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小说] 余灰

本帖最后由芷村物语于 2012-10-31 16:40 编辑

罗在半夜突然惊醒，听见窗外雨声如鼓。
  伸手抚摸旁边，以为他还睡在身边，却落了个空。这才想起，他和他雨夜相拥而眠已经是以前的事了。罗还记得，在那样缠绵的夜晚，他对自己说：“罗，有你真好！”
  罗很是感动，手轻轻拨弄他的阳物，脸贴在他的胸膛上，柔柔的说：“我也是”他翻过身，压在罗的身上，罗可以听到他的心跳，感受到他湿热的气息，他呼出的气罗又完全吸进去。
  多年前的人，幻觉般得绚梦，想起来，依然可以快乐很久很久。
  罗记得第一次去见他的情形，比约定的时间早到十多分钟，站在广场雕塑旁，等他。
  心里雾蒙蒙的，像考试时，监考老师已经走进考场，却不急着发考卷。在等发卷时间到点，全然的空白。最难熬的，就是那几分钟。只能是等待。
  后来罗对他描述那几分钟得不安，焦虑，激动，恐惧，他一把将罗搂入怀中，轻抚罗说：“我这一辈子都不会让你再去体会那种心情。”那一刻，罗相信了永远。
  见到了，和视频里的差别不大。他始终微笑着，举手投足间有种成熟男人的韵味。罗忍不住悄悄打量他漂亮的臀部。
  两人一块去吃饭，他带罗去吃干锅虾，极辣。罗吃不了辣，一面吃一面不停流鼻涕，尴尬死了。没想到见面不到两小时就丑态连连，他倒是不介意，还一个劲的道歉，又加了几个不辣的菜。
  各自基本情况在网上已了解个大概，只好各自聊各自的工作，生活，话说了不少，却没有太多交集。
  饭毕，已是月牙高挂。虽是初春，但夜晚的风还是冷冷的，不住往衣服内撞，罗不禁连打几个寒颤，他察觉，脱下外衣，给罗披上，罗开始还推辞说：“不冷。”他执意要罗穿上，罗只得接受，他残留在衣服的体温瞬间暖暖的将他融化。
  街上也没有什么好逛的，且冷。罗提议：“要不去我住的地方坐坐，外面太冷，怕你感冒。”
  他听了很高兴，自然点头答应。
  其实两人都知道，到了住处，又何止坐坐这么简单。只是两人都默契的不道破，等着对方先开口。
  罗的房子是和朋友合租的，这几日朋友出差，罗一个人住，而他，是有妻儿的人。
  两人一齐来到罗的房间，还未站定，他已将罗吻住。
  罗只觉得一阵眩晕，然后醉了。醉在他强有力的怀里，醉在他的唇间，意乱神迷。罗本是蓄满水的水库，他用他的舌，他的手，他的身体御下罗的闸门，于是罗爆发了，活了，自由了。
  第二周，他约罗在老地方见面。罗想了想，说，好。
  同样的时间，同样来去匆匆的人流，同样的他们做了同样的事情，只是地点换在宾馆。
  罗告诫自己绝不可以爱上他，他太美好。这样的男子，只应该出现在欧美黑白电影里。英俊，高大，绅士。无处不散发出成熟男子荷尔蒙。只是，罗的心已不再是他自己的了。
  或许，在那个他为罗披上外衣的夜晚，罗已经奋不顾身无法自拔的爱上他。
  罗重新找了处房子，极不划算。为了他，也就值了。
  几乎每个周六他都会过来，平时偶尔也会来。下午或者入夜后。先做爱，再吃晚餐，然后回去。不上街，相聚的时间本来就少，不想浪费那么多时间装朋友。
  他总是在一天最美好的时候到来，火红火红的夕阳从窗外探进屋，万物就像铺上一层绚烂的火焰，使得屋内一切都燃烧起来，包括他两。
  完事后，洗过澡。放上音乐，一同裸着身体做饭。
  这样的场景曾多少次出现在梦中，现在终成现实，反而又似在梦中，使人分不出真假。
  吃过饭，天已黑透，两人躺在沙发上，开着小灯，黄色的，暧昧的灯光幽幽射在他两身上，罗靠在他怀里，抬眼，看见她的半侧面。削瘦的脸颊，高高的鼻像从外国人身上借来的。薄唇，棱角分明。在光线下投射出一层柔柔的阴影。浪漫，优雅。或许并非如此，但在罗眼里，他就是。
  他俩的爱，仿佛是比亚兹莱的黑白画，唯美而又绝望。但那画好歹也是有光的，而他们，只能剩下无边无尽的黑了。
  一次，他说：“我们是生错时代的人。”罗没有接它的话。其实是有可能在一起的。他可以抛下他的妻儿，他稳定的工作，一起去个陌生的城市。虽然生活会很辛苦，但至少两个人是可以在一起的。明显他不想，罗也不会去幻想这样的可能性，装作世上没有这样一条路存在，绝口不提。那样的未来，从来就没有存在过。
  有时，他也会说些甜言蜜语，同时深深的吻住罗。让罗相信，他这生永远是爱自己的。太幸福的言语和小动作。当时只忙着享受，没想过幸福过后，回想起来，又是何等伤人。
  罗躺在床上，一幕幕像是看一个人的电影，屏幕中的画面一日比一日模糊，当时的心情，当时的日月宇宙，也一天苍白胜过一天。
  那个城市，曾经是他乡。有了他，就变成故乡。现在，又变成回也不能回，一碰便痛的异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