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事] 对话北京同志中心：政府加强性教育未必是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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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话北京同志中心：政府加强性教育未必是好事

本访谈共分三个部分，以下为第三部分。

多维：我们提到了《人民日报》的发声，你觉得这是政府的迟来的认可吗？
小铁：我倒没有觉得政府真正认可了。但是我觉得起码没反对，包括2017年中国环球电视网（CGTN）英文频道，开始频频地播一些关于LGBT的节目，这是比较偏国际形象的，但是你看至少中国开始说其实我们也还蛮多元的，我觉得这应该是积极一点的信号吧。

多维：你觉得这个问题在未来政府会有调整吗？
小铁：LGBT议题首先它不触及社会的基本矛盾，其次现在LGBT在国际上基本受到认可的，比如说你看很到国际公约里面，它都有讲到反对基于性别、性倾向、性别表达相关的一些歧视条文。你现在看到这几年其实有很多国家，当然那些西欧国家和北美国家就不用说了，他们一直在LGBT问题上是比较超前的。北欧国家也不用说了，因为北欧国家在新媒体上一直都比较前进。我们看亚洲，比如说日本，日本这几年因为他们2020年要举办东京奥运会，在奥运会之前要吸引更多的人，要有更好的国际形象，所以一直在打造一个多元的国际形象，日本政府非常积极在推动LGBT的权益，比如说在学校里面教科书里面会加入LGBT的内容，包括他们的政府官员。 我2016年去横滨市政府的时候，他们有专门负责人权相关事务的官员来接待我们，来讲横滨市是怎样支持LGBT社群的。越南也是，越南跟中国都不是资本主义国家，越南政府在去年也支持了LGBT的社群，官方支持做了酷儿的电影节，而且越南也开始有游行，包括一些南美洲的国家，他们也是近几年在LGBT的权益上都有很多的成就。所以世界在改变，在这种全球化的背景下我觉得中国政府不会看不到吧。

多维：台湾那边有尝试去规范。
小铁：还没有，他们只是说在调整，说要两年。但说实话台湾就算合法了，因为大陆跟他们的关系本来就比较（敏感），所以难说有多大的影响。

多维：台湾和大陆是一个民族，很多理念应该是一样的，为什么他们可以更加往前走一步，大陆却较为滞后？
小铁：处于地缘政治的原因，你就看“一带一路”上的国家，都是在文化上比较保守的国家，中国会不会也因为这个原因？你看俄罗斯也是，都是对LGBT比较保守的国家。金砖国家，比如说南非、巴西，其实现在对LGBT的政策还蛮好的。

多维：因为你之前也提到了，中国其实与俄罗斯在探讨一些治理国家方面的建议，你觉得在同性恋这个问题上，中国跟欧美这种宽松的国家去比，以及跟俄罗斯严格管控的国家去比怎么样？
小铁：中国倒不是向俄罗斯学习治理国家，主要是在管理非政府组织（NGO）这方面，当然中国比俄罗斯要好很多，俄罗斯恐同很可怕的，因为他们有宗教的势力，最起码中国宗教势力发展不起来，所以中国当然没有俄罗斯那么可怕。但是跟欧美国家比也是不能比了。但也是要分城市，像大城市北京、上海、广州还好一些，但像我自己的家乡的话不行。

多维：城市和农村的LGBT他们的状况还应该有很大的不同。
小铁：我们看LGBT的议题不能单单看它本身，也要看经济、阶级这些问题。像金星，为什么说她不能做跨性别的社群，因为跨性别社群可能更多的朋友是得不到家庭支持，很早就辍学了，可能找工作的时候也经历很多的困难，我印象当中可能有15%的人都辍学了，好像70%至80%的人在学校里面都遭受过校园霸凌。所以金星这种完全没什么代表性，而她也不会为跨性别社群说话，她也不会说自己是跨性别女性，肯定说她自己是女人。LGBT社群里面也挺不一样的，比如说同性恋的朋友，如果我不出柜的话，别人也不知道，我还可以正常生活。但是跨性别的朋友，因为他们的性别表达，没有办法隐藏，所以在生活当中真的会遭受到很多的困难。

多维：《奇葩大会》也被下架了，它里面有一些支持LGBT的东西。它有一题说，该不该向父母出柜。
小铁：是，但我听说《奇葩说》被下架可能因为里面一个言论说，男生都是潜在的强奸犯，可能是因为那个。

多维：总的来说，无论是你说的跨性别还是同性恋，都是被他们认为的不正常的性，或者说不道德的。
小铁：对，我觉得他们是把这当成道德的问题来处理。比如说像中国的“我也是”运动（Me Too），在国外当然这是性骚扰事件，但在学校里面一般他们会被说成是师德问题，其实并不怎么强调权力，而是把很多东西都说成是道德的问题。我觉得这是中国一种意识形态之下的话语体系。

多维：我觉得这是跟特定的场所有关的，比如说职场里面可能会谈到更多的权力，学校里面可能会讲师德多一点。
小铁：但学校里面老师跟学生之间是一种权力关系，大家不怎么愿意把它说成师德，比如说那个男孩被教授天天使唤来使唤去，如果不是他们之间有权力关系，学生为什么要听。

多维：一方面《人民日报》是支持LGBT的，声称要包容，但一方面广电总局又下架了很多关于这方面的内容，你是怎么看待这个事情的？
小铁：还是文化审查吧，我觉得解决方式可能是我们真的要去改变这种文化审查制度，把它变成一种分级制。因为这些不道德的东西，本来就可以在任何文化作品里呈现，只是说如果出于保护青少年、觉得青少年不适合看的角度，那就用分级制来限制青少年观看的机会。  

多维：关于青少年，最近有增加一些性教育的内容在教材里面。这种教材会不会让大家对同性恋或者LGBT这个群体产生认同？还是说这个东西是导向行为，就是他以为健康的，或者他认为道德的方式去告诉你，你应该怎么做？
小铁：我觉得谈到性教育的话，当然有一些学校有性教育内容了，但是不一定所有性教育的内容就是好的。比如说中国有胡平老师那一派，他们的性教育走的就是善解童真的路线，他们就会觉得不能性行为之类的，他们对性还是污名化的。但是我们可能推崇的是，刘文利老师那种的性教育，刘文利那种性教育可能是全面多元的性教育，他不是说把性当成是洪水猛兽，而是用正面的方式来引导孩子。但很可惜，去年不就出了那个事，有人把他们的图给贴出来，断章取义。

多维：如果政府垄断了这种对性教育的解释权，其实未必是件好事？
小铁：我觉得政府垄断任何东西都不是一件好事。但是我还是觉得这种东西以后应该会开放的，只是不知道要多少年，毕竟这是社会发展的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