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评] 《花为眉/Bad Romance》：开到荼靡花事了

潺潺夜雨里看完《花为眉》，似有思绪万千萦绕心头，在【阅后即焚】写了短评，大觉意犹未尽。《花为眉》应是与我气场相合了，或是换言之曰“有缘”。在看电影之前我并未看过剧情介绍或预告片，许是因了极强的画面感，又许是从容而优雅的慢镜头，我在开头便被它所吸引。于是终究还是滚过来码长评，一家之言，与君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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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ad Romance，破败的浪漫。若花为媒，牵一厢红线，爱情是否便能真正存在？

无论从手法、题材、或是叙事风格，《花为眉》都可算作是个人特色非常鲜明的作者电影。对于作者电影，妄自以单纯的“好”或者“坏”来评判都太过轻狂。往往风格鲜明的作品总会有两极分化的评价，爱者极爱，厌者极不以为然。对于主观色彩愈是鲜明的作品，也许愈是主观的表述才愈适合用于评价它。因此我更愿意说：我喜欢这样的一部影片，它与我气场相合了。

《花为眉》其实算不得多么离经叛道，亦称不上多么开天辟地，整部影片里我看到了不少借鉴的痕迹，但多在手法上，这手法之下的故事与情怀都是导演自己的。应该说，一种表达手法被开发出来，便是可供众人运用的，用得不好，是邯郸学步，用得好了，便是一场金风玉露的相逢。
多线叙事的手法是一种颇具胆色的尝试，三条故事线相互缠绕，各自似独立成篇，却又以同样的韵律呼吸繁衍，在同样的节奏里起承转合，颇有《通天塔》中多线围绕一中心的感觉。导演此处的借鉴是很成功的，三个故事交相辉映，自含苞，到徐徐绽放，至韶华胜极，终究花谢人离。
一年春事到荼蘼，一人作茧自缚，两人貌合神离，三人相互猜忌。人是群居动物，却注定孤独，爱情本该是将心拉到最近的一种羁绊，却往往不得善终。
法语课上关于爱情的讨论颇有点睛之效，此处画面与画外音之间的交融是我甚为喜爱的，音乐的推波助澜更是淋漓尽致地渲染出那一眼里的款款深情。
爱是一场战争，爱是一种颜色，爱是一个眼神。
眼神，是爱情的开端。《花》中肖雅和刘丛的眼神隔着一束百合相互交汇，那便是情动的瞬间。《青》中贝司和梁青一个眼神重燃起昔年的热情。
颜色，是爱情的基调。片中为了防止故事线交错引起混乱，导演在不同的故事间以色彩加以区分，而那色彩也暗合故事本身的基调。《花》是浓墨重彩的红，古典而封闭。《青》是忧郁的蓝，若即若离。《眉》是激越的黄和善妒的黄绿，暗潮涌动。
战争，是爱情中不可规避的一部分。于肖雅，是自己与自己的挣扎对抗，于贝司和梁青，是专一与滥情的针锋相对，于《眉》中三人，是如三体系统无序运动间的暗流汹涌。

三个故事中最扑朔迷离的当属《花》，肖雅似一面封存在雕花檀木锦盒里的精致玉璧，生活于自己的世界，仿佛并不属于烟火人间，导演刻意布置下的那个优雅华贵而又于时光抽离的房间大抵正是为了表现肖雅与人群的疏离。看完全片我仍未明白刘丛到底是否存在，毕竟刘丛是由肖雅的朋友引见的，而那个朋友在《青》中亦有出现，并不是肖雅臆想的产物。也许，刘丛只是肖雅孤独的内心里臆造的假象，又或者，刘丛为了报复肖雅的离弃而营造了这样一个假象，我内心是更愿相信是前者的，宁可这个故事充满忧伤，亦不愿染上暗黑色彩。刘丛塞给肖雅的纸条上写着“你是我的世界”，也许可以理解为“我因你而存在，只存在于你的内心”。少妇肖雅应是被爱情狠狠伤害过一回的人，此处的她已从心底不再相信爱情，以致于连一个她自己想象出来的人都不敢去爱（被她想象出来的另一个人打败，而这另一个人正是情伤的痕迹），当肖雅意识到这一切时，她坐在那一张被头顶直射下的光束笼罩的瘸腿木椅上，像极被置于阳光下的吸血鬼，见不得光的东西一旦暴露于光天化日之下，便只有灰飞烟灭。导演并没有说破肖雅的最终结局，但我总觉得那张燃烧的瘸腿木椅透露了一种极其绝望的情感，肖雅点燃火柴，房中红玫瑰即将凋谢，终究总有将化灰烬的意味。
不同与《花》的梦幻，《青》是一个很现实的故事，若即若离的蓝青色，以爱之名的貌合神离。其实贝司所爱何尝是身边这一个具体的梁青，他爱上这个男人的时候，根本不曾理解他，一见倾心之后，他所爱的只是一个想象中的梁青。而梁青，大抵又是一个打心底不相信爱情的人。他说他还年青，他说他以为爱情只需要一个人坚持就可以延续，在这份情里，他也许从未用真心去爱，情缺了心，便只是青春的躁动，他又是极怕孤独的，所以他对贝司更多的只是依赖。理想主义遭遇现实主义，其实他们以为的交汇不过是一次擦肩。
三个故事中我最喜欢的却是颇具残酷青春意味的《眉》，相信很多人都会在好朋友刚谈恋爱的时候有些微吃醋的感觉，这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却在这个三人游的故事找到了共鸣，只是这故事里的感情要更强烈。雅思敏游离在男人和女人之间，她也许自己都无法确定自己性向如何，不明自己爱着哪一个。三个人就如同三体系统，无序而混沌，要稳定下来，必然需要有一个人离开。露露选择了俄罗斯轮盘这样残酷而决绝的方式，即便死去的有可能是自己，也义无反顾。这令我想起t.A.T.u的《30 minutes》的MV，一枚定时炸弹，血肉横飞。
自始至终，两情相悦的爱情其实是否真得存在？也许，花开之后，唯有一地残红，触目惊心的破败。

故事之间，安琪是《花》和《青》的连接点，贝司和弗朗索瓦是《青》和《眉》，形散神合的故事在外在上以微弱的关系连接，我却是联想到了《通天塔》和《两生花》，慢镜头缓缓道来间包含的疏离感，像极《花样年华》……无可否认，《花为眉》很多方面仍是青涩的，且有不少非专业小投入所带来的硬伤，但是，全文艺电影毕竟不是为满足大众的口味而存在，这样一部很多方面并不完美的影片仍然打动了不少观众，这已是一种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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