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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boyinhuadou 于 2019-2-1 22:26 编辑
［一］
这是肖云一直以来渴望的画面――阳光温暖，蓝天温柔，花瓣从天空飘落，精灵的魔法化作红毯，悠扬的交响乐奏起，花童蹒跚在前，肖云跟在其后。
肖云握着另一半的手，骨感十足的触觉从手掌蔓延入心，橘黄色的幸福感泛滥开来。他看向旁边俊朗的侧颜，昔日的岁月翻涌而上，一路走来，爱过，痛过，分别过，直到在玫瑰簇拥的城堡中，牧师见证了一份感情的蜕变。
“我愿意”是温情的告白，也是坚定的许诺。
然后。然后是所有人都能猜到的然后。
然后――两人长吻，时光仿佛凝滞，美好如同绽放的礼花在记忆里定格……
原来寂静是有声音的。
细微得只在臆想中的声音，似水波般在夜色中荡漾开去。
“滴――滴――”水珠从一定高度坠落而下，短暂地加速后又绽放开，稍一会儿变成几朵更加轻微的滴音。它从心脏内缓缓向外，微如游丝般在呼吸中进出。
这还不是最突出的音量，有一股更庞大的嗡鸣，犹如无数振翅的蚊虫从耳畔单刀直入，排遣不了，挣脱不掉。
孤寂的声音在夜色中涌动。
时针跳动一分一秒，倒数着距离零点的时间。
肖云哆嗦地醒来。
客厅还是有点冷。
他抬头看了眼钟表上指针。今天已经不是第一次或者第几次盯着时间的运转了。
只有半个小时就是明天了。
此刻，时针与分针的组合几近一条直线，也是一条泾渭分明的河界，今天在这边，明天在那边，像是可以翻转过去，准备开始新一天的循环。
其实肖云心里清晰，这个“像”字，其实可以删去，变成一个“已经”。
今天，自己的生日，已经快要终结了。
只是，只是还是有那么一种不甘的心愿被自己握在手心，执着也好，顽固也罢，但心里就是有那么一种可能，有那么一个机会，有那么一个瞬间会插进这段快要流逝光的时间里――那么一个人，一个俊朗的男生，面带笑容，头顶闪耀光芒，如同天使挥动魔棒，施下最美的祝福。
肖云期待他的祝愿，如同菩提树下满怀执念与忠诚的信徒。
双手合十。虔诚闭眼。
枯叶旋转落上肩。
“叮咚――”门铃如同警钟长鸣，肖云突然握紧拳头，身体开始颤抖起来。
“终于……”肖云咬牙切齿。“还好你来了。”
［二］
肖云和韩天晓的故事是那样一个传统却又不俗套的开场白展开叙述的。
很久很久以前――
两个星光璀璨的夜晚，光芒从天而降，他们分别在相邻的花朵中苏醒，接着又在同一座城堡相遇，从此桃园结义歃血为盟。二人同时以王子的身份探险寻求宝藏。男生都是渴望冒险的，在古堡里击杀恶毒的女巫，从暗紫的沼泽到荆棘森林……这些都是一直以来的旅程，属于他们的童话故事。
如果简单一点讲述――肖云和韩天晓从小相识，也未因事故变得陌生，总有一根微妙的东西绕上两人的手腕牵住彼此，让对方成为自己延伸的一部分。
“喏，我做的手链好看吧。”韩天晓在肖云9岁生日送的礼物。“以后，我也有一根，这样就像被绑在一起了一样。”
“嗯。我喜欢和你一起呢。”
也许就是从那一时刻开始，就意味着肖云再也逃不掉了，又或许是更早的时刻，在童话的开端，两个迥然不同的人生已经被重叠在一起。
“你们怎么老是在一起啊？”
“为什么他总是帮你说话呀？”
“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应该很久了了吧？”
“你们关系很好欧。”
不断以来，一个个疑问，从他人那里抛过来，肖云也不清晰的问题，肖云也一遍遍拷问过自己。
记得大约是五年级。
也许是六年级。
肖云写作文拥有着所谓的高级成语越多作文越好的思维定势。所以肖云每次写作文拼命堆砌成语，那些无法替换成四字成语，也要换一种“高级的说法”。所以，肖云那时的作文里开心快乐很少出现，取而代之地是意义相近的“捧腹大笑”，“忍俊不禁”和“乐不可支”。
诡异的是，肖云每次语文作文分数出奇的高。虽不是最高，也所差无几了。
于是肖云更加冠冕堂皇地运用各类成语。他把所有听到过，记住过的词语，从刚开始还会考证一番，升级为后来连字典也不翻了，直接根据字词表义和使用情景进行“合理”猜测并加以利用。
有一次肖云就自以为聪明地用到了新学习到的成语。
那是一篇命题作文，最亲近的人。肖云想到了韩天晓，也觉得两人的事轻而易举便能达到字数要求。于是，作文开头，肖云用“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来形容两人。自以为非常高明的措辞。
――那是肖云最原始的感受。
不过这次作文的错误被当堂指出来。
“青梅竹马是形容男女之间从小关系好。不能用到你和韩天晓身上的。对象用错了。”老师发卷子时将其作为反例。
班里哄堂大笑。
肖云下意识瞄了作为对象的韩天晓一眼。他嘴角略微向上，潮红色渐渐从脖根涨上来。
他应该是很尴尬吧。
作文错误第一次被公开。向来以作文水平作为骄傲资本的肖云觉得没了面子，在全班面前，更是在韩天晓面前。
“那应该用什么呢？”肖云倔强了起来。
“emmm……”老师皱眉。思考了一会儿。
空气微卷形成无数细小的气流。困惑却怎么也吹不散。
“下课后我再说你的问题。”
即使是很多年之后。
轻而易举的形容一段感情，但限于男女之间。
而同性之间呢？是需要微蹙眉头，思索半天也找不出的艰难。
有倒是有，那也是多年之后才了解的生僻词。十分陌生，鲜有人使用。
但同样没有限定在同性的词汇。
就是在那个懵懂的年龄，肖云搞不懂垂髫总角为何物，也分不清各种限定用法，但却在心中有着一套完整的认知法则。即使在被纠正之后，仍然执着地认为“青梅竹马”比“总角之交”能更恰当地形容他和韩天晓的关系。
不只是倔强使然，更是一种坚定，如同信仰般毫无逻辑的坚信着。
我和韩天晓不是总角之交。
是需要更加精确深刻的，自己还不知道的词语来形容。
［三］
如果继续逆着时光回溯两人的联系――
很小的时候，肖云喜欢玩一种扔石子的游戏：五颗石子，轻轻撒落到地面，拾起一颗，将其抛上空中趁机抓取地上的一颗石子，再接住。很简单的游戏，但一关难度胜过一关，真正玩通关的小孩还是不多，毕竟那时的手还小，能够瞬间握住5颗石子也勉强了些。
对于这个游戏有着天然优势的韩天晓却不喜欢。肖云问过几次，甚至肖云尝试着劝导过。“你手比我们都大啊！要是玩这个肯定很厉害！”
肖云最后只好找其他邻居家小孩一起练习抓石子。哪怕肖云心里第一个想到的是韩天晓。即使总是想到韩天晓。
肖云一直都喜欢这个游戏，直到一次比赛失败。
那是一个肖云和他人定下了赌约的比赛。奖品是柳条编制的王冠，柳叶并没有全部摘掉，留下了前额的几片，风吹过能感受到拂过视线的绿意。
奖品是一对的。自己一个，韩天晓一个，刚刚好。
两人都很重视这个比赛，拼命地想发现对方失误。眼睛几乎瞪出眼眶。甚至引来了“同党”的介入围观。
“你碰到了这颗石子！它动了！”肖云兴奋地指向了紧邻的两颗石子中的一个。
“没有！哪儿动了？”不愿承认的语气。
“它刚才是这样的，现在是这样的！”肖云用手指试图还原石子初始的落地形态。
“是你趁我抓别的石子自己动的吧？”竟然借机反咬一口。
但是因为没有证据，而所谓的旁观者清也因站着难以察觉地面上石子的晃动。于是，这场争吵无休无止愈演愈烈，导致比赛成了一场严肃的对峙。一方是石子变动派，另一方是石子没动派。
最后已经变成了投票人数决定输赢。
“不能投票！”肖云想到了自己稀疏的交际网。除了韩天晓，好像没什么其他了。
绝对不能投票。
“那一人一个吧？”
那韩天晓怎么办？
“也不行！奖品是一块儿的！”
“那你说怎么办？玩不起下次不跟你玩了。”大度者的语气。
“骗人！明明是你！”肖云满脸涨红。
“算了我不要了行了吧。”他现在想放弃奖品了。
天平逐渐向一方倾斜。
“切！”气势占了上风，小孩儿得意起来。
可越是这样，越是惹火肖云。
血气瞬间冲上头顶。肖云向转过身打算以胜者姿态离开的人扑了上去……
肖云一个人坐在小河边啜泣。
完全是失败者的样子。
不只是因为输了一个比赛，也不是因为输了一场战斗，更不是因为自己满身灰尘，手肘蹭破了皮，而是输了一个公平的判定，输在对面说出“你玩不起。”的一刻，自己真的动怒了。他收获了民心，于是将奖品让出来。
“让出来”而不是“还回来”。
“让”的前提是东西是自己的。把别人应得的东西给别人叫做“还”。
在肖云被激怒的时候，所有人眼里，那个男孩就是在让。
“果然是输不起呢！”
觉得你输不起，所以让给你。
不是这样的。肖云无法辩解。
膨胀起来的不甘与委屈充斥着心脏。肖云越想越难过，不断用手擦拭眼睛，以至于没看到一个人向自己走来。
“你怎么了？”熟悉的声音。
肖云抬头看到了韩天晓。
终于放声哭出来。“他们……他们……”
“可恶！”十分着重强调的语气。“等会儿找他算账！”
他相信自己说的。说那个男孩抢自己的东西。虽然说的不是全部的事情经过，但涵义也差不多了。
肖云泪眼看着韩天晓，看着他愤愤的表情，某种微妙的东西飘扬起来。那个一直以来别人对自己与韩天晓的疑问再次浮上来。“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老帮我？”肖云把心里的问题说出来。
“我们是兄弟啊”
原来，在他眼里。
是兄弟。
所以愿意相信你。
即使不清楚全部真相，依然站在你这边。
［四］
以兄弟相称，很多事情都可以顺理成章。
无论是，肖云忘带伞，两人共用。
肖云作业没写，韩天晓帮忙补抄。
韩天晓总勾住肖云的脖子，体温正好。
还是，韩天晓毫无顾忌地喝肖云的喝过的“冰露”。
肖云因个头被欺负，高大的韩天晓及时地挺身而出。
所有这些都是友情的表达，非常义气又无可挑剔。不过这一桩桩，一件件，在肖云的心里有着另一种解读，仿佛魔法光芒附着其上，自己小心将其收入许愿瓶，萤火的光芒装点了心房。
肖云无数次说过“喜欢”，从幼年到如今，如同习惯刻入记忆。“喜欢”是真的“喜欢”，以前的想要一起玩耍，一起分享的“喜欢”，在时光的甬道里秘密地生长，直到如今的，想要把一切都给你的欲望，和此时在门前不知所措的“喜欢”。
肖云内心也是矛盾的。我不是希望他来吗？我不是在客厅灯也没关等到现在吗？开门啊！然后质问他一番，让他内疚一阵子啊！
这有什么难的？只是收个礼物而已，哪怕在今天最后一分，也算是生日礼物啊。如果我笑着收下，笑着说没关系，然后如往常一样抱一下。没什么难的吧！
确实不难，只要如往常一样。
但这个前提是否仍然成立？
如果自己真的和往常一样。
只要仍然是往常一样的喜欢。
［五］
即使在肖云拥抱为自己打架遍体鳞伤的韩天晓时，自己同样可以说服自己那是兄弟义气。只是情绪喷薄而上，不是那种“喜欢”。
但是有一次，肖云真切地体验到一种不同往昔的情愫。
大概是六年级的时候，肖云附近搬来了一户新人家，一对夫妻和一个孩子。那是一个叫林静筱小女孩，可爱类型，非常容易讨人喜爱。 至少非常讨韩天晓喜欢。
不知道他们怎么认识的。
而他们认识的事实在肖云这儿尽显而出。刚开始，韩天晓整天念叨林静筱多可爱，肖云多么应该认识她；后来，韩天晓会在肖云给他带零食的时候要求肖云多买一份，到最后甚至把她带到肖云和韩天晓专属的秘密基地。
“肖云，我们可以和筱筱一起吗？”
“筱筱？”不是林静筱，而是奇怪拗口的筱筱。
“哦。就是常常说起的那个刚搬来的小女孩。她很可爱呢。”说着，韩天晓眼神引领着肖云向她投去。
肖云的目光如同绵长的蛛丝点在林静筱上，不止是单纯一瞥，越来越多的目光从头到脚的打量着，仿佛要把她包裹严实。粉红色的靴子，白色花边的裙子，麻花辫，拘谨的手势，羞涩的笑容，像是个精致的洋娃娃。
韩天晓喜欢的女孩子。
而肖云就是不喜欢这种类型的女孩子。
虽然肖云也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样子的女孩子。
但就是不喜欢林静筱这样的女孩子。
“这是男孩子的探险啊！女孩子不合适吧。”不是个问句，直截了当的肯定句式。肖云不希望外人的介入。
“不会的，不会的。筱筱很勇敢的！让她一起来吧。”同样的肯定句式掺杂着哀求压在肖云头顶。即使是委婉的语气，同样不会影响它表达的效力，哪怕明知道自己不愿意，却还是在努力着劝说。
他是真的喜欢这个女孩子。不然不会把她带到这里。不然不会一直劝说了。
“不可以!你要是一定要带上她的话，那你们俩玩吧！”
我知道我不应该怀有如此敌意。我应该说“嗯”，我也知道自己应该表现的潇洒开朗，像韩天晓一样接纳她。但我就是说了不可以，完全没有回旋的余地。甚至是非常幼稚“有她没我，有我没她”这样的威逼。
至于原因，没什么原因，不仅仅是不喜欢娇气的女孩，而一种黑色的敌对情绪一丝一缕地散开入血液，蒙了双眼。
无数震耳的爆炸声在心里膨胀开，没有空间思量，只有无助地呐喊。
他都没叫过我肖肖！
［六］
肖云又回头看了眼表。
十二点了。
这个时候所有童话应该谢幕了。灰姑娘的魔法失效，马车变回南瓜，王子失去了公主独自守护着水晶鞋。
他这个点来，是打算送南瓜灯吗？
怎么可能呢！自己也为这个想法笑了出来。
这样看来――
肖云摩擦了下衣角，调整微笑的角度，最终转动了门把手。
――这样看来的话，自己还是想要见到他的，期待他像骑士一般身骑白马，手捧花束款款而来。其实不需要任何比喻，他就是我的骑士啊！这些年来，他一直勇敢坚强，他在自己被欺负的时候击退邪恶，他在自己伤心灰暗的时候送来光明。
就像每个电影里的瞬间。在汹涌的黑暗中，有一道大门轰然打开，全世界的光都涌进来，他站在那里。
他身上染着光芒，是因为他自身就是光源。如同太阳照亮了自己的回忆。
――我希望一直被这样的人守护。
开门的一霎那，肖云也很诧异。
门前的韩天晓西装革履，俨然一副上台颁奖的正式。除了那个抱在 胸前的金色礼品盒显的不太和谐。
帅气到不和谐。
是因为道歉的缘故所以这么严肃吗？
“对不起啊！这个礼物商家给送错了地方 ，我自己大老远去拿的。”很抱歉的口吻。“真对不起啊！”
自以为那些理应产生的情绪。愤怒。指责。亦或者是怨言。
都没有。
相反的，我甚至颇为轻松。他没有忘记我生日，也没有忘记准备礼物，只是一时疏忽填错了地址。
没什么的。只要还记得我生日，只要知道我会等他，就够了。
我接过他的礼物。礼盒是我喜欢的金色样式，包装的一边还是温热的，他胸膛的温度。
我看向他。他还是像骑士一样。
是时候了。
“韩天晓，我有话说……”
我想说很早之前就想说的温暖的秘密。
“我想说的是……”
它是一个缺失一半的童话，经过时光的摧残已经破败不堪，我希望你能够拯救它，让它重新活过来。请让我像童话一样被救赎。
“你想说什么先等一下。”
我突然感觉楼道的灯光暗了下来，一个高大的阴影逼近，热浪瞬间席卷过来，熟悉的气味徐徐散入鼻腔。在自己思维短路之际，一双手臂环抱过来。不是非常紧实的拥抱，却让自己呼吸艰难。
“生日快乐。”从耳边吹进来的，酥痒的声音。
如梦一般的不现实。
仿佛那个自己一直以来华丽的梦。
他脖子的温度嵌入我身体。往昔的记忆涌上心头，更是止不住地盈满眼眶。
一声一声，心跳如同鼓点清晰可闻。
［七］
肖云还没有拆开的礼品盒里面是一个镶满钻石的王冠――
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一个心愿。
一个小孩说：“我长大想当王子。”
而有一个人心中悄悄记下，之后日子里将其视为义不容辞的使命。
他是他的王子，过去是，将来也一直都是。
王子与骑士。
你是我的王子，我是你的骑士。
从此浪漫童话，地久天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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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感来源一首歌Don'wait。MV很触动人。此故事纯属娱乐。实力不济，只能碎片化描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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