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小说] 触

如果你问月季这是他的第几个年头，他一定回答你不知道。他似乎获得很长很长，已经记不得自己作为一根纯粹的花枝被插进土里的时候是哪一天。他只记得很痛，干燥的泥土让他的伤口很痛，钻进皮里的细小的渣滓让自己很痛。但是现在痛感又让他疑惑，他已经不记得痛感是什么东西，只是死死的记住了痛这个字眼。他被哪个调皮的孩子随手掰下来，伤口参差不齐躺在路边。一个男人把他捡起来夹在自行车后座上带回了家。然后被随意的插进了这个破旧的花坛里。
他不知道自己是太安于天命还是太懦弱，总之就这么的住了下来。不过，一株月季能反抗什么呢？他连在土里动一下都做不到。他最常常发呆，已经长得很高的身体长时间的久立不动，或者无意识的随着风微微摇摆，叶子有沙沙的声音。他喜欢这种游戏，不住的摩挲着叶片。按季节开出花来。很淡的粉色，很淡的香味，很大的花朵，许多藏在暗绿色的叶片里，不管有没有蜜蜂或者蝴蝶都默默的开着然后凋谢。
他呆得太久了，水泥花坛已经开始剥落。角落地方出现了裸露的暗红色的砖块和砖块间的发黑的水泥。眼前依旧是一大片水泥地和高高的房子，或者对一株月季来讲真的是太高了。小花坛的另一边是另一株月季，不像他这样高，枝干这样粗壮，而是矮矮的一丛，枝条长而软，叶片也比他小上很多，深绿色，不过也有锯齿。开小多的颜色浓烈艳丽的大红色月季。连香气都浓而热烈。他很想跟他开口讲话.他想那一定是一株骄傲美丽的花。不过他不能。哪一株植物懂得开口呢？
于是他依旧长时间的静默，跟着风慢慢摇摆，听叶子沙沙的响。然后依旧按照时节开出花来，还是淡淡的粉色，淡淡的香气，隐匿在枝叶间。
那一季雨水充足，阳光正好，他和他都长得很好。满枝的花，尤其是红月季，柔软的枝条垂下来一根根全部缀着艳丽的红。他想着他沉默妖艳美丽，像一柄静静躺着刀尖涂满蜂蜜的利刃。
不知道哪里来的一个小小的女孩子，徘徊在这里，不住的打转。
她轻轻捧着一朵花，慢慢的嗅，有鼻息柔柔的拂过他娇嫩的花瓣，指腹的温度和柔嫩的触感传过来，他像被电击一般。有手小心的拨开他的枝叶，探进枝叶里去掐一朵花。他感到有点疼，但是一种不同的感觉从断掉的花梗处传来，他慢慢的颤抖，慢慢的抖成了一团。
他不知道那是什么感觉，那叫什么。来自不同的紧密相贴。不是自己的冰冷的叶片，也不是自己的坚硬的表皮和刺，那是一个不同的个体。只有那一个瞬间，仿佛自己是活着的。从前的静默的自己，发呆的自己，站立看着一切的自己，都想是一个飘在空气里的虚无的意向。只有指尖接触的的一瞬间所有的自己都从虚无里醒过来，迅速的凝结成实体，在一个指尖下重生。他终于感受到一个实在的自己。
他在黑暗中静默了一个晚上，愣愣得浑身颤抖什么也感觉不到。周围没有风，没有阳光的温度，没有声音。他想我还活着吗？我活过吗？
他想有一个伴，有个真的伙伴，有触感。不是风穿过枝叶时的沙沙空响，而是触碰。哪怕是冰冷的泥土，粗糙的表皮，他也想触碰。他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存在，他想体验一下周围的世界。去感知，去触摸，去大声喊出来。
水气在冰冷的叶片上一点点凝结，天亮的时候他浑身湿透了。有水顺着他的茎叶，枝干流下来，他摇摇晃晃。不够不够不够。他要一个鲜活的生命，他要另一个个体。
他开始疯狂的生长。再也不挺拔。肆无忌惮的向横长。拼命伸展自己的枝叶。花也不开，一天天的蔓延自己的枝叶。他向着那一株大红色的热情的月季伸出枝叶，一天天迫切更加迫切。不为成长而是为了接触。他在夜里想要哭泣，他不曾这么疯狂过他害怕，太害怕。那些冰冷的露水，全代替他的眼泪，在每天早上太阳升起的时候落在那些死死纠缠在一起的枯枝落叶上。
他记得第一次碰到大红色月季的时候起了很大的风。而他的枝叶还不够长。风吹的他不停的向一边倒，他在心里狂喜着努力的弯下腰去伸长每一根枝叶，一再朝着他的方向伸出手。
然后不知道怎么回事，他做到了。他用带着尖刺的花枝狠狠的勾住他，带着锯齿的叶片也紧紧的攀住他。他能感到他的刺扎进了自己的叶子里，自己的表皮里。这个是痛？这是痛。特一瞬间记起这个名词，他曾经有过的又丢掉的东西。他依旧想哭泣，他忽然觉得无比满足，一声声在心底大声的叹息出来，然后扯扯扯，向前进的更多，缠绕的更紧。
他听见自己的皮肤绷紧的声音听见纤维断裂的声音，听见躯体咔嚓崩断的声音。他紧紧缠着红色的月季，在心里大笑出声。
第二天，挺立的他只剩下了根。他所有的躯体都扑在了红色的月季上，枝干把红色的花丛横七竖八的分割成几片。人们把断掉的他从花丛里扯出来，所有的叶子残破不堪。
红色的花丛支离破碎，他第一次尝到了痛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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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之前犹豫了很久～看了版规～不知道能不能发在这里～好怕被PIA～～～
我的处女帖哦也，破处了破处了终于破处了！

小爷不是黄瓜，不能让您拍拍就下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