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评] 《德州，北海/North Sea, Texas》: 沙滩上的孤沙

我很喜欢片中的沙滩。沙滩上的细沙随海风滚动。阴冷的阳光照在沙滩上，被细沙反射，像遗留在地面上的闪烁的星光。白白的浪花打在沙滩上，卷走细沙，卷走在沙滩上伤心的人落下的眼泪，卷走选择在沙丘上用沉默向天空哭诉的男孩的青春痛苦。

有些人生来就和Pim一样，与世界格格不入。在其他人眼中，他只是另一个普通的男孩，却无法了解他内心住着来自另外一个世界的精灵。酒馆里的男人们议论着Pim，质疑他为什么那么秀气，为什么没有女朋友。他以沉默回应那些恼人的言论。母亲的新男朋友送了他一把折叠刀，说大男孩都应该有一把。他又请Pim喝啤酒，说男孩们都应该喝啤酒。他没有说谢谢，因为他并不喜欢那些礼物。世俗的人们都以狭窄的眼光看待世界，认为所有人都应该乖乖遵从社会为男孩和女孩设下的规范。Pim应该很讨厌这个世界，因为这个世界不能了解他。

除了Gino。他了解Pim内心的精灵。他了解Pim的欲望。他的内心也住着同样的精灵，虽然他不肯承认。他穿着帅气的夹克，开着电单车。他了解Pim深深地被他吸引。他带Pim到沙滩上扎帐篷露营。他用单车载着Pim到郊外的湖边厮混。Pim以为这就是永远。可Gino说这只是一个阶段。每个人都需要做选择，而他选择了Francisca，和她代表的普通生活，因为那符合社会规范。然后Pim落单了，在行人道旁看着Gino骑单车的背影消失在路的尽头。

其实Pim也有选择。Gino的妹妹Sabrina疯狂地暗恋着他。但他始终未能妥协，甚至无法和她跳完一支舞。Sabrina无法了解Pim的迟疑，直到她从他的房间里偷出了Gino的画像。她恍然大悟，然后觉得被羞辱，从此不给Pim好脸色看。

Pim对吉普赛房客Zoltan的迷恋可能只是单纯想以他做Gino的代替品。他和风骚的母亲甚至在家中竭力争取Zoltan的注意。当然Pim的母亲赢了，顿时变成了另一个吉普赛人和Zoltan远走高飞。Pim看着她留下的纸条，发现自己又落单了。

到戏末，我们才了解Gino和Sabrina的母亲是最了解Pim的人。当Gino交了女朋友后，她仁慈地向Pim解释为什么Gino不能再陪他。当Sabrina想要告诉母亲Pim和Gino的关系时，她要Sabrina闭上嘴巴。当Pim的母亲消失后，她没有犹豫地收留了他。她从一开始就当Pim是自己的孩子。当因肾病恶化躺在病床上弥留之际，她将Pim和Gino的手牵在了一起。原来，她打从一开始就了解他们的关系。

最近我才读完K.M. Soehnlein的《男孩的世界》，觉得这部电影和书有异曲同工之处。很少人能了解性向不同的男孩在成长过程中必须面对的挣扎和疑惑。他们独自在陌生的世界中徘徊并摸索自己的情欲。片中的母亲们倒是挺是善解人意的。虽然Pim的母亲不负责任，但看见年幼的Pim把玩自己的皇冠和化妆品时，并没有责骂他。倒是Pim自己羞愧不已，哭着跑到Gino的家寻求庇护。当然，我们每个人也希望拥有像Gino母亲一样的妈妈。但戏总归戏。多少人因的家庭仍躲在柜子里，抑或被断绝关系。

希望正在挣扎的男孩们能接触到类似的片子，好让他们知道那些难题和苦恼不只他们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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