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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然而，這只是你給自己任性空間的既定結論，是病態邏輯下的錯誤信息。”敲完這行字，我蓋上電腦，回到戀人的懷抱。入秋了，渴望擁抱的感覺尤顯明烈。我這是在試圖拯救他嗎？用我荒誕的情色調侃？戀人在抱怨我的反轉難眠，我沖沖用被子蒙住整個腦袋，手機的光亮被完好地包裹在狹小的空間裏，光亮明晰地鋪在我面無表情的臉上。聯系人，短信，晚安。
“你真的相信這個世界上有叫做愛情的東西存在嗎？”“可是連它的定義人們都無法達成共識，有的無非是荷爾蒙作用下的人云亦云”。窗外面呼呼地刮風，掃清植物上虛弱頹敗不再被需要的殘葉。我坐在城市最高層的窗口邊，天氣濕寒陰郁。對話窗那端幾度試圖敲字回復，幾度停滯、更改、放棄。我起身，望向這片城市角落下的土地，秋意讓人們改變了著裝，繼而掀起一場變革風暴，將整個市井輪廓的氣質推翻、改變。戀人買下這套房子的初衷，可能就在於此：在喧鬧的縱向末端凝望天空，城市，以及時光的流淌。而一塊厚實窗簾布的開合，讓心在空闊與安寧之間得到充分的張力呼吸；只是工作讓生活多少變得貧乏，用飽滿的精神去全心感悟的閒暇越來越少，更多的是疲倦以及不知盡頭的等待。“我其實是一個極其無聊的人，”“滿心想著如何獲得成功，如何安居樂業，如何幸福美滿。但我從來不知道怎麼去維護這些勝利和快樂，也從來沒有人對我提起過，我從小一直以為只要努力拼搏獲取成功，之後就是理所應當的快樂和幸福，然而那些短暫快樂消失後的感受越發讓我感到乏力，死一樣的乏力”我在透明玻璃杯中加滿清水，繼續讀那端傳送來文字：“上一段感情，就是這樣結束的，我對我自己的冷漠傾向無能為力。”我浮嘴一笑，“我似乎已經喪失了再對一個女人溫柔的能力，只能用埋頭工作的忙碌擠開空虛。”又是一個自我證明的論調，他的思緒仿佛變成一顆核桃立在桌面前，我輕輕摩挲它的紋路，簡單分明卻略顯無趣。我故作輕鬆地岔開了話題。
郊外的煙囪冒起白煙，配合寒涼提醒人們冬日的臨近。把單車停在爛泥和污漬滿布的墻邊，我走進面積巨大的菜場，這樣的事情已經成為一種習慣，每週一回。這是接近自然的最好時機，在昏暗卻自在的空間尋覓這個城市所剩不多的良好氣息，蔬菜和泥土的氣息。這種氣息不被很多人認知，他們竭力避免甚至排斥，想要達到的效果往往也令我不解。戀人就是這種人中的一員。他拒絕這個被他稱為野性市場里的任何蔬菜。於是來到這裡採購食物成為我的秘密行蹤，空曠的午後街道和陌生的過路人都是不可洩密的關係者。回去的路上，逆風阻力很大，我沉浸在做出下進一步推進計劃的思緒中，一輛小車從無人的路口竄出來，兩邊同時擊殺，卻也同是平靜地無聲駛離，交錯的瞬間，我抬頭望向車內，故作成熟的打扮下，出賣年齡的稚嫩表情，眉宇間的安然讓人喜悅。無法辨認，但冥冥之中，這個人是誰，要去向哪裡，那一刻抱持的心境，卻不知怎麼，像是全然被感知。
回到家，情人不出意外地還在酒吧，被工作填滿壓力，然後用薪水換取酒精麻痹以清空積澱，騰出新的空間，承載新的壓力。這層含義是用於爭辯的武器，它能撕破表現的美滿，直入我是否真的愛他的質疑。鋒利無比，但也因此，從來未被試用。“今天項目進展順利么？”“同潛在投資人商談，剩下最後三項投資，不過希望已經很大。”“那是不是應該慶祝一番？”“如何？”“交換照片”他沉默，我沉默，我輸入，清除，再輸入，再清除，傳送文件。我點擊接受，順手從不顯眼的文件夾中拖出一張無法造成不必要記憶的性感圖片，幾句女性慾推就還的措辭，順利得到希望中他的情色圖像。這是所有先關且能同正緊扯上關係的唯一所在。我清理因緊張而乾涸的嗓子，擴大照片享受細節。在自我满意的松弛里，他的话语利剑般穿梭而至，停立在相差毫厘的耳朵旁的空氣里 -“你，到底是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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