动

俞单从他们的生活中消失了整整一个月，说消失也许并不确切，因为杰杰几乎天天和她通电话，一聊起来就没个完，也不知道到底是谁拿着电话不放手！不过看杰杰那个来劲，答案不用猜也知道个七八九。郭森从未向杰杰打听过俞单的情况，但这并不代表郭森没有留意。从他们说话的内容，郭森断断续续的了解到俞单早就康复了，只是因为一些私人原因离开了L市，不过看样子过不了几天她就要回来上学了。说心理话，郭森对于俞单在医院不辞而别一直有些气恼，这个女生果然缺乏教养，要知道自己为了救她做出了多大的让步，他甚至破坏了和母亲之间的约定，虽然母亲并没有责怪他，但这个约定在郭森心中却有着非同一般的意义和分量。尹影在郭森眼中一直是个信守承诺的人，无论她有多忙多抽不出时间只要她答应了郭森她就绝对不会失言，这点在郭森小小的心中留下了深刻印象，这也是他最佩服母亲的地方，这么多年，他一直以母亲为榜样努力成为一个诚信的人。但是他怎么也没想到，他第一次违背诺言的对象竟然会是自己的母亲，在郭森内心深处一直有着负疚感，也正因为他一直被这份负疚感所打扰着，他就更不能够原谅俞单这种连一句交代都没有就杳无音讯的做法，简直是太粗神经了。郭森叹了口气。
“杰杰你吃饭了吗？”中午的时候郭森拨通了杰杰家的电话。
“没有呢。”那头传来的声音有气去力。
“为什么啊？”郭森最最关心的就是杰杰的吃饭问题，因为能吃好饭是好身体的必要条件。
“单单姐姐还不见人影呢。”杰杰叹了一声。
“她回来了吗？”郭森似乎很意外，自己怎么没听到半点风声。
“她早就和我说10号回来啊，我请她到家里吃饭，张妈做了好多吃的呢。”
“你都没和我说过……”郭森轻声嘀咕了一句。
“告诉你你又要发火呢，以后单单姐姐的事情对你保密，这样你 们就不会总吵架了。”
听到杰杰自以为折中的办法，郭森一阵苦笑，“没你说的那么严重吧。”
“是的……啊，不和你说了，单单姐姐过来了。” 就在杰杰挂断电话的一瞬间，郭森对面传来杰杰声音：“秋秋也来啦。”

“你们怎么会在一起呢？”虽然绑架事件以后，杰杰和秋秋之间不再如以前那样水火不容，但是彼此看到还是会起点多余的小摩擦，这在旁人眼中完全成为了一种余兴节目。
“杰杰对不起啊。”俞单连忙道歉，“是我约了他，拿这个月落下的笔记。”
“秋秋和单单姐姐不是一个年级的呢，更不是一个系的呢。”杰杰对这个解释表示出强烈不满。
“切。”对于杰杰的任性，秋秋一脸不屑地说：“谁叫我秋秋能耐，随便拜托几个学姐，还怕弄不到几本笔记？”
杰杰嘟着嘴算是勉强接受了，他赶忙拉住俞单的手说：“单单姐姐呢，好久不见呢，杰杰想你呢。”
俞单摸着杰杰的后脑勺，微笑着，“我回来了。”
“别肉麻啦，快点吃饭吧，那个该死的女人拿个笔记拖拉半天，真是把我饿坏了。”秋秋坐到桌旁嚷起来，杰杰和俞单偷笑着。

“那天你怎么没说一声就走了？”秋秋一边狼吞虎咽一边没忘记问俞单。
“我的监护人把我转到一家私人诊所去了，他对国立医院没什么好感。”俞单回答。
“这样呢，那天1号的妈妈来了呢，还想见一见单单姐姐呢，可惜呢……”
俞单笑了笑，“不过对郭森真是有些抱歉，他那么帮我，我都没有对他说声谢谢。”
“有什么好谢的，你不也救了他的命根子。”秋秋瞅了一眼杰杰嘟囔着。
俞单不再说什么，低头认真吃她的饭。 就在这个时候，门铃突然响了，张妈连忙走过去开门。在吃饭的三个人同时抬头一看，竟是郭森。
“1号呢，你怎么来了？”杰杰放下叉子走过去。
郭森看了看那边的秋秋，算是打了个招呼，却故意忽视了一旁的俞单，然后对杰杰说：“这里有几张电影票，是在电影院打工的同学给的，你想不想去看？”
“是什么电影呢，杰杰不喜欢看打打杀杀的东西呢。”
“这可是动画电影啊，你最近不是迷这个，电影的效果可比电视强多了。”虽然没有看俞单，但是郭森总觉得她的视线一直盯着他，自己是不是敏感过度了！
“真的啊，好呢！”杰杰一把从郭森手里拿过电影票，“我要和单单姐姐一起去呢。”
“名字叫什么？”秋秋问了句。
“明天下去的呢，一前一后有两部。恩，有两张是《天使的小生意气》，有两张是《剑风传奇》。”杰杰看着手上的票读着，“这两个动画杰杰都不知道呢。”
俞单和秋秋几乎是同时脱口而出：“第二部杰杰看不了。”
“第二部你看得了才怪！”
说完，俞单和秋秋相视而望，先是愣了一下然后会心一笑。
“你们笑什么？”郭森没好气地问了句。怎么搞的，秋秋什么时候也成了俞单军团的了，郭森的受挫感已经到了无法忍耐的地步。
“那片子太血腥。”
“而且少儿不宜。”
秋秋和俞单一前一后，一唱一和的，连杰杰瞪大眼睛，惊奇不已。
意识到彼此都有些奇怪的秋秋和俞单又看了看对方，俞单先开口了：“你看过？”
“恩。”秋秋开始继续吃饭，“不过看的是漫画。”
“精髓都在漫画里。”俞单说。
“我不觉得一部电影能够包含剑风表达的所有东西。”秋秋停下来看向俞单，似乎在等她发表意见。
俞单轻轻一笑，“有看总比没看的好。”说完，她看向郭森。一直瞪着这一问一答看似很投机的两个人，郭森没想到俞单会突然转变话题看着自己，来不及闪躲，与俞单的视线撞上了。但郭森毕竟是郭森，他干脆转过身去，给了俞单一个沉默背影。
“那怎么办呢。”杰杰听他们一说有些失望地说。
“这很好啊，杰杰和1号去看《天使的小生意气》，至于另外三张票，如果秋秋不看，就都给我吧，我不嫌多。”俞单笑着说。
“可是杰杰想和单单姐姐一起去呢。”
“难道杰杰不喜欢和1号一起看电影啊？”俞单故意一脸惊奇地说。听得一旁的郭森只想杀人了。
“不是呢……”杰杰连忙摇头。
“那就是了，就这么办吧。”俞单说完走到杰杰面前，从他手中抽出其他三张票，与郭森擦肩而过的瞬间，俞单朝郭森递了个得意的眼色，开始郭森没有理解，后来才意识到……俞单原来在撮合他和杰杰。这家伙还没忘记做这些无聊的事情，郭森虽然不领情，但原本和俞单之间的产生隔膜感却不再那么强烈。和她计较那些有的没的，也许只是自寻烦恼吧，郭森也不是很明白自己，为什么一遇上俞单的事情就这么孩子气，也许是因为俞单年长一些，所以自己在她面前不自觉的任性起来，但……仔细一想，又似乎不是那么回事，因为俞单的老成并没给他安全感而更多的是一种焦躁和无助。
就在俞单打算把票收进口袋的当口，秋秋抽走了其中一张，“我可没说不要，就算是垃圾，作为剑风的死忠，我至少还有批判的义务。”
“你……”
“那么到时候见吧。”秋秋对俞单招招手，拍了拍郭森的肩，对杰杰说了声，“谢谢你的饭菜。”就匆匆出门了。

“原来秋秋是个漫迷啊，杰杰你都不知道吗？”俞单问。
“我怎么知道他的事情呢。”杰杰对俞单和秋秋突然莫名其妙的热络起来，有些别扭。
“怎么啦？杰杰……”俞单见杰杰一脸不高兴。
“单单姐姐更喜欢和秋秋一起玩呢。”杰杰可怜兮兮的说。
“……”杰杰突如其来的抱怨让俞单一时没接上话，倒是一旁的郭森终于开口了：“杰杰，俞单不可能一天到晚陪着你一个人的。”
“杰杰知道呢，杰杰只是伤心，不怪任何人呢。”看到杰杰使劲憋着眼泪，明明知道杰杰是在使性子了，可是郭森就是没办法对他讲原则，摆道理，只能顺着他来，“要不俞单你和杰杰去看吧。”
俞单一愣，看向郭森，那眼神好象在说：你白痴啊。
这也不是那也不是，郭森也烦躁起来，“算了，都怪我，不该拿这牢什子电影票来的。”
见郭森发火了，杰杰又胆怯起来，最后还是俞单说：“杰杰你就先和1号去吧，下次我再带你去看电影好不好？”
“也要看剑风这样的呢。”杰杰咬着嘴唇不甘心地说。
“杰杰……你真是……不要太可爱了。”俞单笑着摇头，真不知道该拿这个活宝贝怎么好。
第二天下午，电影院大厅内的灯光渐渐亮堂起来，影片《天使的小生意气》结束了。坐在前排的郭森牵着杰杰的手，放在怀里，生怕他被拥挤的退席人潮给碰坏。好容易走到门外，郭森这才松了口气，“下次还是坐包房吧，大厅的空气太差了，杰杰你有没有觉得不舒服？”
杰杰没吱声，目不转睛的看着右边。
“杰杰？”郭森顺着杰杰的视线看过去，原来是《天使的小生意气》的巨幅海报。“在想什么呢？”郭森小声问道。
“1号呢……你觉得单单姐姐象不象这个天使惠呢。”
郭森一愣，感到有些不解，但看着海报上的“野蛮天使”，他似乎明白了杰杰的意思。电影中的“天使惠”是个气质高贵的绝代佳人，男人追逐，女人崇拜的“高岭之花”，然而这样的惠却是个整天叫嚣着“自己是个男人”的暴力女。但她不是野蛮女友，凭借的不是女人的资本，她用自己的完美武力执行“恶即斩”，维护正义保护弱小，是个让男人汗颜的强悍女人。是什么铸造了这样的天使惠？原来九岁之前天使惠一直是个男生，九岁那年她对魔法小丑许下了：“我要变成真正的男子汉！”的誓言，而小丑没有告诉她他的魔法是逆向执行的，也就是说，天使惠的愿望“变成真正的男子汉”执行为“变成完美女人。”惠就这样变成了女生，并且失去了一切关于她作为男生的证据，除了她最好的朋友——美木，所有人包括惠的父母都失去了关于惠是男生的一切记忆。
“单单姐姐会不会也是被魔法变成了女生呢。”杰杰脸上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和他那张可爱的小脸完全不搭调，让人忍俊不禁。
郭森忍住笑，只是轻抚着杰杰的头，半认真半开玩笑地说：“俞单和天使惠比起来还是有差距的吧。”
“不是呢，单单姐姐比惠更象男孩子呢。”杰杰连忙反驳。
“无论怎么样，最后，真相不是揭晓了吗？惠其实原本就是个女生，只是有着一颗渴望成为男人的心罢了。”
“是呢……不知道单单姐姐喜欢什么样的人呢，只要不是象源造（黑社会老大的外表，三岁色童的智商）那样的人就可以了呢。”杰杰顽皮地吐了吐舌头。
“杰杰，你也累了，我送你回家休息吧。”
“好呢。”杰杰眼皮打架了，点点头。

就在杰杰和郭森回到家的时候，另外一场电影《剑风传奇》刚刚结束。俞单和秋秋顺着人潮走出了电影院。六点刚过，正赶上学生放学，上班族下班的高峰期，街上黑压压的全是人，车流速度缓慢，空气里弥漫着油腻的味道。
“晚上打算做什么？”马路上堵了个水泄不通，秋秋可不打算把时间浪费在等红灯的路上，他朝四周看了看，希望找个地方先解决了晚饭问题。
“要不去吃烧烤吧。”俞单回答。
看着秋秋一脸的惊讶地看着自己，“怎么用这种眼神看着我？”俞单问。
“你怎么知道我爱吃那玩意？”秋秋觉得很不可思议。
“因为你的样子看上去就是肉食科的。”俞单咧了咧嘴，憋住笑朝前走了。
“你觉得格里菲斯对格斯到底是什么感情？”两个人避开喧闹的大路走到一处绿阴下就开始聊起电影来。
“恩，我觉得……”俞单看了一眼秋秋，说：“他希望格斯成为绝对的强者，但是——就算站在权利的最高峰，格斯依然必须臣服在他一个人的脚下。”
“哦？”秋秋瞅了一眼俞单，目光中带着毫不掩饰的认同。
“他很傲慢却又异常脆弱，无法承受失败却又渴望胜利，所以他放弃了成为人而成为了全知的神。”俞单看着夕阳中自己被拉长的影子。
“那么格斯呢，你觉得他对格里菲斯到底……”秋秋没有说完，此刻的秋秋，俞单还记得，当第一次她向秋秋提到郭森的时候，秋秋脸上也有着和这一样的表情。
“他们彼此是灵魂上的伴侣。”俞单回答。
“灵魂上的伴侣？”秋秋重复着俞单的话。
“女人抱怨男人把性与爱分开对待，总是要把爱情上升到灵魂的高度。说真的，女人要的到底是什么？只是爱吗？一个性无能即使把灵魂全部奉献出来，女人会就此满足吗？既然无法离开性，就不要总把自己看得那么高高在上。”看着眼前这个女孩，秋秋只觉得一阵眩晕，她的思维怎么会这样的……虽然不乏她的道理，但是这些话从一个女孩子嘴里说出来还是让秋秋有些无法接受。
“喂，你别忘了自己也是个女的啊。”
“呵呵，我只是从反面告诉你，格斯对格里菲斯的感情啊，是一个灵魂对于另外一个灵魂的认同，这就是我的解释。”
“我说单单姐姐，你的见解果然强呢。”秋秋学着杰杰的口气笑着说，俞单一听也乐了。
看着笑着的俞单，秋秋突然说：“要不我们去喝酒吧？”
“喝酒？”
“你能喝吗？”
“啤酒的话还成。”俞单回答。
“那行，走吧。”秋秋拽着俞单的衣袖就往灯红酒绿的西边大道走去。

接到秋秋的电话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半钟，郭森正在网上查找学习资料，拿起叫个不停的电话，正在忙碌的郭森喂了一声。
“1号啊……呃——”透过电话似乎都可以闻到对方喷射过来的浓浊酒气。“秋秋你又跑去喝酒了？你人在哪里，我来接你。”郭森在心中无奈地叹了一声。
“不……不是……我……我没事，是……是……你得帮我送……送个人。”那头的秋秋舌头只打卷。
“又是谁啊。”郭森没好气地问。
“单单姐姐呢。”秋秋好象找死一般又学着杰杰的声音娇娇地说。
“你们在一起？”原本一边听电话一边敲着键盘的郭森一把抓起撂在肩头的电话大声问。
“我都成这样了，她能不醉吗？那……那……我不是……太没面子。”秋秋开始自说自话，对郭森的问题答非所问。
“你们的具体位置。”
“巴比伦啊，一个……垃圾……箱的旁边那，呵呵。”秋秋开始抑扬顿挫的发音，郭森知道他是真的醉了。
拿起车钥匙，郭森动身朝那条堕落之街赶去。

L市有一条名叫“巴比伦”的商业步行街，这里所谓的“商业”经营的只有一个行当，那就是“色情”业。这条大街是L市最大的“红灯区”，是色情交易合法化的自由大道。五光十色的霓红灯虽然并不耀眼，却异常活跃，仿佛舞女疯狂扭动的腰肢，搅动着人们的视线，散发着香艳的味道，震耳的强劲节奏划动着金属质感，昏暗的角落里弥漫着低靡喘息。这里对郭森并不陌生，因为秋秋经常来这里喝酒，每次醉到回不了家，就得他来载人回家。虽然对这种工作，郭森已经相当厌烦，但是他没有理由拒绝秋秋的请求，谁叫这家伙是自己的朋友。真是遇人不淑。
“在哪个酒吧啊，这么多垃圾桶，我找到天亮也找不到你。”对着电话郭森大声嚷道。
对方显然已经醉到不醒人事，哼哼了几句，似乎又睡下了。
“喂，别睡啊，说清楚。”郭森差点被气背过去。
“夜……夜猫，呵呵。”总算那个醉鬼在睡死过去前把关键词说出来了。
郭森转了几圈，终于在一家酒吧面前停住了。
“夜猫”两个字不是很大，却很狂野。看着周围的一切，好象有些不一样，但又说不上来……郭森正纳闷的时候，突然听到一阵呻吟，那声音简直……想叫床差！寻声望去，眼前的一幕对郭森的冲击不小，只见在酒吧旁边的小巷深处跃动着的两个人影，是两个男人——他们正在彼此拉扯着对方的衣服，激情的吻着，然后……郭森看到了，被抱起的男人被狠狠顶在了墙上，然后发出一声仿佛被尖刀刺进身体的痛苦呻吟，他紧紧抱住对方的脖子，瘦小的身体被一股蛮力激烈的撼动起来。这是，这是——男人与男人之间的性交！虽然发生的一切看不分明，但只要想到这是男人和男人在做，郭森就有种说不出的愤怒，秋秋和俞单这两个家伙怎么跑到这种地方来了！秋秋也就算了，俞单一个女孩子要是看到这种场面还不……就在郭森义愤填膺地想着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微弱的声音：“1号……1号……你总算来了，快……快把俞单送回去吧，呃——”郭森一回头，看到秋秋靠着身后的墙角坐着，而俞单那个白痴正枕着秋秋的大腿呼呼大睡！看到这一番景致，郭森脑子里只想到两个字“走人。”自己真是太蠢了，理会这两个家伙干吗？就让他们醉死在这条肮脏的街上好了，反正他们什么都无所谓。
即使郭森在心里把秋秋和俞单咒骂了十万九千遍，最后还是他把这两个睡得死沉的家伙一先一后弄上了车，郭森一肚气地撮着手中的方向盘，一边狠狠了一眼抱着靠垫喷着酒气睡得香香的俞单，然后又给了另一边的秋秋一个大白眼，郭森开始佩服自己的好涵养了。
好容易才从俞单的口袋里摸出钥匙，郭森打开了俞单的房间。一进去，就看到了那张让他尴尬到死的床，虽然那天的记忆模模糊糊不甚分明，但……或许真的象俞单所说的，即使大脑不记得了，自己的身体还是……郭森赶紧甩了甩头，扶着俞单走到床边，把她放好。俞单的酒品还算不错，不吵不闹，只要是趴在一个安稳的地方就可以睡大觉。看着俞单下意识地用头蹭着床上的枕头，那动作就象猫米在撒娇一般，一丝甜甜地笑漾在脸上。看到带着这种表情的俞单，郭森有种发现火星人般的荣幸。
仿佛不愿意承受别人过多的视线，仿佛意识到自己正敞开着接受别人的审视，明明昏睡着的俞单突然翻过身子，双手抱紧膝盖靠向胸口，留给郭森一个蜷缩的背影。俞单不为人知的一面正完全暴露在自己面前，郭森正意兴盎然地欣赏着俞单醉后的蠢样，她也不过是个普通人嘛，他正为自己的这个认知感到前所未有的酣畅之时，俞单突然转过身缩成一团的举动打断了郭森BT的恶趣，他很是不爽，几乎没有犹豫，郭森抓住了俞单的肩膀想把她的身子掰过来，但是却遭到异常强劲的抵抗，即使在梦中，依然这样我行我素！对这样的俞单，一种不可遏止的征服欲擦枪走火般的在郭森心中腾燃，并随着俞单的执扭愈演愈烈，靠！这女人怎么就这么不爱听话！
郭森放在俞单肩膀上的手加重了力道，修长的指尖几乎要嵌到肉里一般狠狠抠住了俞单，“你给我转过来。”郭森嘀咕着。俞单最终还是被郭森给翻转身来，一只手臂垂在床边，她的身体象个大写的九字一样敞开在郭森面前。因为刚才剧烈的拉扯，俞单的衣领被扯开来，敞开的衣襟下浅黄色的肌肤随着呼吸均匀地起伏着，睡梦中的俞单似乎又想翻身，郭森见状赶紧一把按住了俞单一边的肩膀，几乎同时俞单的身体往侧面一拧，于是……只听见“搭拉”几声闷响，三颗可怜的扣子从郭森的眼皮低下飞了出去。意识到自己用力过猛，郭森慌忙松开了手，俞单也停止了转身。就这个时候郭森看到了那凌乱衣边下挺立的乳头，这冲击性的景象让郭森有一瞬间的恍惚，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俞单已经翻转身，匍匐在床单上，呼呼睡着。也不知道出于什么理由，此刻的郭森就是不想俞单舒舒服服的睡觉，凭什么这夜深人静的时候他要为了这两个醉鬼善后！于是他又去拉俞单的肩膀想把她拉起来，这回俞单可没那么好对付了，她抓着枕头死也不放手，争执不下，郭森手一滑，整个人往后一靠，肩膀自由的俞单把脸贴在床单上使劲蹭了蹭，那暴露出来的淡色乳头跟着在被单上摩擦着，渐渐染上一层红晕，毫无自觉的俞单全然不知此刻，凝视着她的郭森已经硬了……
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那间充满不堪回忆的房间连滚带逃地跑了出来，郭森只知道自己现在正以180码的速度在路上狂奔，打开窗户，让那带着速度的风切割着自己的脸颊，也许只有疼痛才能让人清醒过来。男人果然是欲望的动物，郭森自我厌恶起来，只要是性器官，无论对象是谁，都会无法控制的勃起吧，自己就是这样差劲的男人。郭森抱着方向盘用头狠狠撞了一下，郭森觉得现在的自己很肮脏，很无耻，但更多的是内疚，因为在他看来自己对俞单产生欲望简直就是对杰杰的一种玷污。对俞单的欲望如果只是出于一种生理反应，那么对杰杰的反应呢……其实谁都可以吧，只要把身体暴露在自己面前，自己就会变得这样烫，这样硬！但杰杰……杰杰是不同的……所以不能再把杰杰作为欲望的对象来看，那将是对杰杰最大的亵渎，郭森抓紧了手中的方向盘，杰杰永远是自己心目中需要全身心呵护的天使，才不是为满足自己野蛮欲望的对象，杰杰不是那种无所谓的存在。

第十四章  鱼的眼泪

自从俞单和秋秋醉酒那次之后，郭森就尽量减少和俞单碰面的机会，倒不是担心因为那晚的事情会产生尴尬，男人看到女人的——乳头会勃起，这是每个正常男人都会有的生理反应。对于俞单，郭森并多少负罪感或者说抱歉的心情甚至还充满着大男子主义的心安理得，让郭森觉得无法面对的反倒是杰杰，他没有办法在杰杰面前和俞单自然的相处，只要杰杰用那双天真无垢的目光看着自己和俞单的时候，那份纯然的清澈简直会让他有种去拿刀子自杀的冲动，一想到自己对杰杰也有过那种……那种……该死的生理冲动，郭森就想卡住一旁的俞单，大声咒骂她：“都怪你，都是你挑唆我，诱发我对杰杰产生想法……你这个该死的魔女！”为了不让自己自杀，也为了不让自己杀人，可怜的郭森选择了逃避，惹不起总躲得起吧。郭森哀叹着，这段时间自己几乎都没好好学习过，成天就被这样或者那样的烦心事纠缠着，一刻不得闲，哎，俞单没出现的时候，日子多单纯……为了回避俞单，郭森甚至减少了去杰杰家的次数。
不去杰杰家不代表郭森放松了对杰杰的关爱，每天至少要打五个电话以上。但……或许是老天真的和郭森过不去吧，几乎每次打电话的时候，俞单总会鬼使神差的在旁边，更让郭森想甩电话的是，秋秋还不知死活的老插一杠子，听着他们三个人有说有笑的融洽气氛，郭森有了一种被抛开的落寞，虽然明明是自己主动走到一边去的，他还是不能接受没有了自己，那三个人依然愉快相处的事实。这不怪杰杰，因为他一个人很寂寞；这也不关秋秋那厮的事情，他能够和杰杰好好相处一直是自己的愿望；那么怪谁呢，当然怪——那个根本什么都不知道，原本与他们毫不相关，厚着脸皮硬在自己和杰杰，甚至是自己和秋秋之间插上一手的俞单，当初就不应该心软，让她在医院自生自灭好了，莫名其妙的愤怒让郭森的想法邪恶起来。越想越想不通，越想不通就越愤怒，无法舒解的愤怒积聚在心中，心情就如乌云压顶般沉闷，却无从发泄，郭森是个不擅长处理情绪的人，尤其是这负面的情绪，正因为如此郭森才尽量不与周围的人发生情感联系，因为他害怕麻烦，但现在……一切已经不是他想如何就能如何得了的，他甚至绝望的感到，现在的自己已经被人彻底牵制住，只有任人宰割的份，这是郭森死也不愿意面对的，但此刻……他知道，就如同他的心已经无时不刻被这件事情占据一般，反抗还没开始自己已经甘当俘虏，一切只因为自己那该死的——欲望。因为，在每天必需的自慰中，郭森凌乱的意识里第一次清晰的出现了一个人——俞单。

转眼秋天已经过去大半，金黄色的季节意味不仅仅是收获还有一种七月流火的燥热，干燥的空气给原本就容易上火的体质火上添油，虚火越烧越旺。刚刚午睡起来的杰杰正和俞单在书房里看漫画，突然，杰杰流鼻血了，俞单赶忙去楼下拿湿毛巾。从楼上下来，俞单走客厅的冰箱里拿出一瓶果汁，张妈见状说：“杰杰不能直接喝冰的东西，先放在桌子上晾一晾吧，我等下给你们送去。”俞单点点头，把牛奶放在了桌上，拿着湿毛巾上了楼。
回到杰杰的房门口，俞单敲了敲门：“杰杰？”
里面没有回应，俞单又叫了声，还是没有回答，俞单摸了一下门把手发现没锁，迟疑了一下还是打开了。
走进去，房间里是空的，俞单的心头一震，一个多月前发生的事情还记忆犹新，让人后怕，不会又……就在俞单心情不定的时候，她看到了书桌下的一只手臂，俞单赶忙跑过去。
杰杰躺在冰冷的地板上，蜷缩着，小手捂在胸口上，整个人在瑟瑟发抖。俞单连忙把他抱在怀里，“杰杰，你怎么了？”
“单单……单单……姐姐……”已经极度虚弱的杰杰，身体已经失去动弹的力气，只是用眼睛无力地凝视着俞单，静静流淌着眼泪……
“杰杰……杰杰！”俞单显然被杰杰的样子吓到了，手忙脚乱地一边抹着杰杰眼角流淌的眼泪，一边帮杰杰解开衣领，让他透透气，可是杰杰的眼泪却一直一直从眼角淌着，无法停止。“杰杰……杰……杰好难受……呢，单单……姐，杰杰……不想死呢……”
“单单姐姐带你去医院 ！”不等杰杰继续说下去，俞单一把抱起杰杰。

从接到俞单的电话到赶到医院，在这个过程郭森所用时间没有超过十分钟。看着病房里的杰杰，郭森面色凝重。
“他经常这样吗？”俞单走到他身后问。
“他总是喊着自己的心脏好沉好沉跳不动了。我……我知道杰杰活得很辛苦，但是……”郭森透过玻璃看着俞单的影子说：“就算再辛苦，我也要他活着……他不能就这么走了。”郭森低下头，握紧了放在玻璃上的双手。
俞单拍了拍他的肩膀。

医生说杰杰这次情况很不乐观需要在医院多观察一些时间，叫郭森他们准备好一些日常用品和换洗衣服。
“要不要我陪你去拿？”看着郭森一脸憔悴，好象一推就会倒下去的样子，俞单问。
“不了，你留在这陪杰杰吧，万一醒了一个人他会害怕的。”郭森摇了摇头。
“但是……”俞单没有说完。
“我去去就回。”郭森准备去车库。一双手捂在了他的额头上，郭森一愣回过头，俞单担忧地看着他：“你在发烧。”
“我没事情，你放手。”
“最近很少见到你，是生病了吗？”俞单收回手。
“只是感冒了，没事，你别拦着我，我得回去拿东西。”
“要张妈送来吧。”
“我要把杰杰的丝绸床单拿来。”
“……”
“杰杰不让我以外的人碰那床单。”
“那行，我陪你去。”
“你走开啦。”郭森甩开俞单，想脱身离开。
只见一阵风从胸口弹过，原本就烧得有些晕糊的郭森，突然发现手中的车钥匙……好象不见了。
“走吧。”俞单扬了扬手中的钥匙说完就出了病房。

回到杰杰家，连气都没喘上一口，郭森就直奔楼上杰杰的房间，俞单只好也跟着上去。
打开衣柜、抽开屉子，郭森对一切似乎很熟悉，虽然因为身体不适，动作有些迟缓，但是郭森清理衣物的动作却很熟练有条例。
“杰杰经常住院吗？”一旁完全插不上手的俞单问。
郭森点点头。
“都是你帮他准备生活用品和寝具衣物？”
“杰杰不喜欢别人动他贴身的东西。”郭森总算答了一句。
终于把东西全部整理好了，郭森双手撑在床上深深吐了一口气，这个时候一杯水递到他的嘴边，他一抬头，是俞单。
他无言地接过杯子，一屁股坐到床上，端了端，慢慢喝了一口，又放下了。
“感冒了多喝水。”俞单说。
郭森好象没听见一般把还剩一大半水的杯子朝站着的俞单一递，俞单接过来，郭森倒头躺在了床上。
“我只休息五分钟，五分钟就好。”
“你睡吧。”俞单说：“我去楼下拿点吃的给杰杰。”
“你……等一下。”
“怎么？”俞单回过头看着郭森。
“俞单……”
俞单在床头坐了下来。
“杰杰不会有事吧？”郭森捂着脸深深吸了一口气，说道。
看不到郭森的表情，但俞单知道此刻的郭森也许在哭泣……
“你别担心，医生不是说已经基本稳定下来了。”原本想帮郭森理顺一下凌乱的头发，俞单举的手又放下了。
“你——是不会明白我的心情的……这种担惊受怕的日子……生怕哪天起来，杰杰已经在我不知道的哪时哪刻一个人孤独地离开了这个人世，那样我是不会原谅自己的，就算死……我也不要让杰杰感到一点点孤单……我要永远陪伴着他……”郭森哽咽了，没有继续说下去。
“你想陪他一起死吗？”
“我不管那么多，总之只要杰杰在我身边一天……我就不会让他孤单。”
“１号！”突然被打断的郭森抬头看向俞单，她正向自己伸出手，“你的心情我了解，那么快走吧，我们不要再耽搁一秒钟，一起去杰杰身边吧……”
凝视着眼前的俞单的手，郭森低低地“恩”了一声，一把握住了俞单。俞单把郭森拉起来，在他背上轻轻拍了拍，“走吧。”

回医院的路上，俞单没让郭森开车，自己驾驶，郭森虽然平静了一些，但是情绪还是很不稳定，看着这样的郭森，俞单突然问：“你真是很爱杰杰……”
“这不是爱！”郭森突然反弹，让俞单吃惊地看过去。
“你……”
“请你不要在再我面前提这些没有意义的废话了……”郭森眉心充满痛苦的褶皱。
“可是……”
“我已经让一个可怜的孩子在痛苦与孤独中死去，我绝对不会再让这种事情发生，守护杰杰就是我郭森存在的意义。”郭森的头无力地侧一旁看着窗外幽幽地说。
俞单没有再说话。

看着郭森在病房里张罗着，俞单走到站在一旁的秋秋身边。
“小羊这次能挺过来吗？”秋秋对身旁的俞单说。
“你希望如何？”
秋秋有些意外地看了一眼俞单，苦笑着说：“虽然我不喜欢这种娇气十足的男生，但这还不至于让我去咒他死。”
“杰杰不会走的……”俞单透过玻璃看着观察室里沉睡着的杰杰，“他还有太多舍不得放手的东西。”
“小羊要是就这么走了，郭森会受不了的。”秋秋叹了口气。
“郭森以前是不是有过什么痛苦的经历？”对于俞单突然提的问题，秋秋并不意外，他没有立刻回答俞单，而是转头凝视着病房里的郭森……
“郭森有个表弟叫津津，从小在美国长大，是个很活泼，很可爱的男生，虽然没见过面却一直和郭森通信，联系密切。十岁那年他父母离异，谁都不愿意照看他，所以郭森的家族只好把他接回国。津津回来以后，大家发现原本那个开朗的津津变得异常沉默，除了郭森，他甚至不愿意和别人说话，医生说他有轻微的自闭症，可能是因为父母离异精神上压力过大造成的，过一段时间应该会好。大家虽然关心津津，但是彼此都有自己的家庭和工作，不可能全心全意照顾津津。为此津津的父母为津津顾了一个家庭教师，专门负责津津的生活起居还有学习。津津的一切看似逐渐走上了正轨，甚至连津津最信任的郭森也是这么认为的……但是……”秋秋深深吸了一口气……俞单只是看着秋秋……
“那天真是我度过的最沉闷的一天，津津躺在病床上……小小的身体全是伤口……大而深陷的眼睛充满了恐惧，已经谁都不认识了，那瘦小的手臂在空中划动着，嘴里发出一阵阵谁也听不懂的怪叫声，连我看了都觉得揪心……”
“他被人虐待了吗？”
秋秋轻轻点点头，“那个家庭教师是个禽兽，他一直在对津津进行性虐待，可怜的津津因为无法正常地和人沟通，不能把自己受到的伤害说出来，而郭森……看到这样的津津差点把那个禽兽给打死，他比谁都难受，他很自责没有保护好津津，没有好好去关心他……”
俞单沉默了。
“津津被哪个禽兽弄坏了脊椎，不到一个星期就死在了医院。”说完，秋秋抵着额头，闭上了眼睛。
俞单深深吸了口气，看了看秋秋，又看了看病房里的杰杰，推门走了进去。
“１号，你去休息一下吧，这里我来就可以了。”
郭森只是摇了摇头，继续整理着病房的一切。
“你已经一夜没睡了，而且还在发烧……”
“你走吧，我想静一静。”郭森的背影充满拒绝。
俞单不再说什么，挽起袖子开始清理郭森带来的东西，原本想制止她的郭森想说什么，却又放弃了，继续做他手头上的事情，两人一直无话。
　　医生说夜里要有人守着，于是……病床上，俞单和郭森一左一右伏在一旁，就这样共同守护着杰杰……
　　一阵痛苦的呻吟惊醒了睡过去的俞单，她猛地坐起身，一把摸向杰杰的身体，再看向病床前的各个仪表，直到确定一切正常之后她才缓了一口起坐下来，原来哪个沉闷地喘息声是发自对面的郭森……俞单小心翼翼地站起身，走到郭森面前，在他额头上掂了掂——温度高得烫手，俞单赶忙抽出一张湿纸巾压在郭森的额上，再抽出一张在郭森的脸颊和颈项上擦拭着。郭森睡得很不安稳，一直在冒汗，温度却居高不下。就在俞单决定去叫医生的时候，一只手抓住了她手中的纸巾，郭森醒了。
　　“别碰我。”郭森抵开俞单的手。
　　“杰杰需要的是你的支持不是你的自暴自弃。”俞单收回手，冷冷地说。
“明明什么都不知道，我就是痛恨你这种自以为是。”虚弱的郭森口气依然恶劣。
“秋秋都告诉我了，我知道你有心结，但是杰杰需要的是健康的爱护，不是你这种扭曲的心理。”俞单把纸巾狠狠甩在了郭森的脸上。
“你闭嘴！你知道什么？你有亲眼看着自己的弟弟在手中死去吗？抱着那慢慢变冷的小小身体……你知道什么叫悲伤吗？”郭森捂住了头，低声说着，声音不住的颤抖着。
知道郭森哭了，俞单什么也没说，就这样站在郭森的身边。
“最后的那个清晨，所有的人还在睡梦里，我的手被人抓住，醒了过来，津津的大眼睛满含泪水，默默凝视着我，我……我不知道他这样看了我多久，只知道……枕头上全部湿了……他握着我的手……从没有那么紧过，好象……一放手……就会被拉到一个可怕的地方，他死死抓着我……然后流泪……说着：‘森森哥哥，森森……哥哥……我不想死……好黑，好可怕，我……我不要一个人……’津津就这样一个人独自走上了一片漆黑的死亡之路，我好象看到他的灵魂孤独地飘荡着找不到栖身之所……你知道那种心情吗？”已经是满脸泪痕的郭森啜泣着说着。
“别说了。”。
“如果不是我忽视了津津，他是不会死的。他明明那么信任我，可是到最后他也什么都不再对我说，他一定觉得自己被所有的人抛弃了……即使那个禽兽那样对待他，但也许在津津看来，至少他是被人需要的。”郭森失声痛哭着，那种压抑与悲伤，随着眼泪浇灌着内心的刺痛，悔恨疯狂地蔓延开来，郭森抓紧了床单，沉闷的啜泣声开始变得嘶哑。就在他觉得自己要被这悲伤的情绪彻底吞没的时候，他的心却笑了，也许这才是自己应得的——然而，一双冰冷的手握住了他滚烫的脖子，那一刻，心中翻涌的各种情绪仿佛瞬间冻结，被泪水浸泡的眸子慢慢有了焦距。
“１号，杰杰还活着，好好地活着，你摸摸看，这温热的感觉。”俞单把杰杰手轻轻放在郭森的手心里握住，摩挲着郭森的额发，俞单用力抱住郭森的头，说：“我们一起等待杰杰醒来。”
第一次，郭森没有推开俞单的手而是以同样的方式抱住了俞单的头，两个人的呼吸虽然交错着湿意，却不再压抑，深深吸了口气，郭森握紧了杰杰的手，俞单握紧了他们两个。
　　
　　中午秋秋赶到医院的时候，杰杰已经顺利度过危险期，只是还没有醒过来。看着郭森和俞单虽然顶着两只熊猫眼却神采奕奕的模样比鬼都难看，秋秋有些心疼地笑了。
“你们这两个晚上不睡觉不是背着杰杰在做什么多余的事情吧。”一切尘埃落定之后，秋秋又开始本色演出，带着恶作剧的心情揶揄坐在医院长椅上有些昏昏欲睡的两个人。
“我没力气和你贫嘴。”郭森使劲压着太阳穴，用力甩了甩头，想把满脑子的倦意打消，除非看到杰杰平安醒过来，否则他无法合眼了。
“秋秋要是留下来，多余的事情我也会做的。”难得俞单都开起玩笑来，秋秋抿着嘴笑着，在这个强人面前不服输是不行的，呵呵。
俞单打了个哈欠，对身旁的秋秋说：“肩膀借一下。”
秋秋没有明白意思，茫然地看着俞单，俞单只是懒懒地说了句：“我困了。”说完，靠着秋秋的肩膀，闭上了眼睛，还没等秋秋反对，就已经发出均匀的带着梦意的呼吸。秋秋啐了一声，也只好硬起身板当枕头，郁闷得眉心直皱。
看着这一幕的郭森悄悄撇过头去，于是沉默。


第十五章  乱伦之家
为了庆祝杰杰出院，郭森一大早提着大袋小袋的东西赶到杰杰家，他已经向杰杰许诺要做十八样杰杰最爱吃的菜。
“你有那么大的肚子撑得下吗？”秋秋一脸不屑。
“不是还有你这个大胃王吗？而且单单姐姐的胃口也很好呢。”杰杰皱着一张小脸恨恨地说着。
“你就少说几句吧。”郭森一边拌着手中的水果沙拉一边蹭了一下秋秋的肩膀使了个眼色。
“可是单单姐姐这几天都不见人呢，为什么呢，杰杰想她呢。”杰杰一把推开郭森好心捧上的水果，大声嚷着。
“她大三了，有很多社会实习要做的。”郭森哀叹地看着手中被杰杰推回来的果盘丧气地说。
“１号呢，我明天回去一定要见到单单姐姐呢，我要单单姐姐打游戏给我看呢。”看着杰杰从病魔中好容易转过来，大家不自觉对他更腻爱了，或许是发现了大家过分的小心，或许是身体还有些微恙，总之杰杰这几天的脾气很暴躁。
“她答应了，会来的，杰杰你先吃些东西吧。”郭森还想杰杰喂杰杰吃水果，却被杰杰一个嘟嘴弄到无力而退。

俞单赶到杰杰家的时候，十八道色香味全的饭菜已经热腾腾地上了桌只等着人享用了。
“１号，你的手艺真是不错，我都不会这些，平时都是昱林哥在做。”俞单开心地吃着，一边说。
听到周昱林，郭森心中还是有一丝隐隐的不快，但是他忍住了没有发表意见。
“单单姐姐呢，这次杰杰真是不好意思，让你和１号受累了呢。”
俞单笑了笑，只是摇头。
“杰杰经常住院，这个单单姐姐可能还不知道，一直都是１号在照顾杰杰呢。”杰杰看了一眼郭森，马上又移开视线，接着对俞单说：“总是这样麻烦１号，杰杰也很难受呢，杰杰真是没用……”
“不要胡思乱想的。”郭森在杰杰的后脑勺上拍了拍。
“１号是把你当亲弟弟一样在疼爱，你要知道珍惜，不要老使小性子！”一旁的秋秋嘟囔着，结果被俞单在桌子底下踹了一脚。
正当秋秋失声喊痛的时候，杰杰的兴奋劲黯淡下来，用勺子舀着碗里汤却没有喝的意思：“１号才没有弟弟呢，他只有哥哥呢。”
“哥哥？”俞单停下了手中的叉子。
“你是说那个连面都没见上一次的哥哥？”秋秋显然也知道这件事情。只有俞单一个人被蒙在谷里，她放下手中的餐具，似乎在等一个解释。
“说哥哥其实……”郭森摸了摸头，似乎并不介意让俞单知道这件事情，“我见过妈妈保留的照片，是个和我完全不一样的男生，小小巧巧的，样子十分可爱，看上去倒有几分弟弟的感觉。”说到自己的事情还是难免尴尬，郭森的脸微微泛红，他喝了一口饮料，掩饰过去。
“同父异母？”俞单只是问。
“才……才……不是，是妈妈夭折的孩子。”郭森赶忙否定地说。
对于这个素未谋面的哥哥，郭森当然不可能有多少深厚的感情，但是对于从小就学会一个人独处的郭森而言却是从内心深处感到遗憾。如果这个男生活着，也许自己就不会有这么一个如此——寂寞的童年，就算孩子间会有打闹、争夺、赌气，可能有些伤脑筋，但是总比一个人在偌大的房子里和自己的影子玩耍要来得强吧。有一个人陪伴，有一个人需要自己，感觉总是幸福的，这样的郭森一直渴望着一份亲情，所以他才对津津充满了哥哥般的责任和情感，然而却不得善终，这让郭森本来就简单善于沟通的情感蒙上了一层胆怯，即使他不承认但他的确开始害怕去在乎，去施与，直到与杰杰相遇。
“恩，有兄弟姐妹是很令人羡慕的事情。”俞单说了句就继续吃她的饭了。
吃完饭，俞单就回学校上课去了。省下一个翘课的秋秋和一个课都修完了的郭森，两个人窝在沙发上，一个在打游戏，一个在看书。而杰杰则在书房里弹琴。杰杰修长的手指弹得一首好古筝，悠扬的琴声听得郭森通体舒畅，却把在一旁打游戏的秋秋弄得左右不是，最后他刚才把游戏手柄一摔，“我还是出去打球了。”说完离开了杰杰的公寓。
郭森放下书，走到了二楼的书房。自从俞单和秋秋掺和进来以后，自己和杰杰好久没有两个人单独相处了，看着杰杰正在熟练的拨弄着琴弦，流畅的音乐向流水般从耳旁划过，郭森突然有种附和的冲动，但……他只会西洋乐器，和古筝似乎不搭调，就在他这么想着的时候，悦耳的音乐戛然而止，杰杰正笑嘻嘻地看着他。
“下次，我带你去录制一张私人专集吧，送给朋友做纪念品多好。”郭森说着走到杰杰面前。
“好呢。”杰杰点点头。
“杰杰。”郭森拨弄着杰杰的额发，“累了吗？”
杰杰摇摇头。
郭森走到杰杰身边，拉起杰杰的手，握在手中：“杰杰，等你好点，我们就去海边玩好吗？”
杰杰瞪着大眼睛，好象不敢相信一般看着郭森。
“也许吹吹海风，对你的身体也没多少坏处。”郭森亲昵摸着杰杰的头。
“１号呢，你对杰杰真好呢，大家对杰杰真好呢，杰杰喜欢你们呢。”
虽然只是“你们”，但是对于此时此刻的郭森来说，心中油然升起却是一种幸福感觉。

晚自习时间，俞单正在教室里看书，突然身边坐下一个人，她抬眼一看，竟是秋秋。
“在这种地方怎么会看到你？”俞单一脸不可思议。
秋秋叹了口气，想开口又放弃了，只是坐在那，玩弄着手指。
“出什么事情了？”俞单赶忙合上书，“是不是杰杰……”
秋秋用力摇摇头。
“那是……”
秋秋看着俞单，长长叹了口气，从口袋里掏出一本杂志往桌上一摆。
这是一本叫“背后”的杂志，从封面来看，应该是街头卖的那种八卦杂志。
“你要我看这个？”俞单拿起杂志，来回看了看，莫名其妙。
“你好好看看最上面那几行字，也就是所谓的头条新闻。”秋秋朝杂志甩甩头。
俞单一看，这才发现，杂志上赫然印着几个鲜红的大字：“‘情感进化论’学说之父周昱林养女为做妻！”俞单打开扉页，里面记录了狗仔队对她和周昱林三个月的跟踪报道，其详细程度简直让人咋舌，在文章最后还刊登了一张巨幅的彩色照片，是她和周昱林亲吻的镜头，不是那种长辈对晚辈关爱的蜻蜓点水般的碰触，当然不是，而是一个火辣辣的所谓的成人之间的吻。
“现在满大街的报刊亭堆的全是这本杂志，郭森不可能看不到，俞单，你要有离开杰杰的觉悟了，郭森不会让你继续留在杰杰身边的。”秋秋虽然说得毫无转圜的余地，但他的眼神里却有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和焦急。
把杂志把往桌上一放，俞单笑了：“这是我家里的事情，与别人无关。”
“可这不是一般的事情啊，你瞧那报道写的，靠，什么乱伦，你们又没血缘关系。”秋秋一拳敲在杂志上。
“我还是那句话，如果杰杰觉得我不适合做他的朋友，我自然会走开。”俞单站起身，收拾好书包，转身走了，留下摇头叹气的秋秋。

从教室回来，俞单洗了个冷水澡，坐在书桌前，拿起电话拨了个号码，对方喂了一声，俞单又挂了。她知道这种事情对于昱林哥而言根本就不算什么，也许自己也不应该有任何动摇。既然选择了这么做，就必须承担后果，这样想着的俞单闭上了眼睛。
周昱林在心理学术界的名声毁誉参半。集大风光和大丑闻于一身。没有参与过任何专业学习的周昱林因为一本〈情感进化论之实验模本〉而名噪世界。“所谓情感进化论”通俗点说就是用生物进化的观点来分析人类情感的发展史。事实上，在二十世纪末就有人提出了这个观点，但在当时与其将其看成科学不如说是看作一种“唯心”达尔文主义。所谓“情感进化论”其核心是“强调人类的一切情感都是自远古以来人类为种族延续而积淀在基因中的一种自我保护机能。”在情感进化论看来，我们生活的世界没有光、没有香味、也没有音乐，我们的外部世界充斥的不过是一些电磁波和化学分子而已，但这些物质却能够引发了我们奇妙的感受，五彩斑斓的世界不过是我们的堂堂错觉。那么究竟什么情感进化论？举个简单的例子来说，原始时代人们吞吃各种东西，有些东西有毒致命，有些东西没有毒甚至能够维持人类的生命，当然这个过程是随机并且通过大量累计的一个过程，然后这些经验成为一种贯有的精神体验，而铭刻在了基因中，于是我们吃不好的东西时感到苦或者难受，吃有益的东西时感到甜或者愉快舒服（人类进化到今天，精神体验并非直接与我们的基因延续和生存挂钩。）。情感进化论所告诉我们的就是：人类的一切情绪、情感、精神体验都源自对于我们基因延续的生殖需要，而这些体验会随着我们身体的进化而进化。在周昱林出现以前，所有的这些观点还缺乏足够的实验和科学根据，但是周昱林的《模本》却详细的记录了极具说服力的实验，所提供的数据和实验情况也都非常吻合，从某种意义上说周昱林通过实验证实了情感进化论这个观点，这就是他的贡献之处。
然而，在他的书引起轰动后的不到一年时间，不断传出他的负面消息，最恶劣的莫过于四年前的猥亵儿童案件。周昱林被控对一个年仅十岁的自闭儿童进行性骚扰 ，而且这名儿童还是周昱林的病人，这让这桩案件更设计到职业操守的严重问题，虽然最后因为这名儿童无法开口指控周而最后实行的庭外和解，但周昱林从此声名狼藉。
就在俞单放弃了打电话准备放下话筒的瞬间，电话响了，她赶忙接听，是郭森的声音。
电话里的郭森声音很平淡，看不到表情所以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心态，他只是要俞单马上到杰杰家去。俞单来到杰杰家的时候，郭森和秋秋都已经到了。
俞单一进门，还没来得及和杰杰打招呼就被杰杰一把拦住了，“单单姐姐呢你离1号远点呢。”杰杰说着转过身子，把俞单挡在了身后。
“杰杰……”俞单小声说了句。
“1号好可怕呢，他看到哪个杂志以后就出去了，回来的时候手还一直在抖呢，杰杰知道他在生气呢，生很大的气呢。”
“俞单。”郭森的表情和电话里的声音一样平静，完全不象杰杰说的在发火……俞单有些迷惑了。
杰杰把俞单挡在了离郭森至少十米远的地方，郭森径直走了过去。
“1号，你不要乱来呢。”杰杰冲着郭森大喊。
“今天我只想告诉你一件事情，其他的你自己去决定。”郭森对杰杰说道，声音冷冷的。
“什么呢。”杰杰问。
“只要这个家伙在你身边一天，你以后就休想再见我。”郭森没有表情的脸上写着从未有过的坚决，这是杰杰非常清楚的，郭森不是个极端的人，但却绝对不是个信口开河的人。所以杰杰不自觉后退了一小步，俞单一把抵住了他，杰杰回答：“不见……就……”
“在做决定之前，你最好想清楚。”郭森的眼神里透着残酷，直勾勾地看着杰杰。
“我……我……”泪水一下子从眼框中涌出来，杰杰看着郭森，又回头看了看俞单……“我才不……”
“算了，杰杰。”俞单拉住了杰杰的衣袖，“这次的事情比你想象的要糟糕，我没有自信能够全身而退，所以……还是算了。”俞单顺着衣袖握住杰杰的手，“杰杰，和你做朋友是件非常愉快的事情，我不会忘记这些的。”说完，俞单松开了杰杰。
“秋秋还有郭森，我也感谢你们这段日子对我的包容，给你们添麻烦了，希望你们能够好好照顾杰杰。”俞单取下是书包，从里面拿出一大捆书，递给杰杰：“这都是一些经典漫画，原本打算一套一套推荐给你，现在一次都给你吧，希望你喜欢这些。”杰杰流着眼泪接过这些书，不停地摇着头。摸了摸杰杰的头发，俞单给了泪眼朦胧的杰杰一个鼓励的眼神然而离开了这间公寓。

和俞单绝交以后，杰杰没有一天不在和郭森作对。不好好吃饭，不按时睡觉，甚至把每天必须吃的药扔出窗外，总之，杰杰不打算让郭森有一天舒坦日子过。以前只要杰杰闹别扭，最后妥协的总是郭森，但这次，郭森的态度简直让杰杰都觉得有些束手无策，俗话说，一哭二闹三上吊，杰杰只差没哭着喊要自杀了。无论杰杰怎么闹，怎么使性子，郭森不怒也不让步，只是沉默着一次又一次把饭递到杰杰嘴边，把扔到窗外的药瓶捡回来，杰杰不睡觉，他就彻夜陪伴着杰杰也不睡觉，直到杰杰熬不住睡过去为止。面对这样的郭森，杰杰已经完全没招了。秋秋没有掺和到这两个人的冷战中，当初虽然他担心郭森会因为这件事情而驱赶俞单，但当郭森发出“你不走我就走”的最后通牒时，秋秋还是被惊住了，在秋秋看来，俞单和周昱林之间的关系是有些异常，但是并没触犯什么，为这种事情就要和俞单绝交，郭森到底还是在借题发挥吧。郭森对俞单一直有看法，秋秋并非不知道，但是最近发生的这些事情让秋秋没有办法去讨厌俞单，这个女生重情谊，这是秋秋深信不疑的，而郭森对杰杰的保护欲实在是强得有点过头了。
郭森正在厨房做饭，秋秋和杰杰坐在客厅，电视里轮番播放的全是一些无聊的电视剧，两个人不约而同打了个哈欠，互相看了看。杰杰朝厨房的方向瞄了一眼，象是确定郭森听不到之后小声问秋秋：“秋秋呢，最近你有没见到单单姐姐呢。”
秋秋点点头。
“她还好呢？”提起俞单，杰杰委屈得眼睛又红了。
“还行吧，至少没有象你这样变成一只傻兔子。”秋秋点了一根烟。
“1号不让你在这里抽烟呢。”
“哼……”秋秋没有理会杰杰的劝告，吐了个烟圈。
“单单姐姐有没有……有没有向你问起我呢。”
“她现在哪有时间管你啊……”秋秋轻轻叹了口气，“这次的事情闹得满城风雨，我还真以为她会在学校呆不下去。”
“真想告诉单单姐姐呢，杰杰担心她呢。”
“你就放心吧，她神经粗得很，每天上课下课按时按点，就象什么事情都没发生。”秋秋说完又吸了一口烟。
“秋秋呢，你去过单单姐姐的公寓没呢？”杰杰问。
“你想偷偷去找她？”
杰杰用力点点头。
“没用的，她已经搬出去了，我看到过几次，放学以后她在学校门口上了一辆宝蓝色的车，我想她是搬回她监护人那住了。”秋秋把只抽到一半的烟熄灭在烟灰缸里。
“单单姐姐真的和她的监护人相爱呢。”杰杰低喃着。
“谁知道呢，不过那周昱林看上去也就三十几岁，俞单也二十多岁了，两个人就算有什么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又不是什么血缘关系。”翻着报纸的秋秋直嘀咕。
“可是1号就是不接受呢，他说单单姐姐放荡没有廉耻呢。”杰杰幽幽地说。
“郭森那家伙是偏见。”秋秋暗暗说了句。
杰杰跟着使劲点了点头。
轻轻把手中盛好的菜放到桌上，郭森看了看客厅沙发上的秋秋和杰杰，默默回到了厨房。原来俞单已经搬出了公寓回到了……周昱林身边，郭森拿起放着的菜刀，在手里紧紧握了握，一把插在了切开的南瓜心上。

“你打算就这样僵持下去？”从杰杰家出来，郭森和秋秋走在寂静的人行道上。深秋的傍晚风已经有些凉了，飘零的落叶在天空飞舞着，只穿着一件体恤的秋秋一把抱着双臂，瑟缩了一下发出一声叹气。
郭森没有回答秋秋，径直朝前走着。
“说真的，这次你真的象是在耍小孩子脾气，我知道你不喜欢俞单，可是要踢开她你也找个更有说服力的理由吧。”秋秋见郭森不说话自顾自话。
“和她在一起，对杰杰没有好处。”前面的郭森只是扔下这么一句话。
“真不知道你到底为什么那么讨厌俞单。”从来不喜欢刨根问底的秋秋这次却显得异常三八。
“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没什么特别的理由。”郭森拍掉落在身上的枯叶这么说着。
“其实我有打听到……”秋秋追上郭森，与他并肩走在一起，“报出这件事情的那个女记者……似乎是周昱林的旧识，周昱林刚出名的时候，这个女记者因为仰慕他还追求过他，但被周昱林一笑了之……”
“你是想说这一切都是那个女记者的报复？”郭森冷笑着打断了秋秋。
“倒也不是……俞单从头到尾都没有否认过，我想报道的内容应该是事实。”
听到秋秋的话，郭森的笑容消失了，一种比金属还要冷硬的表情凝固在郭森的脸上。

记不清楚这是第几次凝视这张照片，看着俞单和那个男人在……虽然每次不断重复看着，看到连自己都想吐，想撕掉了之，却又总是保存下来，然后一次又一次的翻看。郭森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沾染上这种自虐的习性，明明知道自己难受还是逼着自己去承受，就好象用疼痛来强化记忆一般，让自己好好记住，充分了解这个事实：照片上的这个女人是个不值得信任和尊重的放荡女人，这种连自己父亲般的男人也要去勾引的无耻女人，或许在她的脑子里成天想着的就是怎么把男人带上床，好让她为所欲为。郭森无法遏止自己用最恶劣的词汇在心中勾勒着俞单所带给他的感受，闭上眼睛……那个吻好象铭刻在他蒙上血色的眼帘上一般，久久浮现不肯散去。随便和什么男人，只要她高兴，都可以这么激情的亲吻吧。其实自己有什么资格去这样鄙视她……对她产生不洁想法的自己，把她当成对象每晚用来发泄自己欲望的自己，究竟有多少可以值得清高的地方？不得不承认，这个女人确实挑动了自己一直隐忍在深处的狂暴与残忍，就象现在……凝视着那被男人的唾液玷污的嘴唇，俞单那独有的微微上翘的嘴唇……不安的扭动着的自己，无法控制地解开了下面的扣子，即使内心充满抗拒，还是无法停止地摸索着，直到握住那早已怒涨的东西，咬着嘴唇，碰触到的一瞬间，所有的情绪随着这被挑起的快感奔涌而出，最后残留的一点点理智和羞耻全部瓦解了，只剩下粗暴地揉搓和沉闷的喘息还有就是……无法挪开的视线，看着照片上的人，狠命地搓弄着就象惩罚自己的软弱一样毫无留情，随着脉动隐隐作疼的神经在身体里跃动着，然后感受满眼雪白的——绝顶高潮。

第十六章
寂寞的肉体
也不知道是必然还是偶然，当郭森意识到自己身出何处的时候，他已经站在了S大的校门口。为什么自己会出现在这个地方，郭森给了自己一个非常充分的理由：他要亲眼看看周昱林，看看俞单古怪的个性究竟出自谁人之手，而这个男人到底有什么值得俞单去迷恋的……郭森对于周昱林，与其说是一种好奇不如说成是一种执拗的不甘心，在他沉默的外表之下其实有着一颗非常自负的心，然而俯视心态下的宽容气度却把这份自负包藏起来，呈现出来的只是简单的乖顺、讨好，而那份沉默的傲慢则被人彻底忽略了。一方面他执意要把俞单从生活里驱赶出去，可另外一方面他又无法接受俞单重新开始生活，或者说只是过回以前没有他们的平淡日子。在这种矛盾之中，郭森自己也说不清楚到底要把俞单怎么样才甘心，他只知道越是害怕讨厌去知道，他的行动就不受控制的越朝那个方向发展，饮鸩止渴说的就是现在自己的这个样子吧……
远远看到俞单走出了校门，周昱林似乎还没有到。俞单看了看时间，又看了看远处的街道，就在这个时候，突然有个长头发的女生朝俞单走过去。这个女生郭森不认识，但是看那女孩的背影他总有种感觉：这个女生充满羞涩，甚至有些踯躅，但她没有放慢脚步径直走向了俞单。那女生似乎说了什么，俞单再度看了看手表，最后还是跟着女生返回学校里面去了。
郭森正纳闷不知道究竟发生什么事情了，这个时候那辆宝蓝色的汽车出现了，郭森不自觉往后退了一步，站在了路旁的树阴里，但是很快他又从树阴里走了出来，他干吗要躲起来，现在该被人当成过街老鼠的人应该是那个家伙才对吧。郭森忿忿地想着望向那辆车，车门开了，从里面走下来一个人，虽然在那张邪恶的照片上，郭森已经看过周昱林无数次了，但是真人就这么出现在眼前，他还是小小的吃了一惊。这个周昱林有着一副意想不到的魁梧身材，浅绿色的毛衣勾勒出他纠结的肌肉，有些长的头发没有经过仔细的梳理随性地搭在耳旁，除了黝黑的皮肤这个特征外，这个周昱林看上去还真是——很年轻，郭森郁闷地想着。突然一种想法在郭森的心中躁动起来，真想走过去，鄙视也好，示威也好，总之，不能让这家伙什么都不知道的过舒坦日子，俞单和他们几个所发生的一切，不能象白纸上的涂鸦被橡皮随便擦去就当什么也没发生，这家伙至少应该……应该……在把一切想清楚之前，郭森已经朝周昱林走去。
离靠在车门旁抽烟的周昱林几乎只有一步之遥，在郭森胡乱的脑子里理智突然占了上风：走过去又能怎么样，难道要把他们所有的隐私都暴露让他知道？别开玩笑了！郭森一边想着与周昱林擦肩而过，他避开了周昱林的视线朝前面去了。
“等一下。”就在郭森与周昱林交错开的时刻，周昱林突然叫住了郭森。郭森没有停下来而是继续往前走，结果肩膀被人从后拉住了。“你是不是单单的同学？”象为了确认一般周昱林绕到郭森的正面说道。
郭森没回答。
“我在单单的照片上见过你。”周昱林的声音非常低沉。
“也许吧。”郭森一副急于脱身的样子。
“她很少照相，因此我才会特别注意那张合影，里面除了你似乎还有另外两个男学生，但是你一个人的表情最不自然，所以我印象很深刻。”周昱林的声音里透着意外的爽朗。
“现在她的照片可是人手一张。”郭森无不讽刺地回了句。
周昱林并没有反驳，也无法反驳，他只是看着郭森微微笑了下，“其实我对你们的事情也有所了解，好象因为我……你们和单单绝交了？”
“作为朋友，俞单不适合我们。”郭森依旧不冷不热地回答。
“被你这样一说，我倒觉得责任在我，没有把单单教好。”周昱林果然和俞单是一个系列的，都是难缠的家伙，郭森暗想。
“对不起，我还有事，先走了。”郭森闪开周昱林放在他肩膀上的手说道。
“既然今天让我们碰上，我想是老天一定要塞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关于单单，我想有些事情你们作为朋友的应该了解，不要因为误会而伤害了你们的友谊。”周昱林对郭森的背影说。
“不需要。”郭森准备走人。
“单单没有痛觉的事情你知道吧，你学生物应该联想得到的。”周昱林眯着眼睛，吸了一口烟。
似乎对周昱林知道自己学生物颇感意外，郭森转过头看向周昱林。
“单单和我说起过你，还有你们大家。”面对郭森眼中的迷惑周昱林建议，“这说话不方便，上车。”
这次郭森没有拒绝。
两人坐定。周昱林先开了口：“你应该知道，痛觉其实是一种主观体验，丧失痛觉无非出于两种原因：其一是脊椎或者其他感应神经纤维受到了损伤，其二则是意识上的障碍引起的。俞单的病症应该属于后者……”突然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响了，周昱林打开手机。
“单单啊，你去哪了，我在门口。”
“什么？那你答应没？”周昱林虽然没有过多的表情，但是郭森感觉他的眼睛在笑。
“我知道了，我等会再过去。恩，好。”周昱林切断电话，“我们继续。”
“你不会是想说俞单和你之间只是医生和病人的关系吧。”郭森有些不屑地瞥了一眼周昱林。
“至于什么原因造成她没有痛觉，我不清楚，我遇见俞单的时候她已经是这样了。我想说的是，单单不仅没有痛觉，外部施加的动作性感觉她几乎都感受不到。正因为这样你可以想象，她对于性也是全无直观概念的。即使随着年龄的增长，荷尔蒙的分泌，她会有这方面的需要和想法，但是……她的身体却无法体会。”周昱林说到这里停了停，看了一眼身边的郭森。
郭森低着眼睛，没有过多的表示，只说了句：“你有必要讲到这个程度吗？”
“当然，她想知道，想去了解性是完全可以理解的，就算一个处女都可以通过自慰享受高潮的快乐，可是单单什么也做不了。作为一个正常的男生，你应该了解那种勃起后被人栓住无法得到宣泄满脑子都是射精感的痛苦吧？”
“可是这和你们之间的事情有什么关系！”似乎到了忍耐的极限，郭森脱口而出。
周昱林笑了，“单单喜欢看别人高潮的表情。她管这叫领会欲望的课程。这算不算是个你能够接受的理由？”
听到周昱林的话，郭森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然后就是愤怒：“所以你就放纵自己，不顾人伦任俞单胡闹？”
“我不喜欢女人，俞单和我在一起很安全，这就是理由。”
靠，这到底是一个什么家庭！对于周昱林的坦诚相待，郭森没有丁点感激之心。一切好象全都乱了套了，俞单成了色情狂，她的监护人原来是个GAY！而自己……却对这样的俞单充满欲念，简直是……郭森握了握手心，才发现全是汗。

从周昱林的车上下来到走回宿舍，这一路上，郭森的心情象是六月的天气骤然变化着。如果真如周昱林所说，那么自己岂不是有些错怪了俞单……但是说成是错怪，郭森心中又充满了抵触，毕竟俞单是心甘情愿地和周昱林有了那种关系……有了那种关系，无论是什么理由，都是不可原谅的——理智上郭森明明已经接受了周昱林的解释，但是感情上他怎么也无法原谅俞单的这种行为，到头来，其实自己一点也没说错，她就是个放荡的女人，和谁都可以，她喜欢的只是高潮……来到水房，拧开龙头，郭森把头伸过去，让冷水把自己浇了个透，仿佛要把一切烦恼和想望统统冲掉。冰冷的自来水从头到下颚，蜿蜒流动着，他感受到的不是水的寒意，而是被自己身体煨暖的水的湿润，越来越烫象沸水一样灼疼了皮肤，这个时候，他突然好想听杰杰叫声单单姐姐。
在和周昱林谈话之后，郭森的态度有了微妙的变化。他没有对杰杰和秋秋说起和周昱林之间的谈话，但却对杰杰偷偷给俞单打电话一事采取了放任沉默的态度。细心的秋秋发现了郭森的变化，郭森只是说：“凡事也许总有它的理由。”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秋秋瞪大眼睛一副看到怪物的表情看着郭森。见郭森的态度有所软化，暂时且不管理由是什么，杰杰已经迫不及待地狂打俞单的电话，可是他们整整打了几天，都没人接。
“只怕是换号了。”秋秋猜测道。
“都怪1号呢！惹单单姐姐伤心了。”杰杰咬着嘴唇，急得眼睛又红了起来。
“哎呀，拜托你不要哭。”秋秋捂着额头一脸无奈。
看着杰杰和秋秋束手无策的样子，在一旁沉默的郭森悄然离开了。
中午下课铃声刚过，俞单没有和同学们一起去食堂，杂志事件在学校闹得沸沸扬扬，俞单不想把自己暴露在公共场合去承受那些关注的视线和视线里包含的多余含义。她从包里拿出一个便当，打开正准备吃，这个时候她感到一股视线，抬头一看——
看了看站在眼前的郭森，俞单放下了手中的筷子站了起来。俞单比郭森矮了整整有二十多公分，但是奇怪的是，站在郭森面前，却丝毫不显得弱小，修长的四肢，淡然的目光让俞单有一种凌厉之感。
“昨天那个女孩是你的朋友？”此时此刻站在俞单面前，原本想说的千言万语到了嘴边却成了这么一句没头没尾的话，毕竟自己说过那么绝情的话，现在又有什么立场站在这里……郭森第一次感到手足无措。
“是你们学校二年纪的。”俞单面无表情地回答。
“我们学校的？与我……”郭森有些纳闷。
“她以为我是男生想和我交往。”看着俞单丝毫没有动摇的眼眸，郭森第一次注意到俞单褐色的瞳孔竟然透着暗红。听到“交往”这个词，郭森才从这怪异的景象中回过神来，对上俞单依旧冷淡的眼神。
“你怎么回答的？”郭森没有想太多直接开了口。
“我不喜欢女人。”俞单收回目光，坐回桌子，准备继续吃她的饭，“你找我有事情吗？”
终于要面对主题了，郭森却一时间不知道从哪开始。
“我……我和周昱林见过面了。”
俞单猛地抬起头，看着郭森，显然周昱林没有告诉她这件事情，那投射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是与郭森所陌生的，有一瞬郭森甚至觉得那眼神中晃动着一丝恐慌和受伤。
但俞单很快回复了原来的表情，“你打算怎么做？”
“选择什么样的生活方式那是你的自由，我不应该对你横加指责。”郭森撇过脸去，轻轻说了句。
俞单笑了。
“所以我之前说的那些话也……”话说到这里，郭森已经到了极限，如果不是良好的家庭素养要求着他对于自己的错误要勇于承认，他死也不会站在俞单面前说这些的。
“其实……”俞单突然打断了郭森的话。
“我也反省过，象我这样的家庭背景和经历，的确不适合杰杰还有你们，你的决定也许不无私心，但却是正确的。”俞单玩着手中的筷子说道。
象是被一记重拳击中，郭森一震，完了！他知道俞单拒绝了他，拒绝了他们恢复友谊的请求。
不等郭森说什么，郭森也说不出什么的时候，仿佛看透郭森心思的俞单继续说道：“难道你不害怕我对杰杰出手吗？我想他高潮时候的表情一定艳丽无比。”俞单在郭森面前轻咬着筷子，脸上带着一丝戏谑，目光里闪着诱惑的光。
在情感上郭森是个低能儿，这点俞单比谁都清楚，只要涉及到杰杰，郭森所有的坚持和计划都成泡影，只留下对杰杰的无限关注和考量，所以——当俞单的话一出口，一巴掌已经打在了她脸上。
“你无耻。”郭森喘息着低吼道。
俞单笑了笑，站起来，伸出手，以为她要还手的郭森并没有躲避，却不想她只是轻轻拍了拍他的下颔，用指尖沿着那坚硬的线条来回划了划，“你忘记了吗？我感觉不到痛。”说完，俞单给了郭森一个带着笑意的眼神转身走了。

所有他可以搬动的东西全部被拂扫到了地上，郭森喘着粗气，颓败地坐在椅子上，看着满屋狼籍，看着躺在地面上那被弯完的台灯架，他一把捂住脸，双臂夹住自己的头。自己到底是怎么了，心中这股莫名的怒气不断翻涌、耸动着，好象要把自己给吞没了。俞单到底还是怀恨在心吧，因为他逼迫她离开的事情，所以她就这样践踏他的一番心意，她以为他真的就那么欢迎她回来吗？真是可笑，他巴不得她滚得远远的，永远不要来打扰他的生活，和她相处简直就是一种慢性自杀，逃得越远越好！郭森义愤填膺地想着。

在发了自己一通脾气，又向杰杰和秋秋发泄了一番无名之火后，郭森绝口不提俞单，从此沉默了。见郭森这个样子，杰杰虽然还是很想去找俞单，但秋秋劝阻了他，他觉得以郭森现在这种态度只会让事情变得更糟，杰杰只好闷闷地暂时作罢。一晃一个月过去了，星期天的上午，郭森、秋秋、杰杰三个人一起去参加了杰杰表姐的婚礼。吃过中饭，表姐怕杰杰累着也不要他们帮什么忙让他们直接回家休息。街上人影稀疏，风虽然还不至于刺骨，但是已透着丝丝凉意。郭森把外套脱下来给杰杰包着，三人慢步走向停车场。
“杰杰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当初接到表姐的请柬，郭森一直很犹豫要不要给杰杰看，因为杰杰对这位表姐一直有着复杂的情愫。但最后他还是说了出来，算是一种私心吧，他想看看杰杰知道后的表情，想了解杰杰内心的真实想法。
杰杰摇摇头，没出声，似乎在想着其他什么事情。
杰杰的态度让郭森有些猜不透，说没事吧又好象不是那样，说很在意吧，他能吃能睡似乎没有闹别扭的迹象，也许——几年过去了，杰杰也成熟了，对表姐的感情有了新的定位，郭森这样认为。
“这位表姐还真是个美人呢。”一旁的秋秋说了句。
杰杰瞪了他一眼。
“怎么啦，说她漂亮都不行？小羊你真是越来越嚣张了，是不是欠揍啊？”连日来的变故让秋秋隐忍了很久，动不动就遭杰杰白眼的他有些沉不住气了。
受够这两个人的斗气，郭森也懒得管了，径直去开车门。就在这时，他听到秋秋说了句：“那不是周昱林？”郭森整个人僵住了。
“那就是周昱林呢。”杰杰皱着小脸说着，“那他身边的男孩子是谁呢？”
“不认识。”秋秋回答。
“是单单姐姐呢！”杰杰突然叫了出来。
不想看但又忍不住回头，郭森跟着杰杰的视线看过去，周昱林走在前面，俞单和那个陌生的男生走在后面。那个男生个子很高，但看上去年龄并不大，应该只有十六七岁的样子。他亦步亦趋紧紧跟在俞单身边走着，俞单和他有说有笑，和平日里在自己面前那种诡异莫测的样子完全不同。周昱林接到一个电话后就匆匆朝另外一个方向去了，俞单则和那个男生一起上了那辆宝蓝色的车。
“那是不是单单姐姐新认识的朋友呢。”杰杰的声音里充满幽怨，听得郭森的心头一阵酸涩，他没有回答，狠狠甩上车门。

她现在一定又在进行她所谓的课程吧，那充满背德感的堕落行为，郭森怎么也无法接受。就算身体有缺陷也不能够成为她浪荡的堂皇理由吧。就算性是生理需要，只是爱情的直接目的，但这并不代表乱性可以成为一种正当的生活方式吧。郭森想着想着，浑身滚烫起来，也不知道是愤怒还是不甘心或者是别的什么情绪，他觉得自己象个高烧不退的病人，呼吸困难，全身酸软，就象要死掉一样难受。但是他的理智却清楚地告诉他，这不是其他什么病症，这就是欲望。连日来让他寝食难安的莫名渴望……一直煎熬着他的疯狂念头。
既然只是为了舒解欲望，只是为了处理这烦人的冲动和焦躁，为什么自己要这样折磨自己？如果对于一个纯洁的人有了这种想法是不可原谅的，就象自己对杰杰产生过的冲动，那是一种玷污。但如果对方也有着同样的想法，这算不算是一种处理的方式，彼此成为欲望的宣泄对象，这真是一种双赢的做法。郭森木讷的情感思路得出了这样一个公式。俞单既然是个和谁都可以的家伙，那为什么自己不能去找她，就算自己讨厌过她，驱赶过她，甚至打过她，但那又怎么样？我的身体难道还不够满足她吗？没有人可以拒绝我……这是曾经试图诱惑郭森的学姐说过的话，也许是该去印证一下的时候了。在那一刻，郭森的脑子里除了欲望就只剩下了被欲望熏烤下变得愈加强烈的自负。
俞单收拾好东西走出了教室，正准备去大门口等周昱林，却迎面碰上了郭森。郭森的脸色有些糟糕，看上去不太对头，但俞单没有打算多作停留，她朝郭森微笑了下就朝楼梯走去，就在这一刻，她的手臂被一把拉住了。
关节感受到的强悍力度，让俞单的表情严肃起来，她冷冷说了句：“在这动手只怕不好看吧。”
“你和我去一个地方。”郭森没有理会俞单的拒绝，拽着她的手就走。
俞单没有剧烈反弹，跟着郭森去了。

还当是什么地方，俞单看着眼前的建筑，原来是自己以前住的公寓楼。她看了看拽着她直往前走什么也不说的郭森，试探性地轻轻抬动了一下臂膀，郭森果然马上回过头来，用力一扯，把她给抓牢些，匆匆看了她一眼，郭森似乎受不了似地转过头去继续走他的路。俞单低下眉，思索起来。
直到进了房间，郭森这才松开了俞单的手。看着俞单一副“有话快说”的厌倦表情，郭森话到嘴边又说不出来了，于是只是站在门口，低着头。
“你知道你现在这个样子象什么吗？”一直沉默的俞单终于开口了。
郭森不说话。
俞单坐下来，看着郭森，继续说：“你想侵犯我？”
“你胡说什么！”郭森几乎在俞单话音刚落就大声叫道。
“那到底是什么？”俞单不怒反笑。
郭森没有回答，只是走到俞单面前，揪住俞单的领子一把把她提起来，在她耳边一字一句地说：“你不是很寂寞吗？我可以满足你。”

“1号你没发烧吧？”俞单摸了摸郭森的额头，但她马上收回了手，那热度让她有些动摇。
“周昱林告诉我，你喜欢欣赏别人高潮的样子，这虽然不是什么高尚的乐趣，但对我来说也不算坏事。”郭森的身体是火热的，声音却是冰冷的。
“那么杰杰呢，你打算放弃了？”俞单的声音里充满嘲讽。
“放弃？从来就没有开始过，都是你在那里教唆，杰杰永远是我的小天使，是我终生守护的人，不是性欲的对象。”郭森毫不示弱。
“你不是爱杰杰吗？”俞单幽幽地说道。
“杰杰不是用来爱的。”
“你似乎不相信爱情。”俞单凝视着郭森。
“你连欲望都无法了解还谈什么爱情！”郭森不假思索地出了口，但马上他觉得自己说得过头了，接着说：“我的意思是，这不是我们要讨论的问题，我需要你帮助我解决欲望，而你也乐见其成不是吗？”
俞单没回答，转过身走到书桌边，打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了一跟绿色的丝带。她回到郭森面前，伸出了手，“把你的手给我。”郭森一脸疑惑地握住了俞单的手，“用力。”俞单轻声说道。虽然不知道俞单的用意，郭森还是加大了力道，俞单的手被捏得变了型，但是微微闭着眼睛的俞单还是继续说：“用力。”郭森再次加大了力量。终于，俞单张开了眼睛，看着郭森：“很抱歉，如果你真要和我做这个游戏，就必须带上这个。”俞单说着，亮出了那条丝带。
“什么意思？”看着眼前晃动的绿色丝带，郭森突然觉得这绿色有种说不出来的淫靡感觉，尤其是缠在俞单雪白的手腕上，更加鲜得刺眼。
“你的力气比我大，刚才已经测过了，所以我必须绑住你的手。”俞单声调波澜不兴。
“靠！你是虐待狂吗？”郭森一脸震惊。
“看来昱林哥没有和你说清楚。”见郭森没有接受的意思，俞单收起了丝带，“我感受不到外界的性刺激，所以在这场游戏里我只是施与者，换句话说，我不需要对方对我做任何多余的事情，只要好好享受我的服务，然后在我面前展现出最无助、最美丽的表情，高潮时的表情就可以了。”
“你简直是变态！”郭森狠狠骂道。
“所以你还是离开比较好。”俞单耸耸肩，“你和我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
俞单转身打开抽屉，准备把丝巾放回原处。突然一只手扯住了丝巾一角，郭森的声音在背后响起：“这样也好，反正只是解决欲望，形式并不重要。”
俞单冷笑一声，“看来我们的1号真的是下定决心了。”她深深吸了口气，转过身面向郭森，看着他说：“如果选择这么做了，你就要承担后果，你想清楚了吗？”
凝视着俞单，看着那张照片上被自己白色汁液沾污过不知道多少次的嘴唇，那邀请般的弧度，郭森已经无法去思考俞单话中的深意，只是飞蛾扑火般的走上前，颤抖着伸出手慢慢抚上俞单的头发，轻轻揪着拉向自己……
“别忘记这个。”俞单举起丝巾当在了郭森的面前，大煞风景地冷不丁对郭森说。

双手按在郭森的肩膀上，俞单把郭森按坐在床上。高大的郭森双手被那跟绿色的丝带缠得严严实实，丝毫不能动弹，脸上虽然充斥着不满和郁闷，但是……急促的喘息和被欲望灼烧的眼眸似乎才是此刻他真实的表情。郭森的身上只剩下一件薄薄的单衬衣，而俞单却还穿着毛衣，这样让郭森有种被玩弄的感觉，就在他想提出异议的时候，却因为一阵钻心的麻痒把话堵在了喉头。从衣领开始，俞单一颗一颗解开郭森衬衣的扣子，一边捏弄着郭森裸露出来的脖子，用唇边在耳后一直延伸到脖子的颈动脉上轻轻摩挲着，湿热的气息喷洒在郭森原本因为寒冷而有些发凉的脖子上，郭森想逃开这让人尴尬的快感，却被俞单稳稳握住了下颚。凝视着郭森有些迷离的眼神，俞单的眼中闪过一丝犹豫，但最后象放弃似的，俞单闭上了眼睛，贴上了郭森的唇。
那种熟悉的感觉，犹如爆发力般催动着全身的能量，那一瞬间的敏感，仿佛自己身体所有的部分都成了为性而存在的器官，吐息着欲望的喜悦，呻吟着欲望的疼痛，快感如同潮水汹涌在血液当中，点燃了身体的沸点。郭森被俞单的舌吮吸着，抚弄着，感觉到自己的唇口已经被俞单濡湿了，郭森突然有股冲动想让俞单吞咽自己的一切，唾液也好，精液也好，所有的一切都只想灌入到眼前这个人的——身体里，然后让他变成自己的——被欲望染红的双眼就这么久久凝视着俞单，郭森发出痛苦的低吟。
感到郭森的吻越来越有侵略性，俞单压着郭森的肩膀，用力抽身出来，被突然打断的郭森喘着粗气，恨恨地看着俞单，象是为了安抚被激怒的郭森，俞单捧起郭森脸，咬了咬郭森的耳朵，惹得郭森一阵瑟缩，“不要这样。”郭森有些无法忍耐了。俞单只是停了停，在郭森的耳后摸着，“据我了解，男人的脖子其实挺敏感的，你不想舒服吗？”
是自己主动找上人家的，现在又有什么立场拒绝，明明已经被搞到崩溃的边缘，郭森没有办法开口说不，只能任俞单用湿润的舌头舔上了喉头。一边吮吸着，一边扯开衬衣的下摆，俞单的手潜到了郭森的腹部，然后一路点燃了欲望的烈焰。衬衣的扣子已经全部被扯开，郭森胸膛完全暴露在俞单面前，她用指尖不停地在郭森的腰部撩刮着，默默凝视着郭森的身体，“你有一个完美的身体，我很羡慕你。”
“羡慕？难道你不喜欢吗？”被搞到无法呼吸的郭森喘道。
俞单没有回答，只是更激烈地齿咬郭森的颈子，圈弄着郭森的腰部，倒抽一口气的郭森发出沉闷地呻吟，被绑住的双手开始不自觉的蠢动挣扎起来，俞单一把握住了他的手腕：“你想干什么？”
“这样太难受了，我……我……”郭森有些尴尬地扭过头，他死也不会对俞单说，光是几个吻和轻轻的碰触，他就已经完全勃起了，那愤怒的硬度，连他自己也不知道究竟要怎么才能舒缓，要怎样的满足才能够让它变得乖顺下去，郭森有些后怕了，这种勃起带来的疼痛远远超过了自慰时候的程度，对他而言完全是陌生的。
“要是受不了就停止吧，前面的算我白送的。”俞单站起身，准备从郭森身上撤离。
看着俞单又要走人，郭森有些焦躁地埋怨道：“你不要老是逼我！”
看着郭森孩子气的表情，俞单抿了抿嘴，掩饰了笑意，她再度走到郭森面前，抱住郭森的脖子，喉头一直一直亲吻着，终于跨过锁骨，俞单的舔舐蔓延到郭森的胸膛，那一直被人忽略的小巧乳头被俞单轻轻捏住了。
“你……”郭森往后闪开了，对于这种碰触似乎充满抵触。
“觉得被侮辱了吗？”俞单低声说。
“男人的这个部分不需要被满足。”郭森不愿意去看俞单的眼睛。
“可是它正因为我的揉弄而泛红，你没感觉吗？”俞单的声音愈加邪恶。
“这个部分还是……”郭森虽然在颤抖但还是坚持着。
“这个部分不需要，那么就是其他部分需要了？”俞单的眼中闪过一丝危险的光。
不等郭森有所准备，在没有解开纽扣和拉链的情况下，俞单修长的手深深插进了郭森裤头，握住了透着湿意的那部分。隔着内裤，俞单开始一点点描绘着郭森已经彻底变形的热源，只要俞单稍稍用力，那充满怒气和生气的部分就会不甘寂寞无法忍受般的在俞单的手掌中弹跳着，“你好大啊。”俞单突然粗神经地嘣出这么一句，郭森只觉得眼前一片漆黑，那个涨疼的部分好象变得更大了，他不行了……不行了……
俞单的舌尖在郭森乳晕四周舔弄着，一边拉下郭森裤头的拉链，一声脆响刺痛了郭森的神经，一想到要被俞单看到自己……自己的东西，郭森突然觉得羞耻起来，那是自己最诚实，也是最没有保留的地方，完全暴露在俞单面前，会有种不安和心痛的感觉，他不想被俞单看得这么彻底……但……箭在弦上，容不得郭森再反复，他那可怜的白色内裤前面已经被俞单拉扯到一旁，那精神抖擞的小棒子脱跳出来，打在俞单手心上，发出啪的一声。郭森彻底放弃了抗拒心理，发出沉重的喘息。
只是捋着根部，用手掌揉压着根部后面的圈球，俞单似乎不打算郭森就这么轻松的射出来。她微笑着看着郭森，突然张口咬住了郭森一边的乳头，同时一把扣住了郭森的根部。
“恩……恩……”郭森终于发出脆弱的叫声，眼睑飞动着是一片脉动和血红，被束缚的双腕因为用力而被丝巾勒出了一道血印子。
“让我射，结束，结束吧。”郭森喘息地要求着。
“结束？才刚刚开始而已。”俞单轻轻弄了弄郭森已经充血的乳头，似乎被咬伤了，泛着血色的乳头变得异常敏感，只是这么轻轻一碰，郭森就深深抽吸起来。俞单松开了箍住郭森根部的手，顺着滑腻的质感，她的指尖划着那棒子上突起的暗红色血管。
“1号呢，你的东西真是漂亮，形状和颜色都是上乘的。”俞单象是在故意逗弄郭森，然而此刻的郭森所有的注意力全部倾注在自己的热块上，感受那强劲的脉动，仿佛和心脏一起发疯般齐奏着，他难过的闭上眼睛，憋住了一口气想缓解这种快感带来的剧烈，然而……却被俞单的手指给彻底催跨了最后的防线。
俞单有节奏地套弄着郭森的东西，另外一只手则刮弄着郭森的热源的头部，在边缘拧弄着，撩拨着，凝视着郭森似痛非痛的表情，俞单的眼里闪过一丝恍惚，原本清澈的眸子有一瞬间的迷离。
“恩……”郭森的头歪在俞单的颈间，俞单加快了速度，郭森的额头在俞单的脖子上磨蹭着，已经彻底沦陷到快感的狂潮中，俞单的手被弄湿了，郭森喘息着，在绝顶的刹那，朦胧的视线里印着俞单平静的脸还有同样沉稳的呼吸还有那条绿色的带子映衬下的雪白颈项，好想破坏这种平静，好想感受她的呼吸……这样想着的郭森突然举起被束缚的双手，一把套住俞单的脖子，把她用力按到自己的怀里，然后深深吻住她……

拉扯着手中那条绿色的丝巾，俞单一脸铁青。
洗完澡的郭森坐在她对面也一脸不高兴。
“这样的事情不会有下次了，你去找别人处理你的生理问题吧。”
俞单有些不耐烦地说。
“这种变态的事情我也不会再做了。”郭森朝俞单举起手腕，红红的蹭掉了一层粗皮。
“不过你得记住你还欠我一次高潮的表情。”郭森射精的瞬间强吻俞单，弄得她没有看到他最后那一瞬间的表情。
“要不要我现在就还啊？”郭森没好气的叫道。
俞单把丝巾往抽屉里一扔，说道：“事情做完了，你请回吧。”
郭森咬着嘴唇，拿起衣服准备穿上，这个时候他意识到俞单的视线，他停住了动作。
“靠，你要看到什么时候？”郭森低声骂道。
原本心情不佳的俞单突然扑哧笑了。“1号你真是很纯情的一个人，拥有这么完美的身体，你为什么不把他献给你真正喜欢的人呢？”俞单叹了一口气。
郭森没有说话，转过身穿起他的衣服。

“秋秋呢，你有喜欢的女生呢？”杰杰坐在沙发上，原本约好今晚一起在家里吃饭，秋秋到了，郭森却不见人影。
“有呢。”秋秋学着杰杰的声调回答。
意外的杰杰没有生气而是继续问：“谁呢。”
“为什么要告诉你啊。”秋秋一脸不爽地回答。
“杰杰也有喜欢的女生呢。”杰杰幽幽叹了口气。
秋秋看着杰杰，一副“就凭你？还不被女人给拆了。”的表情，问道：“谁啊”。
“为什么要告诉你呢。”杰杰突然笑着说。
“靠，原来你在耍我呢。”秋秋朝杰杰亮了亮他结实的拳头。
杰杰连忙拿起靠枕挡在胸前，一副怕怕的样子，但是嘴里说出来的话可是完全没有惧意！“秋秋是花心萝卜呢，大家都这么说呢。”
“想当花心萝卜还得要有素质的。”秋秋“切”了一声。
“1号有没这个素质呢？”杰杰突然问。
“可惜人家1号没有七情六欲，是神仙啊。”秋秋靠在杰杰的身边沙发上，也叹了口气。
“杰杰喜欢1号和单单姐姐呢，可是他们为什么总吵架呢。”杰杰嘟着嘴说道。
“杰杰……你说的喜欢的女生不会是俞单吧？”秋秋突然坐起身，凑到杰杰面前一脸贼相地问。
“单单姐姐不会喜欢杰杰这样的男生呢，要喜欢也会喜欢秋秋这样的。”杰杰抱了抱怀里的枕头。
“为什么是我而不是郭森呢？”秋秋好笑地看着杰杰还真把他的问题当真了，使劲在思考的样子真是可笑，或者说可爱吧。
“因为1号讨厌单单姐姐呢。”杰杰回答。
“讨厌……嘛？”秋秋若有所思地说了句。
就在这个时候，门铃响了，郭森到了。
“1号呢，你来晚了呢。”杰杰没有象往常那样跑到门口迎接，而是懒懒地坐在沙发上说。
“怎么了，杰杰，不舒服了？”郭森走了进来。
“等你等到快睡着了。”一边的秋秋说道。
郭森没有解释什么，“吃饭吧。”他说。

和俞单有了清晰和真实的一次后，郭森沉迷在自慰中更加不可自拔。因为有了真切的具象作为诱导，欲望轻易就会被挑拨起来，有时候只是一个联想，甚至不经意的一瞥就会勾起他的全部记忆，然后就……毫无办法的硬了，弄得他万分尴尬，难道色情狂是会传染的，郭森甚至有了这种荒唐的想法。郭森19年的人生里，只执着过两方面的事情，一个就是工作学习，一个就是杰杰。对于欲望他都是采取自我解决的方式处理，这样没有负担，轻松自在。他知道自己的欲望很强烈，因此更不愿意让这暴露人前成为自己的受制于人的弱点。然而……俞单的强悍让他几乎无法抵抗，就这样自甘堕落般地被她给拽进欲望的旋涡里了，郭森充满了无力和懊恼，却又毫无办法。他几乎每天都会做和俞单有关的梦，而这些梦全部沾染着欲望的颜色，他终于知道什么叫梦遗了。虽然郭森对性事并不陌生，自慰从很小就开始了，但在性意识上郭森却一直是个木讷的人，在和俞单有了那一次后，他终于懂得了欲望和色欲之间的区别。原来只是看着一个人就可以冲动到想要射精的地步，这就是所谓的意淫吧，19岁的郭森似乎才刚刚有了性意识上的萌醒。


深秋的午后，他来到了后山，不是为了享受煦暖的阳光，也不是为了寻找午睡的一个栖身之所，他并没有特意要到这里的来，之所以最后停留在这个地方，只因为那个人停留在了这里。在郭森的视线里，远处勾勒着一个人影，手拿书低着头专注的看着，柔和的阳光包围着她，在斑驳的树影里，她靠着背后的大榕树，随意的屈起膝盖，搭拉在腿上的手臂，透着一丝庸懒。时间随着日影的倾斜拖长了轨迹，她揉了揉眼睛，似乎有了倦意，虽然没有睡下的打算，但是她的头却越来越低，终于手中的书落在了地上，她坐靠在身后的大树上，发出了均匀的没有防备的呼吸。
舌头被陌生的东西搅动着，一股湿润的气息不断侵犯着鼻腔，俞单猛地睁看了眼睛，郭森放大的脸让她暗红的瞳深深一缩。她一把抵住了郭森壮硕的肩膀，却不想双腕被握紧，就这样在自己眼皮低下生生被压在了身体两边，喷洒在脸上的是郭森灼热的气息，对上的却是郭森没有温度的眼神。
“你什么时候成了这种人了？”手腕试探性稍稍挣扎了下，感到对方的蛮力，自己的手象是被钉在了草地上丝毫无法动弹，俞单对这种被人牵制的感觉异常反感，寒着一张脸问。
“我来还欠你的高潮。”郭森没有和俞单多说什么的打算，径直贴上俞单的脖子。
没有真正经历过性交的郭森吮吸着俞单的耳畔，不知轻重的动作把俞单的耳朵弄得鲜红，凝视着这危险的颜色，郭森愈加冲动起来，一只手把俞单的手腕给锁了起来，腾出的手一把握住俞单的后颈将俞单压在自己的怀里，深深齿咬。
“你的性欲很强。”欲火焚身的似乎只有郭森一个人，无法动弹的俞单并没有被卷入进去，冷冷旁观着一切。
“我知道。”象是赌气一般，郭森的声音有些懊恼。
“也难怪，你那玩意是我见过最大的，你到现在还是个处男，真是个奇……”不等俞单把话说完，郭森用舌头堵住了她，然后是一阵浓烈地吮吸。
被郭森抓住了手腕，失去主动的俞单当然不会让郭森为所于为，就在郭森以为她被制服的瞬间，她突然抬起膝盖狠狠往上一顶，击在了郭森的小腹上，乘郭森吃痛弯下腰的刹那，俞单一个翻身，压在了郭森的身上。被突然的奇袭惊住的郭森，很快伸出宽大的手掌想再度制服俞单的手……然而就在他动手的那一刻，锋利的刀刃已经抵在了他的喉头。骑在他身上的俞单，脸上挂着似笑非笑的表情看着他。
“象你这种不守规则的人，我不喜欢。”用冰冷的刀刃轻轻抚摩着郭森的脖子，俞单说。
郭森把头转向一旁，“我没有办法控制自己。”说完，脸上渐渐染上了一层绯红。
“不过……你现在的表情真的很美。”将匕首一把插在郭森脸颊旁的草地上，俞单架起郭森的下颚轻轻往上一提，“既然你是来还我人情的，我没有理由拒绝，但是……你必须遵守我的规则。”说完，俞单把手伸向身下坐着的郭森的身体那一直坚硬地抵着她的部分。
“都这么硬了，这么想被人揉搓吗？”隔着长裤，俞单由轻到重缓缓揉弄着郭森笔直的东西。
“它是想插入，是想被接受！”郭森皱着眉心，扇动着的鼻翼，隐忍的唇线透着痛苦的欢娱。
“那你找错对象了。”虽然这么说着，俞单却没有放松手中的力道，握住郭森想扭转过去的脸，对着自己居高临下的视线，随着她的动作，让郭森所表露出的每个表情深深印在她的眼眸中。
“不是……我……是它老想着你。”郭森孩子气般地冲俞单嚷了一句，仿佛受不了俞单的抚弄，颤动的腰不受控制地往上一挺，坚硬的热块抖动着滴出了汁液，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他用双手捂住了自己的脸。
“1号竟然会说这种肉麻的话？”俞单继续执拗地玩弄着郭森的东西。
“你……你为什么不要我？”郭森一把抓住了俞单的手，想要一个回答，但俞单却用力握紧了他的热块，弄得这样的郭森又一阵呻吟。打开郭森的手，俞单凑到郭森的耳旁，深深看了他一眼：“因为我不需要任何人。”
俞单拔出插在地上的匕首，从郭森的身上站起来，“剩下的你自己做吧。如果你只是想找个洞释放你的精液，那么我不适合你。”说完，俞单捡起地上的书，扬长而去。留下的郭森闭着眼睛，在接近高潮的前一刻被人这样残忍的抛下，此刻的他真的连哭都没有力气了，这酸涩的感觉究竟是什么，在身体里汹涌着，仿佛要把自己淹没了。
所谓的处男情节，和处女情节不同，处女情节除了是一种道德感的延伸还是女人丢开傲慢成为凡人的过程，因此，相比之下，处男情节就显得异常纯真而可爱，因为它只是单纯的指向欲望，对经历着处男情节的男生来说，就是闭上眼睛，当欲望来临时满脑子就只剩下那一个人的存在——那个对自己进行欲望启蒙的人。19岁的郭森终于有了这种觉悟，并无限后悔中，有种被人陷害的愤然，但更多的是……被人嫌弃的悲凉。仅仅被俞单碰是远远不够的，他想要更多，想把俞单……想把俞单……说得直白点，他想和俞单做完全套的，可是……俞单不要自己。明明知道俞单的身体有缺陷，她会这样郭森也能理解，可是每当他感受着自己直接而单纯的欲望，他就会很不甘心，别人根本不把自己放在眼里，就只有自己象个傻瓜一样烦恼着，想望着，真是蠢透了。
青春的烦恼虽然让人郁闷却也容易被年轻的冲动而洗刷得荡然无存，尝过一次肉欲的滋味，便再也无法恢复单纯，自慰的舒解变得乏味而无力，但欲望的强度却有增去减，欲望的闸门一旦被打开，郭森根本无法控制，因为在欲望处理上，他一直就是个简单而直接的人，想要就做，以前他用自己的右手，而现在……他要如何去命令一双不受自己大脑控制的双手来满足自己的欲望。所有的自尊和骄傲还有坚持，在射精感的驱使下土崩瓦解，郭森开始频繁地去找俞单。
对于郭森任性不知节制的纠缠，俞单并没有表现出强烈的拒绝。因为……郭森高潮时的表情让她无法忽视，那黑亮的眸子里颤动着的强烈需索和渴望灼烧着俞单的视线，这种赤裸裸却异常执着的凝视让俞单经历着从未拥有过的关注和在乎，是一种“主角“的荣幸。原来被人需要的感觉原来可以让人如此愉快……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响起，打断了俞单的思想，她笑着摇了摇头，对自己发呆的傻样给了个自我解嘲，然而接听电话。
“是单单姐姐呢。”一个熟悉却很久没有听到过的声音让俞单一阵恍惚。
“杰杰？你……你怎么知道我电话的？”
“单单姐姐真的不想再见到杰杰了呢。”那边声音充满悲凉。
“不是这样的。”俞单并不打算解释。
“是秋秋托人问来的呢。”杰杰轻轻地说。
“杰杰……最近过得好吗？”
“不好呢，单单姐姐走了，1号也……”杰杰没有说下去。
“杰杰，一切都是我不好，一开始我就不应该闯进你的生活。我的成长环境非常复杂，会给你们带来很多负面影响，1号其实说得没错，我真的不适合做你的朋友。”
“单单姐姐呢，杰杰不在乎呢。”
“……”
“单单姐姐你回来呢，杰杰很寂寞呢。”
“杰杰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俞单转移了话题。
那头一阵沉默。
“杰杰……”
那边传来一阵轻轻的抽泣。
“怎么了，杰杰，为什么哭了？”
“1号恋爱了呢。”抽吸中夹杂着杰杰颤抖的声音。
“恋爱？”俞单越听越不明白了。
“是呢。”抽泣中的杰杰拉长了音调，“我昨天无意间听到1号和秋秋之间的谈话呢，1号问秋秋……问秋秋……呜——”电话那头的杰杰好象已经哭得说不下去了。
“怎么回事。”俞单一脸茫然地看着电话。
“1号问秋秋，怎么让女人……女人高潮呢。”杰杰一边抽气一边抖着声音说着。
俞单终于懂了！1号这个白痴，还没死心！
“单单姐姐呢，你……你怎么不说话呢。”
“1号19岁了，有这样的想法很正常，他也许只是不想再当处男了吧。”俞单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才不会呢，1号不是那么样的人呢，他和秋秋不一样，是个很保守的人呢，他一定是喜欢上什么人呢。”杰杰急急地帮郭森辩护着，说完又哭了起来。
“但是……杰杰……你为什么哭得这么伤心？”俞单忽然意识到什么，问。
没有听到回答，只有声声的哽咽。
“杰杰喜欢1号吧？”俞单的声音里没有了平常的从容。
还是没有回答。
“杰杰……”
“杰杰不知道呢……杰杰只是不要1号和别人做那事呢。杰杰……杰杰不想1号被人霸占呢。杰杰……杰杰知道自己很任性呢，所以……杰杰从来不和1号说呢。”带着一丝丝幽怨，杰杰说着。
“这不是喜欢是什么呢？”那头的俞单笑了。
“杰杰也不喜欢这样呢，杰杰不想成天都想着1号，等着1号，围绕1号转呢，杰杰也要有自己的生活，自己的朋友呢，杰杰这样努力呢，但是……没用呢！没有1号是不行的……”杰杰颤抖的声音里带着觉悟后的笃定。
“杰杰不要哭了，1号就算放弃一切都不会离开杰杰的，杰杰要有自信呢。”俞单学着杰杰的语气给杰杰打气。
“单单姐姐呢，杰杰想去问1号呢，他到底喜欢上谁呢。”
“你觉得他会说？”
“1号从来不对杰杰说谎的呢。”
“如果他真的只是……只是想发泄一下欲望呢。”俞单的声音飘渺不定。
“杰杰就和他绝交呢。”杰杰愤怒地嚷着。
“这么严重？”
“只有和自己喜欢的人才能够做那事呢。杰杰是这样认为的呢。”
既不能随便找人解决又不能爱上别人，杰杰的问题郭森根本就无法回答——想到郭森被杰杰质问到无话可说的样子，俞单不尽莞尔，或许经过这次，这两个人会互通心意成为佳偶，这样也算功德圆满……不过这已经和她无关了。“杰杰，你加油了。”俞单的声音有着恶魔般的低沉。

郭森和秋秋虽然是青梅竹马，一起从儿童时代走向成人世界，他们共同分享了很多秘密和成长的经历，却惟独没有谈及过任何关于性的话题。秋秋甚至一度认为郭森也许真的是个无欲无求的工作机器，当然还有照顾杰杰的机器！理智上秋秋当然知道这绝对不可能，但郭森不露任何破绽，秋秋也只有郁闷的份。然而就在前天，郭森竟然问自己——怎么和女人做爱！秋秋差点没烧香向上天拜谢，谢谢他老人家让他秋秋有生之年可以看到郭森人欲的一面。可是……为什么是女人？秋秋心底直嘀咕，虽然郭森和杰杰之间的纯洁他秋秋是耳闻目睹的，但是……他并不认为事情会永远这样，杰杰虽然又任性又胆小，软弱到家，但是，这些并不能否定掉他那张美丽的脸，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看到这张脸都会被迷惑吧，秋秋承认。郭森不是没有想法，只是被太多东西给牵扯住了才一直没出手，秋秋这样想。在秋秋的概念里，如果郭森要做爱，那么对象没有别人只有杰杰——但，现在郭森竟然问起女人，看来他秋秋还真是没有修炼到家，没有看穿郭森的心理。可是……那个莫名其妙冒出来的女人——怎么一点迹象和头绪都没有啊！秋秋愁得直抓头。
就当在餐厅里秋秋想破头的时候，楼上突然传来一阵喧哗，好象是什么东西碎了。他赶忙走上去一看究竟。
虚掩的门里传出杰杰愤怒的声音，即使充满怒气可听起来更象是在撒娇，小羊就是这样让人没办法对他生气，秋秋叹了口气直摇头。
“总之，不存在喜欢上谁这种事情。”是郭森无奈而脱力的声音。
“秋秋是秋秋，1号是1号呢，1号不会是个随便的人呢！”杰杰话分外刺耳，什么叫我是我，1号是1号，秋秋一脸不爽地瞪着眼睛看着里面的情况，看来刚才是杰杰发飙了，地上躺着的那只破碎的花瓶就是证据。
“我知道了！”郭森坐在床头，捏着眉心放弃似地回答。“杰杰，我不会去做伤害别人的事情。你别再生气了，身体会难受的。”
“1号呢……”看到郭森已经做出承诺，杰杰语气缓和了些，“你如果……如果你有了喜欢的人呢，还会不会……”杰杰没说下去，大大的眼睛看着郭森就这样红了。看着杰杰这副表情，郭森当然明白他的意思，他站起身，把杰杰揽在怀里：“我不会喜欢上什么人的，我会一直守着杰杰的。”
杰杰小小的头在郭森的胸膛上轻轻蹭了蹭，留下一块湿的痕迹。

虽然俞单再没有来过杰杰的公寓，但是郭森基本默许了杰杰打电话找俞单的行为，只是四个人在一起行动的机会几乎不再出现，仿佛故意错开一般，有俞单在的场合绝对看不到郭森。有郭森出现的地方，俞单自然不见踪影。但另外一方面，在杰杰和秋秋都不在的时间，郭森和俞单却见面频繁。感觉有点恶劣，好端端搞得象偷情一样，郭森心情复杂，但是……又没办法阻止自己去俞单公寓。周昱林上个月出国做访问，俞单回到了学校的公寓，虽然知道这样只会给郭森提供机会来麻烦自己，但是俞单没有采取措施，而是容忍了郭森的任性。但就在杰杰和郭森争吵之后，郭森就象人间蒸发了一样，再没出现在俞单面前。
转眼已经到了冬季，L城毗邻海洋，初冬季并不酷寒，只是比平时多了几分萧瑟和凉意。天是冷的，学生们的心可是热的，因为寒假近在眼前，只要跨过那让人郁闷的终考就可以获得解放了。杰杰正在为寒假做着自己小小的计划，因为寒假意味着可以天天和1号还有俞单呆在一起呢，虽然即使不是寒假，他们其实也几乎天天见面……但，总是不同的，杰杰甚至想邀请大家都搬到他的公寓里面，每天一起醒来，一起吃饭，一起看漫画，一起去游街，一想起这些来，杰杰就乐得合不拢嘴，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一位不速之客到访。
“单单姐姐呢，杰杰家最近要来客人呢。”杰杰在电话里面开心地说。
“杰杰很兴奋呢。”
“是军军哥哥呢，是个很帅很疼爱杰杰的大哥哥呢。”
“杰杰真是幸福，有这么多好哥哥。”俞单的声音里充满愉快。
“不好意思呢……”那头的杰杰害羞起来。
“到底是什么人呢？”
“是张妈的儿子呢，从小就和杰杰认识呢，虽然后来去了外地读书，但是他一直很关心杰杰呢。”杰杰认真地回答道。
“什么时候会到？”
“学校考试一结束就来呢，他来杰杰这边过寒假呢，太好呢，杰杰正好想邀请单单姐姐还有1号，秋秋都到杰杰家里来呢。”
“呵呵……”
“笑什么呢，单单姐姐不愿意来呢？”听到俞单低低笑声，杰杰有些不满地问。
“不……不是……只是……我这个寒假可能要外出，家里有点事情。”俞单收敛了笑意。
“……”杰杰沉默了。
“杰杰……你不高兴了？”
“……单单姐姐……杰杰想让大家幸福地生活在一起呢，不吵架，相亲相爱呢，不让别人来打扰呢。”杰杰的声音透着陌生的成熟。
俞单当然明白杰杰的意思，在经历了那件事情后，杰杰变得异常敏感，对1号的事情到了全神贯注的地步。这是一条不变的人类真理：失去的时候才知道珍惜。当意识到1号会有离开自己的一天，当意识到1号可能会拥有比自己更重要的人，当意识到自己有被1号冷落甚至遗忘的可能时，自尊、矜持统统成为了恐惧的俘虏，只要想到这些，杰杰就会如临地狱般不停地颤抖。对于杰杰的这种心态，俞单看得一清二楚，虽然可以理解，但是她依然认为杰杰过分担心了，1号心里只有杰杰一人，俞单始终这样认为。

“我说亲爱的1号，上次你在我学到的那些妙招到底派上用场没？”这几天郭森又回到了之前的状态，沉默的背影充满拒绝。就在一个星期前，这个冰山人扔了一个重磅炸弹到自己怀里，弄得他恍惚了好几天，好容易整理好情绪想一探究竟，这小子倒好，好象什么也没发生，又成了个学习狂，杰杰狂……原本对于郭森对女人产生了兴趣一肚子不爽的秋秋，现在又开始新一轮的郁闷了，这郭森该不是拿他开涮吧——叹，郭森要是有这分闲情雅致，他秋秋也不至于活得这么单调乏味了。那么郭森变成这样原因只有一个了——杰杰。郭森为了杰杰放弃了自己年轻的性欲。看起来貌似合理，但……秋秋却总觉得这件事情简单里却透着一种情理上的荒唐。郭森有了凡人的欲望，如果他想要杰杰绝对不会再沉默，秋秋清楚郭森的为人，只要是自己想要的东西绝对会毫不犹豫的占有。但，郭森没有这么做。但他的确是这样问自己的：“如何去占有一个女人？” 但，郭森却为了杰杰放弃了这个念头，反过来看……只说明郭森是真的有了想要得到的人。而且已经上升到可以拿来与杰杰做比较的地步……这种想法让秋秋有些受伤，为什么每次都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郭森一步步走向别人，离自己越来越远，难道作为哥们就只是这个程度吗？那他秋秋宁愿……宁愿和杰杰换一下——没志气！秋秋在心里骂了一句，却还是空落落的。
那么这个女生到底是谁，秋秋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虽然没有丝毫线索，但是答案似乎只有一个，那就是——俞单。因为现在和郭森有接触的女生只有她一个人。几乎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证明俞单就是那个女生，而且还有着无数事实体现着这个答案的可笑和荒唐，至少谁都知道俞单和郭森水火不容。但换过来想想，郭森似乎还没对谁抱有这么深的成见，比起对杰杰的爱护，对俞单的这种厌恶在程度上倒有着相似的执着，这让秋秋有了一种不安的直觉。然而在秋秋无意间看到郭森放在抽屉里的那张——从杂志上撕下来的印有照片的彩页时，这种直觉得到了某种程度上的证实——透过那张彩页，郭森所看到的俞单吻上似乎不只有周昱林……顿时秋秋觉得眼前打开的这个——珍藏着彩页的抽屉散发着一种浓烈地迷恋地味道——


十九章  血腥初夜


张妈从少女时代就开始在杰杰家打理家务，虽然没有受过多少高等教育，但是因为口风严谨，为人本分一直颇受杰杰家的信任。这也是为什么在她结婚之后，杰杰家做了多方工作仍把她留了下来的原因。张妈只有一个儿子，叫张军。张军继承了父亲魁梧的身材，母亲俊秀的脸庞，却还有着父母都不具备的聪慧和机敏。这样的张军在杰杰家的经济支持下读上了名牌大学，过上了殷实的生活，然而……也许从小就生长在富豪之家，张军的心已经无法变得象一个普通上进青年那样容易满足。只是一张名牌大学的毕业证，只是一份收入不错的稳定工作，只是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这些对于张军而言还远远没有达到目的，在他看来，以他的资质和能力，应该还有更辉煌的顶点等待他去攀登。
张军虽然和杰杰从小就认识，但是接触并不多，因为杰杰经常住院，在杰杰进入高中遇到郭森之后，张军就更是没有机会与杰杰相处。郭森不光得到了杰杰的全身心的依赖，更要命的是他还受到了杰杰家里的绝对信任。杰杰的妈妈甚至曾经想让杰杰搬到郭森家里去住，虽然那只是一时之间带点荒唐的想法，但是却露骨地透露出杰杰母亲对郭森的好感，她有意把杰杰托付给郭森，而且是一辈子的那种——几乎伴侣的关系。这种情况是张军死也不愿意见到的，在他的计划中，就算杰杰不是个可以结婚的对象，却依然是可以占有并操纵的存在，他想要杰杰——因为杰杰的中性之美，更因为杰杰背后的庞大家产。于是，郭森自然成为了他实行完美计划的最大障碍。他也想过对付郭森，然而郭森是个完全没有破绽的人，如果硬要说弱点，那么就只有杰杰。但杰杰是张军不能去伤害的……所以张军的全盘计划陷入一种僵滞状态。
对于张军的想法，在温室中成长、不懂人情世故的杰杰当然不可能了解。就连郭森似乎也没有觉察到，在郭森看来，张军只是一个不太爱说话成绩却很棒的男生，是个懂得追求上进的优秀男生，虽然谈不上钦佩，至少是充满尊重的。所以对于张军要来杰杰家过寒假，郭森只认为是儿子想多和母亲呆在一起所做出的决定，虽然郭森也考虑过这对杰杰到底算不算好事，但……最后他还是没有过多的干涉，因为这个时候的郭森也没有太多的精力来想这件事情……俞单的事千头万絮，让他无所适从，虽然在杰杰的强大眼泪攻势下他终于克制住自己去找俞单的冲动，但是身体上的痛苦却没有一天不在继续。他甚至想过去找其他人，但是这个想法在大脑中停留不到半秒钟就马上被否定了，杰杰要求的是性爱的纯洁，自己如果那样做和去找俞单又有什么区别？但是……自己身体的渴望又如何去解决，郭森在激烈的矛盾中徘徊、迷茫最后只好一头扎进学习和工作中，让自己一刻也不得闲来忘记一切。
对于郭森的神秘消失，俞单当然知道原因，因为杰杰几乎天天和她通电话，杰杰和郭森的事情她一清二楚，虽然这样显得不够磊落，但是这个时候的俞单似乎渐渐对两个冤家的好戏上了瘾，因为这一切让她觉得有趣。
周昱林今天从英国回来，俞单回到久违的家中为他洗尘。早早回到家的俞单一进屋，屋子里面空荡荡的似乎没有人在的迹象，怎么回事？俞单正纳闷……就在这个时候，一个猛力拉住了她的脖子，“厄。”俞单呻吟了一声，一个冰冷的吻印在了她的后脖上。握着她喉间的手慢慢沿着锁骨抚进她的衣领，“仑子才走吧，你又想要了？”俞单的声音藏着笑意。“你这个坏孩子，总不留给爸爸一点面子。”周昱林的声音里没有半点认真。“仑子跟了你五年，你是不是也该考虑一下以后的事情？”俞单的声音很轻。“可惜，我只喜欢少年的身体，十三、四岁的孩子才最可爱。”周昱林抚摩着俞单的耳垂。“不要忘了，仑子和你的第一次可是十二岁，你这个家伙真的很变态。”俞单的声音没有半点责备，有的只是无奈。周昱林放开俞单，微微耸了耸肩说：“但现在的仑子快满十八岁，而且个头都快超过我了，还有什么意思。”“哦？”俞单转过身，看着周昱林，那目光里有着让人无法逃避的执着：“那你刚才大汗淋漓地是在和他做什么？”说完，俞单把鼻子轻轻凑到周昱林身旁嗅了嗅诡异一笑。“单单啊，你以后一定是个厉害的老婆，谁娶你谁遭殃。”周昱林有些尴尬地笑着往后退了退。俞单没有回答，只是给了周昱林一个无聊的哼笑。“仑子已经给我们做了晚餐。”“他不在这里吃吗？”俞单朝厨房里看去似乎没有人。“他晚上还有课，人家是高考生啊。”周昱林整理着衣服准备去洗澡，突然他想起什么似地叫住了正准备进厨房的俞单。
“我差点忘记了正事。我这次去英国遇到一个多年不见的好朋友，他现在是位著名的外科手术专家。我和他谈了你的情况，他说只要有足够的血存，几乎没有什么风险。”周昱林漫不经心地说着。
“问题是没有血存，所以才拖到今天不是吗？”俞单对这个话题提不起多少兴趣。
“你怎么这么健忘？上次你受伤不是有个男生，好象是叫郭森吧，给你输血了吗？”周昱林一脸嗔怪地看着俞单。
俞单似乎受不了周昱林的表情把头偏向一边懒懒地说：“他的血太昂贵了，偿还起来很麻烦。”
“帮助自己喜欢的人变成一个正常人，这难道有多大难度吗？”周昱林的话让俞单微笑了。
“喜欢的人？昱林哥你还是少说两句吧，有人听了会哭的。”
“呵呵，好吧，好吧，既然是无关痛痒的人，我去说服他好了，难得能够找到这样匹配的血型，我绝对不能放过这个机会。”周昱林抿了抿嘴唇已经下定决心。
坐在他对面的俞单……狭长的眼眸里透着一丝琢磨不定的幽光，看着窗外……

当郭森看到周昱林站在自己宿舍门口，他的第一冲动就是——转身逃开。自己好不容易对俞单断了念头，这种时候周昱林的出现简直就好象是老天拿他开玩笑一样恶劣，这对恶魔般的父女到底想干什么！即使心里有一千个不愿意，郭森还是阴着一张脸迎了上去。
“您找我？”郭森用了敬语，似乎有意在提醒周昱林他们之间的辈分差距。
周昱林微笑着：“恩……是关于单单，我有件事情想拜托你。”
与周昱林有关的，除了俞单的事情还能有什么？但是直接从周昱林嘴里说出来，郭森还是很不爽。
进了郭森的宿舍，秋秋还没回来，周昱林没有坐下而是直接走到窗户旁，看了看外面，转过头说：“对面的宿舍离得这么近，你们是怎么做的？不怕被人看见吗？”
整整一分钟……郭森只是瞪大了眼睛看着周昱林，一句话也说不来——俞单竟然，竟然把他们之间的事情对周昱林说了，她……她……怎么可以这样……背叛自己！
“你那是什么表情？”周昱林的眼神是冷地，声音却很轻。
“……”
“单单那条绿丝巾绑过些什么人，没有我不知道的。”
“……”
“不过我没看过你这样不坦率的，做了就做了，还怕别人知道吗？”
不是这样的，只是……这是自己和俞单两个人之间的……就算不是秘密，也不应该让第三者知道，那种感觉是完全……完全私密的，没有保留，没有思索，直接而自然发生的——一种行为，不应该拿出来与人分享的！这让他无法接受，郭森感到自己的心在隐隐作疼……
“你不想谈这个问题？那我们换个话题……你——喜欢单单吗？”周昱林的目光很深。
“俞单难道会去喜欢每个和她干这种事情的人吗？”郭森终于不再沉默，并非被逼危谷的愤怒而更象一种嘲笑，嘲笑问这个问题的周昱林，更嘲笑把这个问题当成问题来思考的自己……大家都只是被俞单耍得团团转而已。
冷哼一声，周昱林走到郭森面前：“好吧，既然没办法谈感情，那我们就来谈条件。单单需要你的帮助，如果你能够提供这种帮助，你尽管开个价。”
“她还需要什么？”郭森恼羞成怒地低斥道。
“你的血。”周昱林看着郭森一字一顿地说：“类孟买型血，到现在为止，你是唯一可以为她供血的人。”
“我拒绝。”周昱林的话音刚落，郭森冷冷开口。
“没有任何危险，你只需要在两年内定期捐献一定数量的血就可以了，这和义务献血没什么区别。”对于郭森的一口回绝，周昱林有些意外。
“对不起，我不能答应，上次她为了救杰杰才受伤的，我们有义务和责任帮助她，但是也仅此而已。”郭森依然坚持。
“她为你朋友流了多少血，你就还她多少血是吗？这就是你们做人的原则？”笑容隐去了，周昱林的脸上只剩下——木无表情。
郭森的眼瞳狠狠一缩，却没有反驳。
“小子，你很欠揍。”与郭森擦身而过，周昱林这么说了一句就朝门口走去。
“她……她是出了什么事情吗？”就在周昱林踏出门口的时候，郭森突然问。
周昱林停住了，低着眉，没有转身，说道：“你很想要的那个身体，俞单的身体——同时有着男人和女人的部分。”
周昱林不需要回头去看郭森的表情，他知道那会是怎样一番景象，一开始他并没有打算把话说到这个程度，但是——眼前的这个少年——他的倔强还有木讷让周昱林产生了一种无法克制的凌虐的冲动。他越是挣扎想否认事实，周昱林越要让他去面对更残酷的真实。这是一种惩罚！
“因为她的血型是极其罕见的，一直找不到合适的供血者，所以到现在还没有做手术，她今年22岁了，继续拖下去会对她的人生造成非常不利的影响。”周昱林继续说道。
“她……”背后的声音最后只说出了这么一个字，郭森内心所能承受的底线在周昱林每句话的强力震撼中摇摇欲坠。
“帮助一个人恢复正常，我想上帝也会感谢你，因为你挽救了他的一个错误。”周昱林尖锐的声音稍稍温和了些。
“她就是这样……”意外地，背后的声音里带着一份寂寞的湿意。“把别人的感受不当回事。”周昱林知道背后的郭森哭了，但他没有回头，算是留给郭森的一种自尊，男人的自尊。“要怎么做，你自己决定吧。”周昱林离开了郭森的房间。

在知道了俞单的秘密后，郭森既没有给周昱林答复，也没有去找俞单，更没有对任何人说起，他只是一个人默默站在窗口旁，凝视着空中涌动的暮色，然而从不抽烟的他点上了一支烟。第二天，郭森给杰杰打了个电话，简短地交代了几句，就随老师去了外地。

“单单姐姐呢……”突然接到杰杰的电话，俞单正在看书。
“杰杰还好吗？”
“好呢，单单姐姐好呢？”
“没什么特别的。”俞单的声音有些没力。
“是不是冬天来了，单单姐姐也要冬眠呢。嘿嘿。”杰杰在那头窃笑不已。
“你真坏。”俞单宠溺地说。
“杰杰才不坏呢，1号到外地去了呢，张妈也有事回家呢，杰杰一个人看家呢。”
“一个人？1号怎么会答应的？”俞单感到事情不对头。
“1号是昨天走的呢，张妈的妈妈突然生病呢，她今天必须赶回去呢。”
“杰杰一个人在家没问题吗？”俞单问。
“一个人没问题呢，但杰杰欢迎单单姐姐到家来玩呢，单单姐姐有三个多月没到杰杰家来了呢，杰杰家现在有好多好多漫画书呢，都是1号给杰杰买的呢。”杰杰的声音里有种幸福快溢出来的感觉，这让俞单有了一种说不清楚的感觉，也许这就是羡慕吧。
“单单姐姐呢，你来呢？”杰杰在那边催了。
“哦？好……好的。”俞单回答。

傍晚的时候，当俞单往杰杰家赶的时候，突然下起了鹅毛大雪。穿着单薄的俞单抱了抱双臂，看着满天旋舞的雪花，她伸出手轻轻接住了一片，化开的水浸渍着手心，一阵透心的凉意，俞单用嘴唇温了温朝前走去。
“单单姐姐呢！”透过窗户玻璃看到俞单朝这边走过来，杰杰打开门飞奔过去一把抱住了单单的肩膀。
俞单笑了。
杰杰赶忙拉俞单进屋坐下，然后就从柜子里拿出大把大把的零食一个劲往俞单怀里塞，弄得俞单人仰马翻地倒在沙发上，然后两个人咯咯直笑。
笑够了，杰杰开始和俞单说起这几日来的事情，对俞单诉说心事已经成为杰杰每日必做的功课。
“单单姐姐呢，军军哥哥来了呢，可是他好象很忙，很少在家呆着，１号最近也在忙学习呢，秋秋可能在忙恋爱呢，总之大家都不陪杰杰呢，讨厌呢。”
“没关系，不是还有我在。”俞单摸了摸杰杰的头。
“是呢，还是单单姐姐比较照顾杰杰呢。”杰杰拉着俞单的手使劲点头。
“可是杰杰只喜欢１号呢。”
看到俞单脸上戏谑的笑容，杰杰的小脸慢慢红透了，嘟着嘴只是一个劲“恩……”了半天也没说出一个整词出来，就在这个时候，门外突然传来开锁的声音。
“咦？是谁回来了呢？”
就在一瞬间，大门被“哗啦”一把拉开然后又被重重扣上，出现在眼前的是几个陌生的人。
“你们是什么人？”俞单倏地从沙发上站起来。
站在最前面的男人健硕的身材，蛮横的眼眉，嘴角扬着残酷的笑意，朝俞单和杰杰走过来。
“有个朋友告诉我这里有很多钱可以拿，所以我们兄弟几个就来了。”男人的眼睛直勾勾地瞪着俞单，“把具体位置告诉我们，拿了钱我们就走。”俞单原本犀利的眸子在男人挑衅的目光下渐渐淡去情绪变得空洞无物，然而那空白之后却有着一种窒息般的不确定。男人的嘴角往上扯了扯，移开了视线，而是越过俞单冲着身后的杰杰大声说：“快点。”被男人野兽般目光扫视，杰杰害怕地往后缩。
“杰杰，你知道哪里可以找到些钱吗？”俞单低声问杰杰。杰杰揪着俞单的衣袖，只是不住的摇头。俞单心往下一沉，眼前这几个人不好对付，从他们一进来俞单就知道。就算不是在黑道上混的人，至少也是做惯了抢劫杀人的歹徒，硬来绝对会吃亏。看他们的样子一定是有备而来，电话线、报警线什么的一定早就被切断了，整个公寓已经成了一个封闭的空间，怎么才能带杰杰离开这里！就在俞单迅速思考对策的时候，突然她的脖子被人一把捏住整个人被提起来，“小子，你最好不要想一些没有用的东西，一旦你有什么举动，这个可爱的小男生就会死得很难看。”男人身后一个带着眼镜的家伙朝杰杰走去，俞单一把抓住男人的手却被男人一支支掰开了手指。
“不要碰他！”看着被自己捏得变形的手指，俞单的冷静让男人有些诧异，他放开了俞单。俞单挡在杰杰身前，看着凶神恶煞的几个抢劫犯。
“是真的不知道吗？”为首的男人自从发现杰杰以后视线就一直没有从他身上离开过。
“没有呢，杰杰……杰杰不知道张妈放哪呢。”杰杰抓着俞单的衣角，颤抖地说。眼前的这些人和以前遇到的坏蛋不同，那种眼神里包含的不仅是贪婪还有真实的杀戮欲望，杰杰怕得低下眼睛。
“这么冷的天，你们不打算让我白跑一趟吧？”男人依旧盯着杰杰，却把手压在俞单的肩膀上。
“你要怎么样？”
男人突然一把推开俞单，俞单正要反抗却被后面一双有力的臂膀给架住了，男人轻易地就揪住了杰杰的衣领，用力一撕——
雪样的肌肤在灯光的照射下白腻得让人心痒，男人的手掌一把捏住了杰杰小巧的乳头，看到这淫靡的一幕，肃杀的气氛顿时变得浓稠而充满热意，旁边的几个歹徒呼吸开始急促起来……
“你这样会要了他的命的。”俞单的声音撕破了房间里鼓胀的气氛，“他有先天心脏病，别说被强暴，只是被你们这样玩弄一下就会心脏暴烈而死，你们只是为了求财，不想弄出人命来吧。”
“哼，谁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男人没有停手，继续揉搓着杰杰的乳头，杰杰就这样张大着眼睛，满眼尽是恐惧，但那只是一瞬间，当他意识到发生了事情，他开始拼命反抗，但在男人的手中杰杰就象一只待宰的羔羊，只能哭泣。
“那你就尽管玩玩看吧。”俞单冷声说。
男人正准备继续，杰杰喘息着，喘息着，“单单姐姐，杰杰难……难受呢。”闷哼一声，杰杰皱着眉，痛苦地闭上了眼睛，整个身子就这样软在了男人手里，好象死尸一样失去了力量。男人惊得一松手，杰杰跌倒在沙发上。
男人看向俞单，“得马上给他吃药。”俞单说完，看了看桌子上的一个药瓶。
“吃了药就能继续了吗？”男人轻蔑一笑。
“你放过他，我可以满足你！”
“和我谈条件？你以为你跑得掉吗？”男人捏住俞单的下颔，用舔舐的目光看着她。
“先给他吃药，不然真的会死掉。”被压住气管的俞单艰难地说着。
“那就先看看你有没有诚意了。”男人无耻地笑着，看了看自己的下身。
俞单伸出手一把拉下男人的拉链，看着已经湿了的里面，她把手伸进口袋里，男人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歪到一边，“你想干什么？”
俞单摊开手掌，“只是一支口红。”
“拿它做什么？”
“我干这种事情一定要给自己涂上口红，这是我的习惯。”俞单舔了舔自己干燥的唇线。
男人松开了手笑了：“看来你也不简单啊。”
俞单没作声，只是张开口，仰着头看着男人开始给自己抹口红。

男人急促地喘息着，按住俞单的头狠命压向自己勃发的欲望，发出嘶哑的低吼声，就在快要射的一刹那，俞单突然用力从男人热块上抽离，男人揪住俞单的头发不放她走，俞单没有停住，于是一把头发被硬生生动头皮上扯下来。俞单跌坐在地上，摸了摸自己的头，湿滑的感觉，她知道自己流血了。
“你先让我给他吃药。我会满足你的，比你想象要来得更加刺激。”俞单说。
男人粗嘎地喘着，没再拒绝。
终于把药塞进了杰杰嘴里，俞单赶忙用沙发上的毯子把杰杰裹好。男人上前一把拉住她的肩膀，“快过来！”
俞单转过身，握住男人的东西，慢慢从根部舔到端口，嫣红的嘴唇深深含住……凝视着高高在上的男人，俞单的目光里闪过一抹陌生的凶残——

午夜，耳旁的电话铃声骤然响起，郭森猛地睁开眼睛，抓起电话，是秋秋的声音。
“郭森，杰杰那出事了。”
“什么？杰杰怎么了！”
“已经送到医院了，受了点惊吓但没有什么大碍。只是俞单……”
“她怎么……”
“我也不知道她怎么在杰杰家里，警察赶去的时候，五个歹徒全部瘫倒在地上，出现了中风的迹象。”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具体情况我也不是很清楚，但是……俞单好象……好象遭到了性侵犯。”
“郭森？”没有听到对方的回答，秋秋问了一句。
“她怎么样了？”郭森的声音很低。
“她拒绝去医院，也没有和警察录口供就和周昱林回家了。”秋秋似乎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你快回来吧，那五个罪犯的事情还得处理一下。”
“恩。”
“郭森？”
“怎么？”
“你还好吧？”
“我挂了。”
看着被切断的电话，秋秋知道……此时此刻，电话那头的郭森也许已经——到了极限。

第二十章

幸福是罪的味道
那个血腥之夜，他目睹了全过程。原本出自他精心设计的局没有想到竟然会失控到这个地步。看着杰杰家里来回穿梭的警察，张军沉默着。
一切都始自于那份遗嘱，张军无意间在杰杰父亲的书桌上看到了一份遗嘱的草样，开始他并没有放在心上，后来听到杰杰母亲与朋友间的谈话才知道——杰杰的父亲已经是胰腺癌晚期。这个意外的讯息让张军对那份遗嘱有了重新的认识，因为上面清楚地写着：杰杰如果不在了，杰杰家会把所有的家产赠送给陪伴杰杰到最后的人。对于“陪伴杰杰到最后的人”的这种称呼，张军非常清楚这其实是为某个人特定的一种称谓，而这个人就是郭森！杰杰家有意让郭森成为他们继承人。原本以为自己还有充足的时间来赢得主动，换取杰杰家族的信任，事情却突然发生了变化，这让张军无法接受并感到前所未有的挫败。如何在最短的时间内改变看似已成定局的一切，张军开始计划起来。
垂涎杰杰家产的亡命之徒大有人在，只是郭森等人总是逗留在杰杰家，即使他们不在，还有他母亲，杰杰很少会单独一个人，加上青竹湖防盗门锁的坚固，这些人找不到机会下手。对于这点了如指掌的张军乘郭森外出的机会，从杰杰那偷到钥匙并把它故意掉在了那被金钱熏红了的灼灼视线之下，然后他只需要等待一切的发生。
按照张军的计划，等那些抢劫犯拿走钱后他就进去充当安抚者，让惊吓过度的杰杰对他产生信任与依赖，同时也让杰杰家对郭森产生恶感，因为从某种程度上说，郭森连日来的确对杰杰有所忽视，不然就不会出现杰杰一个人单独在家的情况，也就不会给歹徒下手的机会。然而……计划却在杰杰娇弱的身体面前脱轨，张军没有料到歹徒竟然对杰杰出手！透过高倍望远镜，张军在对面的单身公寓楼里看到了发生的一切——正朝着他无法想象的方向发展，一切不在控制！
首先是俞单的出现，对于这个俞单，虽然有所耳闻，但他并没有见过，这个女生会让事情变成什么样子，张军倒有几分好奇。看着歹徒撕开杰杰的衣服，他甚至产生过去阻止他们的冲动，但最后他还是忍住了，就算杰杰被人侵犯了又如何？无论杰杰是生是死，杰杰的父母都会对郭森彻底失望，就算自己得不到杰杰的一切，郭森也休想得到！抱着这样的想法张军残酷地笑了。但是——张军却看到了另外一番血腥而异常妖异的一幕，那原始而野蛮的场面——可以唤醒沉睡在任何一个男人心中的残暴因子。
那个叫俞单的女生用直接而充满诱惑力的动作引爆了五个歹徒的疯狂欲望，她难道不知道这样是在自寻死路吗？这群人都是嗜血如命的暴徒，被这样挑逗只会引得他们把她撕成碎片的。简直无法相信！眼前这个吮吸着男人，抚弄着男人的俞单——会是个女人。但从她大腿根部蜿蜒流淌下来，滴落在地板上的殷红鲜血……那——难道不是处女的证明？那抹鲜红仿佛永远烙印在张军的虹膜上，他感到自己的身体变得越来越热。
这个女生被五个人不断侵犯，长达两个多小时，自始自终没有丝毫表情，带着满身被凌虐的伤痕仿佛在等待着某一个必然到来的时刻——那血腥的一幕让张军浑身涌动着想要撕裂的欲望。就在他在自慰中承受高潮的快感之际，对面房间里突然发生了意料不到的状况。几个劫匪和俞单纠缠在一起，动作越来越快，好象癫痫病发作的一般，无法控制地抽插着，揉搓着，在绝顶时刻宣泄之后就象尸体一样失去了力量载倒在地上。
房间里没有丝毫动静，就这样过了大概五分钟，俞单才慢慢从地方爬起来，她好象受了很重的伤，双腿颤抖着根本没有办法支撑身体，她扶着沙发踉踉跄跄地摸索到桌角的电话，说了两句后她放下电话匍匐在沙发旁就再也没动弹。张军这才意识到自己应该做什么，他赶忙起身来到对面杰杰的公寓，而这个时候医院救护车已经赶到了……

看着病房里面的杰杰，秋秋轻轻叹了一口气。昨晚郭森一直守在这里，直到今天早上杰杰醒过来郭森才打电话把他叫了来。对赶来的秋秋，郭森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要求秋秋帮着照看一下杰杰，下午他就会回来替换秋秋。在这个时候，郭森能够去的地方只有一个——俞单的宿舍。但是俞单没有回宿舍，秋秋知道，他早上给俞单打过电话，没人接听，但秋秋没有告诉郭森。凝望着郭森离去的背影，秋秋回头看了看床上的杰杰，他伸出手轻轻拂开杰杰散乱在额前的头发。
除了宿舍，除了手机，俞单留下的线索几乎是零。郭森知道只要她想消失她可以让人捕捉不到任何踪迹，就象现在这样，自己带着疲惫不堪的身体和心情走在路上，然后品尝着这无能为力地痛楚，俞单不愿意让任何人见到她脆弱的一面，郭森渐渐有了这样一种想法。在他们平淡的生活里，这个从出现到闯入到干预的女生——或者男生——就这样再次消失了，是一种任性还是一种坚强，郭森已经失去判断衡量的心力，他只知道他已经累了，很累，很累了……

一个星期之后。
上午的课结束了，郭森收拾好课本走在通往杰杰公寓的小路上，路道两旁散落着太阳的阴影，有种被温暖包围的舒适感，郭森揉了揉眼睛，深吸了口气继续往前走。就在这漫不经心的一瞬间，一个熟悉的身影在他的余光中晃过。郭森停住了，猛一回头。俞单站在他的身后正在朝他微笑。
“你……”俞单的突然出现和她突然消失一样，看着眼前的俞单，郭森除了一种久违的感觉，并没有多少吃惊的成分。
“好久不见了。”俞单的笑容依旧是那样从容而不带情绪。
“你……还好吗？”郭森只能这么说。
俞单看着郭森站立的地面，“已经全部好了。”
郭森轻轻点了点头。
“对了，那件案子怎么处理的？很抱歉，我不辞而别，我想你也知道我的一些情况，有些事情必须保留。”俞单的目光终于停留在郭森的视线里。
“那五个劫匪送到医院已经深度脑溢血，经过抢救虽然保住了命却都成了痴呆，已经不需要你去作证了。”郭森挪开视线说。
俞单轻轻一笑。
“是你对吗？”郭森终于忍不住问道。
“那不过是一种媚药，混合在唾液里只会发挥一般春药的作用，可一旦混合在精液里，就会造成神经中毒并引起脑溢血，而且不会留下任何痕迹。这是昱林哥给我的，如果……”俞单说到这里，突然看了一眼郭森，“如果你在游戏中犯规，我也会把它用在你身上。”一个完美的弧线，俞单抿着嘴露出一丝笑意。
“我已经不打算再继续那种游戏了。”郭森并没有被俞单轻易挑动怒气，而是平静地说。
“我知道。”俞单说着，把从颈间滑落的围巾拉上来。
几乎是一瞬间，郭森看到了那淡黄色的脖子上有一道深红色的印记，“那是……”不待郭森开口，“那么再见。”俞单已经转身准备离开。
明明不想再去管她的事情。明明已经下定决心和眼前的这个人划清界限。明明事实就摆在眼前：俞单为了保护杰杰牺牲了自己。明明应该用自己全部的真心去对这个人说声谢谢，但是……心中的那种苦涩却让他没有办法去面对，面对这起恶性事件，面对这个遭受伤害的人，去承受这一切所带来的后果……他甚至这样想过：也许一切都只是梦吧。因为只有如此，他才能够回复到正常的生活里，然而把俞单的事情统统忘掉，只有这样他才能获得片刻的轻松和宁静——明明只有这样才能够获得救赎，然而——她就这样真实地站在自己面前，呼吸着，微笑着，说着再见……不安的情绪在蚕食着自己，不断唆使着他走向前……他不想放手，不想……这种心情也许就是不舍吧。
“你等一下。”郭森叫住了俞单。
俞单回头看着他。
“上次，你知道吧，周昱林想让我为你献血的事情。我考虑了一下，我决定帮助你，算是……算是对你的一种报答。”郭森说着揪了揪耳旁的头发。
看着他孩子气的动作，俞单却没有笑。
“怎么？”见俞单不回答，郭森问。
“你觉得我应该成为女人还是男人？”俞单不答反问。
“……”
“昱林哥坚持要求我以女生的身份生活，他说是因为他不会对女生出手，这当然不是真正的理由。后来他才告诉我，因为我的性倾向选择的是男人，所以成为女人是理所当然的。”俞单轻描淡写的说着一个仿佛完全与自己无关的故事。
“也许周昱林说得对。”郭森没有细想脱口而出。即使周昱林告诉郭森俞单是双性人，或许是先入为主，看着眼前的俞单，郭森还是无法接受或者说领会这个事实。
俞单摇了摇头，“女人的部分实在太脆弱了，我不喜欢。”
郭森有些异样地看着俞单，这还是第一次听到俞单用这种口气说话，有种亲切或者说随意的感觉，俞单在自己面前从来都是强势而咄咄逼人的，现在这种感觉反让郭森有点无措。
“这种事情还是得听医生的建议吧，根据你的身体状况。”郭森只好这么圆场。
俞单抬起头，微笑了，“我没有子宫。”
“……”
看着郭森一脸的讶异，俞单继续说：“其实性取向什么的和我有什么关系？我根本就感觉不到快感。”
“可……”
“即使被那么多人，用那么剧烈的方式刺激，我还是毫无感觉，连痛……也完全感受不到。”俞单自嘲般地笑了笑。
“别说了。”郭森把头扭向一旁，他害怕接触到俞单眼里的残酷笑意。
俞单呼了口气，“真冷，我要回去了，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我现在还没确定到底要变成什么，等我有了决定再来麻烦你。”
“恩。”郭森有些迟疑，但还是点点头，但见到俞单准备走，他又开了口：“你……你真的……没事吗？”郭森知道问这样问题的自己象个傻瓜，但是他还是忍不住这么问，因为他不想就这样和俞单说再见。
再次被唤住的俞单，再次回过头，再次凝视着郭森不愿直视她的眼睛，“那天晚上，当一切结束的时候，我做了一个梦。”
“很可怕的梦吗？”
俞单摇摇头，“是个很愉快的梦，爸爸和妈妈都穿着雪白的衣服，他们冲我微笑着，拥抱着我，抚摩着我，爸爸还把我举起来飞转，我都不知道爸爸笑起来……原来那么——温柔，所以我明白了，梦里的那个孩子并不是我。”从梦中记忆回到现实，俞单脸上带着一种陌生的情绪，那是郭森看不懂的。
“你放心吧。”俞单伸手在郭森的肩膀上握了握，“我没事，带我向杰杰问声好，我以后不能再经常陪他了，我要转学。”
“转学？”郭森抓住了俞单放在他肩膀上的手。
“我不觉得我还能在这里呆下去。”对于自己的手腕被郭森扣住，俞单似乎没有反抗的意思，倒有几分无所谓的淡然。
“那……那么……去到哪里？”郭森的声音里透着焦虑。
俞单没有回答。
“不能说吗？”握着俞单手腕的郭森不自觉抓紧了。
看着自己的手腕，俞单说道：“我需要一个新的起点，所以请你放手。”
听到俞单的话，郭森猛地甩开俞单，说不清的情绪在胸口翻涌着，他就这样看着俞单，沉闷的呼吸着。
“你只要让杰杰幸福就好。”俞单轻声说道。
“你就是这样……”郭森揪起俞单的衣领，执起她的手，凝视着她的眸子充满动摇和不安。
“怎么样？”
“我行我素，根本不考虑别人的感受！”郭森把全部的怒气都发泄在了俞单的手腕上，可惜丝毫感觉不到痛的俞单仍旧是那副表情，这种无力感让郭森更加愤怒，他恨眼前的这个人……恨她总是左右自己的情绪，让他无法安宁，真想亲手把她毁掉，然后……然后……没有然后，那个时候自己也一起跟着毁掉吧！被这样的情绪驱使着的郭森揪着俞单的手把她一把扯到自己面前，抓住她的一只手臂，几乎用搂着她的姿势把她好好固定在自己怀里，说：“我不会再遵守你的游戏规则，你的毒药还在话尽管用在我身上吧。”

昏暗中，划过一丝光亮，然后燃起一簇幽兰的火焰。那火焰背后停驻着一双眼睛，目不转睛地看着眼前的那根绿色丝巾一点点变成灰烬。
“你真幼稚。”俞单叹了一口气，看着郭森烧掉了她的那条丝巾。
郭森轻蔑地笑了笑，扫开漂浮在空中的灰。他走到坐在对面的俞单面前，弯下身子，轻轻在俞单的嘴唇上印上一吻，然而说：“让我看看你的身体。”
俞单扭过头。
郭森抵住她的下颚，转过来继续说：“你给那些男人看却不给我看？”
郭森的话让俞单的瞳微微一震，但很快她又回复到原来的表情。
郭森沿着俞单的下颚抚弄着，握住她的颈项，轻轻压在她跳动的脉搏上，然后把俞单的脸抵在自己的面前，凝视着那透着暗红色光泽的眸子，突然用力捏住：“他们进到多深，我比他们要更深，你不能不要我。”说着，他轻轻咬了咬俞单的鼻尖，舔吻着她的眉、眼、睫毛，但很快这种温存的抚触随着越来越急促的呼吸变得蛮横起来，感到郭森的冲动，俞单一把抓住了他的手，“你真要做？”俞单的目光浸渍着幽光。
郭森没有回答她，只是一把扯开俞单的衣襟，伸手想进去。
俞单从他的手中抽出身，打开抽屉，拿出了那支口红，咬了一小截含在嘴里，转过头对郭森说：“那么……来吻我。”
  如同嚼蜡般，郭森吮吸着俞单的唇，同时吞下了俞单嘴中的口红。郭森不知道这药对自己起了什么作用，这浑身的躁热在看到俞单的时候就已经袭遍全身，只是现在已经到了一种无法控制的临界点，他抓着俞单的手，将她拉进自己的胸膛，齿咬着她的脖子，但这样远远不够……他想撕开俞单的衣服，想狠狠地插入。俞单似乎看透了他的心思，慢慢解开衣服的纽扣，“你先看清楚，再决定是不是要和我做。”俞单的声音依旧冷然。
脱掉了所有的衣服，在白炽的灯光下，俞单就这样一丝不挂地站在自己眼前。即使知道她是个双性人，但看到事实还是让郭森有些震惊，这到底是一具什么样的胴体。那是一副稚气未脱少年才有的身体，柔嫩的肌体，单薄的胸膛，修长的四肢，腰部勾勒出优美的曲线，平旦的小腹下面有着……有着……男人的部分。但……与其说是男人的部分不如说是不同于女人的艳丽部分。或许是因为连自慰都没有经历过，那地方淡淡泛着血液的本色没有任何杂质，娇羞地躲在稀疏的体毛中，连同那淡粉色的乳头散发着处子的纯香，蛊惑着男人的视觉。这样的俞单……看上去就象个刚刚发育的男生。
“这样的身体里却隐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俞单一边说着一边朝郭森走过去。
站在郭森的面前，俞单拉起他的手，朝自己的身体靠近，缓缓伸向那最私密的，一直拒绝着别人的部位。
“恩……”郭森呻吟着，当他的指头被俞单牵引着没进了那只有女人才有的甬道……几乎在插入的一瞬间，郭森就抱住了俞单的身体，深深吻进俞单的口唇，想把她所有的部分都占为己有，这种心情驱使让郭森更加深入地探索着俞单的身体，无论是她的唇还是甬道，都必须留下他最深的痕迹，剧烈的动作伴随着粗嘎的喘息，郭森感觉自己的心跳也都融入到俞单的身体里，就这样充满占有的侵犯着俞单的一切。在郭森疯狂地抚弄着俞单的时候，俞单只是闭着眼睛，没有痛苦亦或愉悦，微微上挑的眉眼，轻抿的嘴唇却有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松弛和安心。
“单单……让我进去好吗？单单……”郭森在俞单的耳边呻吟着。
俞单慢慢张开双眼，那一瞬间，暗红色的眸子流溢着迷离，荡漾着一种缱绻地庸懒，她握住郭森的脸庞，瞳孔中映着的少年皱着眉心，先前的冷然和坚持已经当然无存，幽深的眼底滚动着赤裸裸的欲望和不容抗拒的侵略，火热就这样一点点蔓延过来直到点燃自己的视线……好热……仿佛害怕被灼伤般俞单再度闭上眼睛，这个时候她感觉到自己被贯穿了……
这是郭森第一次进入别人的身体，第一次吃春药，第一次占有自己想要的人，第一次用自己白色的精液沾染了另外一个人的身体。原本就性欲很强的他在春药的催化下成了一头不知道餍足的野兽，疯狂地吞噬着俞单的身体，整整一晚上他没有从俞单的身体里脱离出来，就这样深深埋在自己渴望的躯体里，感受着自己疯狂的脉动还有对方——湿热的温度。
俞单的甬道无法承载郭森毫不节制喷射出来的精液，那乳白色的汁液顺着大腿根部流淌出来，沾湿了床单。但俞单并不在乎这些，因为这对于她来说没有意义，她感受不到高潮带来的快感，她只是捧着郭森的脸，默默凝视着他的表情……高潮时才有的脆弱表情，或者说幸福的，真实的表情。
“这么美的表情只有我能给你吗？”俞单轻声低喃着。
原本以为郭森没有听到的俞单却被吻了，深深地，郭森摘揉着俞单粉红色的乳头，深深地进入到俞单身体里，“单单，做我的女人好……不好？做我一个人的女人……不要让任何人碰你，不要……”郭森一边说着，一边孩子气地紧紧抱住了俞单的头，就象对待心爱的玩具一样，舍不得放手，只是把自己滚烫的汁液灌注到俞单的身体里。
“我不适合做女人。”被郭森抱在怀里的俞单也紧紧拥住了郭森健硕的脊背，把头埋进郭森的肩窝里，轻声说道。
“无论什么，你不能再和任何人做高潮游戏，你的这里……”郭森抚弄着被贯穿的洞口，“只有我能进入。”
在高潮来临的那一刻，郭森仿佛听到身下的俞单发出一声低低地呻吟……痛苦地，或者愉悦的——充满感情的声线。










第二十一章

俄罗斯玩偶
靠着天台的栏杆，秋秋叼着一根烟，却忘记了点火。仰着头，他的目光久久停留在蓝白的天空之间——那是思维的一个盲点，是他的意识不愿意碰触的部分。但……在秋秋的性格里，只有讨厌却没有害怕的存在，即使会很痛，但——不能逃避。能让他秋秋如此黯然伤神，这个世界上除了郭森还能有谁？秋秋低下头，拿掉了嘴里的烟，揉搓着烟卷，直到烟丝一根根掉落，只剩下一副纸质的躯壳。郭森是真的爱上了俞单——意料之中但接受又是另外一回事。说心理话，秋秋并不讨厌俞单，尤其在郭森莫名其妙地排斥她的时候，秋秋甚至很是为她抱不平，而且她几次三番的为了救助杰杰牺牲自己，这让秋秋对她产生了几分敬佩之意。这种感觉很微妙，女人在秋秋看来应该象玩偶一样被男人呵护和疼爱并是沉默、顺从的，然而这个俞单从第一次在他面前出现就不断打破他对于女人的习惯看法，她的行为无法预测，对她的认知总是无法追上她变化的速度，这点让秋秋很恼火，有种被耍的感觉……或许郭森也被这无法控制的转变打乱了，秋秋很了解郭森，虽然谈不上默守陈规但他却是个规律性很强的人，无论是生活还是学习甚至是情感，他都一步一趋地按照自己既定的原则执行下去，没有人能够影响他或者改变他，也正因为这样，郭森有着一股强悍的行动力，深深影响着别人跟随他的脚步。但……俞单却总是干扰甚至逼迫郭森做出改变，让他在自己的轨道上错位，郭森第一次品尝到被人牵制和左右的滋味，这滋味当然很糟糕，但是却也……有着新鲜的味道……郭森或许是个情感木讷的人，但却绝不软弱，在强大的诱惑力或者说侵略性面前，只会激发他内心深处更加本色的东西，那是一种接近残暴的征服欲望。这正是秋秋一直想要看到的部分，但在他面前郭森却把这部分包藏得了无痕迹，然而……却被俞单轻易地挑动了，并且发展成不可收拾的局面。原本以为透过杰杰可以看到郭森内心的脆弱和欲望，在俞单出现以后，秋秋才体会到，郭森真实的一面如此复杂而充满矛盾，那不是虚伪造成的多重性而更象是一种缺陷，情感自我认知和自我表达上的不足造成了郭森对俞单抱着深刻眷恋和厌恶的两种极端情感。
但这种极端似乎在渐渐钝化，虽然不知道原因，秋秋却真实地看到了郭森的变化。一直在学校和、宿舍、杰杰的公寓三点一线往返的郭森最近频繁地出现在杰杰的学校附近，秋秋当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因为那里是俞单宿舍所在地。郭森依旧对杰杰无微不至地关怀着，但那种亲切里有了不一样的东西，秋秋说不清楚，说不上是内疚更象是溺爱，只要杰杰想要的，想做的，郭森会毫无条件的照做，这和以前那个严肃、认真、讲原则的“守护者”有着天壤之别。杰杰对那次事件一无所知，他所能记得的只是有坏人闯进屋子，差点伤害他幸好张军赶到，坏人被赶走了……俞单所遭受的一切，在众人心照不宣的沉默中被深深掩埋，杰杰依旧喜欢着俞单，依赖着俞单。俞单偶尔会到杰杰家来玩，遇见郭森在的时候，两个人再没有了以前的争锋相对，而是充满距离和陌生感。只要单单姐姐和1号休战，无论是一种什么形式，即使是冷战，杰杰的心情也舒畅了。只有一旁的秋秋把一切看在眼里，比谁都要冷酷的郭森，或许只有俞单承受过他比谁都要火热的情感，如同在梦里他痛苦压抑的呻吟一般，郭森如此渴望着一个人，他这么唤着她的名字：单单。
秋秋开始憎恨眼前这个女孩，或许这是一种嫉妒，但却不是出自内心对于郭森的想望，而是……一种对于弱者的怜意——杰杰被抛弃了。秋秋没有办法不这么去想。即使俞单为了杰杰受过伤，流过血，甚至被人……但她也确实夺走了杰杰生命里最重要的东西——郭森的爱情，作为杰杰最信任的朋友，最依赖的人，俞单的面目在秋秋眼中变得狰狞起来。对于自己自然而然产生的这种心情，秋秋也很迷惑，自己原本应该讨厌着杰杰才对，因为他堂而皇之，心安理得地霸占着，享受着郭森的一切，而自己却只能远远看着，然后内伤……郭森的视线里的自己……或许永远都只是一个剪影，模糊而无足轻重，杰杰才是郭森目光的焦点。但……或许，就在这渐渐习惯了的自我放逐中，自己也习惯了顺着郭森的视线去凝视着那只可爱的小羊……明明讨厌却又无法做到忽略，只能强迫自己接受，然后体会自虐般的快感。在这个过程中秋秋感受到的并不仅仅只有痛苦，那是比疼痛要轻微一些的感觉，就象人们常说的，其实微痛就是一种痒，看着郭森怀抱着杰杰的景象，秋秋心中煽动着一股难耐的麻痒，渴望抒解的情绪呼之欲出。
“秋秋呢，1号怎么还不回来呢？”杰杰站在窗户旁看着窗外，初春的阳光包围着整个花园，透着融融暖意。
郭森随郭品文去俄罗斯参加一个生物学术年会，已经去了一个星期，昨天打电话说上午的飞机回来，可到现在还不见人影，都快吃午饭了，秋秋软在桌子上没精打采地看着墙上的时钟，听到杰杰重复第五十次的废话，没好气地回答：“和天上的仙女约会去了呗。”
杰杰大大的眼睛怒视秋秋，哼了一声，“你真讨厌呢。”
“我当然没你可爱。”秋秋回敬了杰杰一个白眼，杰杰一愣，咬着嘴唇甩过头不再搭理他。
见杰杰真的不理会自己了，秋秋搔搔头，不想屈服但——最后还是硬着头皮去搭讪：“你没叫俞单来吧？”
杰杰不理他。
秋秋咬牙切齿地盯着杰杰闹着小脾气的背影，拼命压低声音尽量把声音放得柔和些：“到底有没有嘛？“
“不要你管呢！”杰杰恨恨地冲着玻璃说。
连生气都带着“呢”，秋秋就算有再大的火气也没办法燃烧，这家伙怎么这么……烦人，“可爱”这个词最终没有被秋秋采用，只是默默埋在了心底，看着杰杰白皙的脸蛋，秋秋轻轻叹了一口气。
“我说小羊……”
“我不是羊呢……”
“哎，叫一下会死啊。”
“哼。”
“哎，杰杰……你为什么那么喜欢俞单呢，是故意和郭森对着干吗？不过看他生气的样子的确挺有意思的……”不等秋秋把这一串没大脑的话说完，杰杰就皱着眉头嚷开了：“杰杰才不是呢，因为单单姐姐很厉害所以杰杰很佩服她呢，而且单单姐姐对杰杰很好呢。杰杰才不要1号发脾气呢，因为他只对杰杰才发脾气呢，杰杰害怕呢……”好象说了不该的东西，杰杰停住了，水汪汪的眼睛不满地看着秋秋，但很快又陷入到一种忧郁的蓝色中，有些落寞。
“杰杰……你上次不是问我有没有喜欢的女人？最近我得知那个女人好象有了喜欢的人，但那个人不是我啊！呵呵，要是杰杰会怎么做？”秋秋撑着下巴看着杰杰红红的小脸眼神里透着一丝玩味。
杰杰咬着嘴唇，顿了顿说：“这有什么呢，杰杰喜欢的姐姐都已经嫁人呢，只要姐姐幸福杰杰就开心呢。”
“你说的是你表姐？”杰杰表姐结婚那天，秋秋看郭森紧张的样子就猜出几分了。
没有了刚才的娇憨模样，杰杰轻轻点了点头。
“没想到你这么豁达。”秋秋继续说。
“英子姐姐和单单姐姐一样是个很强的女生呢，非常照顾杰杰呢，杰杰经常一个人在家，英子姐姐一有空就会来陪杰杰呢……杰杰十三岁生日那天呢，英子姐姐突然亲了杰杰一口呢……杰杰好开心呢……”杰杰的目光里带着柔和的亮意。
“老牛吃嫩草啊。”秋秋“切”了一声。
杰杰没有理会他，继续说：“杰杰知道英子姐姐那样的女生是不会喜欢杰杰的，但是杰杰从心底希望她找到自己的幸福呢。”
秋秋沉默了。
“你怎么呢？”见秋秋不说话，杰杰凑过去问道。
凝视着杰杰娇小的脸庞，秋秋说了句：“你很善良。”
杰杰有些不好意思地转过头去窃窃地笑了。
“那么……”秋秋真正要说的话才刚刚开始，“郭森要是有喜欢的人，杰杰会怎么样？”
背对着秋秋的杰杰，在这一刻肩膀颤抖起来。

郭森的飞机误点了，几番周折才终于抵达了L市。在机场取车以后，他就径直朝杰杰家赶。看着前方跃动着的黄线，郭森的心无法轻松。这趟旅途虽然增长了不少见识，但也给郭森背上了沉重的精神包袱。对于郭森在L市发生的事情，郭品文多少有些耳闻，虽然没有挑明，但是郭品文已经给了郭森相当的暗示，他不允许自己的儿子再被卷入到这类似的丑闻中去！郭森所面临的只有两种选择：离开L市，或者离开杰杰。离开杰杰当然是不可能的，但是离开了L市就无法照顾杰杰这也是郭森无法接受的。郭森了解父亲的苦心，因为他知道父母对自己给予的厚望，并且这不仅仅是他们的心愿也是郭森自己想要去达到的目标——郭森所期望的是两全，既能呵护杰杰又能做个成功的人。因此他理解父亲却并不赞同父亲的看法，照顾杰杰和搞好学业并不发生冲突，关键在于自我的努力！这是郭森“理智部分”的想法，但在这之外似乎还有一部分更偏向于情感的东西，是一份牵挂——那个人的存在让他无法离开。

“1号喜欢上什么人杰杰也没办法呢……”紧咬着下嘴唇，杰杰喃喃地说。
秋秋挑起眉，一副“你都快哭了还逞什么强？”的表情看着杰杰。
“干吗用那种眼神看着我呢！”象是气恼般的，杰杰使劲揪了揪自己的衣袖。
“郭森和我一样正当青春热血呢，呵呵，想找个人练练枪是很正常的事情。”秋秋舔了舔自己的嘴唇。
“杰杰知道呢！”好象不愿意再听到这种话，杰杰使劲嚷道。
“你知道什么，温室里的小花。”秋秋冷哼一声，低下眉玩弄着手中的打火机。
“1号会去找喜欢的人做的，杰杰相信呢。”
“喜欢的人？你知道吗？”秋秋的目光停留在打火机拨出的火焰上。
“杰杰会等的……”杰杰正在回答的时候，门突然开了，郭森带着满身的风尘回来了。

吃完饭，杰杰缠着郭森要他说在俄罗斯的见闻，但看着杰杰眼皮撑不开直犯困的样子，郭森早早帮杰杰收拾好一切哄他睡了。杰杰睡安稳以后，郭森来到客厅，秋秋正在看电视，郭森从行李里面拿出一个小方盒看了看又放下了，然后坐到了秋秋身边。
“累了吧，在这睡还是回宿舍？”秋秋看着电视一边问郭森。
“回宿舍吧。”郭森仰头靠在沙发上，伸了伸腰。
“几点走？”秋秋看了看挂钟。
“恩……等会。”郭森又看向那个行李包。
“买了什么好东西啦？”秋秋对郭森眨了眨眼，“不会是什么奇怪的东西吧。”
“去你的。”郭森一看秋秋不正经起来就没了好脸色。
“呵呵。”秋秋无害地笑了笑。
郭森深深吸了口起，站起身，停顿了片刻，说：“我出去一下。你自己先回宿舍吧。”说完就提起身边的行李包出了门。
偌大的大厅里，挂钟的声音卡拉卡拉响着，电视里混杂的声音显得有些空洞，一切都成了背景，秋秋的目光长久凝视着郭森离去的空位。

“这几天你都在做什么？”宿舍里，俞单坐在床头，郭森站在她的身边，轻轻抚摩着她脖后细腻的肌肤，问道。
“看书，要考试了。”俞单握住郭森的手，把它从自己的脖子上拿下来。
“只是这样？”郭森没有拒绝，但却就此抓住了俞单的手不再松开。
俞单嘴角一扬，“那就再加上吮吸了几个男人的阴茎……”不等俞单说完，她的下巴已经被郭森给捏住了。
“你就不能稍微听话一点吗？”郭森握住俞单下颚的手毫不轻松，但声音却充满莫可奈何。
俞单看着郭森，“你应该知道，我容易寂寞。”
知道和俞单的交锋自己从来都占不到上风，郭森放弃似地松开了俞单，然后打开行李包，取出里面的黄色盒子，在手中握了握，郭森最终把它放在了俞单手里，“这是送给你的。”
俞单一愣，看了看郭森，接过这个黄色的盒子，仅仅是一瞬间的碰触或者说感受到的重量，她就已经有了感觉……这个是——俄罗斯套娃！没有犹豫，俞单一把打开盒子，拨开层层的保护纸，一个蓝白相间的娃娃出落在手中，凝视着手掌中的娃娃，俞单的脸上泛起一丝淡淡的笑容。
“我……我……”冷言冷语成习惯的郭森这个时候有些结巴起来，“我想你以前住在那边，应该玩过这个。”
俞单点点头，继续摆弄着手中的娃娃。
“不过这种娃娃不象是给小孩子玩的，脸孔大多都是成年人，我挑了个最……”郭森没有说下去，他之所以买下这个娃娃就是因为它和俞单有几分神似，冷冷地目光却有着让人一亲芳泽的嘴唇，叫人又爱又怕……
“小时候爸爸给我买过的，记得当时我并不是很喜欢，但现在看起来真是亲切。”俞单脸上洋溢着一种久违的欣然。
“你喜欢就好。”郭森突然觉得不好意思起来，避开了俞单的目光。
“你知道这娃娃最多能有几层吗？”俞单取掉了最上面一层的，里面嵌套着和外面一模一样的娃娃。
“这个有十层吧。”
“我看过五十层的，那是极品了，但是这个娃娃我喜欢……”俞单慢慢扬起嘴唇，放下手中的娃娃，站起来，走到郭森面前，掰过郭森扭转的脸，那带笑的眼神仿佛宣告她已经看透了郭森心中所想的一切，然后说：
“作为谢礼，今晚让我好好舔舔你的宝贝吧。”俞单一边说着一边揉弄着郭森的耳垂，郭森受不了般地缩了缩颈项，就在这推拒的一刻，俞单张口咬上了郭森的下唇。
“俄罗斯玩偶……层层假面每一张都是真实的脸……”在郭森被欲望淹没的一刻他仿佛听到俞单在他耳边念起了那首熟悉的俄罗斯民谣。

“小羊，你整天窝在家里不闷吗？”最近即使没有郭森同行，秋秋还是会来杰杰的公寓，他的理由是比起学校，杰杰的公寓更象人住的地方！
“秋秋呢，你都不用上课的呢。”自从上次入室抢劫的事件发生后，医生认为杰杰的身体过于虚弱，加上精神上接连受到刺激，于是建议杰杰休学一个学期。一开始杰杰死也不愿意，但是后来俞单说服了他。俞单、郭森、秋秋只要没课就会到杰杰公寓来陪他，张军也偶尔回来看看杰杰。没有人对张军产生怀疑，侵犯俞单的几个罪犯已经无法陈述犯罪事实，大家只道是杰杰不小心把钥匙丢了才被那几个人捡到。
“没心情上。”秋秋嘟囔道。
“你怎么呢？”
“切，我失恋啊，呵呵。”
“是上次你说的女孩吗？”杰杰歪着头问。
“算是吧。”
“你说话好奇怪呢。”
“杰杰……要不要去海边看看？”秋秋突然支起头对杰杰说。
“现在吗？”杰杰的大眼睛闪着兴奋的光芒。
秋秋用力点点头。
象是想到什么，杰杰雀跃的神色一下子黯淡下去，象个泄气的皮球般嘟着小嘴：“不行呢，被1号知道又要说呢，杰杰最近被他唠叨得没完呢。”
“不就是出趟门，这有什么啊。”秋秋不满的叫道。
杰杰皱着鼻子装模作样地学着医生的口气说：“你要多休息，少外出。”
“省省吧。”秋秋笑倒了，一把拉着杰杰的袖子，“你和我走就对了。”

海风撩动着杰杰的额发，浮动在鼻间的潮湿空气里飘过一抹淡淡的幽香，秋秋侧目凝视着正闭着眼睛享受着春日拂面的杰杰。被淡黄色的阳光染上了一层温暖质感的柔嫩颈项，有种脆弱的美丽，宽松的白色毛衣愈发显得杰杰身材的娇小和单瘦，那纯白的颜色映衬着飞舞的乌黑头发给人一种格外明媚的感觉，此刻的杰杰完全没有病态里的颓晦正回头对自己微笑着……那抹柔和——看得人的心都跟着变得温暖起来。彼此视线的交汇，秋秋终于领会到郭森为什么叫杰杰小天使了，这可爱、可怜的人儿……秋秋的手指抖动了一下，真想……把他抱在怀里轻轻抚拍，让他露出安心幸福的样子，那就是人所能看到的最美好的景象吧。
“秋秋呢，你不要难过呢，你一定能找到自己喜欢的人呢。”
秋秋低下头，给了自己一个苦涩的笑容。
“那个女生真的这么好呢？杰杰好羡慕呢，杰杰也想被人这么喜欢呢。”杰杰托着小脸靠在栏杆上缓缓地说。
“随便什么人的喜欢你都要吗？”秋秋拿出烟准备点。
杰杰回过头，斜睨了秋秋一眼，见秋秋无奈地只好把烟收进衣袋，杰杰才回答说：“杰杰不想被别人讨厌呢，但是杰杰只要一个人的喜欢呢。”
秋秋把头偏向一边，沉默。
“杰杰还是很好奇呢，那女生我认识不呢？”见秋秋不说话，杰杰开始八卦起来。
秋秋看了看杰杰，思忖着这个问题的同时，一种自虐的情绪突然鼓动着他的心，想破坏什么，又或者是把自己逼上绝路，不得不放弃般的自毁心情左右着他，当他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的时候，他已经脱口而出：“就是你的单单姐姐。”
杰杰瞪大眼睛，张了张嘴没说话。
“看你那呆样，有这么吃惊吗？”话已出口，秋秋也懒得去担心后果了。
“可是……可是……秋秋真的喜欢单单姐姐呢。”
“什么叫真的啊？”杰杰突然展露出的灿烂笑容在秋秋看来分外刺眼，抑住心中隐隐的不快，秋秋问。
“因为……因为杰杰一直就觉得秋秋和单单姐姐很登对呢。”杰杰笑眯眯地说道。
“有那么登对吗？”秋秋已经到了忍耐的边缘，这只小羊只是单纯得让人想卡死他。
“杰杰还对1号说过呢，1号不作声呢，但杰杰坚持呢。”
郭森能说什么，想反驳又开不了口，不郁闷到内伤才怪！面对神经粗成这样的杰杰，秋秋开始同情起郭森起来，因为自己现在的心情就非常……难受。
“可惜她不喜欢我。”秋秋生生打破了杰杰的瑰丽设想。
“这样说的话，单单姐姐有喜欢的人了，是谁呢，告诉杰杰呢。”
秋秋但笑无语。
“说呢……”
“杰杰自己问她吧。”秋秋温和的笑容里别有深意。
长椅上。
午后的阳光，铺陈——
迎面的微风，摇曳——
荡漾的波光，闪烁——
拍打的浪声，寂静——
看着傍着自己肩头的杰杰，安心地沉睡，小脸上带着梦的甜香，秋秋把头轻轻靠上杰杰的发顶……缓缓闭上眼睛。








二十二章



照片里的少年
看着正在厨房里忙碌的郭森，杰杰叹了口气，又是那么多要吃药呢，噘着嘴，皱着眉心，一脸郁闷。郭森忙着给他配药没时间和他说话，感到无聊的杰杰回头看了看客厅里坐着的两个人，俞单在看报纸，秋秋在摆弄自己的手机，一直无话，空气里弥漫着两个大字：沉闷。他讨厌这样呢，自从知道秋秋喜欢上单单姐姐，杰杰就觉得秋秋和单单姐姐变得隔膜起来，那种生疏感简直象在冷战呢，为什么呢……明明是喜欢呢，却要逞强呢。想到这里的杰杰对郭森说道：“1号呢，秋秋和单单姐姐两个人最近不对头呢，你都没发现呢。”
郭森没有停下手中的伙计，只“恩”了一声。
见自己的话没有引起郭森足够的重视，杰杰走到郭森的背后，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他们两个之间出问题呢。”
郭森只是回头看了看一脸八卦的杰杰，微笑了一下又继续做他的事情去了。
杰杰一把抓住郭森胳膊，小声说：“告诉你一个秘密呢，秋秋有喜欢的人了呢。”
郭森低着眼睛。
“他亲口告诉杰杰的呢，说他喜欢上单单姐姐了呢，杰杰真替他高兴呢。”杰杰抿着小嘴喜滋滋地说着。
郭森微微侧过头去，没有作声。
“1号呢，你怎么都没反应呢，象个木头人呢。”见自己说出来的爆炸性消息居然没有得到郭森的半点关注，杰杰有些气恼了。
就在杰杰要发飙的前一刻，郭森突然开口：“杰杰你不要管了，这是别人的私事。”
杰杰凝视着郭森的侧脸，目光尽是费解和不满，但是他也没再在这个问题上纠缠：“1号呢，表姐昨天送来几张寂静岭的温泉票呢。”
“寂静岭？在H市啊，离这太远了吧，而且温泉……”郭森看着一脸兴奋的杰杰面露难色。
“杰杰知道呢……”杰杰咬着嘴唇，“杰杰没有想要去呢，杰杰知道自己的身体……”
没等杰杰说完，郭森轻轻握住他的后颈，温柔地拍了拍，“要不我们到郊外去踏青吧，就这个周末好吗？”
杰杰给了郭森一个叫他安心的眼神，微笑着说：“好呢，但是温泉票不能浪费呢，杰杰要把他送人呢。”
看着杰杰可爱的小脸，郭森的目光里充满宠溺，轻轻点点头。
杰杰脸上露出顽皮的笑容。
秋秋喜欢俞单？听上是很自然，但是感觉却不真实，郭森朝客厅里望去，这两个人应该不是那么回事，这个秋秋又在搞什么名堂。

“搞什么啊，都几点了，这两个人怎么还不见影子！”郭森看了看挂钟，低声骂道。原本计划周末四个人一起去凤凰山郊游，可是都快十点了，秋秋和俞单还不见人影。这两个白痴一定睡过头了，郭森心中的不满在扩大。抱着大包小包的东西，杰杰从楼上冲下来，一路喊着：“1号呢，东西都准备好了呢，出发呢。”
“好，不等那两个家伙了。”郭森提起带子，就准备去拿车。
突然身后传来“扑哧”一声窃笑，郭森回头一看，杰杰正捂着小嘴笑到不行。“怎么回事？”郭森一头雾水。
杰杰得意地挑挑眉，大声宣布：“大家都被杰杰骗了呢，嘿嘿。”

火车站。开往H市的车离启动只差五分钟了，秋秋却一个人站在并不怎么热闹的站台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秋秋看了看手机，又看了看远处的入口，不会吧……难道被人耍啦？可是……他拿出车票——这假不了啊，杰杰到底在搞什么鬼！就在这个时候，一个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让秋秋一颗不安的心稍稍获得一丝安慰，但是舒畅只是一瞬，当看清楚来人的时候，秋秋恍然大悟——他秋秋一世英明竟然栽在那只柔弱小羊手里了，真是靠！
俞单一副没睡醒的样子，揉了揉眼睛，朝秋秋站立的方向望了望，又朝四周望了望，当她意识到只有秋秋一个人在的时候，她才突然明白过来一般，愣在了原地，看着秋秋一步步朝她走过来。
“怎么会……”俞单说。
“杰杰看来只打算让我们两个去。”秋秋烦躁地说。
“他们可能是有什么事情耽搁了，我们去签一下票，等坐下一趟火车吧。”说着，俞单就朝出口走去，秋秋却一把抓住了她的背包。被人突然往后一拽，没有心里准备的俞单往后一歪，一双长臂挂在她的脖子上，秋秋顺势揽住她的肩膀说：“你我都是明白人，杰杰既然这么安排总有他的想法，我们还是不要做多余的事情了。”俞单回头看了看秋秋，秋秋微微上扬的嘴角透露着坚持。俞单没再说什么，被秋秋扯着背包带子连拉带扯上了车。

让杰杰和郭森单独相处，对于现在的秋秋来说，是非常抵触的一种情况，但……比起杰杰的心愿，他又觉得什么都无所谓了。无论杰杰是想单独和郭森在一起，还是想成全自己和俞单，只要是杰杰的安排，他秋秋都会尽量去做，即使会让自己倍受煎熬。想到这里的秋秋看向一旁的俞单，她正托着腮帮子凝视着飞驶而过的树木和高压线。几乎可以断定郭森已经喜欢上这个女生，但是俞单本人的态度却还是个迷。就一般逻辑，女人愿意和一个男人纠缠至少说明她并不讨厌这个男人，但是……俞单并不是一般的女人，秋秋有这个觉悟，因此她的真实想法让秋秋非常好奇，但又有点畏惧，因为两情相悦的结果会让他秋秋更想去撞墙的！这种矛盾的心情让秋秋感到无力，他不想让杰杰成为郭森的唯一，可是又无法讨厌杰杰甚至开始不自觉地关心起他来；他知道郭森喜欢俞单，俞单的存在可以打破杰杰对郭森的独占，可是他却无法怀着祝福的心情去看待郭森和俞单；他希望成为最靠近郭森的人，可是前面站着两个太过强大的对手，但更可怕是，此时此刻从他脑子里冒出来的想法：与其去占有郭森，他现在更想做的是——占有郭森所占有的一切。害怕被这种思想所左右，秋秋开始放弃思考，算了，就让别人来安排吧，我只是一个看客，秋秋对自己叹了口气。
“1号呢，你都没吃什么东西呢，是不是不舒服呢？”坐在草地上，杰杰担心地问。对面的郭森苍白的脸上心事重重。
“1号呢，你怎么呢？”见郭森没有回答自己的问话，杰杰伸手握住郭森的手背，轻轻摇了摇，一直低着头看着地面的郭森这才抬起眼看着杰杰。
“你是不是在生杰杰的气呢，为什么不哩杰杰呢？”杰杰的眼眶红了。
反手握住杰杰的手心，“怎么会，我只是有些头晕，可能是感冒了。”郭森低声说。
杰杰赶忙贴上郭森的额头，摸了摸，“是有一点点热呢，那快回去呢。”
郭森拉住准备起身的杰杰：“不用了，难得出来一次，我等下躺躺就好了。”
“可是……”杰杰有些犹豫，“1号呢，你看起来好象……好象很难受呢。”
郭森挫了挫脸颊，甩了甩头说：“我没事。”
杰杰坐到他身旁，轻抚着郭森的额头，郭森垂下头，让额发遮住了眼睛。

“寂静岭？这个名字真不错。”走在陡峭的山坡上，秋秋看到远处树立的巨大门楼，朝着身后的俞单说。
“的确很安静。”俞单点点头。
正午时分，两个人终于到了大门口，秋秋拿出杰杰塞给他的票，顿时傻眼了，竟然是一个单人间！明明他表姐给他的票十张都不止，这不是成心的吗？这可真象小羊做出来的蠢事，他以为把男女关在一间房子里就可以解决一切问题？他以为他们就不会再去定一间房？切，把他们当白痴啊！就在秋秋在心里恨恨地骂着的时候，俞单说话了：“这样啊，那还有单间吗？”她问服务生。
服务生正准备查寻的时候，秋秋突然走上前：“温泉的单间都很宽敞，我们选个日式的，睡地上绰绰有余。”
俞单一愣，看着秋秋。秋秋挑挑眉头，一副“你有问题吗？”的表情，和俞单的目光撞个正着。
“没有问题，只是有这个必要吗？”俞单轻轻敲着柜台的桌面。
“我们应该让杰杰那个小白痴知道他的所作所为有多幼稚，这就是此次温泉旅行的使命了。”秋秋提起行李叫服务生带路去房间。
身后的俞单看着秋秋离去的背影，轻然一笑。
安顿好行李，秋秋和俞单开始吃午饭。虽然一路上来这里郁闷加内伤，但却丝毫没影响秋秋的食欲。看着对面狼吞虎咽的秋秋，俞单不禁莞尔。感觉到俞单的注视，秋秋停了下来，“干吗？没见过人吃饭吗？”
张了张筷子，俞单欲言又止，夹起一块豆腐咬了一口。
“你……你怎么看杰杰的这次恶作剧？”秋秋见俞单不作声问道。
俞单抬了抬眉斜昵着秋秋，“说恶作剧不如说是好心一片吧。”
“那你打算怎么做？”俞单非常聪明，杰杰那点伎俩当然瞒不过她，秋秋明白。
俞单弯起唇角，“边走边瞧。”带笑的眼睛闪着挑衅的光芒看着秋秋。
    
郭森和杰杰直到太阳落山才回到公寓。一天下来，杰杰很是疲倦了，加上今天出游的气氛实在让人有些提不起精神，郭森无精打采的样子让杰杰又埋怨又担心又无法开口，他只好拿着在山里采摘的果实出闷气。吃完晚饭，郭森准备回去，杰杰叫住了他：“1号呢，天晚了，你人不舒服，秋秋又不在呢，就住在这边吧。反正明天休息呢。”“是啊。”一旁的张妈也在附和。郭森看了看窗外一片漆黑，坐回沙发上，撑着额头，轻轻叹了口气。
楼上没了动静，郭森知道杰杰已经睡了。靠在沙发上，他深深吸了口气，缓缓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打开——搜索——姓名：秋秋……取消选择！俞单……取消选择！秋秋……又取消掉了！俞单……还是取消掉了。最后他还是按下了秋秋的电话，可是刚刚响了一声，他就一把摁掉，把手机甩到沙发一角，然后站起身走到窗口旁……良久，他开始抽烟。

手机铃声骤然响起，划破了黑暗里的沉寂。秋秋猛地睁开眼睛，不用看他也知道这是谁打来的，只是响了一声就结束了——看来郭森那家伙真的很在乎……原本因为泡温泉而稍稍转朗的心情又再度阴郁起来。他转过头，俞单睡在靠门的地板上，瘦削的背影看起来已经睡熟了，她倒是真强悍呢……秋秋极度不爽，发生了上次那种事情，她竟然象没事人一样，和男人独处一室的从容不迫简直——让人无法理解。还是说……她根本就等着……等着自己被人侵犯——这种想法悄然激发了秋秋内心负面的某些情绪……他突然想进行一场测试！
感觉到身上异常的重量，俞单张开了眼睛，黑暗里，秋秋的脸近在咫尺。
“你经常夜袭别人？”俞单的声音没有丝毫惊慌。
秋秋没回答，抚弄着俞单的脖子，一颗一颗解开俞单的纽扣。
“这样有意思吗？”抬起的手被秋秋一把压在耳旁，俞单承受着秋秋俯视的目光。
骑坐在俞单身上的秋秋扯开了俞单的衣服，顺着俞单光滑的脖子，抚过锁骨，慢慢伸向俞单的胸口，仿佛在抚摩着丝绸一般，秋秋感受着俞单身体细腻的触感，“你都没有胸部，这样的身体郭森会喜欢？”他的声音就象他的手一样透着冷。
俞单没有回答他，双手任由秋秋压制着，没有丝毫反抗的企图。
“可是乳头很饱满，让人忍不住想这样……”秋秋由下往上捋着俞单的乳头，持续揉搓着直到它怒放开来，高高耸立，而它主人却依旧是那副不变的表情。凝望着俞单眼里的平静，感受着手中俞单坚挺的淫靡触感，强烈的反差让秋秋轻轻抽了一口气，他知道再继续下去会收不了场了……但他不想这么轻易放过眼前这个“坏女孩。”
俞单把头偏向一边，仿佛等着什么……
粉色的乳头被揉搓得充血变成鲜红色了，秋秋把手伸向了俞单的下身，就在碰触的一瞬间，秋秋的手猛地抽了回来，他就这样不可思议地看向俞单，而此刻俞单也转过头来看着他。
“怎么……怎么会有……”秋秋看着自己的手，那种凹突的触感是……。
“看来你的好朋友没有告诉你我的秘密。”俞单一把拂开压住她手腕的秋秋，用力将他往后一推，倏地站起身，晶亮的眸子在黑暗中闪烁着寒光，映着秋秋一脸震惊。

一声轰响惊醒了睡梦中的杰杰，吓得他顾不得穿上鞋就朝书房里——郭森一般留宿的地方跑去，推开门，对着黑洞洞的房间杰杰颤抖地说道：“1号呢，1号呢，你在哪呢，杰杰害怕呢。”可是回答的他的是一片死寂。就在这个时候楼下传来张妈的声音：“你这是怎么了？”杰杰赶忙朝楼下走去。
眼前的景象把杰杰惊住了——郭森高大的身体瘫软在茶几旁，地上歪歪斜斜卧着从桌子和沙发上掉落下来的杂志、烟灰缸还有一些装饰品，空气里弥漫的全是酒精的味道。郭森一边喘着粗气一边撑着茶几想站起来，但怎么也做不到，他再度跌坐在地上，他甩了甩头突然失去重心般往下一栽，杰杰赶忙一把抱住他沉甸甸的头，好烫！看着怀里的郭森，脸、脖子就连手指都红了，怎么喝成这样呢！看着郭森皱着眉痛苦地呻吟着，杰杰又心疼又生气。
“张妈呢，快拿水来呢。”杰杰喊着。
这个时候郭森开始挣扎着要脱离他的怀抱，朝沙发上爬去。
“你这是要做什么呢。”杰杰大叫着，气呼呼地拖着郭森的手，不让他乱来，郭森也执拗起来，甩开杰杰的手，撑着地面想自己站起来，杰杰去扶他，结果连同郭森无法支撑的庞大身躯一起摔在了沙发里，好容易把压在郭森腰间下的手臂抽出来，杰杰吃痛的皱着小脸，嗔怪地看着趴在沙发上吐着酒气的郭森，但看着郭森痛苦的模样，杰杰心又软了，伸手轻轻抚摸着郭森的额头，帮他把衣领扯了扯，想让他好受些。就在这个时候，郭森突然抓住了杰杰的手。杰杰一顿，郭森看他的眼神让他又害怕……又有点期待——最后一切都化成莫名的羞涩，杰杰低下头不敢再去看郭森那充满热度的眼睛。
牵着这柔弱无骨的小手，温柔却不容抗拒地靠近自己……从眉开始，经过眼睑来到脸颊，抚摩着，轻蹭着，给予这火热的身体一丝舒缓的清凉，眼前的人儿，你可知道……我这么喜欢你。感觉到指尖的湿意，正在为如何处理这种状况而羞怯不已的杰杰猛地抬起头看向郭森，郭森紧紧捏着他的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低垂着头，乌黑的额发后面传来低沉的啜泣。
“1好呢，你……你为什么哭呢。”
杰杰抚摩着郭森的耳后轻轻问。
“单单……单单……”口齿不清的呻吟里，杰杰却听到异常清晰的两字，或者是一个名字——他呆住了，再然后……眼泪夺眶而出。

靠坐在墙壁旁，俞单看着拉门外挂着的一轮明月。秋秋抱着双臂站在里屋的桌角旁。两个人就这样一直沉默到现在。俞单是双性人，这个意外的发现虽然让秋秋很震惊但却很快接受了。她很适合这样的身份，秋秋不禁这样想，只是不知道杰杰知道了以后会不会改口叫他俞单哥哥，一想到杰杰那总爱大惊小怪的可爱摸样，秋秋从心底笑了出来……但——也就是说，郭森在即使知道真相的情况下还是无法对俞单放手，这意味着……郭森对俞单已经迷恋到不能离开的程度。对于这个结论，秋秋感到一种难于形容的焦躁，究竟是害怕郭森被抢走，还是为杰杰感到痛心，还是其他的什么，总之他秋秋讨厌事情发成这样。
“这个地方真的很安静。”俞单突然打破了沉默。
秋秋“恩”了一声走到她身旁。
“你好象很讨厌我？”俞单弹着自己的手指。
“算是吧。”秋秋低声说。
“因为郭森？还是因为杰杰？”
听到杰杰的名字，秋秋心头一震，但他没有回避，而是用沉默来回答。
“你喜欢的人是郭森还是杰杰？”俞单站起身，和秋秋面对面彼此看着对方。
“那么你呢，你喜欢郭森吗？”秋秋问。
俞单笑了，“也许有那么一点点吧。”
秋秋撇转过头，叹了口气，这个时候俞单却说：“但也仅此而已。”
“什么意思？”秋秋越来越看不懂眼前这个女人——或者男人了。
“你觉得郭森会把杰杰给你吗？”俞单并没有放弃原来的主题。
“这不是他能左右的。”秋秋赌气地说。
“杰杰永远是郭森的，这是他的选择。”俞单的声音很轻却在秋秋的耳边萦绕不去。

一夜无眠，东方吐白的时刻，秋秋的肚子也跟着叫了。“我们去吃早饭吧。”俞单笑着说。秋秋有些不好意思地应了一声就出了门，俞单也跟着去了。
因为不是什么假期，温泉馆里的客人并不很多，加上秋秋和俞单起得早，确切地说是没有睡觉，所以当他们来到大厅时，空荡荡的没有人声，只有一个老妇人在忙碌着摆放早点。听到声响，老妇人放下手中的东西，亲切地说道：“客人来了，几位？”
秋秋有些奇怪，偌大个地方就站着他们俩，还用问吗？但是他马上明白了……老妇人的视线一直停留在空洞的点上，她应该是盲人。
“两位。”俞单回答。
老妇人转过身，摸索着朝他们走过来，秋秋把餐卷放到她的手里，她微笑着开始帮他们张罗早餐，动作虽然谈不上麻利倒也井井有条给人一种舒适干净的感觉，这样想着的秋秋无意中瞥了一眼一旁的俞单，却发现她正用一种——无法形容的目光直勾勾地凝视着眼前的老妇人。秋秋用手肘捅了她一下，没有反映！无奈，秋秋用力又捅了一下，俞单浑身一震，目光直直移向秋秋。
秋秋给了她一个质疑的眼神。俞单没有理会秋秋，轻轻收回目光，对老妇人说了声：“谢谢。”就低头开始吃饭。

温泉馆位于大峡谷的山岭上，在峡谷底部有着一片广袤的平原，站在高高的山头，俞单眺望着谷地的那一抹绿意，出了神。良久，她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夹子，小心翼翼地从里面取出一张照片。虽然是彩色的数码相片却有些发黄，俞单低垂的指尖轻轻夹着这张照片默默凝视着。谷地之风摇曳她的头发，还有衣襟，她缺少情绪的脸上，一双眼睛却透着淡淡的惘然。
“这是什么？”突然一只长臂在眼前晃过，手中的照片就这样到了对方手上，俞单迅速反手想夺回却被秋秋避开了。
“是谁啊，你的小情人？”秋秋跳得远远的，甩了甩手中的照片，一副欠扁的样子。
俞单紧紧咬着嘴唇，看了看秋秋，又看了看他手中的照片，好象经过一番挣扎，最后她深深吸了口气，不再理会身后的秋秋。
总是无法挑动俞单的情绪，秋秋感到很挫败，真不知道那个郭森怎么会喜欢这样一个人偶般的家伙！他低头开始认真端详那张照片，里面是个漂亮的男孩，看上去只有九、十岁，穿着一件浅黄色格子衬衣，温和而俏皮的笑容，让人对他的喜爱不自觉就泛滥开来。
“有点面熟啊。”突然这眼这眉这脸的轮廓，秋秋觉得自己好象在哪见过，就在这时，秋秋猛地看向俞单。
“这是我。”俞单的声音里充斥着不耐。
“你？不会吧，你哪有这么可爱的表情？”
俞单冷笑了一下。
“难道真的是……”秋秋举起照片，看着俞单，这一望，他动摇了，俞单的确有着和这个少年相似的轮廓，即使年龄不同，但基本的东西还是存在的，就在他思考着的当口，一阵山风飞旋而过，秋秋手中的照片瞬间就被刮到了半空中……俞单和秋秋互相看了一眼，什么都没来得及说就一起朝风的方向狂奔了过去。
这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啊，好好地去抢人家照片干吗？秋秋趴在地上，一手紧紧篡着照片一边大口大口喘着气还咳和半死，真活该啊！俞单站在他身后也跟着喘息着。由于是从山坡上吹下去的，照片一直跟着风飘到了谷底，这两个人也就跟着追到这里，最后才捡起躺在地上的照片，秋秋那个郁闷：早知道落在这里就不动了，还不如慢慢走下来，往死里跑真没意义！秋秋一个转身，躺在草地上，呼吸稍稍平静了些，举起手中的照片挡住了刺眼的阳光，他看清楚了俯视着他的俞单的脸。
“你跑的真快。”秋秋突然冒出一句。
“是你无法想象的。”俞单也不含糊。
“这照片是你什么时候照的？”
“不记得了。”
“可是你好象很在乎这张照片。”
“因为这是我小时侯唯一的纪念。”
“怎么会……”
不等秋秋说完，俞单蹲下身子从他手中一把扯出相片，装进前先的夹子，坐下来。
“一场火毁了一切，包括刚才那个老妈妈的眼睛。”俞单撑着双手，凝视着眼前的草地轻声说。
“你认识那个老妈妈？”秋秋坐起身看着俞单。
“她以前就是个很好的厨师，现在依然是。”俞单给了自己一个微笑。
眼前的俞单突然陌生起来，但……产生的却不是距离或间隔的感觉，而是……因为了解得更多而有了新的认知，秋秋几乎可以肯定俞单迷样身世背后一定牵扯着某种让人异常悲哀的东西，而这种想法让秋秋再也无法去讨厌眼前这个有些寂寞的人——或许——她（他）比谁都要来得不幸。
“你不打算告诉她吗？”秋秋问。
俞单只是摇摇头。
“这样好吗？”
“人应该朝前看不是吗？”俞单给了秋秋一个淡淡的笑容。
俞单吁了口气，躺在草地上，秋秋注视了她一会也躺下了。于是两个人画了着大字在明媚的阳光里渐渐失去意识，进入梦乡。







第二十三章  血缘之森


血缘之森
郭森酒醉那晚以后，杰杰就再也不愿意见他，整天把自己关在卧室里，不哭也不闹，不吃也不睡，就这样沉默着，连他一手安排出去的俞单和秋秋回来了，他也毫无反应，只是窝在自己的房间里，作茧自缚般地封闭。杰杰突然变成这样，郭森实在有些摸不着头脑，他知道杰杰不喜欢他喝酒，可是如果仅仅是因为他喝多了点，杰杰不至于跟他连面都不见了，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不知道……难道是那天晚上自己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郭森思前想后找不到答案。看着俞单和秋秋两个人旅行回来，神清气爽心情不错的样子，郭森心中的阴郁更加重了一层，年纪轻轻的他真有种心力憔悴的感觉。他想抓住俞单，让她把这次旅行中发生的事情，每个细节都说给他听；他想向秋秋宣告他和俞单之间的关系，告诉秋秋，俞单不能成为他恋爱的对象；他想……他想做很多事情，但是面对俞单和秋秋其乐融融的谈笑风声，他除了品尝心中浸渍的酸涩能做什么？杰杰和自己闹别扭，秋秋和俞单之间愉快的相处完全没有别人插足的余地，自己就这样被孤立了，成了一个可有可无的人……
“怎么没见那只活泼的小羊啊？”秋秋一回来就嚷开了。
俞单也四周张望。
郭森坐在沙发上一脸阴沉。
“你该不是乘我们不在把小羊给吃了吧！”秋秋阴阳怪气地对郭森说道。
郭森没有理会秋秋的挤眉弄眼，而是看着俞单，他想从俞单的每个动作或者神情中捕捉到一点点这次旅程的讯息。但俞单总是毫无破绽地做着她该做的事情，说着她一贯会说的话……郭森有些黯然。
“我快饿扁了，开饭吧。”秋秋看了看时间，不满地叫道，吃饭这只小羊总要下来吧，秋秋这么想着。
“我去叫他下来吧。”俞单说着就朝楼上走去。

“咚咚咚”俞单敲了敲门，“杰杰，吃饭了，快出来吧，我们给你买了很多纪念品呢，来看吧！”
门后没有丝毫反映。
“咚咚咚”，俞单又敲了一遍，可是里面仍旧没有任何回应。
“杰杰在里面吗？”她问身边的张妈。
“昨天晚上到现在一直没出来。”张妈直摇头。
“杰杰，你是不是哪不舒服？”
里面还是没有回答。
“把门打开。”感到事情不秒的俞单赶忙对张妈说。
张妈有些迟疑，“杰杰会发脾气的！”
俞单不等她罗嗦，从她手中一把拽过钥匙，打开了杰杰的房门。
杰杰坐在地上，双手搭拉在床边，载在一边。
俞单赶忙跑过去，把杰杰抱在怀里，摸了摸杰杰的胸口和鼻吸，均匀的呼吸和平静的心跳让俞单松了一口气。她撩开贴在额头上的碎发，摸了摸杰杰的脸，粘粘的带着湿意，大大的眼睛有些深陷，一副憔悴的摸样，看来哭了很久，哭累了所以睡着了吧。俞单正准备把杰杰放在床上躺好，杰杰却突然睁开了眼睛。
“单单姐姐呢……”杰杰的声音里还带着哭意，沙哑的声线让人心有不忍。
“杰杰，怎么了？谁欺负你了吗？”俞单扶着杰杰在床头坐好，一边抚摸着杰杰的头问。
杰杰轻轻摇了摇头。
“和1号吵架了？”
听到俞单提高郭森，杰杰的眼泪又汹涌起来，他抓着俞单，埋在她的胸口上，眼泪很快濡湿了她的衣襟，瘦小的肩膀不住的颤抖着。
俞单轻轻拍打着杰杰的脊背，在他耳边柔声说：“杰杰，有什么就和单单说吧，单单姐姐帮你的呢？恩？”说完，从自己怀里捧起杰杰哭湿的小脸，看着那双红红的小兔子眼睛。
“单单……姐姐呢……”长久的哭泣使杰杰不住的抽泣着，艰难地说着每一个字，“1……1号……他……他……他一定喜欢上你呢。”抱着杰杰的俞单微微一怔，马上说道：“杰杰是在做梦吧。”
杰杰使劲摇着头，“不是呢……不是呢……他昨晚喝醉呢，抓着杰杰的手不放松呢……”
“这说明他喜欢杰杰啊。”俞单说。
“才……才……没有呢，他抓着……杰杰——却在喊——在喊
‘单单’呢。”杰杰甩开俞单伸过来的手，捶着床铺哭着说。
“杰杰……”俞单轻轻唤了一声。杰杰却在哭泣中没有回应。暗红色的眼瞳里映着杰杰伤心的眼泪和被遗弃般的无助表情，俞单挪开了视线……然后……走到了杰杰面前，抓住杰杰的手，杰杰抽吸着，带着满脸的泪痕抬起头仰望着俞单，俞单将杰杰的小手放在自己的下身——
在杰杰震惊的目光里，俞单微微扬起嘴角，笑了，但眼睛里却没有了往日的静逸。
“这样的身体，杰杰你觉得我可以象正常人那样去爱人或者被爱吗？”
“单单姐姐呢。”
“我不是姐姐，也不是哥哥，我是男或者女，又或者都不是，杰杰……这是我的悲哀，但是我并不遗憾，我有我自己的生活方式。”俞单松开杰杰的手。
意外的事实让杰杰忘记了哭泣，只是张大发红的眼睛，看着俞单。
“杰杰不要哭了。”俞单用手指轻轻拭去杰杰眼角的泪珠，抚摸着他的头，“郭森永远都是杰杰一个人的。而我……”俞单感到背后的视线，缓缓转过身，看着站在门口的郭森，继续说道：“我这辈子唯一爱过的人已经死了。”

先一步回到宿舍的秋秋，站在桌旁深深叹了一口气。刚才的一幕让他有种说不出来的沉重感。那一刻，俞单的眼神让他的心陡然痛了一下，他不知道俞单对郭森到底抱着什么样的感情，但他能够体会俞单为了结束杰杰的苦痛不惜揭开自己伤疤的心情，那是一种自虐情绪驱使下的无奈与悲凉。俞单有必要为杰杰做到这个地步吗？她如果真的愿意为杰杰牺牲一切又为什么要接受郭森？这错综复杂的事实呈现出来的矛盾性让秋秋变得混乱起来，俞单到底为了什么，想要得到什么，他根本无法掌握。杰杰的释然、俞单的微笑以及郭森的沉默，就在刚才那间斗室里，秋秋感到窒息，那善意的谎言在秋秋眼里显得无比残酷和凶险，他甚至不愿意再多停留一分钟，匆匆离去了。
就在秋秋烦闷无比的时刻，他的目光无意间停在了桌面摆放着一本相册上。那是上次郭森的母亲看望郭森所带来的，里面有郭森全家的照片，秋秋没有多想移开了视线，但是……就在这时象突然想到什么般他一把捡起那本相册，快速翻开了前面几页，然后径直来到了封底，在他所熟悉的夹缝里就这样抽出了一张发黄的照片——上面印着一个微笑的少年。
如果自己没有记错，这应该就是郭森那夭折的哥哥。秋秋描绘着照片上面的脸……这轮廓还有微笑竟然——和俞单照片上少年一模一样。原来自己感到那个少年面熟不是因为他象俞单，而是因为那张照片和眼前的这张照片如出一辙……意识到这点的秋秋轻轻放下了手中的相片，陷入深思。

被俞单惊人的秘密给惊呆的杰杰似乎没有更多的心力去计较郭森酒后失态的事情，在俞单的劝说下渐渐平静下来然后熟睡过去。房间里只剩下郭森和俞单……就在郭森开口的前一刻，俞单先说话了：“你高兴吗？”说着俞单朝楼下走去。
“你指什么？”郭森的目光紧紧追随着俞单，但声音却是冰冷的。
“杰杰其实一直深深爱着你。”来到客厅，俞单拿起一杯水坐了下来。
郭森只是站在对面看着她的一举一动，没有回答。
“你难道想逃避吗？我还记得你曾经在我面前宣告对杰杰的占有权——杰杰不是我可以照顾的人！你这样说过，这是不是意味着杰杰只能被你保护谁都不能介入吗？”
“是这样，到现在也没变。”
俞单笑了，轻轻喝了口水。
“和你之间……”俞单的笑容让郭森的心产生了一丝动摇，但他马上说：“只是因为欲望。”
“那么爱情呢？”俞单放下手中的杯子，凝视着郭森，脸上没有丝毫表情。
“我说过了，对杰杰的感情是爱情无法相比的。”郭森没有逃避俞单灼灼的目光。
“这话我可以理解为你虽然爱我，但这份爱在对杰杰的感情面前是无足轻重的？”俞单说着站起身走到郭森的面前。
“你怎么说都好，总之会伤害杰杰的事情我绝对不做。”郭森低声说。
“那么你打算怎么办呢？杰杰要的是你的爱情，如果他得不到你应该知道后果。”俞单在郭森的脸颊上轻轻拍了拍。
一直坚持的郭森没有立即回答，而是侧过脸去避开了俞单的手。
“只要方法得当，杰杰可以享受高潮，也能够满足你的。”俞单暗红的眸子闪着幽光。
“你脑子里除了这些就没有别的了吗？”郭森低斥道。
俞单挑挑眉，给了郭森一个无所谓的眼神。“如果不是这样，你为什么不动手？”
“我……我说过！”郭森一把揪住俞单的衣领喘息着说：“杰杰不是欲望的对象，他是我要守护的人，我只想看他幸福快乐的生活。”
“你真的很无聊。”俞单一把扯开郭森的手，“那你就看着杰杰因为得不到满足泪流满面的样子吧。”说完，俞单拽起沙发上的背包朝门口走去。
就在她要踏出门栏的一刻，身后传来郭森的声音：“你的心也和那个人一起死掉了吗？”
回答郭森的是被俞单重重甩上的门。

傍晚的时候，杰杰还没有醒来，原本回宿舍的秋秋又回到公寓。看到客厅里漆黑一片，秋秋还以为郭森已经离开了，但一开灯却见郭森斜靠在沙发上。
“吃饭了吗？”秋秋问。
郭森轻轻摇了摇头。
“张妈呢？”
“去医院帮杰杰拿药去了。”
“我去帮你买点吃的？”还没换鞋的秋秋准备直接出门。
“你不是回去了，怎么又回来了？”郭森对吃饭兴趣缺缺。
“我……”秋秋没有说下去。
“有话就说吧，我很累了。”郭森叹了口气。
秋秋看了看郭森，终于从口袋里掏出了那张照片。
“这是……”看着秋秋递到面前的照片，郭森不解地抬起头。
“这真是你哥哥吗？”秋秋的声音带着急迫。
“我哥哥是在我三岁时候去世的，所以我没什么印象了，这是他唯一留下来的东西。”郭森接过照片，凝视着照片里的少年，目光里充满柔和以及不忍的怜惜。
“森子……”
对于秋秋突然用儿时的称呼轻唤自己，有些意外的郭森看向秋秋……
“这次去温泉，我在俞单那里……看到一张和这一模一样的照片……”
“为什么她会有……”不等郭森说完，秋秋说道：“她说照片上的少年就是她。”
郭森脸上露出的讶异已经到了几乎恐怖的地步，整个人懵掉了。

接踵而来的刺激让郭森原本就脆弱的神经几乎负荷不了，因为不知道如何处理情感所带来的负面情绪，郭森才总是在感情面前退避三舍。即使面对杰杰，在感情世界里郭森依旧有所保留。或许是出于一种本能，郭森尽量不让自己与外界有过多的情感牵扯，用胆怯来形容不如说成是自我保护。但是现在的郭森就象被剥光了衣服展示在众目睽睽之下，他的感情暴露人前的同时也接近崩溃的边缘，因为他完全不懂如何去积极应对所发生的一切，在他强悍的背面是一碰就碎布满裂痕的心灵。俞单是自己的哥哥……荒唐？扭曲？无聊？还是真实……在有了这个认知后再去看俞单，那张脸的确和照片上夭折的哥哥有几分相似。只是在俞单脸上已经完全看不到天真、纯净的表情，而是充满冷漠的。抱着头，郭森觉得自己的脑袋要裂开一样绞痛着，怎么会这样，自己和亲哥哥——有了性行为，而且更可怕的是即使现在，真相大白的这种时候他仍旧不愿意放开他，只想紧紧把他抱在自己的怀里……这是怎样一种可悲的心情，明明知道有罪却不愿意醒来宁愿背上永恒的十字——然后和他一起坠入地狱。

接到儿子的电话让尹影有些意外，因为郭森是个非常独立的孩子，除了每周三会给家里打电话问候，其他时间几乎不来打扰自己的父母，因为尹影和郭品文都非常忙，经常是空中飞人到出走，对于郭森他们也顾不得太多，好在郭森在个人生活上完全不用他们操心，他从小就习惯了一个人的生活。今天是星期一，而且是午夜12点，这种时候竟然接到儿子的电话，尹影说不清是吃惊还是有那么一点点高兴，对于郭森的过分独立，作为母亲，尹影渐渐产生了一丝寂寞和遗憾，有时候孩子的依赖对于父母来说也是一种幸福和乐趣。
“森森，还没睡吗？”
“妈妈，有件事情……我想向你确认一下。”
“什么事情？”
“关于……关于我哥哥。”
“……出了什么事情吗？”
“你确定是哥哥不是姐姐或者别的什么吗？”
“森森你在乱说什么？”
“请你回答我。”
“我的儿子我都不知道吗？”
“……”
“森森？怎么回事？你回答我啊？”
“妈妈……你还是过来一趟吧，也许我……找到我的哥哥了。”
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郭森决定让母亲为他做最后的宣判。

“你有必要做到这个程度吗？”秋秋看了看身边坐着的郭森，回头朝窗外看去，显得局促不安。
“秋秋呢，你和1号在说什么呢。”一旁的杰杰没精打采地问道。
“杰杰你要是累了就上楼去睡觉吧。”郭森轻轻地说。
“不要呢，你们一定有什么事情呢，杰杰要知道呢，是不是和单单姐姐有关呢，我刚刚听到你给她打电话呢。”杰杰还是很介意俞单和郭森之间那种流动的暧昧。
“我要让她见一个人。”郭森凝视着桌上摆着的相册，“我要知道真相。”
“郭森……”看着郭森执拗的目光秋秋叹了一声。
这是门铃响了，张妈迎进来的竟然是尹影，杰杰沉闷的脸上突然开朗起来，大喊道：“尹阿姨呢，你来了呢。”说完就跑过去，一把抓着尹影的手，“杰杰好高兴呢。”小脸上洋溢着久违的笑容。
尹影轻轻摸着杰杰的后脑勺，“杰杰，好久不见了。”
郭森和秋秋都站起身，尹影看了看他们俩，牵着杰杰的手走了过去。
待四人坐定，夹在沉默的三个人中间原本处于兴奋状态的杰杰感到了异样，“你们怎么呢，为什么都不说话呢，尹阿姨呢。”杰杰扯了扯尹影的手臂，尹影朝他温柔一笑，“我想见见你的那个单单姐姐。”
杰杰不作声了。
“杰杰？”秋秋见杰杰不吭声，喊了句。
“为什么每个人都在说单单姐姐的事情呢，单单姐姐到底怎么了……杰杰不懂呢。”
“……”就在尹影想解释什么的时候，门铃再次急促响彻门厅，大家不约而同抬起头朝门口的方向看去。
俞单穿着一件白衬衣套了一件灰色的背心，跟着张妈走了进来。
“单单姐姐你来了呢。”杰杰轻身说了句。
“路上塞车，晚了，不好意思。”俞单回答。
在看到俞单的那一刻，说不清的复杂感情翻涌起来，郭森只好扭头不看她，这个时候他看到了尹影脸上的表情。
就这么看着，再也无法挪开视线，所有的一切都消失了，只剩下眼前这个人——这个熟悉的、亲爱的人，我的……孩子。尹影倏地站起身就朝俞单走去，一旁的郭森赶忙跟上前。
眼前这个漂亮的女人，岁月似乎没有在她脸上留下过多的痕迹，俞单看了看紧跟着在她深厚神经兮兮的郭森，心中已经猜出了个大概。
“你……你……”走到俞单面前的尹影，举起手伸向俞单的脸，却被郭森叫住了：“妈妈，她就是俞单。”尹影看了看郭森，回过头来凝视着俞单——那熟悉的一切，过去所经历的爱与伤痛顿时鲜活起来，原来自己一直沉溺其中从未摆脱，泪流了下来。
“您好。”虽然感到好奇但是俞单并没有对尹影不受控制的眼泪表示出太多情绪。
“你还活着……我……我是你——妈妈。”泪水就象尹影此刻的心情，那涓涓不绝的情感之流冲击着她的心灵。

“单单姐姐是1号的哥哥？”杰杰张大了嘴巴，秋秋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然后看向楼上的书房。
书房里，俞单、郭森还有尹影三个人沉默着，或许因为这个话题过于沉重，谁也不愿意去提及，于是继续沉默。郭森眼里映着母亲的表情，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母亲哭泣，在他看来眼泪这种东西根本不适象母亲这样坚强的女性，可是今天——她却呼唤着自己的孩子然而泪流满面，是为了俞单！郭森心底有种说不清的酸涩。俞单与自己有着血缘关系，看来这已经是铁定的事实了，就象被宣判死刑的犯人反而有种解脱的感觉，在彻底绝望之后，自己变成什么样都无所谓了，郭森默默凝视着俞单修长的手指摆弄着书桌上的钢笔。
“妈妈，你说他是我哥哥……可是你知道她其实……”长久的沉默之后，郭森觉得有些事情有必要讲清楚。
“不要说了，她的情况我知道，无论她变成什么样，他是我的孩子这是不诤的事实。”尹影咬着嘴唇。
“可是我还是无法理解……”郭森负气地偏过脸去。
“这么说……”在一旁一直没说话的俞单终于开口了，“您就是那位生下我的女性？”
对于这种生硬的说法，郭森感到非常不快：“你这是什么口气？”
俞单没有理会郭森，而是径直对尹影说道：“谢谢你为我做的牺牲。”
尹影轻轻摇了摇头。
对于俞单和母亲怪异的谈话感到费解的郭森向尹影投去质疑的目光，尹影却避开了他的视线。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郭森只得看向俞单。
“我一生下来就被抱走了，你的妈妈——就是这位尹阿姨根本就没有真正看过她的孩子——也就是我。”俞单看了一眼尹影，继续说：“不管怎么样，郭森……”俞单朝他伸出手，“我们都是血亲了。”
郭森没有去握俞单的手，而是转向尹影，“妈妈，这说不通，那张照片怎么解释，还有对于一个从未见过的人你怎么就那么确定她是你的孩子，这一切都不合逻辑，你们……你们到底隐瞒了什么！”
“不要问了，不要问了……”尹影捂住自己的脸庞恸哭起来。
“都是一些陈年旧事，你干吗过分追究？”俞单把郭森从尹影面推开，“过程你了解了又有什么意义？结果才是关键。”
“什么结果？让我叫你一声哥哥或者姐姐吗？你那么喜欢听吗？单单姐姐！”被推到一边的郭森突然咆哮起来。
“如果你觉得这对你来说是一种侮辱，那么就当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吧。”俞单丝毫不给郭森反弹的机会。
郭森看着俞单，看着她完全没有感情的目光里自己可笑的模样，内心充满悲哀，他缓缓低下头，“你走，你走开。”
“尹阿姨，这是我的电话，有时间我想和您聊聊过去的事情。”俞单转过头对尹影说道，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书房。

只剩下尹影和郭森的书房，到处是寂静的影子，郭森垂着头凝视着桌面，而尹影看着窗外。
“森森……”
没有回答。
“不要怪妈妈。”
回答她的是沉郁的呼吸。
“你是不是喜欢上她了？”
呼吸声急促起来，放在桌面上的手握紧了。
“血缘并不是种可怕的东西，森森。”
郭森蓦地抬起头看向尹影，她已经抚上眉心闭上眼睛。









第二十四章


四人三角
“昱林哥，你知道我今天见到谁了吗？“
周昱林弹掉烟头的灰，走到俞单的身后，透过她瘦削的肩膀凝视着她所凝视的那个地方——窗外的一棵香樟树，鼻间飘散着一抹的沁香，已经到了花开的时节了……他这么想着。
“我不知道如何称呼她，但，是她把我带到了这个世界上，就冲这一点我是不是也应该叫她一声妈妈。”俞单打开了窗户，花的香味更加浓郁了。
“你打算怎么做？”周昱林的声音透着无奈。
“我得去确认一些事情。”俞单轻声说。
“单单。”周昱林伸出手握住她的肩膀，“有这个必要吗？”
俞单转过身子，目光里映着周昱林的身影，“也许这就是我存在的意义。”

宿舍里。郭森坐在床头，手里拿着一本书，但是目光却很涣散。秋秋看在眼里，思索了一下，是说道：“如果你真的那么想知道过去发生的事情，我倒可以带你去找一个人，她应该了解一些内情。”
郭森从书里抬起头，脸上挂着一丝茫然，那无助的模样，让秋秋一阵心焦。“好不好？”秋秋小心翼翼地问道。郭森放下手中的书，抱起膝盖没有回答。
“是在温泉见到的一位盲眼老妇人，她曾经照顾过俞单的生活。我想她多少应该了解俞单的情况。”见郭森有些呆滞的表情，秋秋急忙说明。
“你去吧。”郭森把头埋在自己的双臂中抵住膝盖。“我明天要回家一趟，妈妈已经帮我买好了机票。”
“这个时候？回去……”秋秋惊诧万分地看着郭森。
“妈妈打算把俞单的事情告诉爸爸。”郭森没有抬起头。
“尹阿姨她……”
“爸爸早知道妈妈有过一个孩子，我想这次，妈妈是打算把俞单的身份公开。”
秋秋张了张嘴没出声。
“这些事情根本与我无关，他们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吧，干嘛要把我叫回去。”埋在臂弯里的脑袋发出充满怨气的叹息。
“既然这样，那我替你去问吧。到时候给你打电话。”秋秋坐到郭森的身边说。
郭森轻轻点了点头，依旧没有抬起头。

第二天，郭森登上了飞机，第一次他没有向杰杰交代去向，此刻的他不想再去面对任何人，只想默默地一个人走向真相。就在他找到位子准备坐定的时候，他看到了旁边坐着的，正侧着脸凝视着窗外的俞单。这个时候的郭森只觉得一阵眩晕……
他应该猜到的，这趟回去就是为了俞单的事情，没有理由不叫上当事人，只是……让郭森怎么也无法理解的是——以俞单的性格她为什么会接受母亲的安排——她总是桀骜不逊，任性不羁的……难道她会愿意被这样一个“家庭”约束吗？
就在郭森在不解与动摇中挣扎的时刻，俞单发现了他，“我还是头一次坐头等舱呢，视野真不错。昱林哥是个节俭的人，坐头等舱这种浪费钱的事情他是不会让我做的。”她朝郭森微笑着说。
郭森没有回答她，放好行李，在她身边坐下来。
“听秋秋说，你父亲是个科学家，而尹阿姨是个实业家，我都不知道，你的家庭背景这么优越，当然你作为A大的优等生也不差。”俞单自顾说着。
“你是妈妈的孩子，我有的你也会有。”郭森冷冷地回答。
对于郭森的话，俞单笑着摇了摇头，“我唯一值得自豪的就是发达的运动神经，其他的可以说是一无是处，我文化课成绩还经常不及格。”
对于俞单突然的侃侃而谈，郭森用怪异的眼神看着她。
俞单没有理会郭森的视线，继续说道：“这点可不能让杰杰知道，不然他心目中的单单姐姐就不完美了。”
“真是无聊。”郭森低声说了句。
“1号，恩，不——弟弟，你都没发现你的杰杰是个认死理的人吗？只要是他认定的东西在他心中就永远是哪个样子不会有所改变，如果硬要改变只会造成对他的极大伤害，而他经受不了这种……”
“你今天怎么象只长舌的鹦鹉，没完没了？”郭森皱着眉头瞥了一眼身边的俞单。
“和自己的弟弟难道不应该这样相处吗？”看着俞单一副诧异的样子，郭森真想把她从飞机上扔出去，她为什么总是不按规则出牌！
“是真的假不了，是假的也真不了，你省省力气吧。”郭森打开了前面的小型电视机，带上了耳机，终止了和俞单的谈话。
看着这样的郭森，俞单脸上的笑容渐渐隐去，再度回复到那张没有表情的脸，她转过头，看向身边飞散的白云。

“你……你到底是怎么想的？”虽然知道问了等于白问，但是……在彼此长久的沉默之后，看着俞单略带疲惫的侧脸，郭森没有办法做到对她熟视无睹。
听到郭森的话，俞单斜着眼看着他，带着点不羁与随意，弯起嘴角轻轻笑了。
看到俞单露出这种表情，郭森心头一震，他知道只要她用这样的眼神看着他就准没好事，一定没打算好好和他谈！真该死……郭森觉得一阵气闷又莫可奈何。
“让尹阿姨好好补偿我缺乏的母爱，还有就是好好体会一下亲情的温暖，当然……也包括和弟弟你之间的相亲相爱。”
幸亏自己已经知道俞单是什么样的人，听到这样混蛋的话才不至于当场逆血内伤，郭森只是冷冷一笑算是回敬。
“不过……我最担心的还是你父亲，总感觉他不会喜欢我。”原本挂着得意神情的俞单露出烦恼的模样。
“爸爸没有那么多时间管你的事情。”郭森嗤之以鼻。
“你和我之间的事情要不要让他们也一起知道？”俞单突然这么来了一句，差点让还停留在上个话题的郭森心跳停止，“你说什么！”他脱口而出。
“呵呵……”俞单继续着她的笑容，“弟弟，你吃惊和生气的样子真让人很有种施虐的冲动，以后别这样看着我了。”
“变态！”郭森骂了句，重新带上了耳机，真是……管她死活，她变成什么样子，都与我无关，血缘又怎么样，她只是个认识不到一年的“陌生人”。

杰杰的公寓里，已经是傍晚时分，空荡荡的房子里寂静无声，没有电话，也没有来访，杰杰坐在偌大的客厅里，心中满是委屈。今天是什么日子呢，怎么都不见人呢，大家都去哪了呢。杰杰拨弄着手中漫画书的扉页，一脸寂寥。就在他快要被“等待”中的郁闷所淹没的时候，电话铃突然救赎般地响起来，他赶忙起身拿起电话，对面却没有传来他渴望听到的声音。
“杰杰？你……你今天还好吗？”
“军军哥哥呢，杰杰还好呢。”
“郭森不在吗？”
“杰杰不知道呢，杰杰才不管呢。”
似乎听出了杰杰声音里的不满，对面的张军沉默了一小会然后说：“杰杰，麻烦你和我妈妈说声，今晚我回来吃饭。”
“好呢。”
挂上电话，杰杰叹了口气。看了看已经漆黑一片的窗外，他噘着嘴朝楼上走去。
1号从来没有这样过呢，就算突然有事情也一定会打电话的呢……杰杰伴着玻璃，凝视着桌上的闹钟。单单姐姐竟然成了他的哥哥呢，1号一定很……总之很难接受呢。也许上次他喝醉了喊“单单”也是因为心里不痛快呢，因为1号一直都不喜欢单单姐姐呢。杰杰看了看房间里堆得到处都是的漫画书，单单姐姐不是哥哥也不是姐姐呢，杰杰不喜欢这样呢，杰杰还是喜欢以前那个很强很强的单单姐姐呢。而且最近单单姐姐总是被卷入到讨厌的事情中去呢……伤心呢，为什么杰杰亲近的人总是麻烦不断，都是杰杰不好呢，总是连累大家呢，不过……不过1号不会嫌弃杰杰呢，他喜欢杰杰呢……想到这里，杰杰紧紧抱住床上的抱枕，脸微微红了，这个时候他看到了桌上的电话，他不给杰杰打，杰杰就给他打呢，杰杰要让他关心杰杰呢。杰杰拿起了电话，可是……传来的却是关机的讯息。咬着嘴唇，内心的不安膨胀起来，杰杰来不及多想本能地就拨通了秋秋的电话。
“秋秋呢，你好呢。”
“呵呵，小羊想我了？”
“才不是呢，杰杰要见1号呢。”
那边的秋秋停了停，然后回答：“他没和你说吗？他妈妈要他回家一趟，今天下午的飞机。”
这回轮到杰杰那边沉默了。
“杰杰？”秋秋问了句。
“恩……杰杰知道了呢，挂了呢。”
“等等啊，杰杰……”对面传来“嘟嘟嘟……”的声音。看着电话，秋秋突然有种难于割舍的牵动……可怜的小羊，今晚只怕又要哭一整夜，真是有点……让人受不了，他狠狠抓了抓头发。

来到郭森的家，郭品文还没有回来，尹影已经在等候他们了。再次看到俞单，尹影显然自制许多，虽然一举一动还是充满关心但情绪上已经完全没有了上次的失态，而是表现出她作为一个成功女性应有的持重和从容。
“累了吧，等你爸回来我们就吃饭。他已经在路上了。”尹影接过郭森手中的包，一边拉着俞单的手叫她坐下。
“尹阿姨，你们家真是大。”俞单环顾了一下四周这么评价。
“我已经帮你收拾了一间房，如果你……”说到这尹影看了看一旁一直没发表意见的郭森，继续说：“如果你想回来住随时都可以。”
郭森果然瞪大眼睛，看着尹影一脸不可思议。
俞单笑着说：“谢谢。”
俞单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充满暧昧的回答更是让郭森一肚子火，难道她……她还真想成为这个家庭的一员不成？突然间，郭森茫然了，对于自己这种强烈的抵触情绪，他感到有些吃惊，怎么会……原本自己对于这个素未谋面的哥哥不是……不是充满了怜惜和向往吗？记得儿时的自己，独自一人在家的时候经常想象着和哥哥一起玩耍的情形，想着想着心里就暖和起来，也就不那么害怕和孤单了。为什么！此刻，哥哥就站在自己眼前，微笑着，说着话，可是……心中却再也找不到当初那种感觉，有的只是充满厌恶和愤恨。讨厌俞单连带着让自己对哥哥也产生了负面的情感，不可原谅！就在郭森陷入到自己的思索中不可自拔的时候，尹影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来：“你回来了，来……见见这个孩子。”
郭森猛一抬头，俞单已经被牵到了郭品文的面前。
郭品文看着眼前这个男孩，这个男孩毫不避讳的目光刺到了他，有种莫名的压迫感，郭品文不喜欢这种感觉。
“郭伯伯您好。”俞单主动说道。
郭品文点点头，说：“欢迎你到这里来。”
“走，吃饭去吧。”尹影拉着俞单和郭品文的手就朝餐厅走去，背后的郭森跟随其后。
“你现在是和谁住在一起呢？”席间，郭品文问俞单。
“我的监护人周昱林。”
“情感进化论的那个周昱林？”郭品文对周昱林的兴趣远远大过对俞单的兴趣。
“是。”
“我看过他的书，虽然算不上严谨，但是很有创见性。”郭品文拭着嘴唇一边说。
俞单笑了笑，算是接受。
“但是……他似乎有些不好的传闻。”郭品文不动声色。
“品文。”尹影向郭品文投去制止的目光。
“阿影以为你已经不在人世，一直非常的伤心。”郭品文换了个话题，尹影瞥了他一眼，有些尴尬地低下头。
“我一出生就离开了她，所以……我没有印象。”俞单的表情冷了下来。
看到郭品文沉默不语，郭森知道俞单在感情上已经被郭品文拒绝。郭品文是个犀利的人，也是个直接且绝对的人，如果第一眼看不顺眼或者说不喜欢，就永远别想再让他回头看你一眼。郭森多少也理解父亲的感受，毕竟俞单是母亲和别人的孩子，父亲就算再大度再怎么爱母亲，忍耐也有极限。他没有否定俞单的存在就已经是最大的让步了，但是一直非常理智而且了解父亲的母亲这次为什么总是感情用事，做一些荒唐的事情，甚至还想把俞单弄到家里来，父亲怎么可能同意。
“单单，这次回来多住几天，我有很多话想对你说。”看到丈夫和俞单的对话陷入僵局，尹影似乎并不在意，而是说着自己的计划。
俞单看了看对面的郭森点了点头。
“妈妈，我们还要上课。”
“俞单已经是大四的学生了，没有关系吧……要不你一个人先回去。”尹影的话让郭森感到焦躁，“我……我……我自己知道怎么做。”
“晚上我还有个讲座，先走一步了。”郭品文站起身，然后转过头对俞单说：“希望你在这里过得愉快。”说完，就往客厅走去。

晚饭过后，原本拉着俞单有一肚子话要说的尹影却被一个紧急电话给打断，权衡厉害，她最后还是决定先去处理，回头再和俞单聊。于是，整座房子只剩下郭森和俞单。
临近五月，天气又开始闷热起来，收拾好碗筷和桌子的郭森只觉得浑身粘糊糊的极不爽利，扯着衣领给自己扇着风的郭森走到客厅，电视开着，俞单却不见人。她还不知道自己的房间是哪间，能跑哪去？郭森正纳闷，但转念一想，还是不要去操心这家伙的事情，那样只会让自己象个十足的傻瓜！这样想着的郭森到房间里拿出换洗衣服就朝浴室走去。
走到门口，刚准备进去，从里面传来水流的声音。但是……为什么黑漆漆的一片，没有灯光？如果是俞单在洗澡怎么不开灯？还是说妈妈忘记关水龙头了？手停在把手上，郭森犹豫了片刻，最后还是推开了门。动感的水声明显地揭示出是有人在里面，但黑暗中什么也看不到，“你在洗澡？怎么不开灯？”
“我不喜欢看到水池。”水声的方向传来俞单庸懒的声音。
“怪胎。”郭森小声骂了句就准备离开。
“你爸爸……不喜欢我呢。”身后的俞单突然说。
“你也不需要他的喜欢吧，不然为什么那种态度。”郭森的声音里透着不耐，他想赶快离开这片黑暗，因为……黑暗里包藏着放纵和私密，在俞单的面前，他知道自己根本无法抵制诱惑。。
“弟弟……”
“不要叫我弟弟。”
“你……要不要和我做？”郭森的心狠狠抽搐了一下，这句话是他最最害怕的，却也是疯狂想要听到的。每晚的梦里，俞单都会用她低沉的声音邀请他诱惑他，然后……他就心甘情愿地成为欲望的俘虏，深深楔入她，没有停歇。
“你简直不是人。”郭森转过身吼道。
“因为血缘，你就害怕了？”俞单似乎从水池走出来，溢出的水激到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就在郭森想回答的时候，一道刺眼的白光照亮了整个浴室，郭森用手挡住习惯了黑暗的眼睛，就在这个时候，俞单的身体近在眼前。四溢的水流在她浅黄色的皮肤上蜿蜒流动着，在灯光的映衬下透着晶亮的光，鼓惑着郭森的视线，这原本应该是自己非常熟悉的肉体在这段日子的寂寞里似乎变得陌生起来，甚至多了几分了待人发掘的新鲜感气息，或许这只是一种错觉，也许事实只是——自己对这具肉体的迷恋已经到了不可救药的地步，为什么会达到这个程度，郭森也说不清楚，现在的他只是想单纯地，直接地，强硬地占有眼前这个人。
思想已经到了高潮的边缘，但是身体却没有行动，郭森的理智依旧占上风，即使此刻，他凝视着俞单的目光沉淀着欲望；即使此刻，那目光中有着野兽一般的贪婪；即使此刻，在下一个某瞬间，那欲望就会喷薄而出逼迫俞单来承受。但是此刻，他依旧只是看着俞单，双手握拳没有任何行动。
“你成熟了许多。”俞单理了理湿漉漉地发梢，带笑的眸子用柔和、挑动的视线轻轻抚上郭森的眼、唇、胸口、腰间最后到了热源所在。俞单握住了郭森的热块，揉弄了起来，郭森一把抓住她的手，却被她的小手灵活地避开钻了空子一下拉开了拉练，不等郭森喊“停手。”她已经掏出了那根硬得发烫的东西。
“你放手……”郭森斥责的声音里却浸渍着满足和渴望。
“我放手！”俞单真地松开了手，没想到俞单会这么听话的郭森意外地低下头迎上正仰视着他的俞单的眼睛……于是，那叫人疯狂的画面就这样扎进了他的眼球。
俞单那永远象是渴望着别人怜爱的嘴唇，那犹如少年般纯洁的透着鲜血颜色的嘴唇，就这样张开深深含住了自己，把自己最需要慰藉的部分吞噬到口腔，吮吸到咽喉深处……在唾液的润滑下抽插起来，这比性交还要来得淫靡的景象让郭森的鼠鼷穴传来一阵剧烈的脉动，感到自己热源上的小孔正被那肉色的舌头——那被自己吮吸过无数次的舌头舔舐着，描画着，郭森终于忍不住抓住了俞单的头，用最后一丝力气想把她从身上推开的时候，俞单却疯狂地吮吻起他脆弱的球体，在他颤抖的一刹那，咬了上去，适度的疼痛变成了无法遏止的快感，郭森原本推拒的手狠狠握着俞单的后脑勺——压向自己那快要崩溃的热源，于是分不清是精液还是唾液，从俞单的嘴角溢出，濡湿了俞单的喉间还有郭森的股间，彼此之间的沾染让他们成为了一场背德性爱的共犯。
“你的表情总是让我感到无比快慰和幸福，1号。”眼前一片雪白，在高潮瞬间，郭森听到俞单发出深深地叹息。

月色的幽光落在床头，铺陈在深蓝色的丝绸床单上，流淌着柔和的莹光，仿佛给杰杰那雪白的肌肤镶上了一层水漾的柔嫩质感。杰杰对丝绸情有独衷，所以从小他就有着裸睡的习惯，因为他喜欢自己肌肤和丝绸摩擦的柔腻触感。因为这个嗜好，杰杰从来没有和人同床共枕。午夜的雾气升腾着，黑暗发出低沉地叹息，一切都如此静逸。然而此刻的杰杰，蜷缩在一角，睡得很不安稳，小小的身子辗转反侧，无法安宁。
好热，好热……就好象床下燃着一个火炉烘烤着自己……杰杰皱着眉头，发出细细的呻吟。可是发烫的身子却并不发汗呢而是轻轻地颤抖着好象在渴望着什么……是什么呢……杰杰揪着被子用力甩开，露出雪白的腰身匍匐着、蠕动着在床单上摩擦、揉蹭……好难受呢……处于半梦半醒间的杰杰，朦胧的意识里持续承受着一种不知名的热潮席卷全身，他只是无助地咬着嘴唇，完全不知道如何抒解。
这个时候卧室的门吱呀一声开了，看了看床上反来覆去的杰杰，张军轻轻走了进来。上次的计划在俞单的干涉下虽然失败了，但却没有暴露张军的野心，聪明的他马上离开了L市回到了学校，等待尘埃落定后再伺机行动。就在他蛰伏期间，他意外了解到郭森的家庭变故，这让他再一次看到了希望，此刻的郭森根本无暇顾及杰杰，这也就是他张军采取行动的最佳时期，一切只需等待一个合适的机会下手……终于，这个时机来临了。
看着那深蓝色丝绸映衬下的柔嫩肌肤，张军的目光慢慢转为深沉，纯粹的黑暗背后是被挑起的汹涌暗流——欲望的指向。一直被杰杰充满中性魅力的身体诱惑着的张军苦于郭森的存在而无从下手。在他看来，杰杰从小就是个懦弱、柔顺的男孩子，只要身体被人占了，自愿的也好，被迫的也好，最后他都变得乖顺听话。杰杰害怕暴力，也无力反抗暴力，但正是这种柔弱，让人更想对他进行蹂躏和占有，在杰杰身上体会到的那种随心所欲的操纵感和控制力，可以满足任何一个男人的虚荣心和征服欲以及血腥残暴的凌虐心。所以有着天使般脸孔的杰杰是个真正意义上的尤物。张军幽深的眼哞里映着杰杰因为躁热表现出的无意识的娇憨模样，伸出手猛地插进了杰杰的裤头一把捏住了杰杰娇小的热源。原本皱着眉的杰杰发出沉闷的哼吟，长长的睫毛扇动着，松开了紧皱的眉心，微合地双眼张开一丝缝隙透出迷离的星眸……但随着张军的揉弄，他稚嫩的喉头发出轻轻的叫声，再度闭上眼睛，整个人瘫软在张军的怀里……
晚饭的时候张军在杰杰的牛奶里放了少量的春药，他要让杰杰在性爱的欢娱里接受他的一切。
黝黑的精壮躯体压制着那雪白的娇小肌体，强迫着对方承受自己的啃咬，在月光下的剪影简直就象一头野兽正在享用他的猎物般，他从来不知道从小羊那张可爱的小嘴里可以发出这样荡人心魂的娇吟，那生脆里带着痛苦想隐忍却又无法控制地爆发出的啜泣般的呻吟——自己只是听着就已经——硬了。看着张军激动地抚摩亲吻着杰杰的全身，那淫靡的景象让秋秋一瞬间失了神，站在原地只是忘我地看着。直到——张军用那粗硬的东西抵向杰杰……秋秋才猛地惊醒过来，踹开门冲了进去。

终于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热块就这样抖动着在那艳丽的双唇中喷射着，俞单没有避开，而是让那白色汁液灌进了她的口中，四散飞溅在她的脸上。郭森捧着俞单的下颚，喘着粗气，渐渐平静下来，俞单站起来偏过头想吐掉嘴中的精液，郭森却一把捏住了她的脖子，握着她直到把她的脸，她的眼都扭向自己，轻轻抚弄着俞单纤细的喉头，“把它吞下去。”郭森的声音是柔和的但口气却不容拒绝。
俞单看着郭森，顿了顿，最后还是咽了下去，感受到喉头的滑动，郭森才满意了般地在俞单的唇上轻轻印了一吻。俞单拍了拍他的脸颊，是安抚也是宣告这场性爱的结束……从郭森的怀抱中抽出身子，她走到墙角拿起架子上的浴衣穿上准备出去……然而就在她准备系上带子的一刻，一双大手由背后搂住了她的腰，不等她反应过来，一只手已经抚进了她的胸口捏住她的乳头，另外一只手潜入了她茂密的森林幽谷里，生生插了了进去，占有般地添满了空虚。
“你要做到这个程度？真正的肉体关系，乱伦的肉体关系。”
回答俞单的是粗嘎的喘息和强硬地揉弄。
“你不是讨厌这样吗？”俞单没有反抗。
“我要你。”简单的三个字让俞单闭上了眼睛，那一瞬间，眼前一片血红的颜色，她被郭森硕大的东西深深贯穿了。

秋秋去了寂静岭，却再也没看到那个盲眼老妇人，其实秋秋并没抱多少希望。因为他了解俞单的为人，即使那一时刻她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透露了一点点自己的过去，但是这并不表示她打算把自己的一切暴露人前，俞单有着一层坚韧的自我保护层，这点秋秋看得比谁都清楚。那个老妇人一定是被送到别的地方去了……一路胡思乱想着的秋秋就这样回到了L市，已经是深夜了。原本打算回宿舍的秋秋眼前总是浮现着杰杰强忍泪水的可怜小脸，弄得他心烦意乱，最后还是抵不过自己心中的那份牵挂，秋秋来到了杰杰的公寓。万万没有想到让他看到这样一番景象，与其说愤怒倒不如说惊诧。张军固然可恨，不可原谅，可是……对于光是看着，听着就已经勃起的自己又以什么立场去面对杰杰，羞愧与欲望汇集成一种破坏的冲动让秋秋把张军揍了个半死。最后还是张妈哭着向他求饶，他才停手，不然，张军断的就不只是几个肋骨了！秋秋坐在楼梯上，直直的眸子里怒火还在冉冉……就在这个时候挂钟摇摆的声音打断了他愤怒的思索，看了看时钟，才晚上三点，却已经发生了这么多事情，他捏了捏眉心，良久他站起身，来到杰杰的房门口。
他打算帮杰杰洗个澡，一想到那雪白的身体被哪个畜生的唾液沾染过，秋秋的血液就象沸水一样奔腾起来。但是要怎么解释刚才发生的一切……而且杰杰不会让自己碰触他的身体吧——想到这里，一种不甘心蚕食着秋秋的心，真是该死！这小羊要裸睡，干嘛要把那嫩嫩的皮肤暴露在自己眼前，他不知道他秋秋也不是什么好人吗？他秋秋也是欲望的动物！看到美丽的肉体就会想要疯狂侵犯！秋秋揪住了床单，把头狠狠往上面撞，就在这个时候……一双充满热度的小手搭在他的肩膀上，他一颤，抬起头，看到杰杰的浑身上下红成一片，急促的喘息着，秋秋赶忙摸了摸杰杰的脑袋，微微发热。
“杰杰你哪里不舒服吗？”秋秋轻轻摇了摇杰杰的手臂。
杰杰没有回答，只是发出断断续续的呻吟。看杰杰的样子不象是一般的发烧感冒，有过丰富经验的秋秋约莫猜出了几分，他抚摩着杰杰的肩头，一边在心里骂道：这个该死的张军竟然给杰杰吃这种东西！真他妈混蛋！被躁热折磨的杰杰在秋秋的手中不安的扭动着，好象在寻找一个依靠，一个可以给予他满足的所在，他张开手掌在空中、在床单，最后落到秋秋的手心里，寻觅着，抠抓着。弄得秋秋心里一阵骚乱，他轻轻握住杰杰的小手，抚弄着杰杰的指尖，渐渐地，从指尖滑向了指缝中……秋秋用指头戳着指缝间那细嫩的皮肤，那从没被人逗弄过的地方变得异常敏感，引得杰杰一阵呻吟。那娇娇的声音在秋秋耳朵里简直比任何春药都要来得生猛，他一把捏住了杰杰的手，把他扯过来靠在自己肩头上坐到他怀里。迷乱的杰杰除了喘息和呻吟已经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和意志，任自己一丝不挂的胴体紧紧贴合在秋秋剧烈起伏着的健硕的胸膛上。
看着怀里的杰杰在欲望的驱使下露出的痴态，秋秋觉得自己的下身已经紧绷到了极限，必须做点什么，否则会内伤而死的。这花儿一般娇羞的身体，为自己而敞开，因为期待爱抚而怯怯颤抖着，秋秋抚摩着杰杰的细致的皮肤，咽喉发出一声低沉的喘息。杰杰积极回应着秋秋的手掌，甚至不满足般地轻轻在秋秋身上磨蹭着，想得到更多的安慰。被杰杰这种举动弄得再也无法忍受的秋秋终于张口咬要杰杰纤细的颈项，然后开始舔遍杰杰的全身，他要把杰杰身上张军那个家伙的痕迹通通抹掉，然后只留下他秋秋的烙印。吮吸着杰杰的唇，吞下杰杰的唾液，秋秋觉得自己的身体滚烫起来，也许透过杰杰的唾液，自己也吃下了那该死的春药了……秋秋这么想着却更加猛烈地侵犯杰杰的舌头，弄得杰杰只能软在他的手中娇喘着承受着一切。秋秋终于扯开了自己的裤头，凝视着杰杰蒙上欲望的水眸，秋秋觉得自己的心缩成了一团，这痛苦让他横下心，掏出自己肿痛难忍的根部压上杰杰同样滴着体液的根部，然后，剧烈地揉搓起来……就在快感象海啸般冲刷着全身的时刻，在崩溃一般的颤动里，秋秋听到杰杰轻轻唤了声：“1号，要杰杰……”







第二十五章  

圣玛利亚之心


虽然听到这个名字，他毫不意外，但是……在那一瞬间，他还是不由自主使怀里的杰杰发出痛苦的呻吟。把杰杰小小的身躯紧紧压在胸口上，仿佛要让他感受到自己心中那翻涌的情绪还有带着阵痛般的酸涩……捂着杰杰的后脑勺将他的小脸轻轻抵在自己的颈窝里，已经启动的欲望无法停止，即使揉挫的手掌带着惆怅，还是要迎来这一刻的高潮，然而他却不愿意再看杰杰的眼睛。
与郭森不同，秋秋有着敏感而细腻的情感，只是被强悍的外表所掩盖了，让人不容易察觉。从俞单出现在他们的生活中开始，作为旁观者，秋秋一直观察着每个人的变化，终于，他如愿看到了郭森的脆弱和情动的那不为人知的一部分；他也看到了杰杰在郭森保护下获得的幸福与埋藏的不幸；他甚至能够体会到俞单冷漠背后的孤独与坚强。然而随着这些变化，秋秋的心情也在变化，厌恶的、喜欢的、执着的、不定的……复杂的情绪在心中交织、纠结、变质。于是，渐渐地，他失去了客观的目光，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审视的目光开始带上自我的颜色，这种“自我”发自于一种名为“在意”的情感，因为开始在意，于是有了“重点”，有了重点就开始偏向！此刻的秋秋对自己的情感深感无力，因为他竟然……喜欢上可以称之为情敌的人。杰杰这只可爱小羊的形象已经在他的心中留下越来越清晰的印象，甚至经常让他忘记了自己原本应该始终如一关注的对象——郭森。他不奢望得到，但求存在，他想呆在杰杰身边，陪伴这个寂寞的天使，给他温暖……但同时他也清楚地看到，镜子里自己那充满欲望的眼睛，这样的自己究竟会给杰杰带来什么……秋秋搂住怀里的杰杰深深地叹息。

“起得这么早？”看到楼梯间站着的俞单，睡眼惺忪的郭森朝她走过去。
俞单回过头看了看郭森，目光里依旧是冷然，这让郭森一阵没由来的心悸，那浅黄色肌肤的触感，还有那唇线柔软的味道，仿佛还残留在自己的舌尖上，如此鲜活……轻易就能勾动那熟悉的颤栗感觉，然而……这些在她的眼里却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兴奋与快意难道真的只有自己……
看到郭森似乎还想开口，俞单目光轻轻移向一侧……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郭森看到的是父母的卧室……原来，她在偷听他们的谈话！郭森当然不能够容忍这种事情，“你！”他刚张开口，俞单低沉地声音已经响起：“你不想知道真相吗？他们正在谈我的事情。”看着郭森犹疑的表情，俞单冷冷笑了。
“你为什么变得这么不可理喻！”是郭品文的声音，并不高亢，却给人一种沉闷的压迫感。
对方沉默着。
“那孩子是可怜，但是我没有办法去喜欢她。”听到郭品文说这句话，郭森下意识地看向一旁的俞单。俞单没有任何表示，似乎对这部分漠不关心。
“品文……无论如何，他都是我生下来的……是我的孩……”
“你不用对她负任何责任，怎么到现在你还纠缠在这个问题上不放？还是说你仍在留恋什么？”郭品文显然失去了耐心。
“你不要再说这种伤人的话。”尹影的声音在颤抖。
“我说错了吗？那你反驳我啊！”郭品文的话让门外的郭森感到惊诧，他想象不到自己那一向严肃的父亲竟然会用这种几近幼稚的语气和母亲说话，就在他这么想着的时候，尹影开口了。
“你接受我之前就知道一切，现在又来质问我，品文，你……你究竟想说什么？是，俞单和我没有血缘，但是……我却是她的母亲，这点永远无法改变！”尹影的话如同一颗重磅炸弹在郭森的心中爆开，他一脸不可置信地看向俞单，想寻求一个答案，但他得到的却是俞单淡淡地一丝没有温度的瞥视。
原来她什么都知道，原来只有自己象傻瓜一样被人蒙蔽，原来我们不是血亲，原来一切不过是个……谎言——不，事实远非如此，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尹影的话让郭森彻底失去了判断力，呆在原地，任父母的话继续象潮水一样涌入自己的耳朵。
“不要以为我不知道……”屋子里传来一阵杂乱的声响，然后郭品文的声音再度响起来，“这张照片从你嫁给我那天起就一直保存在这个盒子里，二十年了，完好如初，我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影，当初你愿意为他生孩子，根本不是为了什么抱恩！你只是……只是……”
“不要说了。”
“你只是单纯地想替那个男人生孩子，即使是他和别的女人的孩子！”
在一阵犹如风暴般的对话席卷过后，屋子里剩下一片死寂。明明告诉自己赶快离开这里，不能让父母发现自己知道了一切，但是两条腿却象灌了铅一般沉重，郭森感到一阵阵心焦却又无能为力，只能站在那里，仿佛在等待着什么的降临……
“让那孩子和过去的记忆一起消失吧，影，她不应该存在在我们的生活里。”郭品文轻轻说了句，启开了门。
郭品文永远不会忘记这双眼睛，就在门打开的一刹那，他看到的那双眼睛，那双凝视着他的眼睛里——有着血红的颜色，分不清是血液还是别的什么，只是那样鲜红地、平静地，却尽是残酷的眼神。俞单看着他，微笑。
“你……”这个时候郭品文看到了她身后的郭森，顿时，郭品文的眼神一暗，撇下了郭森求助而惶恐的视线。
“郭伯伯，你在嫉妒我的父亲，一个死去的人？”
“单单……”听到俞单的声音，屋子里的尹影站了起来看向门外。
“这不是你们能够管的事情。”郭品文想把挡在他面前的俞单推开走人，却被俞单一把按住了胸口。。
“郭伯伯，你瞧不起我对吧？因为我是个人工生殖的产物。”俞单凑到郭品文的面前说道。
“你让开！”
“呵呵，还是说您也在嫉妒我呢？因为我是妈妈的第一个男人？”俞单一把松开了手。
已经彻底被俞单激怒的郭品文抓住了俞单的衣领，“你还是不是人！”说着揪着俞单往墙上撞去。
在尹影尖锐的叫声中，在俞单依旧的笑容里，一双手抓住了俞单的胳臂，把她从郭品文的手中扯了过来。
看着挡在俞单前面的郭森，喘息着的郭品文似乎从盛怒之中慢慢回到现实中，当郭森那充满质疑的目光轻轻落到他的眼底，郭品文低下了头，垂在两边的手握了握，深深呼了一口气，没有解释，没有道歉，他转身离开了。
俞单回头看向尹影，尹影仿佛崩溃了一般坐在了地上，这个时候俞单看到了地上那被摔得粉碎的镜框，以及掩埋在玻璃粉尘中的照片。她走了过去……
“这到底是……妈妈，到底以前发生了什么？”郭森见母亲瘫软在地上，赶紧走上去扶住尹影的手臂。
俞单则捡起了躺在地上的照片，拂去沾附在照片上薄薄的一层粉末，高高举起来，向着窗外的阳光……照片上顿时一片黑暗。
把尹影扶坐在椅子上，郭森回过头看着俞单，“那照片是……”
“是我父亲的照片。”
“你父亲到底……”郭森看向尹影，“妈妈请你不要再隐瞒我了。”尹影流着泪看着俞单。
“１号，你听过玛利亚之心吗？用它来形容象圣母玛利亚那样以处女之身怀孕的女人，你……妈妈就是。在十六岁的花季年龄选择成为一个陌生孩子的母亲……”俞单放下照片，“无论她的目的，抱恩也好，爱情也好，我都要感谢她，毕竟是她把我带到了这个世界。”
“妈妈……”虽然一直渴望真相，可是当真相来临时却象潮水一样无情冲刷着情感神经，郭森的头一阵钝痛。
看着儿子脸上那混杂着痛苦与无助的表情，尹影咬了咬嘴唇，终于开口了：“我从小被俞佑青教授，也就是俞单的父亲收养，教授他是个卓越的科学家，但是由于某些原因妻子早逝……”说到这，尹影看了俞单一眼，俞单侧过头，避开了她的视线沉默着，尹影于是继续说道：“他们没有孩子，教授希望能够通过人工受精的方式生下他们的孩子，于是选择生产的母体成了最大的问题，教授不想让别人知道，所以我主动要求……”
“这么说，俞单和我没有真正意义上的血缘关系？”看着眼前的母亲，郭森心情复杂。流着泪的母亲，咆哮着的父亲，冷笑着的俞单，真象一场噩梦！以前的家虽然谈不上温馨，至少是和睦、正常而有秩序的，可是现在，仿佛一瞬间所有的一切都崩毁了。俞单和自己不是血亲，这原本应该是唯一值得他庆幸的真相，却没有带给他意料中的欣慰和安心，反而有种微微地抵触情绪在滋扰着，为什么？难道自己在渴望乱伦吗？不……应该说是一种嫉妒吧，嫉妒俞单和母亲之间有着这样深的羁绊，就象俞单说的，对于母亲来说，即使出生后再也没见过面，但是他却是母亲第一个男人，这话听起来混帐，却真实地反应着母亲对于他怀有的那种莫名情愫，而且这其中应该也包含着母亲对俞单父亲无法言明的心意，郭森理解父亲的愤怒，却为他感到悲哀，因为郭森深深了解俞单所具有的强烈存在感意味着什么。所有的事情都已经错轨，唯一能够肯定的是，一切再也不可能回到从前了。
听到郭森的话，尹影轻轻点点头。这时，俞单象是突然发现什么，走到桌旁，弯腰捡起散落在桌角的几张照片，拿掉覆在上面的几张，俞单的手停住了……
俞单突然停滞下来的动作让郭森有些担心地走上前，想看看究竟，就在这一刻，一个颤抖地声音从俞单的背影传来：“这……这是他和爸爸吗？”
尹影脸色煞白，倏地地站起身。
“为什么……他会笑得这样开心，只要和他在一起的时候！”虽然看不到俞单的表情，但是郭森从来没有听到俞单用这种声音说话，她总是平静的，冷漠的，声线缺乏感情，而现在听起来，简直象是一个……被……被抛弃的孩子般在啜泣。
“请你告诉我……既然这么爱他，为什么失去他，既然这么恨我，为什么要制造我！为什么，你告诉我啊！”俞单一下子拂掉桌子上的一切，撕扯着所有她可以撕碎的东西，简直疯了一般。郭森赶忙冲过去一把抓住她，揽着她的肩膀，捂住她的眼睛，好让黑暗平息她狂躁的世界。歇斯底里的俞单无法挣脱郭森铁钳一样的双臂，最后终于放弃了反抗，喘息着，修长的指甲象要陷入到肉里一样篡紧了双手，郭森感到怀里的俞单浑身僵硬，“你怎么了？单单？到底怎么了？”郭森在她耳边低喃着，一边轻轻摇晃着俞单的身子，生怕一不小心就会再次点燃她的愤怒。
“你放手。”俞单突然打掉他的手，看到眼前的俞单已经恢复了惯有的冷漠，郭森这才放开了她。
拽着那张照片，俞单朝门口走去，在尹影面前她驻留了一刻，“阿姨，你得找机会把他们的故事告诉我，这算是你作为我的母亲唯一的义务。”说完，俞单离开了卧室。
看着俞单的背影，郭森感到那背影里充满着，与其说是愤怒更象是悲伤，看来事情还远未结束……“森森。”母亲突然对他说，“去把单单带回来，平安地带回来。”
“平安？妈妈你的意思是？”听到母亲的话，郭森的直觉让他的心一下收紧了。
“过去的一切太沉重了，这孩子一个人承受不了的……”尹影捂住了自己的脸，眼泪为什么擦都擦不干，她感到一阵窒息。等她再抬眼的时候，卧室里只剩下她一个人的呼吸声。

俞单没有交通工具，对这里也不熟悉，应该不会走远，可是……这四周，方圆几十里究竟要从哪里开始找，没有时间了啊！郭森拼命叫自己冷静下来，可是还是无法理清思路！死……死……死……这个自己应该再熟悉不过的字，自从认识杰杰他就活在死亡的阴影里，可是那不过是一种抽象意义上的恐惧，和现在这错一步就会导致真实死亡的恐惧是完全不同的，怎么办！从来不知道什么叫惊慌失措的郭森第一次明白了面对未知时的战栗。
就在郭森束手无策之际，他突然想到昨晚和俞单的谈话，他告诉俞单他喜欢海，喜欢海的宁静。而俞单说她也喜欢海，却是因为喜欢海的狂暴。郭森猛一回头，在他身后那一片峭壁悬崖之下，海涛在咆哮——
一路狂奔，郭森顾不得那些锋利的岩石如何扎脚，径直冲到崖顶，这个时候他看到了崖边迎风而立的俞单。已经到了嘴边的名字，郭森最终还是没有叫出声，他害怕惊扰到俞单，而是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朝她靠近。风扬动着俞单衬衣的衣角，那张照片轻轻夹在她的指间也跟着风颤动着。俞单垂着头，又好象是在凝视着脚下的一片苍茫……舞动的黑发遮住了她的脸，无法知道她此刻的情绪。那人就在咫尺，郭森已经迫不及待地伸出手想把她拉到自己身边，拖离那危险的悬崖和那危险的意图。可就在他握紧的瞬间，俞单突然侧过头，暗红色的眸子默默注视着郭森，那一刹那的犹豫，郭森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俞单朝汹涌的海浪里直直倒了下去，带着看不到的表情坠落其中。
这一幕映在郭森的眸子里，颤动着，最后的瞬间，最后的印象，是——俞单似乎伸出的手，朝向自己……几乎不到一秒种的停留，郭森唯一能想到的就是抓住俞单那伸出的手臂……于是一起坠落。

咸湿的味道溢满口腔，一股清凉刺入鼻喉，引来肺部一阵剧烈震动，他猛地睁开眼睛，吐了一大口水，然后喘息起来。
“你不会游泳还跟着我来干什么？”郭森抬起头，耀眼的阳光让他一阵眩晕，适应了一会他才看清楚跨坐在他身上俯视着他的俞单。
“你这是……”
“人工呼吸。”
郭森突然一阵猛烈的咳嗽，俞单从他身上站起来，走到他身后，轻轻拍了拍他的背心。
稍稍缓和了一点的郭森，回头看着俞单，俞单已经在他身边坐下了。郭森环视了一下四周，自己正身处海岸的沙滩上，那熟悉的悬崖在百米以外静静矗立。他回过头再度看向一旁的俞单，犹豫了一下还是说：“我还以为你……”
“自杀？”俞单轻声一笑，然后指着悬崖对面的一座小岛屿，“我只是想看看自己能不能游到那边去……”
“俞单……”郭森凝视着俞单，那纤细的脖子还有薄唇，在他意识到的时候，他已经揽上了俞单的肩头，轻轻握住了。俞单回眸一笑，“话说回来，你竟然不会游泳！”
郭森的手一松，耷拉下来，小麦色的耳后有些泛红：“我……我四岁时一个人在游泳池玩耍差点溺水，以后就再也不愿意多接触水了。”他孩子气的踹了踹地上的沙子，象是在发泄自己的郁卒。
“怕水？”俞单拉了拉郭森半干的额发，有些受不了被俞单当作小孩子般亲昵对待，郭森一脸厌烦地拿掉她的手，低声说了句：“罗嗦。”
俞单抿着嘴唇，一脸的坏笑，一把抓住郭森的手臂，“让我来治治你的恐水症吧。”不明所以的郭森被俞单拽着踉踉跄跄地朝海边走去。
“这是干什么！”不等郭森挣扎，俞单已经把他死死按在了地上，“这可是……可是……在外面，你难道要……”郭森简直要晕死了，这个俞单难道真的是个性欲人魔吗！
“你那是什么表情？”俞单皱着眉头，揪着郭森的头发把他的脸转向自己。
“你想淹死我啊！”郭森嚷道，看着汹涌而来的海浪顺势要坐起来，就在这一刻他被吻了。
海水漫过脸颊，淹没了郭森，冰冷的触感在肌肤上震荡着，让郭森一阵战栗，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不安，不自觉中他抓紧了压在身上的俞单，耳畔鼓动的水声让恐惧变得越来越真实了，就在他以为死定了的时候，一双手轻轻按住了他的鼻翼，窒息的感觉没有持续多久，郭森开始使劲挣扎起来，然而一股钻心的麻痒让他一时忘记了反抗。那一吻加深了，混合着唾沫的湿润气息添满了他的所有感官，无法呼吸的痛苦让原本被动的郭森渐渐回应起来，在越来越稀薄的空气里，他开始急切地在俞单的唇中寻求慰藉和希望。
周身，水的存在感变得越来越薄弱，到最后，只剩下火热的气息和浑浊的欲望，郭森紧紧搂住了俞单的腰贴向自己。

已经没有必要在这个城市再做过久的停留，俞单打算在回L市之前约尹影出来见个面。明明知道留下来对俞单已经没有任何益处，但是看着播通电话的俞单，郭森却希望着母亲能够说服俞单再多留几天——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在操控自己，或许只是一种单纯地喜欢，喜欢这种单纯而直接的关系——两个人相处的私密空间。郭森默默注视着俞单。
“约了下午一点。”俞单合上手机对郭森说道。
郭森抿了抿嘴唇把自己的失落悄悄掩饰过去，他看了看表：“才十一点钟，要不先去吃饭。”
俞单点点头。
“想吃什么？”
“你做的东西。”
郭森没想到俞单会这么回答，一时语塞。
见他这副样子，俞单笑着说：“无所谓了，只要能填饱肚子，在回去的路上不会饿就行。”
听到俞单这么说，郭森露出一丝浅浅地笑容。
“走吧。”说着，俞单大步朝前走去。

“对了，我一直想问你，你是不是知道一首叫‘俄罗斯玩偶’童谣？”临近中午，街上的行人川流不息，熙熙攘攘好不热闹。为了让俞单听到自己的问话，郭森只好旁着她身边走着，凑到她耳边说道。
正看着路边沿线的路标，俞单似乎没有太大反应，只是含糊地答了一声。没有达到目的的郭森只好再凑进些，放大声音说道：“我在后山见过你，那个时候我还不认识你呢，当时你正在唱这个童谣。”
郭森话音刚落，“啊！就在这里吃吧。”一直侧过脸看向一旁的俞单相是做了重大决定猛一回头，郭森来不及躲闪——俞单的前额生生磕在了他的下巴上！
“痛痛！”郭森一把捂住自己的下颚，连声低叫着。
看着郭森，停顿了几秒似乎才领会到郭森的意思，“你偷窥我？”俞单一脸愕然的表情却由于过于认真反而显得有些傻气，让人忍俊不禁。
“什么偷窥！只是无意间看到了，觉得你咬挺听准的，很佩服。”郭森没好气地反驳道。
“那……那是我爸爸教我的。”看着郭森的眼睛，虽然有些迟疑但俞单还是说了出来。
看到俞单眼里一闪而过的落寞，郭森突然伸出手，贴上她的额头，“都红了，痛不痛。”说着轻轻揉了揉。
“你说呢？”俞单把他的手拿下来，却没有马上松开，而是好玩似地掰弄起郭森的手指来，“你的手真大，呵呵，不过你什么东西都大。”俞单忍住笑瞄了一眼郭森，又被语言轻薄了的郭森气恼地想抽出手，俞单却拽着不放。
“你看，我的手比你小这么多。”手心对着手心，俞单比划起两个人的手来，“就象俄罗斯套娃一样，你是外面的娃娃，我是里面的娃娃。”
“那娃娃都是一个模样，我可不觉得我们有什么地方相似。”嘴上不饶人，郭森却在俞单想放开手的时候握住了她的手腕，然而捏在手心里，避开了俞单的视线，这样的郭森沉默地拉着俞单，一前一后朝前面走去。
说不清现在的这种感觉，是同情里面夹杂着怜惜，还是纯粹的只是想对她好。感受着手心里纤细的手腕，郭森的心经历着一种陌生的满涨感，好象有什么东西溢出来了，有点不安但更多却是一种浓浓的欣然。理智上他依旧不太愿意和俞单有更多的牵连，但一发展到现实中，他一心想着的就是把这个人抱在自己的怀里，如同自己的宝贝一样，疼爱她，抚摩她，亲吻她，这个时候从心头掠过的——或许真的有着那么一丝甜的味道。这么想着的郭森，嘴角划过一丝不自觉的微笑。

吃过午饭，尹影如约而来。透过玻璃，看着咖啡厅里坐着的俞单和母亲，郭森摸了摸口袋想找根烟，却一无所获，他靠在车背上，深深叹了口气。他没有留下听她们的谈话，因为——没有立场。在知道俞单和自己没有血缘关系之后，郭森甚至觉得尹影和俞单之间不是自己，甚至不是父亲可以介入的，是自己的家未建立前的一个阶段或者说过程而已，郭森这样想着，闭上的眼睛又缓缓张开，他再次看向俞单，从这个角度看不到她脸上的表情，但他总觉得放在桌面上的俞单的手好象充满不安，虽然自始自终她只是在摆弄茶杯旁边的勺子……终于她把勺子往杯子中一放，看到这种景象的郭森一把坐起身，玻璃背后的俞单已经站了起来。等他打开车门的当口，俞单站在车旁对他说，“我们去机场。”
“可是……”郭森看向跟随其后的母亲，说了句。
“森森，请你……照顾好俞单。”尴尬、请求、执着各种复杂的情绪交织着构成母亲此刻脸上的表情，郭森看着这样憔悴的母亲，有些不忍心，“会的，妈妈，你放心。”
“恩。”尹影点点头，已经坐进车里的俞单突然伸出头对她说“阿姨，谢谢你，保持联系。”说完，她就隐入到车后座的阴影里。








第二十六章

Be your girl
观后镜里的母亲渐渐变成了一个黑色的原点，郭森的车已经进入了机场高速，把那座咖啡屋，城市的中心，以及这里所发生的一切统统抛在了脑后，车内的两个人之间，剩下的只是沉默。
回到L市，郭森取出寄放在机场的车，两个人朝学校方向飞驰而去。
“你知道了你想要知道的吗？”郭森终于打破沉默，，透过车内的后视镜，看不到俞单，她坐在后面的角落里，沉静地仿佛感受不到呼吸。
没有得到回答的郭森有些受不了打开了播放器，流溢出电子音乐充满活力的节奏，散发着天真烂漫的韵律，却意外地给人一种流泪而唱的感觉，是喜悦还是悲伤的泪水？或许什么都不是，只是一种自我真实的流露。
“BE YOU GIRL。”背后的俞单轻轻说了声。
“什么？”郭森没懂俞单的意思。
“这音乐的名字，是妖精旋律的片尾曲。”俞单侧着头靠在座位上，声音有些沙哑。
“是动画？”
“没错。”
“说的是什么？”
“种族、血腥还有孤独。”俞单说完突然打开了车窗，顿时颈项上掠过一股凉意，虽然看不到俞单的表情，但郭森总觉得背后的身影正在向他发出求助的呻吟。
“这张CD是你给杰杰买的吧，看来你很喜欢这个动画？”郭森尽量找些比较轻松的话题想让俞单从之前那种压抑的情绪中脱离出来。
俞单摇了摇头，“我只是喜欢这首曲子。”
“只是这曲子？”
“微笑着流泪。”俞单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把俞单送回宿舍，郭森驱车朝杰杰的公寓驶去。看着地面一闪过去的双黄线，真想快点见到杰杰，在经历过这么多变故之后，疲惫不堪的自己只要一想到小天使就有种安心的感觉，就算有再多的困难要面对，只要想到要保护杰杰自己就会变得坚强。郭森不自觉加快了行驶的速度。
傍晚时分，郭森终于回到了杰杰的公寓，可是一打开门，却没有看到想象中的景象，温和的灯光，在沙发上赖着的杰杰，还有从厨房里飘散出的番茄酱的甜香。此刻，郭森感受到的只是一片毫无人气的死寂，偌大的客厅透着一种让人窒息的沉闷。不安在心中蔓延开来，郭森放下手中的行李就朝楼上跑去。
没有敲门，直接用钥匙打开杰杰的房门，习惯了黑暗的眸子在白炽的灯光下深深一缩，他下意识伸手一挡，就在这时他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你终于回来了？”坐在对面沙发上的秋秋懒懒的看着门口的郭森。
“你怎么……”看到秋秋突兀地出现在杰杰的卧室里，郭森心里有些不高兴。
“出了点事情。”秋秋不似平日那么活力实足，声音里透着沙哑透着一股子倦怠，
“怎么回事？”一听秋秋这样说，郭森赶忙冲到杰杰的床边。杰杰躺在床上，小手交叉放在胸口，小小的脸蛋气色不算太坏，只是呼吸带着点急促，显然还在睡梦中。握住杰杰的手，在确定杰杰没有什么问题的郭森才转过头看向郭森，“你怎么不说话？”
秋秋站起身，拿起桌面上的钥匙朝郭森一扔，“不好意思我擅自拿了你的备用钥匙，因为那天晚上我实在不放心所以来这里看了看，结果……”
看着郭森充满急切的眼神，秋秋顿了顿说：“张军那死小子给杰杰吃了媚药，想迷奸杰杰。”
“什么！”郭森一把握住了秋秋的肩膀大声吼道。
秋秋无奈地笑着拿掉郭森的手，“被我阻止了。张妈死命求我放过这小子，最后杰杰还是原谅了他。”
“杰杰他知道了？”
“有些事情是无法隐瞒的。”秋秋低低地说了句。
郭森没有作声，只是看着杰杰，眼神里充满怜惜和内疚。
“我先回去了，可能是情绪关系，这几天杰杰身体情况不太好。我只好让他多躺着休息。”秋秋说完就朝门口走去。
“谢谢你了，秋秋。”郭森这么说着，秋秋却在门口停住了，那背影后面的情绪让人无法揣测，他轻轻说了句：“郭森，这次你干的这事真的很混蛋！”不等郭森回应，秋秋已经消失在楼道。
郭森回头看着床上的杰杰，轻轻抚摩着杰杰细致的脸蛋，郭森的心揪住了，他坐了下来，圈住杰杰的手臂，将头深深埋在臂弯里。

一阵微痒，把郭森从睡梦中牵扯出来，朦胧之间，杰杰湿润的眼睛正深深看着他，一双小手轻轻摆弄着他的额发。
“杰杰……”似梦非梦之间，郭森发出梦呓般地呻吟。
杰杰没有回答，只是默默凝视着他，那晶莹的双眸微微颤动着，好象有着千言万语又好象已经话到尽头，他只是低着头，却将自己的一切深深烙在郭森眼底。
“杰杰……”郭森再次轻声唤道，声音不再浑浊而是清晰且笃定的。
警觉郭森已经从梦中彻底醒过来，杰杰象只受惊的兔子猛地抽回手，翻转过身，用背影拒绝着郭森询问的目光。
“杰杰，一切都过去了，没事了，别再想了。”郭森从后轻轻拍拍杰杰仿佛盈盈一握的肩膀，见杰杰还是没有反应，郭森干脆一把楼住杰杰的双臂，把他从床上抱到自己的怀里。抚摩着杰杰的额头，郭森不让杰杰躲避自己的目光。看着郭森溢满心疼的眼眸，杰杰渐渐红了眼睛。
“杰杰想哭就哭吧，都是我不好，对杰杰的事情疏忽了。”郭森暗淡的眼神刺痛了仰望着他的杰杰，他伸出手轻轻抚过郭森的眉心，想平复那褶皱下的痛苦，“1号呢，不怪你呢，你家里的事应该是第一考虑的呢。”
“杰杰……”郭森不知道如何说下去。
“杰杰只是……只是觉得自己……觉得自己很可耻呢。”说着杰杰一把捂住自己的脸抽泣起来，“杰杰……杰杰知道那是药呢，杰杰不想被别人碰呢，但是……”被郭森拿开双手的杰杰，红红的大眼睛擒着泪水，怯怯地看着郭森，“但是杰杰还是觉得好舒服呢，杰杰原来喜欢被人碰呢，杰杰是个坏蛋呢！”发泄着对自己的不满，杰杰一边嚷着一边挣扎着要从郭森的手掌挣脱出来。
“杰杰的意思是……你对张军的碰触有感觉？”这样的推测给郭森一记痛击，对此时自己说的每个字，郭森都觉得厌恶，他甚至连带开始讨厌说出这句话的自己！
“呜……”杰杰终于哭出声来，“不是……那样呢，不是那……样呢，杰杰只是……只是……杰杰不知道呢，之后那几天，杰杰没有被下药，可还是……天天晚上都作梦呢，梦到……梦到被人抚摩、亲吻，还有……还有做可怕的事情呢，杰杰受不了呢，杰杰不想要呢，可是……可是，最后还是被弄得……”
“怎么呢？”郭森的眼眸一暗。
杰杰犹豫地看着郭森，郭森却在他额上印上一吻，给予这个受惊的天使些许安慰。
“出来了……呢。”所完，杰杰一头扎进郭森的臂弯里，再不愿意去承受郭森的目光。
轻轻抚摩着杰杰耳后柔嫩的肌肤，捋着他脑后柔软的头发，对于杰杰此刻的心情，郭森多少有些了解了，杰杰虽然很孱弱，但是他依旧是个正常的男生，也会有欲望，但他身边的人却因为过分关注他身体上的缺陷，而在不自觉中把他当成了孩子般疼爱和保护，被这份溺爱浸泡着的杰杰也被催眠般地失去对自我的正确认知，于是……大家甚至杰杰自己几乎都忘记了他其实已经是个十八岁的男生，这个事实。意识到这点的郭森感到一阵心慌，在他心中，杰杰是个纯白的天使，和平凡而粗野的欲望完全不沾边，这样的杰杰如何去成为欲望承受和施与的对象，只是这么一想象，郭森的心就会没由来的漏跳一拍。
“杰杰不要哭了，是男生都会有这种经历的。”郭森只好硬着头皮安慰着怀里的杰杰，可是杰杰埋在他的胸口就是不愿意抬起头。“这说明杰杰的身体好多了，有了生气才有这种冲动的，杰杰应该高兴才对的。”郭森轻轻摇了摇杰杰的肩膀。
小小的脑袋悄悄从郭森的怀里冒出半个，郭森才发现杰杰的脸蛋红得象个熟透的苹果，娇艳得不可方物。他一把捧在手里，“杰杰你怎么呢？”
被郭森抵住下巴的杰杰再也无处躲藏，有点委屈，有点羞涩，有点憧憬，有点渴望……如此凝视着郭森，目光里内蕴着一种在郭森看来有点陌生的情愫，正在郭森努力读取杰杰眼中深意的那一刻，杰杰稚嫩地声音刺在了他的耳膜上：“1号呢，杰杰……杰杰……杰杰不好意思呢，难为情呢……可是杰杰再不说就会被那种感觉给逼疯呢，杰杰不管呢……杰杰……杰杰要说呢……杰杰……杰杰每天晚上都做梦呢……做那种色……色的梦呢……”杰杰一口气说出来，然后喘息着，郭森摸着他的背心安抚着他，仿佛受到郭森温柔举动的鼓励，杰杰终于看着郭森把那句话说出了口：“杰杰……杰杰……杰杰在梦里都只和……只和1号呢。”原本抚摩着杰杰后背的郭森，手瞬间停住了。
“梦里的1号爱着杰杰呢，无论从……身体还是心，都爱着杰杰呢。”说完，杰杰抱住了郭森的脖子，一股温湿的热意浸渍着郭森的颈项，然而此刻的郭森却忘记了呼吸，只是承受着杰杰执着的拥抱。
“杰杰对自己发誓呢，杰杰不是个乱来的人呢，杰杰只和1号做那事呢，杰杰不要别人，不要别人碰呢，1号呢，杰杰……这样的杰杰还纯洁吗？”
握住杰杰的耳后，郭森从自己的肩头支起杰杰的小脑袋，凝视着杰杰因为情动而绯红的身体，良久……这样的停滞让杰杰渐渐有了被拒绝的预感，长长的睫毛仿佛承受不了这份痛苦而扇动着，他死命咬住了嘴唇，松开了紧紧揪着郭森的手……也就是在这一瞬间，杰杰的脸颊被郭森印上一吻……
“1号……”泪水瞬间滴落在郭森的手背上，杰杰颤抖着感受着郭森如羽毛拂过般轻柔地拥抱。
“杰杰……只要是你喜欢的，我都会去做的，我要让你感受人生所有……所有的快乐。”这样的说着的郭森凝视着杰杰，眼圈红了，也许是因为这份承诺的沉重，也许是因为这份承诺的欣然，也许是因为这份承诺背后所代表的哀伤，郭森突然感到一种脆弱，抱着杰杰的纤细的身体，如果有一天这个小人儿从自己的手中永远地消失掉，自己会不会也跟着消失掉，他实在无法承受让这样一个幼小的生命独自面去死亡。
“1号呢……1号呢……吻我呢，杰杰要你的吻呢。”怀里的杰杰笼罩在郭森的气息里，娇嫩的声音发出了呻吟。
郭森把杰杰的小脸捧在手心里，杰杰默默地闭上了眼睛，看着杰杰粉色的唇瓣，郭森的心一阵剧烈的动摇，但还是深深地吻了进去。

一大早，俞单还在起来与不起来之间挣扎的时刻，一通电话把她从床上给炸了下来。好不容易才握稳话筒，那头轰炸般传来一阵急切的叫嚷，弄得刚起来低血压的俞单一阵眩晕。
“单单姐姐呢，嘻嘻嘻……”
“杰杰啊……你真早。”俞单打了个哈欠。
“单单姐姐是懒猫一只呢，太阳老高呢，杰杰都在外面吃早点呢。”杰杰的兴奋头看来非比一般，俞单这么想着。
“在外面？”记得郭森不是不赞成杰杰在外面吃东西，怎么会好心情这么一大早出去吃早餐？不过……这和她有什么关系呢！！！被打扰了清梦的俞单一脸郁闷。
“是呢，单单姐姐呢，杰杰好开心呢，所以就打电话呢，不好意思呢，打扰你睡觉呢。”
杰杰就是这点让人无法对他生气，俞单苦笑着，坐起身子端正了话筒，“反正也要上课。”
“可是……可是今天星期天呢。”杰杰说完就沉默了，那头的俞单发出一声长叹。
“不过，杰杰到底有什么好事呢，高兴成这样，告诉我让我也高兴高兴。”俞单半个身子又窝进了毯子里。
“杰杰……杰杰不要说呢，不好意思呢。”
“切，对我还有什么保密的，单单是杰杰的坚决支持者，呵呵。”俞单笑着又哈欠了。
“恩……恩……昨天1号回来呢。”
“恩？”
“他……他有亲杰杰呢……”虽然没继续说下去，但是俞单能够感受到那话的尾音带着甜蜜的微笑。
“这根木头终于开窍了？”俞单的声音有点懒。
“杰杰……杰杰好高兴呢。”
“有了第一步，以后就会一步步接着来了，杰杰的性福不远了。”俞单的声音好象在窃笑。
“这个杰杰不知道，脸红呢……杰杰只是希望1号和杰杰更亲密呢，超过和其他人呢。”
“呵呵呵。”
“单单姐姐呢，听1号说，你们没有血缘关系呢，是搞错呢。”
“恩。”
“1号一直……对单单姐姐有点不接受呢，现在应该会好多呢。”
“为什么？”
“因为1号和单单姐姐没有血缘关系，就可以少见面少吵架呢。”
“是吧。”
“单单姐姐你是不是有困呢？”
“有点啊，杰杰，加油干吧，需要什么帮助随时可以来找我，单单有的是经验，呵呵呵。”
“讨厌呢，杰杰……杰杰……难为情呢。”
“杰杰真可爱，不过我实在撑不住了，继续睡觉去呢。”
挂上电话的俞单，一头栽在枕头上，良久没有动弹，最后发出了均匀的呼吸。

“说了不要射在里面。”俞单有些不耐地对压制着她的郭森说。
“有什么关系？”郭森说着，故意将硕大往里一顶，让喷射的热液浸到更深的地方。
一把揪住郭森的额发，俞单冷冷地说：“因为我不会怀孕所以就不用担心？”被弄疼的郭森没有发怒，只是温柔地搂住俞单，在她耳边轻声说：“我没想那么多只是想这么做而已。”俞单一把捂住耳朵，仿佛受不了郭森喷洒着的湿热气息。郭森却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压在一边，“最近你怎么总是反抗？你那自以为傲的麻木不起作用了？”郭森轻笑着，舔弄着俞单后颈延伸到耳后的部分，“不要和我说你恢复知觉了。”
俞单也笑了，“因为你最近的表情没有一点欣赏的价值，所以觉得有点无聊。”
郭森一愣，握住俞单腰间的手抚上她的胸前，在乳晕部分摩挲着，一边说：“你对我的碰触总是没有任何回映，这种单方面的性爱缺乏交流怎么可能产生绝顶的快感和沉醉的表情。”
“那你为什么还赖在我身体里，去找个痛得会收缩的洞插吧。”那种好象是在承受的煎熬，又象在隐忍的饥渴，俞单带着愠怒的眼眸却比任何时候都要煽动郭森的感官，轻易就勾动了郭森眼底蕴藏着的饥渴和征服欲望，只是这么看着俞单，那软在俞单身体的硕大就这么不受控制地一点点硬了起来，然后涨大再次撑开了俞单的身体……
“你……”一把抵住郭森压过来的壮硕身体，俞单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郭森。
“别拒绝我，我……我好难受。”郭森说着，已经抱住俞单的身体，强悍地顶动起来。
“明明说没兴趣了的……”已经冲动得无以复加的郭森在急促的心跳和剧烈的喘息里，听到俞单的叹息，感到心一阵刺痛，郭森更紧地抱住俞单，让他们彼此没有任何缝隙，相溶为一。

“听杰杰说，你们……发展挺顺利。”在俞单强烈的抗拒之下，三次之后，郭森没有能再继续任性的要求下去。坐在床头，胡乱穿着郭森衬衣的俞单抽着从郭森手指间抢过来的半根烟。
“快把我的衣服还给我。”郭森没有回答俞单的问题，赤裸着身体窝在毯子里不爽地说。
“杰杰的身体没有谁能够拒绝，实在太完美了，光是想象这样的身体在自己的手中颤抖，让那张小嘴发出悦耳的娇吟，用自己的东西去感受他高潮时带来的剧烈收缩，呵呵，真是让人酥到骨头里去了。”俞单说完吸了一口烟，又原封不动地全部吐了出来，在弥漫的烟雾里眯起了眼睛。
没有理会俞单的自言自语，郭森依旧背对着她。
看到郭森无动于衷，俞单熄灭了手中的烟，跃过郭森肩膀，在郭森耳边低喃：“你看……”她突然钻到毯子里握住郭森裸露的下体，“果然，只是几句话而已，你就硬成这样。”
“你放开我！”郭森气恼着自己的身体和心背道而驰，抓住俞单的手想把她甩开。
“一直以来我承受着你对杰杰的欲望，现在该是物归原主的时候了，1号，不要再坚持了，去爱杰杰吧。”俞单松开了手，却不想郭森翻身一把压住了她，不等她反抗深深吻了进来。
“我不会做杰杰的，不会的，只是亲吻他给他安慰，他无法承受真正的我，这么强的欲望会把他给毁了的。”在痛苦的喘息里，郭森不容俞单拒绝的强悍地再度进入了她的身体。

然而现实却没有郭森想象的那么单纯，自从有了那一吻，感觉被认同了一般，杰杰对于郭森抱有了更多的希冀，这是郭森始料不及的。就象试过了肉的味道便再也回不到吃素的生活，杰杰俨然把郭森当成了理所当然的性爱对象，而且是唯一的对象。先是唇对唇的亲吻，接着是唇舌的纠缠，之后便发展成爱抚，从颈项、手臂、指尖、腰间、大腿、脚趾这些具有强烈性意识的部分慢慢发展到真正的性器官，对于杰杰的要求，郭森无法拒绝，要做到抵抗杰杰身体的诱惑几乎也是不可能的。就这样郭森一步步被卷入到和杰杰的仿真性爱中，而且越来越不能自拔，看着杰杰高潮时的表情，郭森曾对俞单这样形容：实在艳丽。这种变化不光体现在两个人独处的时候，杰杰已经完全用情侣的方式与郭森相处，那不经意间的亲密已经深深看到了秋秋眼里。对于郭森和杰杰之间的变化，秋秋以沉默来应对。只要别让自己亲眼见到，或许自己就能够忍受下去，抱着这样的办法秋秋开始远离杰杰的公寓。
另一方面，俞单虽然极少到杰杰的公寓，本应看不到杰杰和郭森之间的私密，然而……她却比任何人都了解得清楚，掌握着更多的细节，因为……杰杰毫无保留的把一切都告诉了她这个“闺中密友”。电话里的杰杰声音一天比一天幸福而生动，而电话里的俞单声音却一天比一天庸懒。杰杰不光告诉她每个过程，还缠着俞单要她教他如何去诱惑郭森。现在的杰杰几乎是满心欢喜地等着真正承受郭森的那一天的到来。而俞单则开始经常夜不归宿，让郭森找不到行踪，他们之间的性爱也达到了历史最低潮。

除非是事关杰杰，否则郭森很少给俞单打电话，没有事先的招呼，更没有询问，他总是任性地想来就来，他的自我意识里似乎笃定着俞单总是会在宿舍里等待着他的身体。然而他的自负很快遭到了现实的打击，俞单显然……已经不再对他感兴趣，这是郭森看着那紧锁的大门唯一能够领会的事实。这个家伙一定又……又看上什么别的人了……这种想法让郭森感到所有的血一下子都冲击到手腕，动脉的血管一阵剧烈的疼痛……他一拳打在墙上，颤抖着……然后伏在墙上，抱住自己的头。
已经过了一个小时了，郭森还是呆呆站在门口，那种疼痛还在，那种愤怒还在，那份悲哀也在……他终于掏出电话，拨通了俞单的电话。
听到对方接起电话的声音，郭森就没头没脑地骂道：“你死哪去了！”
“在外面。”对方的声音不怒也不惊。
“你是不是又开始那种无耻的游戏了？”郭森顾不得周围的人对着话筒吼道。
“无耻？你不是玩得挺高兴？不过，现在你有了杰杰应该收手了，我当然也该去找新的对象。”俞单笑得很柔。
“你果然……你……你和他做了？”郭森真想把手里的电话摔到俞单脸上。
“1号，不要再对我喊了，耳朵痛，我们……我们一起继续当杰杰的守护者吧。”
“你配吗？杰杰和你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收敛了怒气，郭森的声音透着寒意。
“呵呵。”对方却传来两声不知死活的笑声。
“……”不等郭森继续宣泄他的怒气，俞单毫不客气地说道：“和我做了这么多次，我对你的技术有信心，快去给杰杰最极致的享受吧。”
对方传来一阵嘈杂，然后就是关机的讯息。俞单放下电话，沉默地抚摩着电话的边缘，凝视着对面楼道里狂奔而去的郭森。

郭森是痛苦的，在俞单和杰杰之间，他无所适从。或者说他根本就不具备脚踏两船的优越素质，在情感上原本就缺乏变通的他，现在更加陷入到进退两难的地步。他不后悔答应了杰杰的要求，虽然事情已经发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但看到杰杰高潮后带着甜蜜的睡脸，郭森知道自己的确给了杰杰幸福的真实感觉，这个时候的他心中就会涨满同样幸福的感觉……但是他拒绝了杰杰帮他手淫的要求，因为在他的意识里，还是依然保留着一种看法：杰杰不应该承受任何人的欲望，不应该被染上别人欲望的色彩。但是只要是个正常的男人看到杰杰的身体和高潮时的表情，甚至只是听到他发出的娇吟都不可能冷静，没有任何冲动和旖念。象郭森这种欲望强烈的人，要保持一种帮助别人的心情去抚摩杰杰，帮杰杰高潮简直就是一种非人的折磨，不过所幸的是，郭森就是这样的非人，虽然看着杰杰自己也变得无比火热，但他不允许手之外身体的任何部分碰触杰杰，就在这种有些变态的性爱里，郭森的欲念被挑逗得到了极限，如果再不发泄……他也许真的会逆精而亡。或许也因为这样，他首先想到的就是俞单，他从未这么渴望过俞单，简直想把她拴在身边，随时让自己占有。






BE YOUR GRIL(下)


“你这几天怎么老赖在家里？”周昱林对着正撑着下巴浏览着网页，一脸无聊的俞单说道。
俞单懒懒地挑了挑眉，斜了一眼周昱林，“我在家，妨碍到你和仑子了？”
“什么话。”周昱林瞪了俞单一眼，“你这孩子越来越坏了。”
俞单一笑。
“我说我们搬到别的城市去，可你就是下不了决心。”周昱林叹了一口，“继续留在这里对你半点好处也没有。”
俞单望了望周昱林，“我倒觉得对我有着至关重要的意义。”
“为什么？”
“我无法准确地形容这种感觉，对于我而言是一种完全陌生的东西，但……或许也是我一直在追求的东西。”俞单关掉了电脑，走到书架前，按在玻璃柜门上，她凝视着里面林林总总的专业书籍，都是些神经学方面的权威著作。“昱林哥，疼痛……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我真的很想知道。”

接到杰杰的电话已经是深夜两点多，俞单正在看周昱林写一些论文，看到手机里闪动着幽兰色的姓名提示，俞单犹豫了一下但还是接听了。
“单单姐姐，这么晚呢，打扰你呢，抱歉呢。”
“怎么了杰杰？”
“杰杰有件事情想麻烦单单姐姐呢。”
“什么事情，杰杰快说吧。”
“这样呢……”对面的杰杰似乎犹豫再三还是说出口：“是1号呢，他又喝醉呢，杰杰讨厌这样呢，可是他现在醉在外面回不来呢，是酒吧的人打电话来找人去接呢，杰杰……杰杰很生气呢，但是又不能不管他呢。”
“秋秋呢？”对面的俞单声音很平淡。
“手机关了呢，不知道去哪呢，单单姐姐呢，杰杰……杰杰知道你和1号处不来了呢，可是现在他一个人在外面危险呢，单单姐姐就算帮杰杰，和杰杰一起去把1号带回家呢，好不好呢。”杰杰恳求着俞单。
“好的。”简单两个字，俞单说完换上衣服就出了门。

到酒吧的时候，郭森已经完全不醒人世，被人放倒在沙发上，一群小姐正围绕在一旁，送的送水，拿的拿纸巾，有的甚至在拨弄他的头发和衣领，窃窃私语着，似乎都在暗暗赞叹着眼前这个年轻男生俊秀的脸孔和高大魁梧的身躯。这样的景象落到杰杰眼里，小脸腾地就涨红了，他冲过去，一把揪着郭森的衣领使劲摇晃起来：“1号呢，你醒醒呢，杰杰讨厌你这个样子呢，快起来快起来！”一旁的小姐和酒保们被杰杰突然的到来以及莫名其妙地怒气弄的惊愕不已，张大嘴巴看着这场闹剧。血液里浓稠的酒精让郭森酩酊大醉，任杰杰如何大叫，没有任何反应。
看着杰杰无助地呼唤着却得不到任何回应，那稚嫩的声音里怒气渐渐转变成一种抽泣般的呼唤，一直站在门口的俞单终于走上前去，她握住杰杰的肩膀，杰杰回头看着她，眼睛红红地，“我们先把他弄回去。”俞单说，杰杰轻轻点点头，这才放开郭森退到一边。俞单对一边的酒保说道：“麻烦你帮我一下，把他弄上车。”
完全失去意识的人是最沉重的，更何况郭森这样高大的人，俞单和杰杰两个人废了九牛二虎之力好容易才把他弄进屋子。几番折腾，原本失去知觉的郭森开始发出断断续续的呻吟，那单薄的字音夹杂着混乱与痛苦。
“我去弄点水来，杰杰你看好他。”说着俞单走进厨房。
杰杰点点头，抱着郭森的头枕在自己的腿上，轻轻抚摩着郭森的额头。俞单拿着一杯温开水从厨房里匆匆出来之时，她看到了……这样一幕。郭森握着杰杰纤细的脖子，把他娇小的身子压制在自己怀里，深深吻着，是那种带着强烈官能感觉的舌吻。杰杰承受着郭森急切地的需要，发出细细的呻吟，却带着陶醉的表情。而郭森……俞单已经转过身去，没有再去追究这一刻他的脸上到底有着什么样的表情，她只是听到那熟悉的声音在背后响起：“杰杰，杰杰……”
俞单放下手中的杯子，关掉厨房的灯。
原来这就是情人之间的吻……俞单给了自己一个了然的微笑，然而……渐渐地，笑容最终隐匿在一片寂寞的表情里。
把郭森弄回来后，俞单就想离开，但杰杰极力挽留她，说深夜一个人回去不安全，于是俞单留了下来。一个人靠在对面的长椅上，凝视杰杰抚慰着再度昏睡过去的郭森，那细嫩而雪白的指尖在郭森小麦色的肌肤上犹如黑夜里点缀的星光，有些刺眼却美丽非常。俞单就这样看着……直到失去意识。

就在俞单以后事情已经告一段落的时候，她却再度接到杰杰的电话。电话里的杰杰再没有昨天的冷静而是带着哭声向俞单求救般说着：“单单姐姐呢，1号又喝醉呢，杰杰生气他都不管呢，醒来又去找酒喝呢，1号一定是……出问题呢。”
俞单没有回答。
“单单姐姐呢，你不要不说话呢，杰杰害怕呢，杰杰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1号呢，他谁都不理呢，只和酒瓶说话呢，他喝了那么多，会伤到身体的呢……”
“杰杰……”
“他一定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呢，杰杰问他他也不说呢，醒来的时候就是喝酒，昏睡的时候就是喝醉呢，他连课都不去上呢……呜……一定是杰杰……杰杰做错事呢。”对面的杰杰已经泣不成声。
“杰杰不要哭，我们一起来想想办法。”俞单好容易才找到一句适合的回答。
“他是不是……不愿意和杰杰……和杰杰做那些事情呢，所以才这样呢……”杰杰的哭声不断扎在俞单的耳膜上，让她不觉低下了眉。
“单单姐姐呢……呜……”
“不会的……杰杰别多心了，1号也许只是有些迷惘。”
“什么迷惘呢，杰杰不懂呢……”
“杰杰给他点时间吧。”俞单这么说着。

但事情却没有按照俞单所说的那般发展，整整一个星期，郭森醉了四晚，而且似乎没有任何罢手的意思，秋秋也好象人间蒸发了一般不见踪影，留下杰杰一个人面对这样的郭森，或许是一种责任感使然，俞单终于还是再次来到了杰杰的公寓。
中午，俞单赶到的时候，杰杰正伏在郭森的身边，小小的身体蜷缩着，眉心紧皱地睡过去了。俞单轻轻拍了拍杰杰的肩膀，杰杰揉着眼睛抬起小脸，看着双颊深陷的杰杰，大大的眼睛暗淡无神，俞单知道这几天的折腾把杰杰累坏了，于是轻声说：“杰杰你上楼去休息吧，我替你看着他。”说着，看了看栽倒在床角的郭森。
“单单姐姐呢……”俞单抹掉杰杰即将涌出的眼泪，“杰杰别担心，如果1号有什么不开心，我当他出气筒，让他骂一顿也好，打一顿也好，发泄过后就会好的，杰杰安心去睡吧。”
看着杰杰离去的背影，俞单转过头看着郭森被酒精浸染得绯红的身体。就这样过了一个小时，一阵沉闷的呻吟惊动了正在一旁看书的俞单，她放下书走到床边，郭森翻了个身，吐息的酒气，弥漫着整个房间。
“好渴。”神志不清的郭森支吾着。
拿起桌上的水杯，俞单坐到床边，抱起郭森的头，将水轻轻送到郭森的唇边，只是碰了一下，郭森皱着眉头扭动起来，嚷着“好苦。”几日来不断的酒精刺激可能已经影响到了郭森的味觉神经，这么想着的俞单放下水杯，擦拭郭森冒着细密汗珠的额头，指尖在他脸庞上轻轻掠过，“真是任性的人。”俞单叹了口气。
涣散的目光找不到的焦距，但郭森似乎对俞单熟悉的声线有了反应，他使劲甩了甩头，抓住俞单的手，想把眼前这个人看得再仔细些。俞单没有拒绝他，而是默默地握住了他的颈项，将他的头慢慢拉向自己，轻轻抵着，“1号你到底想要什么呢？”
“单单……单单不要去找……不要去找别人。”郭森呻吟着，温热而混杂着酒气的鼻息喷洒在俞单的脸上，湿润了俞单的脸颊，于是心中的某个部分有了一种奇怪的感觉，俞单却没有深究，只是给了郭森一个深深的拥抱。

当清醒过来的郭森看到身边的俞单，脸上带着错愕，却没说一句话，只是背过身去，忽视着俞单。但自从俞单在杰杰家逗留开始，郭森停止了醉酒，或许因为长时间的酒精刺激，他大病一场。这段时间俞单没有离开过他的身旁。
虽然俞单和郭森仍旧没有语言上的交流，但随着郭森身体的好转，俞单脸上的表情渐渐舒展开来，杰杰愁苦的脸上也有了笑容，郭森还是比较沉默，但对杰杰的态度已经恢复到往常。而对俞单，他总是躲在她看不到的地方远远凝视着她。
俞单把粥拿到郭森的房间里，他正在书桌上写着什么东西，大概是笔记或作业之类的，把粥放好准备离开的俞单却被一直沉默着的郭森叫住了。
“你……你打算留下来了吗？”郭森的问题乍一听有些让人摸不着头脑。
俞单没有回头，更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站在门口。
“我不要你可怜我。”郭森的声音里透着孩子般的急切却又有着成年人的冷漠口气。
“1号呢……”听到这里的俞单转过身来，嘴角挂着那贯有的微笑，轻轻抚过郭森的眼帘，“你难道两个都想要？我倒不知道你原来这么贪心呢？”
“不是那样的，我只是……只是……”被俞单的话弄得词窘的郭森一抬头看到俞单的眼睛里没有半点认真，有的只是那熟悉的戏谑。他咬着唇偏过头没有继续说下去。
“你要我以什么立场继续留在你和杰杰身边，你……不觉得自己太任性了？”俞单走到郭森面前，掰过他的脸望向自己，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的说。
“我只知道杰杰的事情我必须去做，而你的事情……”郭森握住俞单停留在他脸上的手，“我……想你。”说完，郭森拿起俞单的手轻轻放在唇边亲吻着。
只是任由他这么亲吻着自己，俞单暗红色的眸子里映着郭森的脸，流动着一丝复杂而陌生的情绪。

俞单又回到了原来的生活，在宿舍里和郭森继续着欲望的游戏，在电话里聆听着杰杰诉说着他和郭森之间的点点滴滴，这样的俞单变得越来越沉默。她告诉杰杰，因为她的存在影响到郭森的家庭和睦，让郭森很不痛快所以才借酒消愁。对于这样的解释，杰杰全盘接受，因为郭森又回到了原来温柔的样子，而且对待他比过去更加亲密。听到杰杰溢满幸福的话语，俞单凝视着窗外大树上啁啾的鸟儿，然后有些落寞地笑了。
“单单姐姐呢，你有在听吗？”对面的杰杰没有得到俞单的回应嚷道。
“有呢。”
“单单姐姐呢，杰杰好幸福呢……1号真的很好呢，他……是个完美的人呢。”
“杰杰……”
“单单姐姐呢，杰杰好想告诉你呢，但是杰杰脸红呢……”
“杰杰的那点事情我都知道呢，呵呵。”那头的俞单不以为意地笑笑。
“嘻嘻……又有进展呢。”
杰杰的话让俞单下意识地放低了话筒，真的有点挂电话，俞单深深了一口气，那跳动的心为什么如此沉重，俞单缓缓闭上眼睛，再度提起话筒，这个时候她听到——
“他真的……真的……好大呢，单单姐姐呢，杰杰好害怕呢，不过又好羡慕呢，杰杰……杰杰要和他一起洗澡呢，1号没办法拒绝杰杰的呢，嘻嘻……”
“杰杰真是坏呢，呵呵。”俞单的声音带着笑意，脸上却毫无表情。
“每次都是1号帮杰杰舒服呢，杰杰也要让1号舒服呢，但是他总是不让杰杰碰呢，说害怕伤害杰杰呢……才不会，杰杰想碰他呢。”杰杰红着脸对着话筒埋怨着。
“杰杰加油吧。”
“知道呢，杰杰有呢，杰杰要让1号爱自己呢，杰杰下决心呢，所以……所以杰杰要主动呢，杰杰……杰杰昨天就帮1号做了呢，1号开始不答应呢，但是……嘻嘻……杰杰照着单单姐姐说的那样……那样摸1号呢，1号就没办法推开杰杰呢……单单姐姐呢，杰杰第一次看到别人……高潮时的表情呢，1号真的好性感呢，真是难为情呢。”杰杰支吾着不说话了，想象着杰杰已经红透的小脸，俞单一边敲着桌面，沉默了片刻，然后说：“杰杰，快点成为1号的人吧。”
终于放下了这通电话，俞单缓缓站起身，视线突然停驻在桌面上躺在一角的几个装订本上，那是她专门写给杰杰看的一些官能同志小说，她拿起一本，轻轻翻开几页，突然一下子将它撕成了两半，然后……所有的书在她手中被撕得粉碎。于是满桌的纸片，雪白的痕迹，仿佛嘲笑她般地在视线里疯狂舞动起来，眯着眼睛，俞单握紧了拳头。

“不要那么用力，轻点。”俞单抵着郭森的胸膛想阻止他更猛烈的插入，却被郭森锁住了双腕，拉到头顶，深深吻住了。
好容易从郭森的缠人舌头中挣扎出来的俞单双手被缚，瘦弱的身体完全处在郭森精壮躯体的控制下，只能被欲索欲求无法反抗。她似乎也早已放弃了抵抗，但她不愿意被亲吻……因为她已经不想再承受郭森的视线，已经不愿意再去看郭森的表情。
高潮过后，喘息着的郭森从背后紧紧搂着俞单，湿润的额头抵在她的肩膀上，他轻轻揉弄着俞单饱满的乳头，咬着俞单肩膀和颈项上细致的肌肤，动作轻柔却又好象随时会萌发新的欲望，就在这个时候俞单突然拿开他放在她胸口的手，转过身来，不等郭森开口，俞单低着眼，抓住了郭森的已经半勃起的东西。
“你别碰，我会又想要的。”郭森皱着眉头，想去阻止俞单的手，俞单将脸贴上郭森的脖子，用力吮吻起来，郭森原本推拒她的手渐渐抚上俞单抓着他的手，然而……不能满足般地按住俞单的手使劲地揉弄起自己火热的地方，快感的风暴里……在喘息与呻吟中，郭森搂着俞单的脖子，叹息般地说着：“单单，你是我……是我唯一的女人。”
“我……不是女人。”和郭森迷乱的气息不同，俞单的声音里有的只是冷静。
“不，你只是我一个人的女人。”郭森呓语般呻吟着。
俞单笑了，此刻的郭森已经无法去体会那笑容里所隐藏的狰狞。

秋秋终于回来了，一个月前，他没有和任何人说起，一个人背上行囊就去了高原旅行。原本以为自己已经把一切看淡，以为自己可以轻松地继续作回无忧无虑的秋秋，然而，当他重新踏上这块熟悉的地方——他马上有了一种强烈的沮丧感。原来一切都没有改变，唯一有所变化的是自己渴望的心情，不是在淡化而是愈加强烈，在胸口鼓动着的感觉仿佛瞬间升腾为一股迫不及待的心情，真想抱抱那只小羊！但就在他准备往杰杰家去的时候却接到一个意外的电话。
“单单姐姐？我竟然会接到你的电话？”
“呵呵，因为想做一件事情，一想就想到了你。”电话那头的俞单的声音还是那一贯的处变不惊。
“靠，你们都把我当佣人使，真是哀。”秋秋没好气地在那边嘟囔着。
“今天是我的生日，是不是该庆祝一下呢。”俞单的声音并没有多余的愉悦。
“生日？你的生日？”
“怎么？”
“总觉得怪怪的，因为单单姐姐也会有这么平凡的一面呢。”秋秋又学着杰杰的腔调欠扁的说着。
“呵呵，那你到底要不要来帮我庆祝。”
“几点啦。”
“今晚九点在学校门口见。”
“成，到时候见。”说完秋秋挂了电话。
看着电话，虽然从声音里听不出太多的情绪，但是他还是觉得俞单的态度有点奇怪，而且就庆祝生日本身这件事情来看，就不符合她的性格！这家伙不是个爱声张的人，更不是个需要别人祝福才能快乐的人，她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带着一肚子的迷惑，秋秋匆匆赶到了杰杰家里。门铃一响，从启开的门缝里探出杰杰半个小脑袋，那可爱的发色一落到秋秋眼里，他差点没一把将他搂到怀里，但随后传来的郭森的声音却无情敲碎了他心中的憧憬。
“杰杰是谁来了？”
“是坏蛋秋秋呢！”瞪着秋秋，杰杰皱着小脸不满地嚷着。
“真是冤枉，我又哪得罪你了。”秋秋捂着额头一副伤脑筋的表情。
杰杰双手插腰，义正严词地指着秋秋的鼻子说道：“你无故消失了一个月，让我和1号担心了一个月，所以坏呢！”
“我又没卖给你们当长工，难道做什么都要向你们请示啊？”秋秋噘着嘴放下行李包，绕过杰杰朝屋子里走去。
“至少说一声吧。”郭森也不给他好脸色看。
“干什么啦，我好不容易回来不是听你们骂人的，吃饭，吃饭落。”秋秋把这两个人的不满统统抛到脑后就朝那一桌子香喷喷的饭菜奔去。

“对了，今晚你们准备了什么礼物送给亲爱的单单姐姐呢？”秋秋吃得心满意足地躺在沙发上，突然想到刚才哪个奇怪的电话问道。
“什么礼物呢？”杰杰一头雾水，正在收拾桌子的郭森也转过头看着秋秋。
“怎么……难道……不会吧！”秋秋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两个人。
“怎么回事？”郭森追问道。
“是……是这样啊，我就在刚才接到俞单的电话，约了今晚去外面庆祝……她生日啊，我还以为我是最后一个知道的呢，难道你们……”知道说错话的秋秋只得硬着头皮说下去。
“单单姐姐生日？为什么不告诉我们，只告诉秋秋呢，过分呢，杰杰要找她问清楚呢！”说着杰杰就要去拿电话，却被郭森叫住了：“别去问了，她一定有她的理由，算了。”“可是……”杰杰红着眼睛有些不甘心地看着电话。“搞不好她是看我不来故意把我骗出去教训一顿呢，杰杰你不要太当真啊，等我回来再告诉你们到底怎么回事。”秋秋给了杰杰一个安慰的眼神。
杰杰嘟着嘴点点头，一旁的郭森则拿着东西走进了厨房。

时钟已经指向八点半，要准备动身了，秋秋这么想着，却朝楼上望去。晚饭过后没有扯上几句，杰杰就嚷着要洗澡，郭森就陪他上去了，靠！他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杰杰洗澡也要郭森陪同了，秋秋郁闷地想着。郭森和杰杰之间一定……怎么说，也许没有做到最后一步，但是绝对已经不纯洁了，他秋秋不是个睁眼瞎，尤其是杰杰看郭森的那种眼神，真是让他秋秋很受伤，那里根本就充满迷恋、渴望，甚至有着赤裸裸的欲望，只有郭森那个白痴才会说杰杰是个无欲的天使！真是不公平！秋秋握紧拳头，到头来，郭森却享受着杰杰最美的表情和身体……明明知道楼上也许正上演着一场会让自己无法忍受的活剧，即使有着郭森沉默的封条，但是越是禁忌的东西越是疯狂的吸引人，何况是他秋秋这种天不怕地不怕的家伙！想到这里秋秋倏地站起身，朝楼上走去。
慢慢走近杰杰的卧室，那虚掩的门缝里透出柔和的白色灯光，如同邀请般地牵动着站在暗处的秋秋，他终于来到门缝，并由此看到了里面所暴露的一切……
那是怎样淫靡的一幕，压倒性地煽动着男人的感官。
“1号呢，杰杰……杰杰受不了呢，轻点呢。”杰杰被郭森半个身体压在床上，粉色的性器握在郭森宽大的手掌里被肆意揉弄着，雪白的身子因为强烈的快感而瑟瑟发抖，但郭森并不满足杰杰只是得到这样的舒畅，他抚上杰杰的唇，修长的指尖缓缓撬开杰杰的贝齿，压弄着杰杰的舌头。口腔和下肢被郭森用几乎是同样节奏的动作撩拨，挑逗，满足，侵犯着……杰杰凝视着郭森幽深的眼眸，发出细细地抽息声，“放……受不了……”唾沫顺着杰杰颈项优美的弧度流下来，沾湿了郭森的手指，被这一幕弄得几乎疯狂的杰杰发出呜呜的呻吟……缓缓抽出深插在杰杰咽喉中的手指，郭森捏住了杰杰顶立着露出漂亮肉心的乳头，轻轻揉搓了两下，和着那沾满手心的滑腻体液在杰杰的整个胸口抚弄起来，那被捏得鲜活的乳头顿时镀上了一层诱人的晶亮质感，这个时候，杰杰抱住了郭森的头，郭森给了他一个窒息地深吻。

秋秋走在通往学校的林荫小道上，空气里弥漫着绿色成熟的味道，是夏天的味道。浓烈、妖艳，成熟到流淌着腐烂汁液的夏天，难怪心情这样郁卒，这不是属于他秋秋的季节……亲眼看到杰杰和1号的性爱场面，秋秋的心情就象这宁夏的傍晚，闷热里透着清凉前的窒息，在承受了最强的刺激以后，是不是会迎来最终的宁静，不再有奢望也就不会有失去的痛苦。想着想着，秋秋觉得自己火热的下身和同样火热的心脏一起扯痛着，这真是一种让人无助的情况，就算去找个人来发泄，心还是会空出一个大洞……秋秋深深叹了口气，继续拒绝着这盛夏的味道。
“喂，你这是要去哪？”突然一个声音在背后炸响，把沉浸在自我世界里的秋秋惊得收住了迈出的步子，回头一看，天……
“难道你今晚要去赴别人的约会？呵呵，居然对我视而不见！”
笔直修长的腿，光滑切带着健康的肌肤质感，但……这是什么，秋秋的眼珠子差点没掉出来——格子裙！俞单正带着愉快地表情看着他一脸傻样。
“你……你……”秋秋被眼前的景象弄得结巴起来。
“既然做女生就应该有个做女生的样子，怎么样，虽然怪点，但是还不至于让你露出这种表情吧，我会受伤的啊，呵呵。”俞单拉了拉裙摆，微微一笑，摆明是要让秋秋受伤才是真。
也不知道这个家伙吃错什么药了，竟然穿着裙子出来，而且还是单独和自己“约会”！她该不是爱上我了吧，呵呵，秋秋开始自我解嘲起来。看着身边的俞单，虽然没有娇艳精致的五官，但是却给人一种清新自然的感觉，或许这裙子配她也不太坏，秋秋不禁莞尔。
“我说，虽然我一直没把你当成女生，但是你现在这个样子也不赖，呵呵，挺好。”秋秋不是个喜欢隐藏想法的人，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俞单抿抿嘴，微笑着看着秋秋算是接受这个评价。
“那，我们要去哪里呢？”
“当然是去喝酒。”
“生日去喝酒？”秋秋直摇头。
“只有秋秋才会陪单单喝酒，这是真理啊，呵呵。”俞单拽着秋秋的衣袖，不容他拒绝径直朝前走去。

“今天，为什么喝酒？”碰杯后，秋秋问俞单。
“因为高兴。”俞单一饮而尽，然而看着秋秋，“那么你呢？”
秋秋挑挑眉，笑容里透着黯然，“因为……无奈吧。”
俞单碰了碰秋秋停在半空中忘记送到嘴边的酒杯，“其实最大的理由是为了庆祝新生，呵呵，来干杯！”
秋秋看着俞单渐渐变红的脸蛋，眼眸深处却有着一种沉默的暗色，突然有点明白俞单的心情，于是，笑着接受了眼前这个女孩率性地邀请。

从酒吧出来的时候，俞单已经有些醉了，秋秋架着她准备到街上拦车。今晚喝得很痛快，但秋秋却没醉。比起郭森，秋秋更懂得控制自己的情绪，虽然看起来有点冒失，然而他并不是一个冲动的人。今晚，在看到那刺激却又刺痛的一幕，心情应该很糟糕，但秋秋却深知借酒销愁愁更愁的道理，越是难受，越是苦闷，他越是自控，越是清醒，好象是要故意品尝这份锥心刺痛而保持清醒，因为，只有痛苦才能让人有所得，逃避只会换来更多的痛苦，看着靠在自己身上的俞单，秋秋对自己这种想法愈加笃定。
就在秋秋准备扶俞单坐上记程车的时候，他下意识地摸了摸口袋，完了……打算给俞单的礼物不见了，难道落在酒吧里了？
“我进去拿点东西，能等我十分钟吗？你从现在就开始打表吧。”他对司机说。
“没问题。”
秋秋对醉得一歪一歪的俞单说：“等我一下，别乱动啊。”说着就往酒吧跑去。

“我……我……好想吐……”或许被汽油的味道刺激到了，秋秋走了不到一分钟，背后的俞单突然在背后呻吟起来。
“我扶您到路边吧。”司机可不想自己的车被弄脏，说着，就把俞单从车里扶到路边的小巷里，俞单双手撑在墙壁上，弯着身子，干呕了半天也没吐出东西，司机见状正准备打算扶她回车上，突然，一棍子猛地敲在了他肩膀上，来不及喊出声司机已经栽倒在地。七、八个混混模样的人看着扶着墙壁痛苦喘息着的俞单，脸上露出狰狞地笑容。
手里拿着一根铁棍，穿着白背心的男人走到俞单的后面，“小妹的腿长得真不错。”说着用铁棍在俞单的大腿上轻轻滑动着，来回几次最后钻到了裙子里，这个下流的举动顿时惹得后面几个男生发出一阵怪笑。“让哥哥的棍子好好疼爱你吧，恩？”白背心一把揪住俞单的肩膀把她拉转过来一把抵在墙上，迫不及待地扔到棍子，手从裙摆里伸了进去……
“你们在干什么！”秋秋站在巷口大吼一声。
仗着人多，白背心没打算停手，只是对身边几个人说：“去收拾……”可他话没讲完，秋秋已经站在了他面前，扭住了他的手腕狠命一拧，只听“咯吱”一声脆响……
“啊——”白背心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旁边的几个小青年吓到了，在秋秋凶狠的目光下不禁退缩起来。也不知道谁喊了句：“快走吧。”一群人顿时作鸟兽散逃离出这个小巷。
“俞单？你没事吗？”秋秋把白背心往地上一扔，转身扶住俞单的身子，轻声问道。
低垂的黑发挡住了俞单的脸，看不到她的表情，身上的衣服完好无损，应该没事，秋秋这样想着，但是手中的俞单似乎……还是有些异样……那原本因为酒醉而散发出来的紊乱气息好象突然消失了……眼前的俞单，虽然依旧喘息着，而且越来越剧烈，却丝毫感受不到半点痛苦，而有着一种沉醉在极度兴奋之下而产生的战栗，这样的俞单就象——一头即将从沉睡中醒来的野兽，不自觉中，秋秋放开了俞单。
俞单蹲下身子，捡起地上的铁棍，慢慢朝向街道走着，一步两步，渐渐地，她狂奔而去。
等秋秋从错愕中回过神来的时候，远处已经传来连声惨叫。
他赶忙寻声追去，这条街到处都是纵横交错的小巷，明明声音很近，但就是找不到具体位置，心急如焚的秋秋在大大小小的巷中狂奔着。
终于，在一个巷口，他停住了。银盘一般的月亮下立着俞单银色的身影，就在秋秋张开想叫她的瞬间，一抹鲜红突然从铁棍上滴落下来，紧接着就是一线红色的细流滴洒在地上，俞单握着这跟铁棍转过身来，秋秋才看清楚眼前的一切，地上躺着刚才那几个小混混，个个全部血肉模糊，地上、墙上鲜血四溅，血腥的气味飘散在空气里，顿时，在秋秋眼中，一片血红染红了这片银色的世界，就连头顶上的那一轮明月也刹那间成了一把滴着鲜血的圆刀。
“俞单这到底是……”
“啪啦。”铁棍从俞单的手中滑落在地上，滚落向一边，俞单站在那里，默默等待着秋秋。
当视线从那滴血的铁棍上移到俞单身上，秋秋才看清楚俞单那血流如柱的额头，汩汩地鲜血浸润了俞单的眼睛，在月光下闪烁着幽亮，看上去简直象一个嗜血的鬼。
被眼前的一幕震住的秋秋突然意识俞单失血的严重性，他赶忙冲过去，但就在他要碰到俞单的瞬间，他突然听到俞单轻轻地说了一声：
“秋秋……我……好痛。”
秋秋一把抱住了俞单。








第二十七章  兰色忧郁



“1号呢，你要不要回家休息呢？”杰杰的小手摸了摸郭森搭拉在额上的发丝，轻声说。
郭森握住杰杰的手，从自己头上放下来，“杰杰，这么晚了，你先回家休息吧，有什么情况我会告诉你的。”郭森的目光盯着地面，有些心不在焉地说。
杰杰使劲摇着头，拽着郭森的手，“杰杰不要呢，该休息的人是1号呢，你刚输了那么多血要躺着才对呢！”杰杰的小脸挂满心疼地看着郭森，却得不到郭森的回应，他的目光依旧散乱在地面上。
“我……我到秋秋那去一下，杰杰你在这等等。”原本散乱的目光中无意间落进一个熟悉的身影——周昱林。一直在观察室里的秋秋似乎也看到了赶忙朝周昱林迎了过去，这个时候郭森站了起来对杰杰说道。
“单单怎么样？”周昱林一脸冷漠地盯着秋秋。
“有点轻微的脑震荡，不过幸好及时输血，没有造成什么后遗症。”秋秋说着，回头看了看朝这边走过来的郭森。
周昱林轻轻扫了一眼郭森，继续对秋秋说：“其他人的伤势呢？”
“都挺严重，俞单真的是疯了。”秋秋抽出一根烟，却被周昱林一把缴了去，“这是医院。”周昱林看了秋秋一眼，秋秋睨了他一眼，叹了口气。
“到底怎么回事，是那些人袭击单单吗？”周昱林问秋秋，目光却落在了他身后的郭森身上。
“那几个人是想找麻烦，但是被我制止了，可突然也不知道怎么的，俞单捡起地上的铁棍就追了上去……结果就变成这样。”那血腥的一幕让秋秋到现在还觉得心悸，他实在不喜欢看到这样的场面。
“……”正当周昱林欲言又止之际，秋秋突然想到了什么继续说道：“对了，周教授，有件事情我觉得有必要和你说一下，在俞单昏过去之前她好象在喊痛，我想我应该没听错……”
“什么？”不等秋秋说完，周昱林一震。
一直站在秋秋身后的郭森，沉默着，慢慢握紧了拳头。
“我想是不是因为头部受到重击，刺激到神经中枢……”秋秋嗫嚅着。
“单单没有痛觉不是神经系统本身的障碍，是心理方面的原因，你确定她在喊痛？”周昱林的眼里充满了怀疑看着秋秋。
“而且不只一次。”秋秋认真的回答。
“是吗……”这么说着的周昱林，脸上带着复杂的，难以名状的表情，默默凝视着观察室……然后，他深深吸了口气回头对秋秋说：“请你们帮我照看一下单单，我得去处理一些事情。一切就先拜托你们了。”说着，他向郭森微微点头示意就转身离开了大厅。
看着周昱林的背影消失在门口，秋秋对背后的郭森说：“这次的事情严重了，俞单的伤势倒没有什么大碍，但被她打伤的那几个人情况很不好，就算不死也会落下残疾。”
背后的郭森没有回答。
“郭森……虽然这件事情看起来的确和我们无关，但是……你心里应该很清楚……”秋秋的声音很轻也很冷。
“你也累了，带杰杰回去吧，我留在这里。”面对秋秋的质问，郭森只是这么轻声说了句。
秋秋回头看向郭森，郭森已经转身朝观察室走去。

“秋秋呢，1号为什么没有一起走呢？”看着窗外一晃而过的路灯，杰杰眯着眼睛问道。
“他说他很累，想在医院休息一下，明天再回来。”即使没有看着杰杰的眼睛，但谎言还是象针一般扎在秋秋的心坎上。
“那谁来照顾单单姐姐呢……哦，对了呢，单单姐姐的监护人好象来了呢。”杰杰有气无力地自言自语着。
秋秋低着眼睛，沉默了。

雪白的床单上，同样青白的绷带缠绕着俞单的整个头部，即使这样，在伤口的部位依旧有血渍浸润出来，衬着耀眼的白透着一股子阴森。伸出的手就这样停在半空中，想要碰触却又害怕着什么，郭森的目光落在了那纤细的脖子上，跟随着心脏的跳动微微起伏着，举起的手就这样轻轻抚握上去。手中鼓动的脉搏并不强悍，在自己的掌握中甚至有着一丝挣扎，这温热而柔弱的触感……郭森第一次感受到俞单生命的脆弱——感受到疼痛的你，会怎么样呢——这么想着的郭森，在一瞬间的恍惚里，仿佛聆听到自己强有力的心跳正和手中的脉动渐渐同律。
带着一双熬红了的眼睛，周昱林一大早就来到医院，推开观察室的门，郭森伏在病床边，俞单的手被他紧紧篡在掌心里枕在自己脸旁，就好象一个熟睡的孩子死死抱着自己的布袋熊才能安心的模样，眼前的一幕让他不禁皱起了眉头。他走到郭森旁边，摇了摇他的肩膀，郭森一怔，张开朦胧睡眼，抬头看着一脸铁青的周昱林，手依旧抓着俞单的指头……
“你回去休息吧。”周昱林准备赶人。
郭森低着头，不作声。
“俞单今天就能转到普通病房了，我会好找照顾她，你不用担心了，快回去吧。”看郭森不言语，周昱林开始不耐烦了。
“我……我想等她醒来。”捏着俞单的手，郭森没有打算放手。
“真是……”周昱林有些受不了地大摇其头，“她醒来想第一个见到的人绝对不是你。”
郭森不作声。
对自己突然爆发的怒气感到陌生，周昱林看着眼前的这个男孩，自己为什么这样讨厌看到他，难道是嫉妒？或许吧，嫉妒他这么轻易地就让俞单感受到了疼痛，做到了自己用了整整十年的时间也没能做到的事情。这种焦躁的心情真是幼稚，可是就是无法控制！周昱林在心里恨恨啐了自己一口，然后……压制住自己的怒火，冷冷地说道：“这次的事情我需要你们配合，俞单把那几个人伤得很严重，被起诉的话肯定会被判罪，所以我打算向法官证明俞单有精神方面的疾病……”
“什么！”郭森猛地抬起头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周昱林。
“你那是什么眼神，难道你想她被送进监狱吗？”对郭森，周昱林没好脸色。
“那也不能这么说。”郭森无法认同这样的办法。
周昱林冷哼一声，“俞单根本就不应该和你们搅到一起，你们也不用把她当成什么朋友了，她不可能过正常人的生活，所以少拿你们那套正常人的标准去衡量她的一切。”
郭森原本暗淡的眸子在周昱林的刺激下突然剧烈颤动起来，他深深吸了口气想遏止内心升腾起来的情绪，但是……那股狂乱的暴戾之气却象个无头的怪兽，漫无目的的，只是冲撞着，苛求着发泄，非得毁掉点什么才能够平息的愤怒，他一把揪住身边的药柜猛地朝地上砸去……
被医务人员给请了出去的郭森一个人在街上走着，空气里弥漫的湿气让他有种窒息的感觉，这么漫无目的地走着，自己到底要去哪里……他很茫然——他想回到医院，但是……自己已经没有这个立场，俞单还躺在那里不醒人世，而自己却在她的病房里……他想回到杰杰的公寓，可是他害怕秋秋的眼睛，不想听到杰杰关怀的话语，这样的自己，只想找个地方……一个只有自己才能与自己对话的地方，然后……看着自己，用充满鄙夷的眼神。是自己的错，虽然有这样的自觉，但是为什么感到的不仅仅是悔悟，还有一种别样的情绪在心中不断滋长，撕扯自己的神经，简直好象是在……悲伤。为什么要悲伤，为谁而悲伤……为俞单还是为自己还是为了……郭森抱着头坐在了路旁的长椅上。

傍晚十分，门铃响了，杰杰赶忙冲过去打开门，“1号呢，你终于回来呢。”说着，杰杰一头扑到郭森的怀里紧紧抱住他。
抱着杰杰的郭森，抚摸着杰杰的头，抬起头正好迎上站在杰杰背后，秋秋冷淡的目光。
“你怎么不接电话，小羊抱着那电话，只差没把它吃下去。”依旧是玩笑的口气，可是秋秋的声音里却没有笑意。
“电话？”郭森愣了愣，摸了摸口袋，回想到可能是掉在医院了，于是对杰杰说：“我的手机掉了，杰杰……”
杰杰仰着头，使劲摇了摇头，“没关系呢，只要1号平安回来就好呢。对了呢，单单姐姐怎么样了呢？”
听到杰杰的问话，原本撇着头的秋秋也回过头来似乎很急切地想了解情况，郭森低下眼睛，沉默着。
“不会吧……”秋秋大喊了一声。
郭森看了他一眼，轻声说了句：“她没事……只是周昱林竟然……竟然打算用她是精神病人这种理由来逃过这次事件，我实在不能认同……”
“你真是够迂腐，只要俞单没事就行了，你管那么多干吗？”秋秋对郭森的愤怒嗤之以鼻。
“可是……她……”
“单单姐姐不会在乎这些的，1号呢……”杰杰拽了拽郭森的衣袖。
“我总觉得这象是种暗示，只会把她往更坏的方向引导……对她没有半点好处。”郭森放开杰杰，靠坐在沙发，按着眉心轻声说。
秋秋和杰杰互相看了看，沉默了。

“杰杰，水都帮你放好了，你去洗澡吧。”良久，秋秋打破沉默对杰杰说道。
“可是……”杰杰有些不情愿地看着郭森。
“去吧。”郭森给了他一个笑容，却有些勉强。
杰杰抿着嘴唇没再说什么直接上了楼。
“你和我到天台上来。”看到杰杰消失在楼道口，秋秋对沙发上的郭森扔下这么一句话就径直朝天台上去了。
郭森站了起来。

“你到底想怎么样？”郭森刚走上天台，就碰上秋秋溢满怒气的眼睛。
原本害怕面对这双眼睛，可是现在……郭森反而有了种轻松的感觉，与其总是处在一种等待的惶恐之中还不如死个痛快……他坦然地接受了秋秋的目光，以及那里面包含的责备与失望。
“我也不知道。”
“不知道？你知道你现在做的这些叫什么吗？”秋秋一脚踹破了天台边缘的花盘。
郭森看着秋秋，没有回答。
“俞单和杰杰，你都想要吗？郭森，我真没想到你是这种脚踏两船的小人。”郭森的沉默彻底激怒了秋秋，他冲到郭森面前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吼道。
被揪着衣领的郭森，看着秋秋通红的眼睛，象是被那里面的喷射出来的火焰灼伤了般，郭森收回了视线，凝视着地面，“我真的喜欢俞单吗？秋秋……”
“什么？”被郭森的话弄得动摇了，秋秋松开了郭森。
“那天晚上，你和俞单是怎么庆祝生日的？”郭森的思维完全是跳跃的。
“这种时候你还在关心这种事情？”现在的郭森在秋秋看来简直是不可理喻，这还是以前那个遇到什么都镇定自若的郭森吗？
“其实我一直想知道……秋秋，你是不是喜欢……俞单？”郭森的目光依然停留在地面上。
“这和你无关。”秋秋转过身，看着天台之下空旷的野外。
“俞单在你面前总是显得很真实。”郭森的话让秋秋陷入了沉默。
“秋秋……”
“俞单，虽然看上去很坚强，但是也许只是我们没有碰到她软弱的部分……那天晚上，她的样子，我一辈子也忘不了，她竟然呻吟着，不断喊着痛，我知道不光是伤口在疼……”
“……”
“但是即使这样，郭森，你真正想要守护的人难道不是杰杰吗？你不应该让他伤心。”
“我想让杰杰快乐，却总是让他流泪。”郭森颤抖着握紧了拳头。
“因为你不能给杰杰他真正想要的东西。”秋秋的声音飘散在晚风中带着一丝苍凉。
“你爱过人吗？秋秋，爱到底应该怎么把握……”
“爱不爱的我不想去管，我只知道，既然你已经伤害到两个人就应该早点做出决断，不能让伤害继续！”
郭森一脸黯然。

推开书房的门，杰杰的小脑袋探了进来，看到郭森的背影，他蹑手蹑脚地走了进去，然后一把抱住了郭森腰，“1号呢，这么晚了，你怎么不睡觉呢。”
“杰杰先睡吧。”
“你又在抽烟呢。”杰杰噘这小嘴，不满地看着郭森指尖间夹着的烟，“你以前都不抽烟的呢，为什么呢，1号最近变了好多呢，杰杰不喜欢这样呢。”
“杰杰……”面对杰杰的指责，郭森实在没有心力再去解释什么。
“1号呢，杰杰……杰杰有种感觉，你心理一定有什么不痛快呢。”
“杰杰……”
“什么呢……”
“我……”
“1号呢……”
“我好象喜欢上一个人了。”
“谁呢？”杰杰似乎并不吃惊，甚至有点点羞怯地低下头不敢面对郭森的眼睛。
“杰杰会不会生气……我绝对不会因为这个而减少对杰杰半点关心的。”郭森抱住杰杰的双肩，认真地说。可是他的表情越是认真，手中的的杰杰，目光越是充满惊惧和受伤……
“杰杰……你这是……”感到杰杰气息的杂乱，郭森把杰杰搂在怀里连忙问道。
杰杰靠在郭森怀里，只是默默看着他，眼泪就这样不停地流着……直到把郭森的手心弄得冰冷——
“杰杰……”
郭森想抹掉杰杰的泪水，可是那泪就象短线的珠子找不到头，只是不停地散落。郭森有些慌了，他轻轻摇着杰杰的肩膀，“杰杰……你说话啊……你怎么了？”
带着湿意的声音染着一层绝望，杰杰的嘴唇里轻轻吐出几个字：“1号……杰杰伤心呢。”然后浸满泪水的大眼睛缓缓闭上，杰杰抽息着，可爱的小脸扭曲起来，他揪住了自己的胸口。

吃过药的杰杰呼吸渐渐平缓下来，郭森把他抱到床上，安顿好一切，郭森关上灯，正准备离开，手腕却被拉住了……
黑暗里，郭森甚至还能看到杰杰眼眶中闪烁的泪痕，郭森握住了杰杰的小手，在床边坐了下来。
“1号……你陪着杰杰呢。”
郭森点点头。
“1号呢……你会不会永远陪着杰杰呢……”
郭森握紧了手心里的杰杰柔软的手。
“1号呢，杰杰知道自己……自己活不长呢，杰杰不想任何人伤心呢，所以杰杰打算一个人安静地去呢……”几乎是感觉，郭森知道杰杰一定又流泪了，他伸手抹着杰杰眼角说着：“杰杰别乱想。”
“1号呢，杰杰对你不好，经常给你捣乱呢……其实……其实杰杰一点也不讨厌你在身边呢，杰杰……杰杰只是害怕呢……害怕失去，那样杰杰会活不下去呢。所以杰杰不让自己依靠你呢，至少要守住自己的心呢，杰杰不要喜欢你呢……杰杰要交新朋友，不要只看着你一个人呢……”
“杰杰……”
杰杰因为激动又喘了起来，抬起的身子不住的抖动着，郭森赶忙轻轻抚摩着他的胸口，“杰杰，有什么明天再说吧，先好好休息。”
“不要呢……”杰杰一把推开郭森想把他压回床上的手，“杰杰……杰杰……杰杰喜欢1号呢，深深爱着1号呢……”说完，他挣扎着，一把搂住了郭森的脖子，湿热的气息伴随着轻喘厮磨着郭森的颈项，稚嫩的声音在郭森耳边怯怯呻吟着却又充满强烈的情感：“杰杰只要1号呢，只让1号亲吻，只让1号碰呢……杰杰……杰杰……要被1号占有呢。”
哭累了的杰杰终于在怀里睡过去，郭森依旧轻抚着他的脊背，凝视着他的侧脸。杰杰向他告白的那一刻，内心的感觉，有种理所应然的平静……因为他想象不出杰杰会去喜欢上别的什么人，除了以前的俞单……对于杰杰，一方面郭森全心全意关怀着，另外一方面，从某中程度上说，郭森也把杰杰看成了自己的一种所有物。杰杰只能依靠自己，杰杰只能等待自己，杰杰的一切都应该围绕着自己，与自己有关，这种自负正是他独占欲最好的证明。他之所以对俞单充满敌意，正是因为俞单强悍的侵犯着他对杰杰的所有权。然而……杰杰终于对自己说出了喜欢甚至是爱……郭森却没有喜悦的感觉，只是平静……平静……平静直至有了一丝悲哀的感觉……因为……自己没喜悦只有沉郁。这种郁闷的心情从何而来，郭森无法再去梳理头绪，他已经精疲力竭，把杰杰轻轻放回床上，他来到窗户旁，揭开帘布的一角，东方已经吐白。天边，在白色泡沫之后夹杂着一层层暧昧的淡蓝色……看得人的心也跟着散乱起来，在混沌之中失去了界定，这初秋的清晨——忧郁。

半个月后，经过庭外调解，作为无法为自己行为负责的精神病患俞单逃脱了责罚。但为了让她不被送到精神病院周昱林交纳了大量赔偿金并保证俞单将在他的监管下永远不离开这座城市。一切尘埃落定之后，俞单和周昱林再度从郭森他们的生活里消失了，而这一次郭森没有再去关注俞单的行踪，除了知道她还在这个城市，他已经不想再了解任何关于她的消息。











第二十八章

Broken Wings
“秋秋呢，已经有三个月了呢，单单姐姐什么消息都没有呢。”撑着下颚，杰杰倚在天台的栏杆上，风舞动着他柔软的发丝，眼眶里映着落霞渲染在天边的一片寂寞绯红。
站他身边的秋秋轻轻抚了抚他的头，“也许就象周昱林说的，俞单的确不适合和我们在一起。”说着，秋秋转过身靠在栏杆上，看着头顶上明暗交错的流云。
“杰杰不明白呢，单单姐姐只是没有痛觉呢，其他和我们没什么不一样呢……可是大家好象都很害怕她呢，1号对她的态度也好奇怪呢。”杰杰立起身子扭过头看着一旁的秋秋，秋秋轻轻看了他一眼，微微一笑：“郭森最近好象挺忙的？”
杰杰点点头，“是呢，总不见人呢，成天都在搞学习呢，杰杰觉得自己真没用，只能看着你们越来越强呢。”
秋秋突然一把揽住杰杰的肩，杰杰一愣抬起头，秋秋在他脸颊拍了拍，“不要露出这种寂寞的表情哦，小心我一口把你吃了。”
“讨厌呢，秋秋又拿杰杰开玩笑呢！”杰杰使劲从秋秋的怀里挣脱出来，躲到一边，皱着鼻子一脸嗔怒地看着带着坏笑的秋秋：“再这样，杰杰叫1号和你谈谈呢——哼！”
秋秋耸耸肩，朝天台入口走去，“郭森这家伙怎么就这么受欢迎？真是搞不懂啊，呵呵。”说着就离开了天台，留下面红耳赤的杰杰噘着嘴生闷气。

手机突然响了，正在回学校路上的秋秋按下接听键。
“郭森啊，什么？钥匙不见了？”口气里充满震惊，可秋秋的脸上可没有半点吃惊的样子，完全是一副了然的沉着。
“可是……我现在在H大啊，下午约了几个朋友打球，不好失约吧。”秋秋慢条斯理地说着。
“要不……”秋秋终于顺理成章说出了自己的计划，“你也过来，好久没打球了，你也放松一下嘛，不过就是一下午，你用不着这样珍惜时间吧。”
“什么？我没有啊，我哪有拿你的钥匙……”秋秋按住胸口，千万要镇定啊，不能被郭森识破。
“怎么样？过来吗？”秋秋摸了摸口袋里的钥匙，对着话筒偷笑着。
对方的沉默似乎已经宣告他秋秋这次作战的成功，秋秋挂上电话，笑着摇了摇头，虽然对郭森占着小羊充满不甘心和愤懑，但是……郭森毕竟是自己最在乎的朋友，他只希望这小子能够让杰杰过得幸福，当然前提是郭森自己必须过得快乐而充实，否则还谈什么给予别人幸福……秋秋这么想着朝H大走去。
看到郭森远远走过来，或许是头发有些长了，这样的郭森看上去显得不太精神。秋秋迎上去，“来了啊。”郭森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点点头。“那走吧。”说着，秋秋就朝宿舍区走去。
“怎么不直接去球场？”身后的郭森觉得奇怪。
“我是刚听几个朋友说的，大一年纪来了个强人啊。”秋秋一边走着一边说。
“新生？”
“恩，好象叫苏仑吧，据说三分球几乎是百发百中，我靠，一听这种评价我就得去会会他。”
“你都不认识他吧。”郭森显得兴趣缺缺，他可没有秋秋这么好心情。
“我打听到他的宿舍了，碰碰运气，看看在不在吧。”
看着笑着的秋秋，郭森没再作声，跟在他身后走着。道路两旁，太阳留下的斑驳树影，随着轻风摇曳着，心中那长久以来积郁下来的沉闷似乎也随这风有了些许动摇……
“你们找苏仑啊，喂，强子，苏仑去哪了？”开门的男生回头对室友嚷道。
“和阿单去买电池了吧，好象。”里面的男生站起身。
“去了多久啦？”秋秋问。
“去了有一阵子了。”男生回答。
“切，这仑子和阿单还真是形影不离。”站在门口的男生一边把秋秋他们请进来，一边自言自语。
“你少说两句吧。”坐在床头看书的男生瞪了他一眼，男生这才住了嘴。
“要不你们在这等一下？我打他手机问问他在哪了。”坐在床上的男生放下手中的书，从床头摸出电话，刚拨通就听到手机铃声在门口骤然响起。“呵呵，回来了。”男生挂了电话。
郭森回头一看，这个男生……站在门口这个高大的男生，好象在哪见过……他一时间无法移开视线，就在这个时候……一个瘦弱的身影从男生背后走上前跃入郭森的视线——俞单。
几乎是同时，秋秋张开嘴，却忘记出声，只是瞪大眼睛看着正微笑着接过苏仑手中塑料袋的俞单。
“仑子，有人找你列。”室友的声音把沉浸在震惊中的两个人拉回现实。
“你们是……”苏仑一头雾水地看着他们。
他身旁的俞单，脸上的笑容渐渐隐去了，看着郭森和秋秋，他的眼神有些复杂，但那只是一瞬间的犹豫，很快，他微笑着与秋秋擦肩而过朝书桌走去，放下手中的东西，对仑子说：“他们是我以前学校的同学，估计是仰慕你的大名来挑战的。”说着，他用眼睛瞄了瞄挂在床头的篮球。
“啊……”高大的仑子摸了摸后脑勺，显得有些局促，“我……我其实……”
“是的，我们是来找你打篮球的，看我们不远千里的分上，你可不要拒绝我们啊。”看到俞单的秋秋心情突然开朗起来，又用那贯有的欠扁的语气举起手向仑子拜托起来。
“厄……”仑子看了看俞单，俞单明媚一笑，他搔搔头说：“好吧。”
看着正一来一去，用眼神交流着的苏仑和俞单，一直站在秋秋身后的郭森终于回想起来，这个苏仑正是上次在停车场和俞单走在一起的男生，大半年不见，他似乎又高大了不少，已经退去了高中生的模样，而站在他身边的俞单……更加让郭森心情不定，虽然依旧是那张脸，依旧是那副身躯，依旧是那淡然的表情……但还是有什么和以前不同了……原本打算把这个人彻底忘掉，可只是这么轻轻看一眼，自己那沉寂的心就发了疯般鼓动起来，这未知的三个月到底发生了什么，急切地想要了解全部！现在的郭森满脑子只剩下这么一个念头，他咬住嘴唇。
“怎么，你不去吗？”秋秋的声音惊醒了郭森，他一抬头正好撞上俞单的目光，但那目光只是轻轻从他的眸子上扫过就移向了秋秋，“我们又不是没打过，你们还是好好和仑子玩吧。”说着，就把篮球交到仑子手上，“记得今天晚上回家吃饭。”仑子接过球点点头。
“我记得你也很厉害，大家一起玩才带劲啊。”秋秋不愿意就这样放俞单走。
俞单笑着摇摇头。秋秋还想说什么，仑子开口了：“单单身体不太好，算了吧。”说着，就朝门外走去。

在往球场的路上，秋秋看着走在前面的苏仑，一边对身边的郭森说：“真想不到竟然在这碰到了，可是……这家伙是谁啊？”
郭森没有出声。
见郭森没答话，秋秋加快步子赶上其他几个球友，“经常和苏仑在一起的那个女孩你们认识吗？”
“女孩？谁啊，他才来学校多久，就想把女孩子？呵呵。”球友们嗤笑着。
“就是叫俞单的啊。”秋秋有些糊涂了。
“兄弟你没发烧吧。”一个球友抓住秋秋的头，捂住他额头笑着说，“俞单是女生？你不要看到瘦小的男生就叫人家女生，小心他打掉你的大牙，那小子很狠的啊。”
秋秋没支声，他知道俞单是双性的，可是……他不是一直以女性的身份生活吗？难道这三个月一切都变了……他回头看向郭森，却已经找不到郭森的人影。

傍晚回到杰杰的公寓，打了一下午的球，秋秋真想一头扎进浴盆里好好泡一泡，这么想着的他打开门，却看到正从厨房里端着菜出来的郭森，秋秋有些意外。
“我还以为……”走到桌旁，秋秋看着郭森忙碌的背影没有继续说下去。
“杰杰说想吃我做的饭了。”厨房里传来郭森的声音。
郭森突然消失，秋秋一直以为他是去找俞单了，虽然很不爽，但……现在的秋秋有些能够理解郭森的感受了……看着自己喜欢的人却要退避三舍，那种心情……真叫人伤神——他秋秋明白。所以他没有想过去追回郭森，去找俞单就去吧，哎——秋秋只好把满腔的郁闷发泄在篮球上，和仑子几场大战下来倒也痛快！那家伙是个好对手，秋秋这么想着。
“郭森……有件事情，我觉得还是应该告诉你。”看着郭森进进出出的忙活着，秋秋轻声说了句。
“什么？”郭森的声音波澜不惊。
“关于俞单……”
“饭好了，去叫杰杰下来吃饭吧。”郭森似乎是很自然地打断了他的话。
“郭森！你不觉得奇怪吗？俞单居然住在男生寝室里……”
秋秋话一出口，原本想回厨房的郭森停在了门口。
“H大的人都说他是男生，所以我认为俞单可能已经做了变性手术变成了一个完全的男人了……”秋秋走到郭森身边说道。
“吃饭吧。”郭森没有回头，拿起碗筷说。

从秋秋那得知俞单在H大的消息，杰杰兴奋得多吃了一碗饭，折腾到十一点还不肯睡觉，最后还是在郭森寒着脸的情况下才皱着小脸万分不情愿地去洗澡了。
“你打算怎么办？”当客厅里只剩下郭森和自己，秋秋问道。
“我现在要去打个电话。”郭森说着站起身，就往楼上去了。
这家伙就是个闷葫芦，什么都不肯对自己说！秋秋恨恨地看着郭森的背影消失在楼梯口。

“森森啊……你还好吗？”对面传来尹影的声音。
“妈，我有件事情想问你。”郭森说道。
“什么事？”
“俞单是不是做了手术了？”
“是。”对方稍稍沉默之后传来了肯定的回答。
“他要求你为他供血？”虽然自己每个月都为俞单提供了一定数量的存血，但是还不到半年的时间，那点数量根本不够动手术，所以郭森想到了自己母亲——同样有着“类孟买”型血。
“我早就答应过他的。”尹影回答。
“为什么你要这么做！”母亲冷淡的口气让郭森再也控制不住心中那翻涌的情绪，失声大喊。
“森森你冷静点！”
“那家伙喜欢男人，你还帮他变成男人干什么！你这不是害他吗？”当从秋秋口中得知这个消息，郭森顿时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为什么自己觉得俞单变了，到底什么地方变了——原来，呵呵，是性别变了……他终于成为一个男人了！把以前的一切一笔勾销，和自己的一切都抛弃，全部否定掉了……他就可以轻轻松松当他的男人，去重新爱女人也好，爱男人也好，总之……过去的一切对他已经彻底没有意义了……郭森抱住头。
“他是在报复我……”尹影听到电话那头传来儿子带着痛的呻吟，她深深叹了一口气，“森森……”

“单单，今天来的那两个人就是他们吧。”周昱林出差回来，叫仑子和俞单回家吃晚饭。两个人正走在回家的路上，仑子突然问身边的俞单。
俞单笑了笑算是回答。
“那个不说话的是郭森？”
俞单似笑非笑地睨了仑子一眼，说：“昱林哥老说你傻，照我看你只是装傻罢了。”
“单单……”仑子发出投降般地叹息。
“这两个人挺耀眼的，你不知道我们打球的时候，我真是头一次见呢，体育馆挤那么多女生，呵呵，真是壮观。”仑子摸着头嘿嘿笑了两声。
“确实是美人，高潮时的表情更赞。”斜了一眼旁边的仑子，俞单弯了弯嘴角，坏笑起来。
“你这家伙！”脸微微泛红，仑子瞪了俞单一眼。
“好了，走你的路吧，迟到了，你不怕被昱林哥……恩？”俞单挑挑眉，仑子偏过头去，青涩的脖子染上了一层薄薄的红润。

一顿丰盛且温馨的晚餐之后，俞单一个人回学校了，把时间和空间留给了昱林和仑子。看看时间，还不到八点，反正不远，俞单打算步行回去。
昨天已经立冬了，虽然还不至于寒风凛冽，但就算穿着仑子塞给他的外套还是感到些许寒意，俞单裹了裹身子，深深吸了口气，空气里弥漫的干冷刺激到他的鼻腔，又是那种陌生的感觉……突然身后传来一声大喝：“当心啊！”几乎是一种本能，俞单的身子往旁边一侧，一把撑在背后的柱子上稳住了身体重心。回头一望，几个看来是刚学会骑自行车的孩子从坡上俯冲下来失去了控制，惊声尖叫着呼啸而过。俞单站直身子，放开柱子，就在一瞬间，一股热流从手心蔓延开去，伴随着一阵麻痒，他感到一股细流从指尖上滑过，低头一看，原来是手心流血了，是——被柱子上的钢叉刺破了吧。凝视着手心中涌出的一抹猩红，俞单用舌头舔了舔，碰触到的伤口顿时一阵钻心的——疼痛。那一瞬间，如同电流般，这陌生的感觉袭遍全身，又从全身辐射向心脏，这感觉……俞单握住了自己流着血的手，闭上了眼睛，这该死的痛觉！他在心里咒骂了无数次，从那天晚上开始。
继续朝着学校的方向，俞单走着，受伤的手就这么耷拉在一边，没有包扎的伤口还在往外渗血，俞单对此并不在意。此刻的他对有了痛觉的自己充满了否定和厌恶，忽略这伤口的疼痛就是一种证明。对着被路灯拉长的身影，他淡漠的笑容透着阴森。

周昱林刚抽完一支烟准备继续看桌上摆放着的资料，这时传来一阵敲门声。
“请进。”周昱林忙着找资料，低头说了句。
“小枫。”这熟悉的声音和这个对自己已经有些陌生的称呼让周昱林瞬时停止了翻阅的动作，猛地抬起头，“尹姐……”
看着周昱林，尹影眼眶有些泛红，但是她还是带着微笑走上前，“真是好久不见。”
周昱林站起身，走到尹影面前，“其实……我一直关注着你的消息，但我不想去打扰你的生活。只是……郭森是你的儿子，这点让我意外。”
提到郭森，尹影的神色有些黯然。
“尹姐？”看到尹影的脸色不太好，周昱林问了句，然后说：“单单的事情谢谢你了，不过，我真是没想到她竟然乘我出差擅自去做了手术。”周昱林一直不赞成俞单变成男生，无论从对身体造成的负担还是从心理上的倾向性而言，俞单都不适合以男性身份生存，对于这点周昱林有着清楚的认识，但是……俞单那孩子看来已经……完全脱离了自己的控制，要独自走上人生的道路，即使弄得遍体鳞伤，也是他自己的选择。
“我对情况不是太了解，我……我没有办法拒绝他的要求。”尹影低下头轻声说道。
良久的沉默之后，尹影突然想起什么问道：“你们是怎么从那场大火中逃生的？我当时在新闻里看到，我们的家变成了一片废墟，我……我……如果不是有森森需要我照顾，我真会撑不下去了……”记忆中的伤疤并没如想象中那般完好愈合，任那久违的伤痛袭上心头，泪水再度湿了尹影的脸庞。
“那天我没有在实验楼，我帮单单去买玩具了，他那几天很沉默，都不肯和周围的人说话，所以我想是不是能够买点引起他兴趣的东西……结果等我回去的时候，实验楼已经成了一座坟场，我在那些烧焦的尸体里找了好久，都找不到单单，却发现了俞老师的尸体……”
承受着尹影收缩的眼瞳中所流露出的惊惧，周昱林继续说到：“既然找不到单单的尸体，所以我一直相信他还活着，我找了整整两年时间，终于在吉尔吉斯坦的孤儿院里找到了他……我总算……尽到了我的职责……”周昱林深深吸了口气。
“你……你觉得那场火到底……”说到这里，尹影有些迟疑。
“这已经不重要了……尹姐，你离开的那八年，实验楼……简直象个人间地狱，你是无法了解的。单单……在俞老师眼里不过是个失败的作品，虽然老师没有说出来，但是我知道他已经彻底绝望了。”
“因为他是双性吗？”尹影急切地问道。
“总之，他离老师的希望相差太远，不，应该说他根本就不是老师想要的，老师几乎都不和他说话，是打算让他就这么自生自灭吧，
单单也不和任何人交流，只是一个人呆在自己的房间里。”
“他没有痛觉是天生的还是……”
“单单刚出生就不会哭也不会笑，后来发现他没有痛觉，老师就知道单单根本就不是以前的那个单单……他失败了。”
“老师怎么可以这样对待单单，再怎么样，单单还是他的孩子啊！”尹影终于按捺不住大声喊出了声。
周昱林冷冷一笑，“他爱的从来只有自己，还有他那该死的基因！”
看着尹影用悲哀的眼神凝视着自己，周昱林沉默了，良久，他才说道：“尹姐你今天来是……”
拿着纸巾的尹影偷偷抹掉眼角的泪痕，深深吸了口气，平息着起伏的情绪，轻声说道：“森森和俞单那两个孩子，让我很担心。”
周昱林的眼神一冷，没有回应。
“具体情况我并不了解，你应该比我清楚很多，我担心的是，森森那孩子，他在感情方面非常笨拙，我想他可能已经深深伤害到了别人，伤害到了单单……”尹影没有看到周昱林冷漠的表情继续说道。
“尹姐，你不用担心你那宝贝儿子会对单单造成什么影响，你应该很清楚，这个世界上能够伤害单单的人只有一个，而那个人已经死了。”突然打断尹影的周昱林说着，语气里尽是嘲讽。
“小枫……你……你好象很不喜欢森森。”
“我只是讨厌懦夫。”
尹影没有继续说下去。
“单单现在变得很暴躁，对于有了痛觉的身体非常不适应，最开始的一个多月，他经常一身是伤的回来。”周昱林沉痛地说，“我了解他的心情，他只是想让自己忽略有了知觉这个事实，让自己不断受伤直至麻木，但是……越是多的伤痕越是让他清楚的感觉到疼痛，为此他经常歇斯底里。”
“怎么会这样……”尹影一脸震惊，“我一直以为……单单希望自己能够象普通人一样感受痛啊。”
周昱林苦笑着摇摇头，“我们似乎都错了，对现在这种情况，甚至连单单自己也没有料到吧，不痛不痒的活着或许真的是一种幸福，有了感觉就有了负担，习惯了无知无觉的单单再用以前的方式生活就会遭受到很多始料不及的痛苦，这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还有他变成男生的事，大家好象都反对？”通过和周昱林的交谈，尹影越是感到自己对俞单简直是一无所知，那就更别提森森和他之间的纠葛……
“他……也许是做女生已经做腻了吧。”周昱林笑笑没再说下去。
“我……”尹影停了停继续说道，“我希望能够多和单单见面，你……不会有什么意见吧。”
“当然，只是……郭森他们几个最好不要再来打扰单单，单单现在情绪波动很大，我可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事情来。”周昱林说完看着尹影无奈地微笑着。
周昱林的眼眸里映着尹影不知所措的无助表情。

黑暗里，杰杰轻轻挪到郭森的身边，看着那充满寂寞的背影，他咬了咬嘴唇，把身体贴了上去，抱住了郭森。
“杰杰……”
“1号呢，你好久没亲杰杰了呢，杰杰想你呢。”自从和郭森有了肌肤接触以后，杰杰不再矜持而变得直接而大胆，经常主动要求郭森碰触他，抚摸他。而被要求的郭森总是会满足他的要求，直到他心满意足的沉睡过去。
听到杰杰柔软的声音，郭森慢慢翻过身子，描画着杰杰纤细的下颚，郭森的目光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痛楚，他一把搂住了杰杰压在自己胸口上，给了他一个浓烈窒息的吻。
就在这唇舌纠缠之际，紧闭的眼帘背后仿佛慢慢张开一双眼睛……那眼神——充满挑衅、戏谑、妖异、诱惑，只是轻轻地看着自己，却轻易地就把自己卷入到一阵浓稠的战栗之中，这双眼睛……微笑着，好象有千言万语，又好象只是在重复一句话。
“痛苦吧，痛苦吧，痛苦吧……”
被刺痛了般，郭森抱住了眼前的人儿，紧紧的……想要逃避什么，又好象在发泄什么……
“1号呢，疼呢，太紧了……”
郭森喘息着，没有回答。








第二十九章   疼痛的暴力

虽然周昱林嘱咐苏伦一定要好好看着俞单，可是一旦到具体的事件中，被人牵着鼻子走的却总是苏伦。当着他的面，俞单和平时没有任何分别，还是那样淡漠，处变不惊。可是只要离开了苏伦的视线，俞单马上就会进入到一种阴郁而冷酷的状态。那种不羁与放肆的眼神，让被他凝视的人感到一种莫名的压抑和厌恶，因此招惹来很多麻烦。对于这，俞单倒是乐见其成，他巴不得天天有人找他麻烦，然后借此发泄阻塞在他胸口的那股无名之气。正因为俞单刻意的掩饰，所以周昱林只能无奈地看着俞单身上不断增添新的伤痕，却又无能为力。尹影从周昱林那得知这种情况，决定找俞单好好谈谈，电话里俞单对于她的邀请不置可否，她只好硬着头皮自作主张地约定下午五点接俞单过去。俞单没说什么就把电话挂了。
放学后，出现在H大门口的却不是尹影，而是一个漂亮的年轻女人。作为尹影的第一私人秘书，尹忠雪凭借完美的学历和干练的头脑当然还有所向披靡的美貌在尹影的企业中以不到三十岁的年轻资历获得了常人无法得到的权利和地位。然而有着这些别人羡慕资本的尹忠雪不过是个街头抛婴，是尹影从孤儿院收养并栽培了她。因此对尹忠雪而言，尹影的一切就是她的一切，她所持有的不是可以控制别人的权利而是帮助尹影达成心愿的义务。对于尹忠雪，尹影最为欣赏的就是她强大的心理控制能力，即使遇到再恐怖、再棘手的事情，她总是能够成为大家的主心骨，带领大家度过难关，用尹影的话来说：她有着天生的领导者气质。因此驾御着尹忠雪的尹影时常有着被超越的惊心之感，但尹忠雪凝视着尹影的目光里却永远只有那不变的效忠的虔诚。考虑到俞单从小到大很少和女性有接触，尹影希望尹忠雪能够从另一个侧面了解俞单的心理。另外，她也完全相信尹忠雪足够引起俞单的兴趣。
没有在约定的时间和地点等到俞单，尹忠雪看了看手表，对身后的人说：“你们在这等着，如果看到他出来就通知我，我进去看看。”说完，尹忠雪朝学校里走去。
“同学，请问你认识193班的俞单吗？”尹忠雪来到H大文学院大楼，向往往外走的学生打听。
“俞单啊……他好象早就走了吧。”一个女孩说道，和她一道出来的女孩子连忙说：“他们那群人喜欢下课去打篮球，你去体育馆看看吧。”
“谢谢了。”尹忠雪微笑着点头示意，就径直朝体育馆走去。
站在草坪前面，前面就是体育馆了，尹忠雪看到走道旁边站着几个男生就问道：“同学请问，你们下午有看到193班的俞单吗？”
听到尹忠雪的问话，几个原本在聊天的男生，漫不经心的脸上突然露出一丝诡异的笑，转过头看向尹忠雪，放肆的目光上下打量着她。
“切，哦……哦……这就是俞单的女人吗？”
“原来他喜欢老女人……呵呵。”
“别开玩笑了，俞单是个变态，喜欢的是男人吧，哈哈。”
一翻嘲笑之后，几个人露出了狰狞地面孔，“小姐姐，真是不巧，俞单那小子被请到校长室去了，要不，我们来陪陪你？”
尹忠雪低着眼，微微一笑说了句：“谢谢，不过不用了。”说完，转身准备离开。
“诶……”一个男生拦住她的去路，“小姐姐，你看不上我们呀？只是唱唱歌，吃顿饭，也算是礼尚往来嘛，俞单那小子上次可是把我们几个招待得很舒坦。”
看着眼前这个语气轻薄，嘴角却挤满愤怒的男生，尹忠雪轻轻叹了口气，“你们看来吃了俞单不少苦头。”
“什么！”被击中要害的男生一把揪住了尹忠雪的手腕往地上一拽，尹忠雪往前走了几步，站定了后回过头看着他，眼神里没有半点恐惧。
被尹忠雪的态度激怒了，“这女人看来和俞单一样欠教训！”几个男生提起一边的木棍就朝她围了上去。就在这时，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单薄地声音：“他们说你到学校里来找我了。”尹忠雪猛一回头，一个单瘦的男生正朝她慢慢走过来。
“俞单！”拿着木棍站在最前面的男生低声咒了句，停住了脚步。
“原来是你。”站在了尹忠雪面前，俞单对着这个男生啐了一口，“怎么，你还搞不清楚我是男人还是女人？那让我再向你解释解释。 ”说着，俞单一脚踢在那个男生的胸口上，就在其他人要上前阻止的当口，俞单把从男生手中缴来的木棍狠狠捅在他的胸口上，男生应声扑地。“你们最好别动，不然我打死他。”俞单冷冷看了其他几个男生一眼，一脚踏在倒地不起的男生脸颊上。
尹忠雪眼里的俞单，狭长的眼眶中透着一抹闪烁的光，带着点兴奋和轻狂，正俯视着脚下的败将，垂在两旁的手背在微微颤抖着，那是一种暴力的前兆……尹忠雪终于有点明白尹影所担心的事情了。

“住手！”就在俞单手中的木棍朝男生头部挥过去的瞬间，尹忠雪喊出了声。木棍停在了男生的额头上却并没有挪开，俞单侧过脸看着尹忠雪。
“尹董事长还在等你。请不要再耽搁了。”尹忠雪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陈述着事实。
俞单看了一眼尹忠雪，又低头看了看脚下的男生，冷笑了一声，扔掉了手中的木棍，“走吧。”说着，就朝学校大门的方向走去。
看着俞单的背影，尹忠雪轻轻吁了一口气，她下意识回头看了看身后那几个惊魂未定的男生，还有地上的木棍……这就是俞单。
待俞单上车坐定，在前方的尹忠雪透过观视镜轻轻注视着正望向窗外的俞单。按照尹影的说法，俞单今年已经二十二岁，可是眼前的这个男生看上去……却有着一种稚气，并非是孩子气的那份天真，而是一种脆弱的感觉，明明如此瘦弱却散发着锐利的气息，如同一副刀片，即使锋利无比却轻易就可以折断。尹忠雪默默收回目光，说：“你手术快三个月了，身体还好吧？”
看着窗外的俞单轻轻点点头。
“作为男生你有喜欢的女生吗？”听到尹忠雪突兀的问题，神情冷漠的俞单把视线移回了车内看着尹忠雪的背影。
“也许有些无礼，但是我对于你心态的变化很感兴趣，因为我主修心理学的。”尹忠雪没有回头继续说道。
俞单轻哼了一声，“你总是用这么直接的口气不怕刺激你的病人吗？”
“这么说我刺激到你了？不好意思，我并不是医生，我只是做这方面的研究而已。”尹忠雪对观视镜里正凝视着自己的俞单微微一笑。
“我的选择不是为了去喜欢女人。”俞单回答了尹忠雪上一个问题。
“那你为什么这么暴躁？”尹忠雪问道。
“因为疼痛。”
“所以让自己去受伤？这不符合逻辑。”
俞单沉默了。
“你有什么打算？”尹忠雪不希望谈话到此结束，于是重新发出问题。
“你有什么目的？”俞单笑了。
“我想了解你。”尹忠雪回过头看着俞单，认真地说道。
被尹忠雪注视着，俞单的目光有些涣散，轻轻吸了口气，“我有些累了，休息一下，到了请叫我。”说着，俞单懒懒地看了尹忠雪一眼，就闭上了眼睛。

到了尹影的公寓，尹忠雪打开车门，轻轻摇了摇俞单的肩膀：“俞单？到了，醒醒。”
“恩……”俞单呻吟了一声，却没有清醒过来。
感到不对头，尹忠雪碰了碰俞单的脸颊，滚烫的触感让她一阵心惊，“俞单！”
“怎么这么深的伤口没有做任何处理和消毒？溃烂了就麻烦了。”医生一边说着一边清理着俞单手臂上的伤口。
站在一旁的尹影没有出声，只是默默看着俞单平静的睡脸。
尹忠雪站在她身边，目光从俞单的身上移向尹影，欲言又止。
“没什么大碍了，记得定时换药就可以了。”医生说着把药单递给一旁的工作人员。
“谢谢您了。”尹影朝医生说了句，然后走到俞单身边，轻轻握起俞单的手，她默默垂下了头。

“小羊，我又来蹭饭了，呵呵，有吃了没？”秋秋放下书本，冲着楼上喊道。
半天没有回应，秋秋正纳闷准备上楼时，杰杰慢吞吞地从房间里出来走到楼梯口，看到秋秋，无精打采地说了句：“杰杰不知道呢，杰杰刚起来。”
“天啊，你这样日也睡，夜也睡，会变成小胖羊的！”秋秋啧啧直咋舌。
“讨厌呢，杰杰没事干呢，又没人陪杰杰，杰杰无聊所以睡觉呢。”杰杰揉着眼睛，小脸上尽是委屈。
看着这样的杰杰，秋秋哪里还有心情逗弄他，“杰杰，这段时间比较特殊吧，俞单那家伙就不提了，郭森学校里有很多事情要做。过了这段就会好的。来，过来看看，我给你带什么好东西了。”
虽然还是噘着小嘴，但是听到有礼物的杰杰还是加快脚步走下楼来。“给你。”秋秋从书包里拿出一张碟放在杰杰手中。“这是……”杰杰张大眼睛一脸迷惑地看着秋秋。被杰杰那双眼睛看到有些受不了的秋秋使劲揉了揉他的头顶，“瞧你这记性啊，上次我不是带你去录音棚来着，这就是那天录制的音乐，你的音乐，古筝啊。”杰杰没有生气的脸上顿时染上一层兴奋的红润，“杰杰的呢？真的呢！”说着把光碟一把抱在怀里。“我叫他们进行了一些后期加工，靠，那效果简直是……天籁啊。”秋秋眯眯笑着。“秋秋有时候也会做好事呢，杰杰开心呢。”杰杰也笑眯眯地看着秋秋。
“切，真是……难道我真那么恶劣！好了，好了，你快去听听看吧。”秋秋把杰杰往音响旁推。
“等等呢，杰杰要等1号一起听呢，杰杰也有……也有自己在行的东西呢……嘻嘻。”说着，杰杰闪过秋秋的手，朝沙发跑去。
看着这样的杰杰，秋秋轻轻笑了笑，没再说什么。

“妈？”接到尹影的电话，郭森一下课就来到了尹影的公寓。客厅里没有人，他径直朝书房走去，穿过楼道的时候，身旁一道虚掩的门缝吸引了他的视线。是母亲的卧室，这个时候母亲应该不会在卧室的，郭森看着那门缝，犹豫了一下，还是继续朝前走去。就在这一刻一个熟悉的声音忽然从里面传出来，让他骤然停住了。
“真该死，好痛！”
这声音……
“我讨厌这药的气味，真是……”
这声音是——俞单。
郭森猛地转过身来到门口，透过门缝他看到了里面的情况——俞单光着上身坐在床上，身边的人正在他肩膀上弄着什么，那背影很熟悉，是——尹忠雪？
“你真那么讨厌疼吗？”尹忠雪帮俞单清理着伤口，一边笑了笑说道。
俞单扭过头看向一旁没吭声。
“不回答？”尹忠雪说了句，手上暗暗使了把劲。
“疼……疼……”俞单咬牙切齿地看着尹忠雪，尹忠雪忍住笑继续她的工作，俞单有些无可奈何地收回目光。
“疼痛是人类自我保护系统重要的一部分，其实你应该高兴的，有了痛觉你就能更好保护自己了。”终于完成了手中的工作，尹忠雪微笑地看着俞单。
“也许吧，但是我只觉得麻烦。”俞单低声说了句。
“你的身体……”尹忠雪把手缓缓搭在俞单的肩膀上，“这样的身体我还是第一次见……”她说着，柔软的指尖从俞单的颈项一路划过最后停留在俞单的胸口。“不是女人也不是男人，就是你自己，俞单，一种美丽的存在。”尹忠雪抿着唇带着一丝笑意，缓缓将掌心按在了俞单的肌肤上，让两股温暖的触感互相感觉着，然后，她抬起眼眉看向俞单，目光里浸渍着一汪湿润。
“我对女人不在行。”俞单没有继续承受她的视线，握了握受伤的手臂，这么说了句。
尹忠雪笑了，“你真可爱。”
“你也挺厉害。”这次，俞单的脸上露出一抹久违的真实笑容。
这样的俞单映在郭森的眼眸中，刺痛了他的某个地方，他说不清楚，只是感到——被一股沉郁压迫得无法喘息。郭森离开了那道门，远远地逃开。俞单变了……在他不知道的时间和他所不知道的人身上获得了新的东西……变得更加生动而富于情感。生气，开心，气恼，无奈甚至是羞涩，此刻的俞单正用他所完全陌生的姿态存在着，和别人交流着，以男人的身份——和女性交往着。这样的俞单让他——憎恨！郭森深深吸了口，胸口激荡着的那股热流让他一阵眩晕，他真想冲到那个房间，冲到俞单的面前，然后——把他……把他……紧紧抱住再也不放手……然而，现实中的郭森却只是默默回过头凝视着那张门，黯然离去。
“森森你来了吗？”蓦然听到母亲的呼唤，郭森才发觉自己已经站在了书房门口，他点了点头走了进来。
“我今天本来打算找单单好好谈谈，可是她来的时候受了伤，我不想这个时候再去打扰他，所以我……我想问你也是一样吧？”尹影看着眼前有些魂不守舍的儿子，“森森你……你有在听我说吗？”
“……妈……我……”
“你怎么了？”
“我看到尹忠雪在照顾俞单，是妈你安排的吧？”郭森的声音很冷。
“单单醒了吗？”
“恩，在和尹忠雪说话。”
“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森森，你病了？”尹影上前想摸摸儿子的额头，却被郭森闪开了，“我没事。”他在一旁的沙发上坐下来。
“您想问我什么？”郭森低垂着头，拨弄着茶几上的打火机。
看到儿子这样，尹影一时间不知道从何说起，看着桌面上一家三口的合影，她幽幽叹了口气。
“妈，你为什么要让尹忠雪去接近俞单？因为他现在是男人所以就应该给他找个女人吗？”母亲的沉默让原本就处在焦躁中的郭森再也无法沉默，心中那股怨气终于按捺不住爆发了出来。
“森森！”尹影大喝了一声。
郭森抬起头迎上母亲愤怒的眼睛，却没有退缩，“你总是自以为是地去决定别人的事情！”
“啪！”郭森被狠狠甩了一耳光，他捂着自己的脸，凝视着母亲的眼神里却没有丝毫动摇，“俞单的事情不要你管！”
握着自己的手腕，尹影浑身颤抖地盯着郭森。
“他的事情……他的事情……”承受着母亲冰冷的视线，郭森觉得自己的心也变得没有温度了，“我……我想知道他的事情。”他这么低喃着抱住自己的头。
郭森痛苦的声音唤回了尹影的理智，看着眼前变得如此脆弱的孩子，尹影的心彻底一沉，看来一切已经发展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
“森森，你喜欢俞单对吧？”
“不！”郭森使劲摇了摇头。
“那是讨厌？”
郭森没有回答。
“既然喜欢了为什么不愿意承认？”
郭森抬起头看着尹影，太多的情绪，无法确认，无法说明，只能任由它们将他绯红的眼眶淹没、模糊，然后是一种彻底的混沌，他就用这样的目光凝视着尹影，那份无助和呻吟般的茫然刺痛了尹影的心，她那无懈可击，完美无缺的儿子竟然会有这种表情……她有些无法接受。
“森森……”
“我……不能去喜欢他，因为……找不到喜欢的理由。”

“你好象和尹董事长的儿子很熟？”给俞单递上左边的袖子，尹忠雪用一种随意地口气问道。
原本生动的脸凝住了，“认识。”俞单回答。
“他是个很优秀的男生，不过在感情方面好象很让人伤脑筋……”
“你想知道什么？”不等尹忠雪说完，俞单问道。
“我想知道……俞单……有没有喜欢的人？”尹忠雪脸上还是那不变的笑容，只是这一次里面多了几分认真。
“喜欢的人？”俞单重复了一句。
“是的。”
“当然有，我父亲。”俞单的回答让尹忠雪的笑容扩大了，“你真是个直率的男生，不过这不是我要的答案啊。”
“你不是研究人的心理吗？我和你谈了这么多，你对我应该有所了解了，哪些问题能够得到答案，哪些不能，忠雪姐，你不会不知道吧。”刚才还被自己掌控在手中的俞单，怎么转刻间就变得如此犀利，尹忠雪在心中暗暗吃惊。
“你很善变。”微微蹙起眉心，尹忠雪看着眼前的俞单。
“只是善于伪装。”俞单一笑。
“我可以肯定你恢复痛觉和你的情感体验有关！”在俞单强悍的气势笼罩之下，尹忠雪开始沉不住气，激动起来。
“我不否认。”
“那么是谁，谁刺激到你，是郭森，对吧！”
俞单扣好上衣的纽扣，然后看着尹忠雪，“郭森有个不错的身体，我很迷恋。”
“你……”
“至于喜欢这个词，我真是不太懂，呵呵，忠雪姐姐以后多教教我吧。”俞单给了一脸愕然的尹忠雪一个甜蜜的微笑，然后下床朝门外径直走去。

黑暗的空间里流动着一束声音，跳跃的节奏，婉转的韵律，那是音乐的声音。萦绕着空气中的光和影，徘徊在空间四壁，就象一阵微风撩拨着人的心扉，煽动着人的听觉，然后静静地只是渗透到人的心田，古筝的琴音混沌在一片电子音乐里，失去了朴素的质地却镶上了一层空灵，让人觉得流畅，但流畅里却又生出一种莫名的忧郁。黑暗里，杰杰伏在沙发上，小小的脑袋埋在双臂间，在几乎窒息的空间里体验着这原本应该是充满喜悦的声音。
时钟已经指向二十三点，没有电话，没有人影，郭森什么消息也没有，流动的除了时间，还有杰杰眼中晶莹的泪水。这份心情让人很无奈，不是悲伤，不是愤怒，不是责怪，只是一种淡淡的落寞，却还是这么伤人，还是自己要得太多了吧……杰杰深深吸了口气，擦了擦在泪水浸泡中的下颚，要得太多失落得越多，可是自己已经无法停止去奢求，这已经成为自己心的习惯，自己无法改变的执着，是自己赌上性命的爱情理想，所以不能放弃，无法放弃，只能在痛苦中默默期待着，直到光明的到来，他抽泣着给自己一个微笑，但……还是……很寂寞，非常非常的寂寞……自己的心好象在被什么一点点地吞噬着，好可怕……杰杰抱住自己的头，不敢再面对这个现实的世界。
这个时候一双手握住了他的颈项，“杰杰……”
杰杰一惊，猛地回过头，却被人捧住了脸蛋，“别哭了。”泪水被温柔地拭去，秋秋把他扶起来坐好，揽住他的肩膀。
黑暗中看不清秋秋此刻的表情，但是那熟悉的气息声却让杰杰蓦地有了一份安心的感觉，甚至是——想要依赖的想望，但是杰杰还是稍稍抗拒着秋秋把他搂住的动作。
“秋秋呢，你还不去睡觉吗？”带着湿意的声音在秋秋耳边煽动着他的感官，他收紧了自己的手臂，杰杰终于被他按在了胸口。几乎是确定一般，他抚上杰杰的耳旁，轻轻擦去未干的泪痕，然后温柔地捋着杰杰额头垂下的发丝。他有意无意的碰触似乎刺激到了杰杰敏感之处，他开始推拒起秋秋的抚摩，感受着杰杰因为挣扎而发出的细微喘息和热气，秋秋的抚摩变得越来越执扭，最后……他终于一把抓住了杰杰的手腕……
“秋秋……”被秋秋完全控制在手中的杰杰瞪着大大的眼睛看着他，“你……你放开我呢……”
“杰杰……你哭得我好难受，我不想你再哭了。”秋秋这么说着，圈住杰杰的腰，让他完全落在自己怀里，“只是……只是一个吻而已。”说着，他已经封住了杰杰的一切，抗拒的，惊恐的，暧昧的，动摇的，不确定的所有情绪还有声音和呼吸。

维生素

啊呀,开篇已经铺垫的很深了 ,看来可以看长篇了,
很有意思 , 五彩头发的小混混 ,没有痛感的柔弱少年,好像心脏不大好的有钱少爷..
多谢楼主分我们一桃 , 嚼起来味道不错.. [s:23]

mws

楼主的原创？厉害，长篇啊？
搬把凳子慢慢看

niezi21

谢谢阅读，分桃是我发原创小说的ID，NIEZI21是我混论坛的ID，当我觉得我对于挚爱的QAF已经说尽千言万语之时，我打算写写自己的了

这文想尽量写实些，无论我能力有限，摆脱不了日本耽美的影子，不过我会再努力些

mws

原来是小公鸡～
加油哦～
虽然看原创耽美文比较少，但是8等于8看～
支持～

niezi21

一贴最大能贴多少字？

维生素

好像是500000 字节..

分桃

  （28号更新第二章），呵呵，请耐心，这不过是个必须的过程

分桃

又写了点，还是不满意,找不到以前的激情了，我真的是老了

分桃

谁知道天才雷普利/天才瑞普利/心计The Talented Mr. Ripley 哪有BT下载啊

阿卡

楼主的名字很有意思，一看就知道是酷爱BL作品的人，所谓分桃，不知是不是取断袖分桃之意？

niezi21

分桃当然就是分桃断袖的典故来着

分桃

考虑到这篇文没虾米人看，害怕沉掉，我就在回贴中写一点我写文时候的一些想法，如果在看这小说的朋友也许能够从我的篇外话中对这个故事有更多的了解

不怕人笑话，主角俞单的原型就是我本人，而故事里其他的几位都是我以曾经的一些朋友作为原型的，有现实里面的也有网络上的。那么什么叫原型呢？首先是外貌，然后是社会背景，性格也有几分相似吧，唯一不同的便是他们之间的关系和发生的故事情节有很多都是虚构的。但是我也得承认，这些朋友给予我的不都是快乐和美好，也有给过我深刻伤害的人。这篇文章是对于他们也是对于我自己的青春的一种祭奠。

分桃

第一次掌握这么线索和人物，有些力不从心，写到这里还没写到实质，真让人有些气馁

goingwind

加油！~
估计是很长的一篇了

看到了许多你生活的影子，一下子想到好久以前的事情。
怎么说呢
也许是因为对你来说真实太多了，反而写起来有点束手束脚的感觉。不像朋友，高潮更自如一点。
不过一定要加油哦！~~~~~
我会随时关注的。

niezi21

就是这么回事，线索太多，头绪太多，写了半天还没写到主题，晕倒，这算不上小说，作为一种变调的日记算了

分桃

想尽快结束了，但是写着写着发现远远还看不到尽头，我要死啦

维生素

下面是引用分桃于2005-04-21 22:15发表的:
想尽快结束了，但是写着写着发现远远还看不到尽头，我要死啦

不要死先 ..拍拍抱抱 ..
表谢我..活着就要把坑填完呢... [s:120]

goingwind

不要太着急阿
慢慢写来最好了！~

niezi21

是的,但是我想喜欢BL的人是不会喜欢这篇文的

lily_triple

加油！...
等你的佳作呢。

分桃

我要加油的，争取在一个月内写完

goingwind

渐入佳境
不要给自己限定时间，凭着感觉写吧。

看到那个熟悉的结尾，一阵恍惚。

niezi21

是啊，连我自己看得都心痛了，哎

分桃

写在小说之前的话

我是分桃，也许你有点印象，也许对你来说是个陌生的家伙，但从今天你知道我开始起，请叫我二十世纪少年，至于原因，只因为那部名为《二十世纪少年》的漫画对我的影响实在太深。耽美对于现在的我来说，与其说是“热爱”不如用“怀着深厚感情”来形容，换句话说，我的心情已经由“执着”渐渐转变为“留恋”，我留恋的是耽美陪伴我度过的那些美好岁月，留恋的是当时的朋友，当时的心情，当时的一切感动，而并非耽美本身。也因为这，即使在我目睹耽美正经历着盛世之后的苍凉和沉郁，我依然要为耽美呐喊，与那些误会耽美、中伤耽美的人斗争，也许这有点可笑，但是在我眼里，无论耽美的形式变成什么样子，至少在我心中，她是女性追求平等所迈出的最华丽的一步。

《二十世纪少年》——以而立之年体会少年时代的热血与梦——也许这就是直树大人要告诉我们的吧，人总要长大，但是请不要让社会的浮尘洗染我们的心灵，至少请保留一份童贞；不要随波逐流，把这份童贞作为一面镜子不要迷失自己；不要丧失前进的力量，做回自己，保持至高无上的热血。
　 而我也要对亲爱的同人女们说：我们是二十世纪少年的末流，即使是末流，我依然自豪，因为至少我们的少年在二十世纪曾绚烂发声——因为我从未跟随任何人的脚步，我的路由我自己走出来。


“俄罗斯玩偶”的简介

俄罗斯玩偶，层层包裹的假面，用同样执拗的目光凝望著人的世界……那不是羡慕，抑或渴望——它没有被赐予这种能力，因为它只不过是个玩偶，但……在那空洞的眼眸中却闪烁着着人类看不懂的“仇恨”。如果模仿的不只是行为，情感是否也有学习的过程。

人物设定
俞 单—— 身高：172CM 年龄：21 星座： 双鱼
发色：棕 瞳色：褐红色 性格：随影赋形
经历： 10岁被周昱林从孤儿院领出，现就读S大的中文系大三年级。

张思杰—— 身高：170CM 年龄：18 星座： 处女 发色：浅棕
瞳色：深棕色 性格：娇憨、任性、惹人怜爱
经历：有钱家的少爷。高中时代认识郭森，成为郭森执着保护的人。大学时代被绑架，幸得俞单救援，从此成为朋友。就读于S大中文系一年级。

郭 森—— 身高：184CM 年龄：19岁 星座：金牛 发色：黑
瞳色：黑 性格：沉默、干练、情感木讷
经历：父亲是有名的生物学家，母亲从事生殖研究。和秋生阳从小认识，高中时代开始成为张思杰天字号第一守护神。大学时代结识俞单，为于杰杰对于俞单的“盲从”正在郁闷中……就读于A大生物系


秋生阳—— 身高：185CM 年龄：19岁 星座：双子 发色：偏红
瞳色：深蓝 性格：双子座的典型
经历：又一个有钱家的少爷。与郭森是莫逆之交，但事情似乎不仅仅这样。对郭森对张思杰的过度保护不满曾经找过他的麻烦，却被俞单阻止。就读于S大的法律系

其他人物表：
俞佑青：俞单父亲
陈莲衣：俞单母亲
尹 影：郭森母亲
郭品文：郭森父亲
周昱林：俞单的监护人
五位小伙伴之中的唯一女性：骆络


现在已完结章节
第一章 疼痛
第二章 背后的凝视
第三章 萌
第四章 霍然女生
第五章 友谊
第六章 侵占
第七章 潮湿


写做结束的话：

关于H的问题，和我以往的小说不同，这次的文我不会用很直白的话来写H，我想进行一种尝试，那就是真正的“官能”。用感官和感受来描写H，注重的是FEEL而不是直接的过程，希望大家耐心点，也许会获得一些不同的感受。

PS：这还是个科幻文呢，呵呵，当然这点你可以完全忽略

再PS：附上分桃以前的一些作品名称，有兴趣可以去看看，或者把我的文前后对比给我多提宝贵意见吧，谢谢那

长篇《朋友》《高潮》《那西索斯之罪》
短篇《蟑螂》《故意》《多余的人》《珍惜》《一面》
未完结的长篇：《昙花梦》《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